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fro 发表于 2025-11-28 20:14:52

swing 发表于 2025-11-28 18:48
是啊,感觉题材有点儿小众,其他平台不一定好发

真的可以尝试发其他平台,确实可以。

swing 发表于 2025-11-28 20:33:14

sunfro 发表于 2025-11-28 20:14
真的可以尝试发其他平台,确实可以。

比如说什么平台:L不好意思我真的对此一窍不通

Eternity 发表于 2025-11-28 23:17:53

swing 发表于 2025-11-28 20:33
比如说什么平台不好意思我真的对此一窍不通

其实这个和正常小说都大差不差了,可以发番茄或者pixiv之类的,慕残情节偏少其实看不见出很大的倾向,即使就看做一篇悬疑小说也是很好的。

swing 发表于 2025-11-28 23:55:49

Eternity 发表于 2025-11-28 23:17
其实这个和正常小说都大差不差了,可以发番茄或者pixiv之类的,慕残情节偏少其实看不见出很大的倾向,即 ...

国内的平台感觉够呛(警方相关的剧情可能敏感些),国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L

swing 发表于 2025-11-29 02:26:12

第九章:归巢

告别了姐姐,也告别了过去之后,嘉莉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准备区。
在这里,她将完成从“林嘉莉”到“林嘉惠”的最后一道工序。
医疗团队为她换上了那套精心做旧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和一条略显宽大的牛仔裤。这是当初姐姐被警方“带走”时所穿的同款衣物。
警方曾激烈讨论过是否让她穿病号服或看守所的囚服回去,但最终还是心理侧写师拍了板:必须是便装。
因为只有这身带着生活气息却又满是风尘的衣服,才能最大限度地唤起楚峰对于“失而复得”的实感,以及对于她流浪受苦的怜惜,从而降低他的警惕。
化妆师在她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巧妙地制造出了一些擦伤和淤青,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搏斗、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幸存者。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前,张伟独自一人走进了她的房间。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便装,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警官的威严,多了几分个人的温度。他手里拿着一杯温水,用一种不容置疑但又带着关切的姿态,看着嘉莉用脚趾夹起杯子,小口地喝下。
“都记住了吗?”他问,声音比平时要柔和一些。
嘉莉点了点头。在过去的几天里,一个由心理学家、犯罪行为分析专家和张伟共同组成的团队,已经为她反复推演了无数遍“回归”后的剧本。
“再说一遍。”张伟坚持道。
“是。”
嘉莉的眼神变得空洞,开始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属于“林嘉惠”的语调背诵:
“一年前,我在为楚峰外出办事时,遭遇了警方的突袭抓捕。我被带到一个秘密审讯点,他们想从我这里知道楚峰的一切。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我的不合作,他们就把我长期拘禁在一个医疗康复中心,进行精神和心理上的施压。一周前,康复中心发生了一次严重的电路火灾。在一片混乱中,我趁看守去疏散人群的间隙,从没关严的通风管道爬了出来。我在城中村躲了几天,直到风声过去,才敢联系外围的兄弟。”
“很好。”张伟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剧本里,‘火灾’和‘混乱’是警方为了掩盖有人逃脱而对外发布的官方通报,楚峰一定能查到。虚实结合,才能天衣无缝。”
“楚峰生性多疑,但他更自负。他会认为,一个被警方折磨了一年都不肯开口的‘废人’,对他来说,是最安全、最忠诚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离别的时刻终将到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
张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普通黑色耳钉的微小物品,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这是一个利用低轨卫星信号的加密通讯器。它采用了骨传导技术,植入在这个看似普通的耳钉里。”
张伟详细地解释道:“你姐姐当年用的旧手机方案已经暴露了,那个漏洞虽然被我们堵上了,但那种方式不再安全。这个耳钉是特制的,它有两种模式。”
“第一种是‘静默模式’,你可以通过特定的摩斯密码节奏轻叩耳垂,向我单向发送情报。这种方式相对安全,不易被侦测。”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
“第二种是‘双向通话模式’。长按三秒,可以建立我和你之间的实时语音连接。但是,嘉莉,你必须记住——受限于技术体积,双向通讯的加密级别并不高,一旦开启,信号特征非常明显,极容易被楚峰的安保系统或反窃听设备捕捉到。”
“所以,”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诫,“不到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或者生命受到直接威胁的危急时刻,万万不要使用双向通话。一旦暴露,不仅计划失败,你的生命也将不保。”
嘉莉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张伟没有让嘉莉自己去戴,而是亲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动作,将那枚承载着生死联络的耳钉,戴在了她的左耳上。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耳垂,那瞬间的温热触感,让嘉莉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我……”张伟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舍与担忧,“……等你回来。”
说完,他便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房间,仿佛多待一秒,他的决心就会动摇。
嘉莉微微侧过头,用肩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戴着耳钉的左耳垂。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皮肤上残留的、属于张伟指尖的微弱余温,通过这笨拙而轻柔的动作传来。
这是她与那个真实世界,唯一的、最后的连接。
“回归”的剧本,在一个潮湿而闷热的黄昏上演了。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将嘉莉丢在了市郊一个龙蛇混杂的城中村里。
她按照计划,状似流浪般地在街上游荡,脸上带着惊恐和疲惫。终于,在一个小吃摊前,一个正在吃面的、手臂上纹着蝎子图案的男人注意到了她。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扔下筷子,快步走上前,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惠……惠姐?”
