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撑着拐杖，跟随两人进了内院。理查德跟我介绍了现在的状况，于家有三个孩子，长子于天骁已经于军中任职，留在家里的是两位小姐。在理查德的安排下，于家已经尽可能做了防疫，全家人一直都没有得病，然而就在几周前，家里的大小姐于文萌突然得了病，之后便只好将她隔离在家中的偏房，同时尽可能尝试治疗，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不想没过几天，二小姐于文思也突然得了病这下家里立即就乱成了一团，好在至今又过了3天，再没有第三个患病者。
理查德拿了医用口罩给我，没想到这战乱时候还有这种物资，我们在门口遇到了焦急的于夫人，简单解释情况后，我跟着理查德进了屋。躺在床上的二小姐于文思看上去也就刚20岁，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痛苦，虽然面色难看，但看得出她是个漂亮姑娘，跟门口的于夫人一样上身丰满，大眼小嘴长直发，是男人都抵抗不了的那种类型。
“文蔚啊，这位是日本来的柏木医生，她是专门研究麻病的，赶紧让她给你看看。”于瑞忠开口道。
“医生……是大日本帝国来的？”于文蔚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亮了，然后用有些蹩脚的日文继续开口，“医生是日本人吗？……”
“嗯，是那样没错，我来给你看看吧。”我也用日文回应，听到日文之后于文蔚的心情似乎更好，她主动掀开了杯子，想要做起来，但却无力地摔了回去。
嗯……精日么……给人感觉不太好，不过现在是干活时间，不管了……我在床尾坐下，伸手在她双腿上摸索，然后询问她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身材的缘故，于文思的下半身也不瘦弱，腿上的肌肉线条也很好，身体素质应该不错。大概是因为得病只有三天，于文思的双腿感觉还很完整，只是跟我一样稍稍有些敏感。从身材看，于文思只比我矮一点，但她的脚却比我小很多，跟她的身材有点必成比例，我轻轻按摩着她的脚，脚掌的部分竟有一层老茧，两只脚的大脚趾都有明显外翻。
“小姐跳舞吗？”我问。
“嗯，从小就跳，最近还在学日本的舞道，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跳了……”于文思有些哀伤地说。
“不管怎么说，有舞蹈底子的话至少比较有利恢复，”我点点头，然后转向于瑞忠和理查德，“小姐的情况还不坏，得赶紧开始康复治疗，前面几天的重点是按摩和被动运动，如果你们能请针灸师傅来疏通经脉也是好的，我在这做一边，你找下人来大概学学，每个时辰都要来一次，绝对不可以偷懒。”
“是是是！”
下人来了之后，我拿着于文思的腿脚开始帮她做被动运动，因为僵了三天，于文思的关节已经有些僵硬，活动的很是辛苦，不过她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双小脚在我的手中不断地颤抖。我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就跟当时我对自己治疗时一样，让她的腿脚不断收到疼痛刺激，虽然我不喜欢这种精日的中国人，但眼下最重要的目的是取得信任，如果她恢复的不好，最后还是我的损失。
完整做过一轮之后，于文思已经满头大汗，几近虚脱。不过她还是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一直跟我道谢，即便疼的浑身麻木，她的眼睛里还是没有失去那种……
很难形容，一种类似灵气，却似乎有有些邪气的气质。
“怎么样？她还能恢复吗？”于瑞忠问我。
“想要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这个你们应该也有准备吧？”我回道。
“那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是……像您这样吗？”于瑞忠又问。
“我的情况是因为第一时间就处理了，所以才恢复的比较好，你们耽误了三天，估计很难达到这个程度，”我装模作样地说道，实际上我最早的几天也没处理，我可是在昏迷呢。不过我总感觉我的身体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要说都能恢复成这样，万一不成可就麻烦了，预期嘛，得降低……
“那么……”
“照目前的情况，小姐以后的生活恐怕还是需要依靠拐杖才能行走，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希望能让她的腿尽可能地恢复力气，至少拄拐就能完全自理，行动方便。”
“啊，唉……”于瑞忠叹了口气。
“将军也别太难过，如今的世道，能有这个结果也不错了，毕竟大多数都连站都站不起来啊……”理查德倒是打了个圆场，于瑞忠终于点了点头。
跟夫人报告过之后，我又前往大小姐于文萌的厢房诊治。不过这次于瑞忠和夫人都没有跟来，似乎是有些草率地把一个杂活交给了我和理查德。
