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fro 发表于 昨天 10:24

这个剧情太牛逼了,妹妹狠人啊。

swing 发表于 昨天 11:23

第六章:重塑

基地的深处,有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
这里是林嘉惠的“安全屋”,也是她的囚笼。自从那天哭着请求张伟被拒绝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像一只受伤后躲进(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今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焦躁。
她无法静坐,只能用脚在狭小的空间里,一遍遍地、机械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也像是踩在自己备受煎熬的心上。
她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房间里,那个和她流着同样血液的妹妹,正在经历着她此生最不愿回忆的梦魇。
那把斧头的冰冷触感,那撕裂皮肉与骨骼的剧痛,那彻底坠入黑暗的绝望……
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早已将这一切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但今天,这些感觉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仿佛又重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不,是比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更痛苦千百倍,因为这次的承受者,是嘉莉。
她每一次想到嘉莉自愿走进手术室的场景,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是我……都是因为我……”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
就在她快要被自责和恐慌吞噬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张伟。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看着她说:“结束了。”
嘉惠的身体猛地一僵,停下了脚步。她没有问“成功了吗”,也没有问“嘉莉怎么样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张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张伟侧过身。他身后,刘主任戴着口罩,穿着还未换下的手术服,亲自端着一个盖着无菌布的长条形托盘,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嘉惠的心跳上。
他将托盘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然后对嘉惠微微点了点头,便和张伟一起,沉默地退出了房间,并为她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嘉惠和那个神秘的托盘。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终于,她迈着僵硬的、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桌前。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地、颤抖地,咬住了无菌布的一角,然后缓缓地,将它掀开。
托盘里,静静地躺着两条雪白的手臂。
它们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纤细而优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那是她看过无数次,牵过无数次,甚至在梦里都渴望能重新拥有的手臂。
只是,它们不属于她。它们属于嘉莉。
切口处,那血肉模糊的地方被一层薄薄的白纱布覆盖着,但依然能看到下面狰狞的创口。这完美的、艺术品般的肢体,与那残酷的、毁灭性的断口,形成了一种极致的、令人心碎的对比。
嘉惠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她将头深深地埋下,脸颊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
她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但她的内心,早已被一场名为“愧疚”的洪水彻底淹没。她看着那双手臂,就像看到了嘉莉被毁掉的、整个灿烂的人生。
“对不起……嘉莉……对不起……”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狂喊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慢慢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无比珍视的目光,看着托盘里的那双手臂。她缓缓地、努力地向前移动身体,然后,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温柔地,贴上了那冰冷的、属于妹妹的手指。
触感冰凉,却仿佛带着滚烫的烙印,灼烧着她的灵魂。
“姐……帮你挡着……”
童年时的那句承诺,此刻像一句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她曾以为自己挡住了全世界的恶意,却没想到,自己最终却成了将妹妹推向深渊的那阵狂风。
她就这么跪着,用脸颊摩挲着那双再也不会动的手臂,久久,久久……直到那冰冷的触感,与她脸上的皮肤,再也没有了分别。
镜子,终于被彻底打碎了。
嘉惠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底的软弱与崩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所取代。
从今往后,她必须成为碎片里最锋利的那一片。她要收起所有的眼泪和同情,去教会另一片碎片,如何在黑暗中成为杀人的刀。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病房里。
意识是一艘沉船,在漆黑死寂的海底搁浅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遗忘了海面之上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黑暗。嘉莉的意识开始缓慢上浮,伴随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四肢被灌满了铅。紧接着,知觉如同潮水般回归,首先涌来的是一种钝重的、从骨髓深处弥散开来的疼痛。
然后,是幻觉。
她感觉自己的双手还在,手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单的褶皱。但下一秒,一种更诡异、更恐怖的感觉攫住了她——那双看不见的手,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又像是被投入了绞肉机,正在被疯狂地撕扯、碾压。
幻肢痛!
这是一种比真实伤口的疼痛更加刁钻、更加无法摆脱的折磨。它源于大脑,却作用于一个不存在的部位,像一个来自幽冥的鬼魂,在嘲笑着她肉体的残缺。
嘉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睫毛剧烈地颤动着,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她转动眼球,看到床边各种精密的监护仪器正在安静地运作,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丝毫的安慰,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她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想要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体。