嘉莉的内心警铃大作。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表演开始了。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混合着恐惧和找到组织后如释重负的表情,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嘉莉来说像是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被带上了一辆蒙着黑布窗户的车,在城里绕了无数个圈子。车里的人不断地盘问她这一年来的经历,她只能一遍遍地、机械地重复着那个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剧本。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但她必须强迫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麻木而疲惫。
终于,车辆驶入了一个地下车库。她被带进一部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无声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着冷硬大理石的门厅,尽头就是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红木门。
带路的保镖刚要伸手去推门,嘉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盯着那扇门,脑海中闪过沉浸室里看过无数次的画面:在这个家里,林嘉惠从来不穿鞋。因为对于失去双臂的姐姐来说,脚就是手,时刻需要保持触觉的敏锐和行动的便捷。穿鞋,等于戴上了手套,那是对功能的束缚。
要想成为她,就必须从这一刻开始,连习惯都变成她。
嘉莉深吸一口气,就在门外,当着保镖的面,缓缓地将双脚从那双为了伪装逃亡而穿的脏旧帆布鞋里抽了出来。
赤裸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股寒意顺着脚心直窜脊背,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但她没有犹豫,只是将那双鞋踢到了角落,像是踢掉了自己作为“正常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保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眼神中多了一份敬畏——这个女人哪怕离开了一年,骨子里的规矩还没忘。
“开门吧。”嘉莉轻声说。
当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红木门被推开时,嘉莉赤着脚跨过了门槛。她看到了那个只在影像资料里见过的、毁了她和姐姐一生的男人——楚峰。
他比影像中看起来更具压迫感,也更有魅力。
他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极好,并没有那种满脸横肉的凶相,反而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中式真丝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儒雅的大学教授。
但他坐在那张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半个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时,却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整个空间的气场都仿佛被他一个人所掌控。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眼,那双藏在镜片后的、鹰隼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嘉莉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她强迫自己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这或许是她此刻唯一不需要表演的真实反应。
“惠,”楚峰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欢迎回家。”
他向她招了招手。嘉莉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他问,语气像是在关心一个离家已久的孩子。
嘉莉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楚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和对自己作品的欣赏。“你是个好孩子。”
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嘉莉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嘉莉的心脏狂跳,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空洞、顺从,甚至带上一丝在影像中学到的、对他的依赖。
突然,楚峰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瘦了,”他说,“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嘉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是眼神?是表情?还是自己无法抑制的紧张?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些辩解的话。但就在这时,姐姐那张冰冷的脸和那句“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突然闪现在她脑海里。
她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只是沉默地、用那种逆来顺受的眼神看着他,不辩解,不反驳。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极度的紧张,她赤着的双脚,脚趾下意识地用力抓紧了地毯。
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紧张时的本能反应。
但对于一个长期失去双臂、习惯用脚代替手的人来说,脚趾应该像手指一样舒展、灵活,时刻准备着“工作”,绝不会出现这种无意义的、僵硬的抓地动作。
楚峰的目光,顺着她的身体下移,似乎在那个抓紧地毯的脚趾上停留了一秒。
嘉莉的余光瞥见了他的视线,脑中轰的一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完了!
但楚峰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即移开了目光。他似乎将这种反应,解读为了她在经历了一年折磨后的应激性畏惧,或者是流浪生活中养成的警惕。
“也好,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人看着倒是比以前更安静了。”楚峰收回手,淡淡地说,“去吧,让阿香带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还是住你以前的房间。”
嘉莉如蒙大赦,僵硬地点了点头,在一个女佣的带领下,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客厅。
走进那间为她准备的、奢华得如同宫殿的卧室时,她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她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刚才,她犯了一个可能致命的错误。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紧张还在微微发抖的脚,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幸好,楚峰的自负让他忽略了这个细节。
嘉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心跳平复下来。
深渊的第一步,她侥幸活下来了。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任何一个这样微小的、属于“林嘉莉”的本能反应,都可能成为她的催命符。
她必须……彻底杀死自己。