“那个，大小姐就在里面了，待会你就自己去诊治吧，不过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一下，大小姐不比二小姐，你最好别在她面前说你是日本人，反正你说白话也根本听不出来是外国人。”到了厢房前，理查德看了看门口的两个男丁用人，小声说道，“大小姐不喜欢日本人，你呢，也不用太认真，差不多看看就好，反正她得病都快一个月了，估计也不太能做什么了。”
说完这些有些暧昧的话，理查德敲了敲门，说明了来意，我跟他一同进屋。理查德对我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只说我是家里找来的医生，让我诊治，然后就直接退出房门了。
理查德离开的原因不言而喻：他在这里不受欢迎。
这间屋子不比于文思的那般宽敞华丽，甚至在这大夏天有一丝清冷之意。屋子正中坐在轮椅上的毫无疑问就是大小姐于文萌，看样子25岁左右。虽然跟于文思一样能在脸上看出几分于瑞忠的模样，但两姐妹却完全不像。于文思圆脸大眼，有几分南方女子的模样；于文萌则是长脸小眼睛，标准北方长相；于文思身材丰满，胸部傲人，于文萌身材清瘦，四肢纤细；于文思气质灵动中带着几分诡秘，于文萌则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凶气，理查德一进来就被她狠狠瞪视，自然很快就离开了。
“小女子的腿已经废了，我想还是不劳医生费心了，就请您在这坐个片刻，待会离开，跟他们说没办法就是。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于文萌不动声色地说道，背后站着的小个子女孩大概是丫鬟，大概不到20岁的样子，眼睛里也是一股子戾气，似乎在警戒着我。
“既然来了，小姐何不让我看一下，我们都是女子，甚至都是得了麻病的人，也没什么不方便吧？”我用腰部力量提起左腿，让下垂的左脚抬起来晃了晃，“再说，小姐不是很想重新站起来吗？”
“我可没那么说。”于文思立即回话，语气却有些局促。
“呵呵，不瞒小姐，我能对目读心。这样如何，我今天刚来府上，除了给二小姐诊治，还没做过任何事，自然也不认识大小姐。如今我说三件事，都是我从小姐的眼中读到的，如果说的不对，那就权当我江湖骗子，我就按照小姐吩咐的，坐片刻就走。如果说对了，那就请小姐给我个机会，让我看看小姐的腿，如何？”
“哼，真是个怪人，那就权当余兴，说吧。”于文萌一笑，抬头盯着我的眼睛。
“第一，你跟于文思不是亲兄妹，而是同父异母，你因此在家里受排挤了多年；第二，你如今在这房内呆着不是出于你自己所愿，而是被禁足。”我开口说道。
“哈哈，这些有什么好读心的，我母亲已经过世，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至于禁足，这最多是你读了门口那两个家丁的心吧？”于文萌嘴角一扬，笑道。
“小姐说的是，那不止可否请这位姑娘暂且出去回避一下，我说完第三句，若小姐不愿意，我马上就走。”
“我不出去，谁知道你要做什么奇怪的事？！”背后的丫鬟恶狠狠地等着我，气道。
“小蕊你先出去，她做不了什么。”
“可是小姐……”
“没事，听话。”于文萌有些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唤作小蕊的丫鬟又瞪了我一眼，然后不甘心地出去了。
第六章
“行了，现在可以了吧？你这人真是古怪，到底想说什么？还是想做什么？”于文萌盯着我，眼神变得犀利，不再是刚才一副有勇无谋的气质。
“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跟大小姐说下面这句话，但说之前，总得确认些东西，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两句，大小姐别介意。”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她，刚才的话当然不是随便说的，一方面要确定她的身份和境况，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是要测试她的反应。
一个深闺大院的小姐，像于文思那样是正常的，但像于文萌这般，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考虑到各方面的综合信息，以及，最重要的，我的直觉。
有些人，当我看到她的双眼时，我是真的能看出些什么。虽然，那东西我自己也很难形容……
“你……”我在她旁边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是共党。”
于文萌猛地转身，胳膊狠狠撞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戾气一瞬间被惊恐取代。我心满意足地直起身，俯视着她。
“你……你是谁？……胡说什么？……”于文萌有些结巴地问，眼神在狐疑、恐惧和憎恨之间快速切换着。
