江挽月 发表于 2025-4-4 00:58:21

第六章

  如果这样能给她一丝慰藉的话,司沫言觉得挺好。

  但她转念一想,圆圆这么可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似乎还不赖?

  司沫言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摒弃这一不现实的想法。

  自己的生活太单调了,因为身体上的缺陷,从小到大司沫言跟妈妈住在一起,社交圈子几乎没有,才造就了她看起来很冷的性格。

  对于她一个只能用脚做事的人来说,出门在外“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脚暴露在别人面前,多少有些不雅观。

  不少人对于残疾人是有成见的,尽管司沫言只能用脚,她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以脚代手在外面做些什么,尤其是遇到小朋友的时候。

  许愿真的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也没有害怕和歧视她。

  或许,许愿的妈妈,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司沫言就这样想,拇趾扶着盘子边缘旋转着吃完了周围一圈的雕花哈密瓜。

  另一边许愿打了个喷嚏,红着眼睛从厕所里走出来。

  水果沙拉没有动过,许诺双手撑着脑袋,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等她。

  “爸爸,你不吃吗?”

  许诺把她一把抱起来。

  “这是爸爸第一次给圆圆做的,爸爸不吃,都留给圆圆吃。”

  父女俩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到司沫言,因为许诺已经看出来许愿八成是跟她妈妈说了些什么。

  这样也好,关系的重塑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总之得让司沫言慢慢地接纳她。

  但对于许诺本人而言,就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了。

  先不说他和司沫言根本没有感情基础,让他平白无故地喜欢上一个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诺不禁想问问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和司沫言好上的?

  因为许愿的出现,这个过程要被迫提前了。

  司沫言确实长在了许诺的审美点上。

  可是……唉……

  许校长和陈老师是不会允许许诺娶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姑娘的。

  那也不一定,未来的许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二老。

  许诺没有戴眼镜,但是他觉得面对司沫言,他需要从脸上摘下来些什么。

  他有点刻意关注司沫言的残缺,导致忽略了其他更好的东西。

  毕竟许愿可以当成一个微缩版的司沫言,从她的身上还是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司沫言的影子的。

  许愿把他和司沫言强行绑定在一起,说实话,这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幸运的机会。

  许愿擦了擦眼泪,两条小辫子都有些蔫了。

  她叉起一块哈密瓜,送到许诺嘴边。

  “爸爸,你还是吃一口吧。”

  许诺欣然接受了这一份来自女儿的礼物。

  见面礼。

  他伸出一根指头挑动着许愿的辫子,辫子编的相当好,许诺首先就把笨手笨脚的自己排除在外了。

  “是妈妈编的,她可厉害了!”

  许愿解释道。

  每次谈到司沫言的时候,许愿的眼里总是闪着光。

  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其他哪个女人比她的妈妈更厉害了。

  许愿就是司沫言的头号粉丝。

  未来的许诺是三号。

  西瓜是二号。

  你问西瓜是谁?

  西瓜是他们养的一只金毛,年龄和许愿一样大,甚至是同一天出生的。

  只可惜许愿穿越没有把西瓜一起带过来。

  许诺给许愿选了几套衣服,如果司沫言在这里,一定又要吐槽许诺贫瘠的衣品了。

  许诺把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女儿,自己把沙发拉到卧室门口,给许愿守门。

  让他和一个小女孩一同睡一张床,即使是他的女儿,这才第一天,许诺也吃不消。

  两人都没睡着,脑子里都在想司沫言。

  “爸爸,你过来陪圆圆躺一会吧。”

  许诺抱着被子坐在女儿身边,许愿闭着眼睛,长长翘翘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摆动。

  像划过水面无声的船桨,扰乱了一方夜色的宁静。

  许诺靠在床板上,双手枕着头。

  许愿则是裹着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腿。

  “这还是圆圆第一次单独跟爸爸睡呢,嘿嘿。”

  “跟我讲讲你妈妈吧,我跟她现在一点都不熟。”