swing 发表于 2025-11-30 04:42:10

第十章:恶龙的凝视

在别墅中的第一个星期,对嘉莉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楚峰并没有因为那句“欢迎回家”就完全放下戒心。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不动声色地,用各种看似日常、实则致命的细节,反复试探着这只“失而复得”的宠物。他想确认,她是否还如当初般温顺,是否被外面的世界沾染上了别的气味。
回归的第二天清晨,嘉莉就被女佣阿香唤醒。
阿香看着她,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担忧和一丝不敢言说的关切。那是只有共同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读懂的眼神,但在这个满是监控的屋子里,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嘉莉的任务,和过去一样,是为楚峰准备早餐后的第一杯茶。
这是她面临的第一个实践考验。在康复基地里,她已经用脚练习过无数遍这套流程,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但当她真正走进那个宽大得如同小型图书馆的厨房,面对着那一整套昂贵的、据说来自景德镇的定制瓷器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悬了起来。
她的表演开始了。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动作刻意放缓,以一种近乎仪式化的精准,用脚趾夹起茶罐,取茶,然后控制着水壶的倾斜角度,将八十五度的热水注入茶杯,不多不少,正好七分满。
整个过程,她竭力控制着每一块肌肉,生怕瓷器之间发出一丝多余的碰撞声。
她低下头,用下巴抵住特制托盘的一端,另一端则稳稳地架在肩膀上。这个姿势虽然怪异,却早已成为她身体记忆的一部分。
当她端着茶盘走进餐厅时,楚峰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看着一份财经报纸。
嘉莉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利用腰腹的力量保持平衡,将茶杯放在他手边固定的位置。
“惠,”楚峰没有看她,眼睛依旧盯着报纸,看似随意地问道,“还记得吗,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们在书房里听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嘉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问题,在警方准备的资料里根本没有!催眠记忆的渲染终究有其极限,不可能复刻出每一分每一秒的细节。
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她的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怎么办?回答不上来,就等于暴露!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那是极度紧张下的生理反应。
恐惧在疯狂地尖叫,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但就在那一瞬间,姐姐那张冰冷的脸和那句“在他面前,你必须有用”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
慌乱,是最大的破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她不能回答“不知道”,那不符合“林嘉惠”无所不知的形象。她也不能瞎猜,猜错的概率太大了。
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用一种极度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语气,轻轻地开口:
“您记错了,先生。”
楚峰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哦?我记错了?”
“是的。”嘉莉低着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您因为一笔南美的生意不顺心,并没有听音乐。您让我为您抄了一整晚的《心经》。”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这是一场豪赌。她赌的是,楚峰根本不记得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用一个虚构的问题来试探她!
楚峰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古董钟的秒针在“咔哒、咔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在敲打着嘉莉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嘉莉不寒而栗。
“是吗?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将目光转回报纸上,淡淡地说,“去吧,把书房收拾一下。”
嘉莉僵硬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退出了餐厅。直到转过拐角,她才敢靠在墙上,大口地呼吸,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赌对了。但她知道,这样的考验,未来还会有无数次。
最危险的一次,发生在她回归的第五天。
楚峰借口她的旧伤可能在外面流浪时受了感染,让她趴在卧室的床上,亲自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仔细检查她肩部的伤疤。
当他温热的、带着烟草味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狰狞的、按照姐姐伤痕一比一复制的疤痕时,嘉莉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她能感觉到胃里在一阵阵地翻涌,一种混杂着恶心和恐惧的情绪几乎要让她尖叫出来。这是毁了她姐姐、也毁了她自己的那个男人的手!
她强迫自己咬住嘴唇,将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地压在心底,任由他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肆意检视。
“恢复得不错。”楚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对自己作品的满意,“看来,他们也没怎么虐待你。”
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刘主任和他的团队,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
白天的表演耗尽了嘉莉所有的心力,而夜晚,则被无尽的噩梦所占据。