这就是最神奇的事了，我好像能从人的眼睛里看出某种气质，别的不说，用于分辨立场似乎还是很准的。于文萌眼里的那种东西，跟吴秋言她们特别像。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就是个医生。”我从容答道，“我说的话说完了，小姐决定吧，是要我诊治，还是要我走？”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就不会进来跟你说这些废话了。”
一时间，我们俩都不再开口，我盯着她的眼睛，她也回应我的视线。半晌，于文萌突然拉开了自己的纱裙摆。
“看看也无妨……”
我微微一笑，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放好拐杖后，弯腰拿起了她的右腿，抬腿的时候她眉头紧皱，浑身都抖了起来。我试着网上抬，却发现她的腿有些硬。
“怎么，疼吗？”我开口问，“是不是腿太僵了动不了？”
“嗯……我的腿完全没有力气，而且一动就疼……不只是关节僵硬，肌肉也疼，你抓着我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了……”于文萌面色难看的说道。
“这都正常，你太久没有锻炼，麻病病人的腿会在患病后失去肌肉力量，接着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关节僵硬，事实上大部分麻病病人的腿不会完全没有力气，只是因为关节僵住，肌肉力量又不够，所以没法牵动任何关节，看上去就像完全瘫了，”我解释道，“另外肌肉疼痛和麻痹感也是麻病患者的正常症状，主要是长时间血液循环不畅导致的过度敏感。”
“到头来不还是没办法？”于文萌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我的腿彻底废了。”
“嗯，倒也不尽然。”我拿起她的右腿，仔细捏着她的肌肉，不知道是本来就瘦还是萎缩严重，她大腿小腿上的肌肉真的都不多了，突出的膝盖显得有些臃肿，穿着白色软布鞋的右脚有些下垂，我注意到她放在轮椅踏板上的左脚也是类似的状态，明明这布鞋是平底的，她却踮着脚尖，脚跟离地有5cm左右。我试着转动她的脚踝，却几乎转不动，于文萌第一次发出“啊！”的叫声，浑身颤抖起来。
“小姐！”门外的小蕊推门而入，满脸怒气，于文萌一挥手，示意她出去，小蕊只得悻悻地关门退出。
“怎么，难道我的腿有的救？”于文萌有些虚弱地问。
“这个不好说，但肯定比现在会好一些，”我说道，“你的脚放不平吗？”
“对……不知为什么，脚越来越垂，抬不起来也放不下，一开始还能用手扳动，后来就根本动不了了。”于文萌说道。
“嗯，你的左腿……好像比右边粗一点啊？”我按摩左腿的时候发现她左腿残留的肌肉明显比较多，而且触摸时的颤抖感也比右边小。
“有的时候还能动一下，就尽量多动了动……但后来也动弹不了了多少。”于文萌竭尽全力活动着自己的左腿，但也只有大腿能稍稍活动，膝盖都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我大概知道了，待会叫丫鬟进来，我教她一些帮你按摩治疗的办法，然后就是锻炼。你的情况确实不乐观，所以如果还想站起来，就得尽最大的努力锻炼，”我说道，“至于再之后的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检查完后，我站起身准备去找小蕊进来。
“你到底是谁？”于文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手腕，她的力气让我都吃了一惊。我转过头，对上的是坚定而决绝的视线。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我是一声，我不是敌人就行了。”
“那你是朋友吗？”于文萌用力把我拉了回去，站了一天的右脚疼得厉害，我差点没站稳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
“昨日之日，今何在？”犹豫了片刻后，于文萌小声问。
“呵呵。”我微微一笑。
昨日之日，今何在。这是济南地区之前对上面联系用的暗号，这里我应该接上的，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大小姐。”我故意不接，问道。
“我是谁也不重要。”于文萌突然回以一笑，“我觉得，我好像也掌握你说的读心术了……”
“哈哈，我看未必。”
“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是朋友，那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于文萌盯着我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我父亲下面第三营的军营旁边有一座老牢房，位置在城郊东，那里关押着之前被抓的同志门，现在还剩多少……我也不知道，但一定要救她们出来……要尽快……第三营的人都是窝囊废，应该……不难……”
“呵呵……”我趁她力气松懈，挣脱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推开了门，“小蕊进来吧，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你，关乎到你家大小姐将来能不能站起来呢。”