  憋了好久,许诺终于问出来了。

  一听这话,许愿把头埋在被窝里“咯咯咯”地笑。

  “听起来好奇怪哦,爸爸妈妈居然不熟。”

  “你妈妈现在很高冷的,我在学校里都没怎么见过她,她也不爱搭理人。”

  “有幸”见过司沫言的人也说她比较内向,极其高冷,几乎不怎么说话。

  同学们理所应当地把她的性格归到她的残疾上,认为是身体上的缺陷让她自卑。

  至于开学典礼上的发言,不过是为了迎合学校塑造的励志对象而强行伪装出来的罢了。

  “可是圆圆不这么觉得,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她跟圆圆讲了很多很多。”

  “因为你是她女儿呀。”

  许诺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发现她的发质极好,即使编了辫子,散开之后也根根分明地如同墨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这绝对是遗传自司沫言了。

  许诺对自己的发质清楚得很,属于每日必洗的那种。

  可惜见过司沫言堪堪两次,他都没注意。

  许愿不同意这个说法。

  “可是,可是妈妈还不知道圆圆是妈妈的女儿。”

  “你没跟她说?”

  “说了吖,但是妈妈肯定不信的。”

  另一边,司沫言正在敲击着键盘,突然也打了个喷嚏。

  抽纸就在电脑桌上,她稍微伸脚夹取了一张纸擦了擦鼻子。

  “谁在想我?”

  司沫言的脑子很乱。

  被许愿打乱了。

  她甚至有种真的把许愿当成自己女儿的冲动。

  她太缺爱了。

  虽然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中间母女俩也因为她的残疾吵过不少架,妈妈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

  司沫言不觉得自己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多么乖巧听话的孩子。

  她有脾气,也把妈妈气哭过,也说过不该说的话。

  母女俩只有分开哭,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可是自从见到许愿的那一刻起,司沫言内心最深处就悄然被触动。

  这个小女孩好像有什么魔力,能够自如地走进她心里。

  所以和许愿聊天,司沫言没有一点包袱,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说错什么。

  最主要的是,许愿给了她一种被特殊的感觉。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来自女儿的依恋。

10108899 发表于 2025-4-4 01:06:21

这篇文有意思,写得也好棒!

虚无 发表于 2025-4-4 04:07:19

急急急,太好看啦

weimanlee 发表于 2025-4-4 22:31:43

实在是太好看了,真心感谢楼主的辛苦创作,期待继续

江挽月 发表于 2025-4-5 01:20:09

第七章

  早七点的闹钟准时把许诺从沙发上叫起来。

  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晨跑。

  因为他小时候经常生病,为了锻炼身体,陈老师就经常带着他跑步。

  许诺打算回来的时候给圆圆带早餐。

  实话说,他现在还不会带孩子,属于是新手爸爸。

  但好在许愿六岁半了,已经脱去了小部分的青涩和幼稚。

  权当给他减负,略去了最麻烦的那段时光。

  本来许诺想叫女儿一起去的,转念一想,毕竟小孩子嘛,让她多睡会,而且这可是许愿穿越而来的第一觉。

  人民公园的小圈是五公里,许诺开始跑的时候,雾还没有散去,低低地沉在湖水上。

  等到他绕了一圈,瞥见阳光刚好能从林间的缝隙撒下。

  耳机里传来许愿的专属铃声,许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四十。

  “爸爸,你到哪里去啦?”

  “爸爸……在公园跑步呢。”

  许诺还是有些不习惯自称为爸爸,这对于许愿来说很正常,但他自己真的是一日当爹,这种飞速的转变饶是适应能力强悍,也还是有些吃不消。

  “啊,爸爸为什么不带我。”

  “因为爸爸想让圆圆多睡——呃!”

  “爸爸,你怎么啦?”

  耳机里传来许愿焦急的呼喊。

  许诺正准备跨出环湖绿道的脚悬在半空中,他透过稀薄的雾气看到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司沫言穿着浅色长裙,安静地坐着,差点融入到这幅画里。

  依旧是昨日帽子加口罩的打扮。

  许诺顿感奇怪,自己几乎每天都来,为什么只在今天看到司沫言了?