她不再梦见图书馆,而是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镜子迷宫里。
每一面镜子里,映出的都是林嘉惠的脸,她们用同样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嘴里无声地念着:“你不是我……你不是我……”她疯狂地奔跑,想要找到出口,却发现自己的脚下变成了沼泽,无数双残缺的手臂从泥潭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入无底的深渊。
直到第七天傍晚,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让她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知。
楚峰临时有事外出,别墅里难得地安静下来。嘉莉正在客厅里,用一块柔软的鹿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楚峰最爱的一套紫砂茶具。
突然,门厅处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佣阿香惊恐的尖叫和一个男人粗暴的喝骂声。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峰哥不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嘉莉的动作一顿。
她认识那个声音,是“屠夫”,楚峰手下最嗜血的打手之一。据说是一年前才被楚峰从外地提拔上来的,所以他对这位传说中的“惠姐”并不熟悉,甚至带着几分轻视。
嘉莉缓缓地起身,赤着脚,悄无声息地向门厅走去。
只见“屠夫”正一把揪住阿香的头发,将她按在玄关的鞋柜上,另一只手则粗鲁地在她身上摸索,嘴里骂骂咧咧。阿香拼命挣扎,哭着求饶,而旁边站着的两个保镖,却视若无睹,甚至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
嘉莉的内心瞬间燃起一股怒火,但随即被一阵冰冷的恐惧所取代。她只是一个没有双臂的残疾人,而对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她该怎么办?躲起来?还是……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屠夫”看到了她。
他停下了动作,但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带着一丝轻佻和不屑的笑意。“哟,这不是惠姐吗?怎么,峰哥不在,想替他管教管教我?”
嘉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搜索着记忆库里,姐姐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逃避?示弱?那不符合“林嘉惠”的性格。求情?更不可能。
她想起了姐姐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于是,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用那种从姐姐记忆中学来的、空洞到近乎漠视生命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屠夫”。
不带愤怒,不带恐惧,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碍事的家具。
“屠夫”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被那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那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仿佛随时能决定他生死的、来自更高层级的凝视。他想起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说——她是峰哥最珍视的“作品”,也是峰哥最可怕的禁忌。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两个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保镖,也收起了笑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最终,还是“屠夫”先败下阵来。
他松开了揪住阿香的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惠……惠姐,我……我跟她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嘉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他刚才触摸过阿香的那只手上。
她的目光,像一把冰冷的探针,让“屠夫”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他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身后,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先生,”嘉莉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不喜欢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和吵闹的声音。”
“是,是!我……我这就滚!”“屠夫”如蒙大赦,几乎是落荒而逃。
阿香瘫软在地,看着嘉莉,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也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对这种陌生威严的敬畏。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一声“惠小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嘉莉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回客厅,继续擦拭那套茶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拥有的不仅仅是痛苦和屈辱,还有一种源自楚峰、令人恐惧的“权势”。
她开始学着去理解并运用这种权势。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模仿,而是主动地戴上了“林嘉惠”的面具。她用冷漠和疏离,作为自己最坚硬的铠甲,因为她知道,在这个魔窟里,任何一丝属于“林嘉莉”的软弱和同情,都可能成为她的墓志铭。
她正在逐渐习惯这个角色,甚至,开始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有时,当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冰冷的自己时,会感到一阵恍惚。
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是正在扮演林嘉惠的林嘉莉,还是一个……正在慢慢吞噬林嘉莉的、全新的怪物?