第七章
那之后，我就在于府住了下来，1000大洋的赏金暂时不给，但衣食住行都包了倒也不错。
通过多方打听，我对于家了解更多了一些。于瑞忠的原配夫人之前已经过世，不过真正出于原配的其实只有长子于天骁，之后于瑞忠纳歌女为妾，生下长女于文萌。数年后原配夫人病逝，于家觉得扶正歌女不合体统，才重新续弦了如今出身商贾之家的夫人，后来生了次女于文思。多年前，小妾歌女也已病逝，如今这宅子里只剩下夫人一个女主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唯一不得宠的只有于文萌一人。
我在于家的工作很简单：帮助两位小姐治腿，确切地说是复健。我跟理查德交流了不少，他非常惊讶于我提出的很多新鲜超前的理念，感叹日本帝国的先进。
事实上，我也很惊讶，我怎么知道这么多？我是从哪里学的？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我真是能文能武，除了腿脚不行，好像样样都行呢~
我就这么在于家呆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两姐妹的复健进度如我所预期地出现了极大的差异。由于康复治疗开始的早，二小姐于文思的康复状况非常理想。刚来的时候双腿完全动不了，只过了两周多，双腿就都恢复了不少力气，这一方面是我改进了之前的复健方法，一方面是于文思复健的热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强。第一周的时候她的双腿还使不上太多力气，但她硬是让仆人拖着她的腰，拄着双拐拖着两只不听使唤的脚在地上走，大概是因为胸部大，体重偏高，下肢完全没有力气的她把体重都压在了腋拐上，导致腋下第一天就磨破了，但即便如此，她也继续忍着疼锻炼。
经过两个多星期，于文思拄着双拐已经可以独立走上几步，跟我当初的情况差不多，看来提前康复的效果非常明显，第三周的时候就可以靠双拐自如走动。一个月过去，她的腿已经恢复了大半，扶着东西已经可以慢慢自己走了。
另一方面，于文萌的状况就差的可怜了。生病后的一个月，于文萌几乎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轮椅上坐着，导致她的双腿却已经严重萎缩，关节也严重僵化，剩下的一点力气完全撑不起身子，锻炼了两个星期，虽然两条腿的力量恢复了一点，但即使被人扶着，拄着双拐站起来，也一步都走不了，即使是比较好的左腿，也只能微微活动，根本没法完成迈步的动作。与此同时，她的右腿也开始挛缩，导致比左腿短了大概7cm，站直了之后右腿只能脚尖点地，这个问题导致她的右腿继续萎缩难以锻炼，同时左腿独木难支，更难以撑起身子。
跟妹妹一样，于文萌锻炼的毅力也非常强，既然不能走，她就每天连站，练到左腿发抖撑不住也让小蕊撑着她在站一会，到了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左腿竟然因为大量站立支撑导致膝盖严重反张，我本来觉得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没想到她竟然以这个姿势为基础找到了一个走路的方式：用双拐撑住身子，双臂用力抬升身体的同时，经过一个月锻炼变得强有力的腰腹猛地将孱弱的下半身甩出去，左腿抬起后利用剩余的力量控制下落，勉强把下垂的脚砸在身下后，膝盖直接向后用力，反张的膝盖硬撑着站住，一边的右腿落地后稍稍辅助，然后右拐向前、左拐向前，摇晃着身子挪拐张，左腿拼尽全力撑住，然后再次用腰腹力量往前甩。靠着这种有些极端的方法，于文萌竟然也能拄双拐走路了，不过这个方法对体力要求极高，加上走多了左腿膝盖会剧痛难忍，左脚脚踝因为力气不够也撑不了太久，至今她也只能在院子里稍微走走。
“柏木老师，我的腿……以后就只能这样了是吧？”大概过了6周时，于文思拄着双拐慢慢走了几步，用有些暧昧不明的语气说道。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我除了做于家的住家医生，也成了于文思的私塾老师。于文思年纪不大，但饱读诗书，对理科知识也感兴趣，日文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我……好像真的知道非常多的东西，来源不明的知识比我想的多很多……
“嗯……按照目前的经验来看，恢复期最多就6周了，而且最近的情况看好像确实没太多改善了……”我盯着她的小脚说道，最近她的脚好像更小了，不过相比于大小，更让我在意的是，她走路的时候是踮着脚尖的。“脚跟还是放不下吗？”
“嗯，放下就很疼，所以走路一直不舒服。”于文思叹道，从两周前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的跟腱好像是萎缩了，两只小脚现在都处于明显足下垂且没法矫正的状态，如果没有这个问题，于文思的双腿力气完全可以跟我一样用根手杖就能走了，但因为双脚踮脚，不好用力，她至今都还是必须拄双拐，哪怕单拐都有点吃力，走不了几步就会崴脚。“不过今天订做的鞋就到了，穿了那双鞋，我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