  ”圆圆,爸爸看到你妈妈了。”

  许诺缓了缓,对电话那头的女儿悄声说。

  这个声音很小,在许愿听来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哦——”

  她故意拖了一个长音,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那爸爸和妈妈聊,圆圆就不打搅你们啦!”

  “不是啊……喂!喂!”

  “嘟……嘟……”

  一阵忙音从耳机里传来。

  许愿飞快地挂了电话,没有留给许诺任何一丝反应的时间。

  许诺一拍脑袋,完蛋,在自家女儿那里的形象怕是全都毁了。

  虽然但是,未来的许诺在许愿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就是了。

  甚至不如西瓜。

  许诺把外套的帽子裹在脑袋上,慢慢地朝那个椅子靠过去。

  司沫言就一个人,头发披在肩上,眼睛轻轻地闭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妈妈居然敢让她一个人出来?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候。

  许诺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一份独属于她的宁静。

  就在他经过长椅的那一刻,司沫言叫住了他。

  声音不大,却温柔得像是初春的露水,夹杂着一丝疲惫。

  “等一下……”

  许诺没想到自己都裹成这样了,司沫言还认得出来。

  她一晚上都没睡着。

  被许愿搞的。

  六点半的时候司沫言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一个人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背着小包,给妈妈留了一个字条便出门去。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什么自由的空间,因为妈妈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这对于司沫言来说,是一种保护,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折磨。

  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所以格外珍视司沫言的安全。

  这让她一直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十来年的成长,她仅凭双脚就能完成大多数的事情。

  但是妈妈还是不放心。

  这不怪她。

  直到昨天晚上,许愿在电话里甜甜的一声“妈妈”,让她有了被依恋的感觉。

  这个称呼在冥冥之中改变了司沫言对于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原来我也可以被依靠”。

  社会对于司沫言的刻板印象就是,一个失去双臂的残疾姑娘,需要帮助。

  有时候,这种过度的关注适得其反,潜意识里让司沫言处在一个被监视、没有隐私的环境下。

  月夜下的司沫言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能用腿夹着被子,睡衣两侧的瘪袖子随着翻滚像拨浪鼓的小锤一样拍打着自己的身体。

  许诺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独自带着妹妹上学的哥哥。

  这个哥哥的习惯还很好,早上居然来公园跑步。

  其实从许诺走进公园还没戴上帽子的那一刻起,司沫言就注意到他了。

  她比他来的更早。

  清晨的空气还很冷冽,司沫言靠着有些潮湿的椅背,静静地看着薄雾中如梦似幻的一切。

  直到许诺的闯入,才给这首舒心的乐曲带来了一个突兀跳动的音符。

  许诺把耳机摘下,关掉了跑步时听的歌。

  “你好。”

  司沫言没有说话,而是往一旁挪了挪,给许诺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奇怪的是,这个椅子很长,能并排坐下六七个人。

  “椅子有些潮湿,你就坐我坐过的地方吧。”

  “那你呢?”

  “我垫了纸巾。”

  许诺知道她肯定有事情想问自己,毕竟昨天许愿反应那么大。

  许诺挨着司沫言坐了下去,一阵微风拂过,把她身旁花丛的清香带到许诺的鼻腔里。

  他很别扭,还有些紧张,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急得一会挠头,一会抓耳朵,最后只能放在大腿上,像拍照时坐在第一排的领导。

  司沫言抿着嘴,侧头看着身旁尴尬的人,和他无处安放的手。

  “嘶——”

  许诺的手在大腿上放了一会儿就抬起来,但又不能放到椅子上,有雾气凝成的水。

  主要是司沫言一直不说话。

  司沫言看着自己的双肩,嗯,自己根本就没有手,直接从根源上杜绝了这种可能产生的窘迫境地。

  要是让许诺知道此刻他身旁的人居然在想这些——

  嘶,什么地狱笑话。

  “那个,同学……”

  许诺内心简直要炸毛了,你倒是说啊!