Zsj48 发表于 2025-11-30 15:07:33

写的太棒了求更新:P

swing 发表于 2025-12-1 11:20:02

第十一章:无声的尖叫

时间在楚峰的别墅里,仿佛变成了一种粘稠的、带有腐朽气息的液体。它缓缓流淌,将一切生机都包裹在令人窒息的琥珀之中。
嘉莉“回归”已经两周了。
这两周里,她像是一个被精密编程的机器人,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迅速地嵌入了“林嘉惠”的生活轨迹。
她开始掌握这栋巨大别墅的呼吸节奏。
清晨六点,她必须醒来,因为楚峰习惯在六点半听到第一声窗帘拉开的声音;上午十点,她要赤着脚,无声地走进书房,为他研磨墨汁,墨的浓淡要刚好能挂住笔尖;下午三点,如果是晴天,她要提醒他去花园晒二十分钟太阳,如果是雨天,则要提前准备好那套除湿的熏香。
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听到楚峰的脚步声就浑身僵硬。
现在的她,甚至能在楚峰只是微微皱眉、手还没伸向烟盒时,就已经用脚趾灵巧地夹起打火机,并用一种极其柔韧的姿势,将火苗送到了他的嘴边。
“火苗的高度刚刚好。”楚峰深吸了一口烟,隔着缭绕的烟雾,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看来这段时间的苦没白吃,反而让你更懂得怎么伺候人了。”
嘉莉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地毯上,脸上是那种练习了无数遍的、毫无波澜的顺从。
“是先生教得好。”她轻声回答,语调平稳。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层名为“林嘉惠”的完美皮囊之下,名为“林嘉莉”的灵魂正在发出怎样凄厉的尖叫。
每一次为他点烟,她都在心里想象着那火焰烧穿他的喉咙;每一次为他倒茶,她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将滚水泼向他脸庞的冲动。
现实中的顺从与内心的憎恨,像两股反向的绞索,日夜不停地勒紧她的神经。
这种分裂感让她越来越害怕。她开始害怕照镜子,害怕看到那张属于姐姐、也属于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她甚至开始害怕想起姐姐——那个曾经是她精神支柱的人,现在却成了她噩梦中那个被吞噬的终点。
她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不做点什么,如果不在这潭死水中划出一道裂痕,她真的会被这种巨大的压力吞噬,变成另一个行尸走肉。
这种压抑,在一个周二的下午达到了顶峰。
那天,楚峰正在客厅听几个手下汇报季度财务状况。
汇报的人是负责城西地下赌场的老马,一个跟着楚峰十年的老人。或许是因为最近严打,收益比上个季度少了三个百分点。老马额头冒汗,解释得结结巴巴。
楚峰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手里把玩着两颗温润的核桃。直到老马说完,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老马啊,”楚峰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和老友叙旧,“收益少了,我不怪你,毕竟大环境不好。但是,这账目里的这笔‘招待费’,怎么和阿强那边报上来的数,差了五十万呢?”
老马的脸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峰哥!峰哥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想着过几天就补上……”
“嘘——”
楚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太吵了。惠,我不喜欢吵,对吧?”
他转头看向一直静静站在角落里的嘉莉。
嘉莉的心脏猛地一缩,但她立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是的,先生喜静。”
“既然手伸得太长,管不住,那就帮他修剪一下吧。”
楚峰淡淡地说完,继续盘着手里的核桃,甚至没有多看老马一眼。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按住了老马。其中一人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如同修枝剪一样的钢钳。
“啊——!峰哥饶命!惠姐!惠姐帮我求求情啊!”老马绝望地惨叫着,目光投向了嘉莉。
嘉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那惨叫声像锥子一样刺进她的耳膜。她本能地想要转过头,想要大喊“住手”,想要逃离这个充满血腥的修罗场。
但她不能。
她不仅不能逃,还必须扮演好一个冷血旁观者的角色。因为在姐姐的记忆里,这种场面是家常便饭,而林嘉惠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的。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紧接着是老马撕心裂肺的哀嚎。第一根手指断了。
嘉莉的胃里翻江倒海,如果她的双手还在,此刻指甲恐怕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掐出血来。但在现实中,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菩萨,看着那血腥的一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咔嚓。”第二根。
“咔嚓。”第三根。
鲜血溅到了地毯上,也溅了几滴在嘉莉赤裸的脚背上。那滚烫的触感,让她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她在心里疯狂地尖叫着:那是人啊!那是活生生的人的手指啊!停下!快停下!
但她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直到五根手指全部被折断,老马痛昏过去被拖走,客厅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弄脏了。”楚峰看了一眼地毯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然后向嘉莉伸出了那只刚才盘核桃的手,“擦擦。”
嘉莉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走到茶几旁,用下巴和肩膀配合,从托盘里叼起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然后,她走到楚峰面前,跪下,低下头。她用嘴唇和下巴控制着毛巾的一端,另一端搭在肩上,然后极其卑微地、细致地,为楚峰擦拭着那双其实并没有沾血、却在她眼中肮脏无比的手。
“做得好。”楚峰享受着她的服侍,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还是你最懂事。”
那一刻,嘉莉感觉自己不再是人。她是一条狗,是一块抹布,是一个助纣为虐的怪物。她心里的尖叫声已经大到震耳欲聋,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强烈。
当晚深夜,别墅陷入了沉睡。
嘉莉躺在床上,双眼圆睁,盯着天花板。白天的血腥味仿佛还残留在鼻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会被这种无力的罪恶感逼疯。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并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赤着脚,像一只幽灵般在房间里移动。她用肩膀顶开通往露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
这里是别墅的三楼,监控的死角。夜风微凉,吹散了一点她身上的血腥气。