“别动,嘉莉。”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陈教授。她一直守在床边,此刻正轻轻地按住嘉莉的额头,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刚刚结束手术,身体还很虚弱,任何大的动作都可能导致伤口撕裂。”
但嘉莉的眼神里充满了执拗的、近乎疯狂的请求。她必须要看,必须要亲眼确认那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陈教授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护士点了点头。护士调整了病床的角度,让嘉莉的上半身缓缓升起。
嘉莉的目光,终于越过了胸前的被单,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里,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包裹着,形成了两个平滑而陌生的弧度。纱布之下,空空如也。她那双陪伴了她二十一年、曾被她无数次抚摸、用来写字、画画、拥抱父母的手臂,确确实实地,消失了。
一种迟来的、毁灭性的认知,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啊——不——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她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充满了绝望、痛苦和无法置信的疯狂。她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地扭动,试图摆脱这个噩梦般的现实。
监护仪器立刻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护士们急忙上前按住她。
“我的手……我的手呢?!还给我!把我的手还给我!”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浸湿了枕头。
这不是伪装,不是任务,而是一个年轻女孩在面对自己身体被永久性摧毁时,最真实、最本能的崩溃。
陈教授迅速从护士手中接过一支镇静剂,熟练地注入了嘉莉脚背上的输液管中。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嘉莉的挣扎渐渐平息下来,哭喊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最终,她再次沉入了昏睡。
监控室里,张伟和刘主任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刘主任的脸上满是技术人员面对病人痛苦时的不忍。“这是必经的阶段,”他低声说,“术后的心理冲击,有时比手术本身更危险。”
张伟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望向一片黑暗的窗外。他的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自责。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嘉莉就在清醒时的痛苦和镇静剂带来的昏睡中反复切换。她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噩梦成了她短暂睡眠中唯一的访客。
在梦里,她回到了最熟悉的大学图书馆。午后的阳光正好,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读着一本厚厚的史书,一边戴着耳机听着最喜欢的古典乐。那是一种岁月静好的、让她无比怀念的宁静与惬意。
突然,她感觉手上的书本变得湿润、黏滑,低头一看,那本书正在像蜡一样融化,墨色的文字变成了流淌的、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惊恐地想要甩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也开始融化,皮肤、肌肉、骨骼,都在无声地消解,化作一滩滩无法名状的物质。紧接着,双肩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室。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耳机里的音乐变得惊悚、扭曲,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助。她抬头看向四周,图书馆里所有的书架、桌椅、甚至窗外的天空,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她困在了这片由安宁异化而成的火海之中。
每一次,她都是在这样极致的恐惧中尖叫着醒来,然后浑身湿透地、睁着眼直到天亮。
陈教授的心理干预,就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开始了。
她不再仅仅是和嘉莉谈话,而是运用了更深层的心理治疗手段。她会在嘉莉情绪稍微稳定时,引导她进行呼吸训练,教她如何通过控制呼吸来缓解幻肢痛带来的焦虑。
她会用温和的语调,帮助嘉莉“接纳”而不是“对抗”疼痛,将它想象成身体正在愈合的信号。
“嘉莉,看着我,”陈教授会握住嘉莉的脚踝,让她感受到真实的触碰,“我知道你感觉手还在,而且很痛。不要害怕这种感觉。这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它只是还没来得及接受身体的变化。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耐心地、一遍遍地告诉它,新的事实是什么。我们要和我们的大脑做朋友,而不是敌人。”
当嘉莉的伤口初步愈合,可以下床时,真正的“重塑”才刚刚开始。康复师赵晴接管了她白天的生活。
赵晴的训练方法,正如她本人一样,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第一课,是“平衡”。
一个失去了双臂的人,身体的重心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嘉莉第一次下床时,甚至无法站稳,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晃动了几下就向一边倒去。
赵晴没有去扶她,只是让她自己扶着墙壁,一遍遍地尝试,直到她能独立站立十秒钟。
第二课,是“核心”。
赵晴为她制定了密集的腰腹和腿部力量训练。嘉莉每天都要在康复床上,用尽全力去做各种她从未做过的动作。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撕裂开来。
她好几次都想放弃,但赵晴只是站在一旁,用平静的语气报着数:“再坚持一组,你的核心力量,是你未来的‘双手’。”
第三课,是“生活”。
当嘉莉具备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后,赵晴开始教她最基本、也最屈辱的事情。如何用肩膀和身体的蹭动来穿上特制的衣服;如何侧躺在床上,用脚笨拙地、一次次失败地,将食物送进嘴里;如何用牙齿咬开瓶盖,如何用双脚夹起一支笔……
每一次尝试,都是对她过去二十一年生活习惯的彻底颠覆,也是对她尊严的一次次碾压。
有一次,她因为反复无法用脚夹起掉在地上的牙刷而崩溃大哭,将牙刷狠狠地踢到了墙角。
赵晴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地等她哭完,然后将牙刷捡回来,放到她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捡起来。楚峰不会给你哭的时间。在那个世界里,眼泪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嘉莉所有的委屈和软弱。
她抬起泪眼,看着赵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然后低下头,重新伸出颤抖的脚,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成功地将那支小小的牙刷,夹在了脚趾之间。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噩梦、心理疏导和炼狱般的康复训练中,嘉莉正在被敲碎、揉捏,然后以一种全新的、残缺但更加坚硬的姿态,被慢慢地,重塑成型。