  司沫言本来已经想好说什么了,可是许诺这么一弄,她就全给忘了。

  本来她是想问问许诺和许愿的妈妈的情况,若是小姑娘喜欢自己,她可以抽出一点时间陪陪她。

  顺便过过当妈妈的瘾,体验一把被依恋的味道。

  可是她在见到许诺之后,满脑子都是他一个人带着妹妹在大城市求学的背影。

  嗯,励志的典范!

  司沫言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残疾,忘了她才是真的励志典范。

  这么一紧张,话到嘴边就成了:

  “你一个人带着圆圆,辛苦了。”

  本来神游天外的许诺脑子“轰”一下就炸了。

  什么?

  你你你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李李李 发表于 2025-4-5 02:26:55

未来世界线的女主,有一种好强的未亡人感:shutup:

李李李 发表于 2025-4-5 02:29:28

李李李 发表于 2025-4-5 02:26
未来世界线的女主,有一种好强的未亡人感

所以说主线是圆圆穿越回来救许诺么?

江挽月 发表于 2025-4-5 11:04:06

李李李 发表于 2025-4-5 02:29
所以说主线是圆圆穿越回来救许诺么?

不写那么复杂,就是简单的穿越

weimanlee 发表于 2025-4-5 23:19:40

这种题材确实很新颖,楼主太有才了,继续期待更新

江挽月 发表于 2025-4-6 01:01:03

第八章

本帖最后由 江挽月 于 2025-4-6 01:03 编辑

  许诺的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司沫言歪着头,透露出一股子青春懵懂的气息。

  “怎么了?”

  尽管如此,跟许诺说话,她的语气还是不带一丝情绪。

  许诺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应该是自己理解错了。

  所以司沫言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圆圆的妈妈……你们的妈妈……”司沫言小声说,生怕伤到了许诺,“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是……”

  这可让她一晚上都没睡着。

  许诺的脑袋只剩一团浆糊了。

  “等一下,我好像没有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圆圆把我当成了你们的妈妈,如果……如果她不嫌弃我,我可以……”

  许诺.exe未响应。

  “什么叫‘我们的妈妈’?”

  许诺终于摸索到了外套的口袋,把手揣了进去。

  舒服了。

  他看着司沫言的衣服,袖口也同样被塞在口袋里。

  “欸,圆圆不是……”

  司沫言的脑袋也转不动了。

  既然不是这样的话,合着她昨晚上被折磨了一整夜,都是她一个人瞎想的呗?

  “圆圆是我女儿。”

  许诺终归还是说出来了,他憋得慌。

  至于司沫言,信不信由她。

  他一直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秘密的人。

  又或者说,对于司沫言——圆圆的妈妈——他觉得这样隐瞒下去没有意义。

  帽檐和口罩之间,司沫言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欸——”

  司沫言坐直了身体,十趾死死地抓住鞋底。

  如果她的手还在的话,此刻应该直勾勾地指着许诺。

  “可是……可是你才大一啊。”

  “对啊。”

  又是一阵风抚过,把司沫言的袖子从口袋里带了出来,头发也齐齐飘动。

  袖口在半空中被风之精灵揉皱成了波浪。

  他想攥住了司沫言的袖子,把它塞回去。

  后者扭动上身,稍稍往右偏了偏,让袖子从许诺的指尖逃脱。

  “反正这里没人,让它飘着吧。”

  许诺顶着残存的冷气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

  包括许愿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然后对他的出租屋如此熟悉,甚至说出了一些只有他知道的事情。

  但最最重要的,是直觉。

  直觉让许诺百分百的相信,许愿就是他的女儿。

  听完故事的司沫言笑得眼睛弯弯,把许诺看得一愣一愣。

  没错,她就是当成故事在听。

  毕竟,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这个笑,许诺在圆圆的脸上也看过。

  “是挺有趣的。”

  司沫言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许诺内心: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在司沫言看来,圆圆还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

  她接过许诺的话茬:

  “你说圆圆是穿越来的,那……她的妈妈是谁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许诺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司沫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诺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圆圆和你长得像不像?”