嘉莉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将左耳垂轻轻抵在了自己耸起的左肩上。
那是张伟给她的微型通讯器。单向,只能传输最简单的摩斯电码。
她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复盘这两周她用双眼观察到的每一个细节。她没有相机,没有扫描仪,她只能依靠自己作为历史系高材生那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别墅有三层,四个出口。南门的保镖每四十分钟换一次岗,中间有三分钟的空档;北门的摄像头是老式的,旋转周期是十五秒,死角在花坛后方;地下室的入口藏在酒窖的暗门后,密码是……
这些复杂的信息,此刻在她脑海中被拆解、转化为一串串枯燥的数字和字母代码。
哒。哒哒。哒。
她控制着肩膀的肌肉,有节奏地撞击着耳垂上的骨传导感应区。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体力的操作。因为没有手,她必须精准地控制颈部和肩部的每一块肌肉,力度不能太大以免弄伤耳朵,也不能太小以免信号丢失。
一下,两下,三下……
S-E-C-1-N... (一层安保北区……)
T-I-M-E-2-0... (换岗间隔20分……)
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浸湿了衣领。肩膀因为长时间的耸立和撞击开始酸痛痉挛,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用骨头去磕碰坚硬的石头。
但她没有停。
她在黑暗中,用自己的骨头,敲响了复仇的战鼓。这是她在魔窟里发出的唯一声音,是她无声尖叫的实体化。
……
城市的另一端,警方秘密基地。
指挥室里烟雾缭绕。张伟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他坐在监控台前,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那个静默的接收频段。
自从嘉莉离开后,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
理智告诉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嘉莉潜伏得很顺利。但情感上,每过一秒,他的焦虑就增加一分。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嘉莉临走时那个单薄的背影,以及她为了适应那枚耳钉,笨拙地用肩膀触碰耳朵的样子。
“她只是个学生……”这个念头无数次在他深夜独坐时冒出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良心,“如果她出事了,我该怎么去面对那两个为了正义而献祭的灵魂?”
就在这时,接收器上那盏红色的信号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有信号!”负责通讯的技术员一声惊呼,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张伟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到屏幕前。
“是单向摩斯码!”技术员的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解密程序开始运转,“信号源……确认是‘归巢者’!正在接收文本流!”
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高科技的图像,只有一个个跳动的、白色的字符。
L1-W3-CAM-NO (一层西侧3号探头坏)
G-NUM-12-ROT (守卫数量12人轮换)
B-ENT-WINE-78 (地下室入口酒窖78号柜)
一个个冰冷的代码在屏幕上滚动,像是一条流淌的数据溪流。
站在一旁的陈教授和刘主任都屏住了呼吸。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嘉惠,此刻也缓缓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落在屏幕上,身体微微前倾。
“她在背诵……”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天哪,她在凭记忆背诵整个别墅的安保结构!这么多细节……而且逻辑非常清晰。张队,这姑娘简直是个天才。但这需要极高强度的肌肉控制,她已经敲了快二十分钟了,她的脖子和肩膀……估计都要痉挛了。”
张伟看着屏幕,却没有说话。他的手撑在桌面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透过这些冰冷的、不断跳动的白色字符,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画面:深夜的寒风中,嘉莉独自站在露台上,赤着脚,忍受着身体的酸痛和内心的恐惧,用那残缺的身体,一下、一下、艰难地敲击着希望。
他能读懂这份情报背后的代价。为了获取这些,她一定每天都在刀尖上起舞,一定每晚都在噩梦中惊醒,一定……刚刚才强忍着巨大的恶心和罪恶感,去迎合那个魔鬼。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更加汹涌的保护欲,瞬间冲垮了张伟心里那道“警官与线人”的职业防线。
“好样的……嘉莉。”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以前,他看她,是一个为了大义而牺牲的“英雄”,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但此刻,看着这跨越黑暗传来的每一个字节,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私人的情感在滋长。
她不再只是一个代号,不再只是一个任务。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牵挂,是他亲手送进地狱、却又拼命想要拉回人间的珍宝。
角落里的林嘉惠,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涌现的代码。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湿意,嘴角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既心疼又欣慰的神情。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在那个高压的环境下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需要多么可怕的意志力。
“她比我坚强。”嘉惠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敬佩。
终于,屏幕上的信号传输完毕,红灯熄灭,重归寂静。
张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眼眶中的热意压了下去。当他再次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指挥官的冷峻,只是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坚定。
“情报确认有效。立刻根据这份结构图,重新调整突袭方案。”他环视着众人,声音铿锵有力,“这是我们的卧底用血肉换来的,谁也不许掉链子!”
“是!”
基地里重新忙碌起来,键盘声、打印声此起彼伏。
而在那张巨大的电子地图前,张伟依然久久地伫立着。他的目光穿越了城市的万家灯火,仿佛想要望向那个遥远的、黑暗的角落,给那个孤军奋战的女孩,带去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
等着我,嘉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带你回家。