swing 发表于 昨天 22:14

sunfro 发表于 2025-11-27 10:24
这个剧情太牛逼了,妹妹狠人啊。

哈哈,不狠点儿当不了主角啊

sunfro 发表于 昨天 23:40

swing 发表于 2025-11-27 22:14
哈哈,不狠点儿当不了主角啊

越来越期待男主登场了,争取姐妹双收。

swing 发表于 昨天 23:51

sunfro 发表于 2025-11-27 23:40
越来越期待男主登场了,争取姐妹双收。

话说你觉得男主是谁:P

swing 发表于 4 小时前

第七章:冰之回响

在康复基地度过的第一个月,是嘉莉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一个月。
她的身体在赵晴严苛的训练下,逐渐适应了新的平衡,核心力量也在缓慢增强。她已经能独立行走,并开始学习用脚处理一些简单的日常事务。
然而,她的内心,却依旧是一片被噩梦和创伤反复冲刷的废墟。
她没有再见过姐姐。
自从那天张伟告诉她,姐姐曾哭着请求代替她回去之后,林嘉惠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嘉莉问过陈教授,陈教授只是说,嘉惠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自己的情绪。
嘉莉明白,姐姐是在躲着她。这种认知,比任何肉体上的痛苦都更让她感到心痛。那是一种被最亲密的人推开的孤独感,像是在这寒冷的废墟上又下了一场雪。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
嘉莉正在康复室里,进行赵晴布置的“作业”——用脚趾将散落在地上的围棋子,一颗一颗地夹进棋盒里。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脚趾灵活度的训练。
她已经练习了快一个小时,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脚趾也因为反复的精细操作而微微抽搐。
康复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嘉莉以为是赵晴或者陈教授,并没有抬头。直到一个熟悉的、却又让她心脏瞬间揪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是林嘉惠。
她穿着和嘉莉一样的、袖管空荡的灰色康复服,静静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空洞,但嘉莉却能从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读出一种极力压抑的痛苦和挣扎。那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触碰的怯懦,是想要保护却又不得不伤害的决绝。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手术后,姐妹俩的第一次见面。她们看着彼此,就像看着一面破碎的、映照出同样残缺影像的镜子。
最终,是嘉惠先移开了目光。
她缓缓地走进来,脚步有些僵硬。她没有看嘉莉的脸,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地上那些散落的棋子上。
“太慢了。”
她开口,声音沙哑,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而且,你的脚趾太僵硬,重心不稳。如果是为他捡东西,东西还没拿到,你人已经先倒了。”
她的语气冰冷、苛刻,不带一丝姐妹重逢的温情。
嘉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委屈和酸楚瞬间涌上鼻腔。但她强忍住了眼泪,她知道,姐姐选择以这种方式出现,一定有她的理由。
“张伟说,从今天起,由我来教你。”嘉惠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直接进入了“导师”的角色。
“赵晴教你的,是基础。我要教你的,是在他身边,活下去的技巧。”
说着,她灵巧地用身体侧倾,以一个极其稳当的姿势蹲下。
她的脚趾,像一双灵活的手,轻巧、迅速、而又精准地将地上的棋子一颗颗夹起,然后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抛入几米外的棋盒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凝滞和勉强。
嘉莉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才明白,自己那点所谓的“进步”,在姐姐面前,是何等的粗劣和笨拙。
“他是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嘉惠一边捡着棋子,一边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他喜欢看我为他做事,但前提是,必须做得完美。茶要倒七分满,水温必须是他喜欢的八十五度,洒出一滴,他会不高兴。他书房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有固定的位置,移动了一厘米,他都能发现。”
“他不喜欢听见任何多余的声音。所以你用脚走路、拿东西,都必须是安静的。像你刚才那样,脚趾因为用力而摩擦地板,发出‘沙沙’声,会惹他烦躁。”
嘉惠捡完了最后一颗棋子,站起身。她走到嘉莉面前,低头看着她。
“现在,开始学写字。”
她用脚趾,从旁边的桌上夹起一支笔和一张纸,扔在了嘉莉面前的地上。
“他喜欢看我为他抄写佛经。”嘉惠的眼神飘向了远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的意味,“他说,看着一个……变成我这样的人,用脚写出工整的字,能让他感觉到一种……平静。”
嘉莉看着地上的纸笔,又看了看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脚,感到一阵无力。用脚夹起东西已经如此困难,更何况是写出“工整”的字。
她尝试着用脚趾夹住那支笔,但那光滑的笔杆总是不停地滑落。她试了十几次,才勉强将笔夹稳,但脚踝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根本无法控制笔尖的移动。
她在纸上划下的,只是一些歪歪扭扭、如同蚯蚓般的墨迹。
“废物。”
嘉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嘉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不是因为被骂而哭,而是因为那种深刻的、怎么也做不好的绝望和屈辱。她在姐姐面前,就像一个永远也学不会走路的孩子。