  司沫言怔住了。

  虽然她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按耐不住地转过头来。

  “你说什么?”

  司沫言的脑海中浮现出许愿的小脸蛋。

  她好像,真的有这种感觉。

  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但为什么……

  许诺说他自己是圆圆的爸爸,那岂不是说……

  “欸——”

  司沫言的脸“倏”地一下通红。

  她是不信,但不妨碍她把自己带入这个角色里来。

  司沫言站了起来,她准备走了。

  这样聊天简直不要太尴尬。

  她甚至觉得两个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大不了就是圆圆比较喜欢自己,才让许诺编了这样一个谎言。

  “那个,袖子能不能帮我塞一下。”

  许诺捻起她的袖口,叠成卷往兜里塞。

  同时,他发现司沫言的帽子摇摇欲坠。

  昨天可不是这样的。

  “你这帽子,是自己戴的吧。”

  “欸?”

  司沫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帽子确实是她自己戴的,早晨起来稀里糊涂从架子上取下,又稀里糊涂地用脚夹着往头上一按就出门了。

  就在一个转身之间,歪斜的帽檐突然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司沫言踉跄着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回长椅上,溅起来的水珠飞上许诺的外套。

  她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司沫言摇摇头,白色的宽边帽如同悬在水汽上的小船缓缓坠地。

  她踩住右鞋跟,稍稍使劲一脱,便伸出脚去夹落在地上的帽子。

  直到司沫言的脚趾张开离帽子还有五公分的时候,帽子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是许诺。

  他把帽檐理顺,顺势就往司沫言脑袋上盖。

  整个过程司沫言没说一句话。

  许诺也没有。

  帮助同学,这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自许诺讲了那个“故事”之后,司沫言就没法直视他的脸了。

  这时,许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圆圆”,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司沫言穿上鞋子站起身。

  “谢谢。”

  虽然尴尬,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她前脚刚迈出去,从许诺的手机里就传来了许愿甜甜的声音。

  是的,许诺开了免提。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的小奶团子嘟着嘴,在床上摆着“大”字,肚子饿得咕咕叫。

  司沫言想走,可是许愿的声音就像一根钉子,把她牢牢地定在原地。

  见许诺不说话,许愿小脑袋一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夹起嗓子,奶声奶气地说:

  “爸爸,你不会还在陪妈妈吧~”

  “爸爸,你再不买吃的回来,圆圆要饿坏啦。”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是妈妈在旁边吗?”

  许诺看了司沫言一眼,后者只留给他一个在风中凌乱的背影。

  两人相隔不过三步的距离。

  许诺清了清嗓子:

  “是在陪妈妈呢,爸爸马上就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这一次,许诺大胆地用了“爸爸”这个称呼,还是在司沫言面前。

  “啊,那、那可以让妈妈说句话吗?”

  许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请求。

  她也不确定司沫言是否接受了自己。

  在许愿的记忆中,妈妈一直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不像许诺那样什么都给她讲,所以许愿暂时想不出什么让她信服的证据。

  司沫言头皮发麻,她耸了耸肩,完全没料到许愿会这样。

  电话两边爸爸和女儿的交流有点太自然了,自然到让司沫言萌生了一种错觉:

  不像演的。

  “妈妈已经走啦。”

  许诺对着电话里说,他当然不会强迫司沫言做什么。

  “那好叭……”

  许愿的语调瞬间就低了下去。

  实际上司沫言一直听着,压根就没走。

  “你真的,是她的爸爸?”

  最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假包换。”

  许诺言简意赅。

  “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她妈妈?”

  许诺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而这句话,像晴空霹雳一样让司沫言浑身震悚。

  “因为,她也喜欢吃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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