swing 发表于 2025-12-2 11:25:31

第十二章:信任的砝码

书房东侧那面巨大的紫檀木书架,在一阵低沉的液压声中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扇闪着冷光的金属门。
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精密的生物识别探头。楚峰走上前,红色的激光束扫描过他的面部轮廓。
“滴。”
门开了。
这是嘉莉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这里——楚峰的“圣殿”,也就是集团洗钱网络的物理核心。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恒温系统发出的轻微嗡嗡声,像是某种巨兽的呼吸。三面墙上挂满了显示屏,实时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汇率、股市走向和加密货币的交易曲线。
房间中央,放置着一把看起来并不舒适的真皮转椅,以及一台经过特殊改造的终端机。键盘并没有放在桌上,而是被嵌入了地面的特制凹槽中。
“这原本是为你专门改造的。”楚峰随手关上了厚重的隔音门,密闭的空间让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压抑。
“自从你出事后,这台机器就再也没人动过。那些有手的人,我不放心让他们碰这些。”
他走到旁边的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
他自己端起一杯,然后走到嘉莉面前,将另一杯放在了那个专门为她设计的、低矮的玻璃茶几上。
“最近南边有一笔大概三亿的资金,要在两个小时内分散到海外的六十个离岸账户里。老规矩,你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看着嘉莉,眼神像是在审视一只被关久了的猎犬,想看看它的牙齿是否依然锋利。
嘉莉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心跳的频率。她走到那张椅子前,坐下。
赤裸的双脚踩在特制的防滑垫上,触感冰凉。她低下头,看着脚下那个巨大而复杂的键盘,以及上方那一排排闪烁的屏幕,胃里一阵痉挛。
这和她在警方基地训练时用的模拟器不一样。
虽然张伟请来了顶尖的黑客还原了大部分界面,但真正的核心操作系统的版本显然已经更新过了。窗口的布局、快捷键的设置,甚至加密狗的验证流程,都与她练习了无数遍的内容有着微妙的偏差。
恐惧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
如果她现在说“我不会”,或者操作失误导致资金被冻结,楚峰会毫不犹豫地像折断老马的手指一样,折断她的脖子。
“怎么?忘了怎么动脚了?”楚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嘉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在心里默念着姐姐教给她的口诀,调整呼吸,让身体进入那种“人机合一”的状态。
她抬起左脚,大拇指熟练地按下了启动键。接着,右脚的大拇指和二拇指轻轻夹住了那张身份验证卡,缓缓插入了读卡槽。
“滴。”绿灯亮起。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两个小时。
嘉莉必须同时盯着三个主屏幕,双脚在键盘上飞速移动。
按照姐姐的教导,她的左脚负责主键盘区,盲打输入那些冗长复杂的账户代码和金额;右脚则控制着特制的轨迹球鼠标,负责光标的移动、窗口的切换和指令的确认。
每一笔资金的流转,都在她的脚下完成。
随着一个个回车键被敲下,巨额的黑钱被洗白,流向世界各地。嘉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她在犯罪。
她在亲手帮助这个恶魔转移他的罪证,巩固他的帝国。每一笔钱背后,可能都沾着无辜者的鲜血。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反胃,倘若那双曾经用来写字作画的手还在,此刻恐怕早已因内心的战栗而无法按下任何键位。但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她必须把灵魂暂时出卖给魔鬼。
但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她必须把灵魂暂时出卖给魔鬼。
错了!那个确认键的位置变了!
在一个转账窗口弹出时,嘉莉习惯性地想用右脚去点击左下角,却发现那里是“取消”。真正的“确认”键被UI更新移到了右侧。
她的脚趾在半空中僵硬地悬停了一秒。
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怎么停了?”楚峰的声音立刻传来,那种压迫感瞬间逼近。他放下了酒杯,向屏幕探过身来。
嘉莉的心脏狂跳,仿佛要撞破胸膛。现实中的她,双脚在轻微地颤抖,但她的脑海里,另一个冷静得可怕的声音——那是属于“猎手”的声音——在对她咆哮:
别慌!找借口!
她咬了咬牙,右脚并没有去够那个确认键,而是笨拙地在轨迹球边缘磨蹭了两下,像是肌肉突然抽筋了。
“这一年多……在那里面,他们甚至不让我碰遥控器。”嘉莉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恼怒和羞愧,“太久没动,脚趾有点不听使唤。而且,这系统升级了吧?界面晃得我眼晕。”
楚峰盯着屏幕上悬停的光标,又看了看她那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的脚背,眼中那抹怀疑的冷光慢慢消散了。
“是升级过两次。”楚峰直起身,重新端起酒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宽容,“不急,还有时间。慢慢适应,别把我的钱转丢了就行。”
在他的逻辑里,一个被关了一年多的残疾人,技术生疏、肌肉僵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嘉莉一上来就运指如飞,那才叫可疑。
嘉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眨了眨刺痛的眼睛,强行忽略掉脚弓处传来的酸痛,重新投入到那枯燥而危险的数据流中。
她就像一个在高空走钢丝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恶龙。每一笔转账的成功,都是一次死里逃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大拇指已经磨破了皮,那是为了追求速度而在键帽上反复摩擦的结果。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传输完成”的绿色弹窗亮起,三亿资金全部安全离境。