嘉惠看着她流泪,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痛楚。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在嘉莉身边坐下。
“我第一次学写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依旧冰冷,却不再那么尖锐,“他把我关在一间储藏室里。每天只给一顿饭。他说,什么时候能用脚在纸上写出他的名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嘉莉的哭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
“那支笔,和你这支一样。那张纸,也一样。”嘉惠的目光空洞,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我饿了三天。饿到眼冒金星,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我的脚踝因为反复尝试而磨破了皮,和地板黏在一起,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第三天晚上,我饿得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突然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也好。”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但他没有让我死。门开了,他让人给我送来了吃的。也就是从那天起,我明白了,在他面前,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必须……有用。”
她的思绪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改变了她一切的、充满饥饿和痛楚的夜晚。
在那个黑暗的储藏室里,她高烧不退。她第一次尝试用脚去够掉在地上的房门钥匙,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最终在濒临脱水的绝望中成功打开了门。
门外,楚峰正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般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经历过烈火淬炼的瓷器。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明白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单纯的反抗毫无意义,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她收回思绪,重新看向嘉莉,眼神里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
“他其实……有时候,也没有那么糟。”她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嘉莉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冰冷的表情。
她低下头,用脚趾灵巧地夹起地上的笔,在嘉莉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笔锋锐利,结构沉稳,带着一种仿佛要刺穿纸背的力量。
——楚峰。
“他叫楚峰。”嘉惠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必须了解他的一切,比了解你自己还要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的内容变得更加复杂。
除了写字、倒茶,嘉惠把嘉莉带到了一台经过特殊改造的电脑前。键盘被放置在地面上,那是为双脚设计的布局。
“楚峰有很多生意需要处理,而他不信任那些有手的人。”
嘉惠扬了扬下巴,示意嘉莉看桌上的屏幕:“这台机器的操作逻辑,是我这几年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她坐下来,向嘉莉展示如何操作。
“键盘放在地上,你的双脚就是双手。”嘉惠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左脚负责主键区,你要熟练盲打所有的字母和数字;右脚负责小键盘、方向键和鼠标。尤其是右脚的大拇指,必须足够灵活,因为你需要用它来控制光标的移动和确认。”
屏幕上的光标随着嘉惠右脚的微动飞速移动,左脚则像弹钢琴一样在键盘左侧敲击出复杂的指令代码,窗口开开合合,流畅得令人眼花缭乱。
“这里是系统入口,这里是文件管理。”嘉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不需要知道那些数字代表什么,你只需要学会如何最快地输入指令,如何在他要求的时间内,把文件调出来。你的脚,以后就是他的手。”
嘉莉看着姐姐熟练的操作,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姐姐在这个名为“楚峰”的囚笼里,究竟被改造成了一个多么完美的工具。
嘉惠结束了演示,站起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妹妹。
“然后……忘了林嘉莉,忘了这里的一切。”
嘉惠结束了演示,站起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妹妹。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一个……只能在他身边活下去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踉跄地向门口走去,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又仿佛是不敢再面对妹妹那双清澈的眼睛。
那背影,写满了无法言说的矛盾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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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双生劫(DSD,悬疑中篇,更至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