嘉莉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脚趾蜷缩在一起,疼得钻心。
“两小时零五分。”楚峰看了看表,走到她身后。
嘉莉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以为他要责怪超时。
但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起来。
“虽然比以前慢了点,但手艺没丢。”楚峰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这世界上,只有你这双脚,能让我睡个安稳觉。”
那双手的触碰让嘉莉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仿佛有无数只多足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她的身体僵硬,本能地想要躲避。
在姐姐的记忆里,林嘉惠面对这种“恩赐”,总是表现得受宠若惊,甚至会主动用头去蹭他的手掌。
但那是林嘉惠。是那个已经被驯化、被打断了脊梁的林嘉惠。
嘉莉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曾斩断姐姐双臂的手,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厌恶,混合着刚刚死里逃生后的肾上腺素,在她体内冲撞。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继续像姐姐那样一味顺从,她永远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残废”。她必须让他感觉到,现在的“林嘉惠”,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是带着刺的。
只有让他感到“痛”,或者感到“难以掌控”,他才会更加在意。
于是,当楚峰的手指暧昧地滑向她的锁骨时,嘉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猛地侧过身,让楚峰的手落了空。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冻结。
楚峰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沉。
“怎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信号,“才回来几天,就学会躲了?”
嘉莉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下跪求饶。她转过转椅,用那双空洞却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楚峰。
因为没有手,她无法整理散乱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满是冷汗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既狼狈,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倔强。
她并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缓缓抬起那只刚刚还在键盘上飞舞的右脚,大拇指和二拇指稳稳地夹住了茶几上那杯未动的威士忌。
她举起脚,将酒杯送到唇边,仰头,一口饮尽。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像是吞下了一团火。她将空酒杯重重地放回茶几,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我很累,先生。”嘉莉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卑微。
“为了这三亿,我的脚已经快断了。您如果想要一个只会撒娇的宠物,大可以去找外面那些女人。但如果您想要的是这双能帮您管钱的脚,就请让我休息。”
说完,她当着楚峰的面,直接将那双红肿、痉挛的脚抬到了椅子边缘,不再理会他。
这是一次在刀尖上的试探。筹码是她的命。
时间仿佛静止了。嘉莉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轰鸣的声音。她在等待,等待那个巴掌,或者更可怕的惩罚降临。
然而,几秒钟后,一声低沉的笑声打破了死寂。
“哈哈哈哈……”
楚峰笑了起来,笑声中竟然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和兴奋。
“好,好得很。”他看着嘉莉,眼神中那种看待“死物”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对手”或是“稀有藏品”的炽热。
“在那鬼地方关了一年,脾气倒是见长了。以前的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走上前,这一次没有动手动脚,而是弯下腰,近距离地盯着嘉莉的眼睛,仿佛要从那里面看到燃烧的火苗。
“你说得对,宠物到处都是,但能帮我管钱的脚,全世界只有这一双。”他直起身,语气中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纵容,“累了就去歇着。阿香熬了燕窝,让她给你端房里去。”
看着楚峰转身离开书房的背影,嘉莉紧绷的背脊终于塌了下来。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她赢了这局。
她看着自己那双红肿不堪、还在微微抽搐的脚,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恐惧依然存在,但在这恐惧的底色之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掌控感正在悄然滋生。
她不再仅仅是在扮演姐姐。她在进化。
姐姐用顺从换来了生存,而她,要用锋芒换取地位。
在这个吃人的魔窟里,要想不被吃掉,就不能只做一只听话的羊。她必须成为一朵带刺的玫瑰,甚至,成为另一头狼。
嘉莉深吸一口气,用脚趾关掉了显示器上那些跳动的数字。
黑暗重新笼罩了房间,而在屏幕反光的倒影中,她看到那个没有双臂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极其冰冷、又极其危险的微笑。
猎物,正在慢慢变成猎手。

乌鸦 发表于 2025-12-2 13:47:04

第一名,感谢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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