话正说着，丫鬟捧着大箱子进来了，于文思赶紧坐下打开箱子，之间里面是一双包脚高跟皮鞋，鞋跟采用粗跟，大概5cm左右。于文思脱掉脚上的布鞋，把超级小的双脚放进高跟鞋里，白色的棉袜搭配黑色的皮鞋显得有点怪，不过好像外面不少人都这么穿，就算不喜欢，我和于文思的情况也没法裸脚穿鞋，她的情况跟我很像，病毒让我们的双脚变得非常敏感，脱掉袜子走不了几步双脚就会酸痛难受，不过这一点上于文思的情况还是比我好，我曾看她赤脚拄拐走路，虽然不舒服，但还不到不能走的地步，别看我的脚不拄拐也能走，但要脱了袜子，基本也就离不开双拐了。
第八章
于文思撑着拐站了起来，看上去挺轻松，走路时高跟皮鞋（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作响，跟拐杖的笃笃声搭配的十分奇妙。
“柏木老师，我的脚真的舒服很多，这样走路就不累了！”于文思兴奋地说道，她双手一伸，将双拐猛地扔在地上，裙摆下的双腿微微摇晃，但还是撑住了身子，虽然双腿都有萎缩，但于文思的腿本来就比较粗，萎缩之后反而是好看的程度，另外她的双脚也比较正，不像我的内八，此时乍一看竟完全看不出她的腿脚有问题。
难道一双高跟鞋就让她康复了？！
整这么想着，于文思抬腿迈步，走一步就暴露了双腿的残弱，即便已经最大程度的恢复，她的腿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正常迈步，尤其是膝盖和小腿，抬起来的时候有些僵硬，落地后脚踝的支撑也不好，左歪右歪，两只脚都在抖，好像马上就要摔了，尽管如此，于文思还是张开双臂，勉强维持着平衡，慢慢挪动着脚步。虽然她的脚因为僵直能穿住高跟，但那双脚本身是没什么力气的，很难抓稳地面，大概走了不到10步，于文思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倒在了旁边的丫鬟怀里。
“老师！你看，真的行！好太多了！要不然也给老师你做一双吧！”于文思转过脸，渗出汗水的脸上笑容满溢。
“我啊，不太合适吧？……我的右脚没有踮脚的问题，而且我右脚脚踝其实不太好，穿那个走路会比较吃力吧？”我想我身高可比你穿了高跟还高不少呢，根本用不着吧？~
“哎呀可是现在流行这个啊，你看多漂亮，”于文思晃了晃自己的脚说道，“出席场合，高跟鞋可是必须的，大不了拄拐嘛。”
“这个……”
“另外老师的左脚不是比较短吗？可以订做两边鞋跟不一样高的，这样老师的左脚也就可以走路啦。”
“嗯……这个嘛……”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改变主意，左脚因为一直虚点着，一直没有踩实感，走路其实不太舒服。
“我这就让师傅来给老师订做，对了，老师也一起去订做一身旗袍吧，过几天前线的军官们回来，会有一场大宴会，老师跟我一起去吧~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于文思一脸的兴奋。
“可是我是日本人啊，这不太好吧？”我有点后悔用了日本人的身份了。
“没事，不说就行了，老师改个中文名字，就说是我们家的医生和我的老师，在济南这地方，没有人敢质疑的。”
“呵呵，行啊，那就一起去吧。”我点点头，确实有些东西需要去询问一下，“对了，订做鞋子的话，能给你姐姐也定一双吗？她可能还挺需要的。”
“她啊……嗯……行吧。”于文思看似犹豫了片刻，但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马上恢复了活力与灵动，“我叫人直接去给她做，老师别担心。”
“嗯，那就麻烦你了。”
这家人的关系真是奇怪，他们跟于文萌似乎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至于于文萌本人，我来这里已经一个半月，她竟然还被禁足在这里，似乎不论如何也不让她出门。当然，以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也出不了门，轮椅这东西在大宅子行动都不方便，更别说外面坑坑洼洼的路面了。
“我要的不是这些东西，是赶紧去救我们的同志出来啊！”当我带着订做鞋子的师傅去给于文萌量完脚后，于文萌又一次抓住了说道，最近这些时间我跟她接触的很少，一方面不想惹麻烦，一方面也是要保护她。
“你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你现在的腿脚能出门吗？憋在这里你能做什么？”我六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于文萌抓着我的手，拼尽全力站了起来，然而她的双腿根本没力气支撑身子，站着不到两秒便摔倒在地上。
“你……不能走……”于文萌的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好好照顾好自己，然后再想别的。”说完我便离开了。
走向中庭的时候，我思考着自己的计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已经调查了那个监狱，事实上犯人早就不在那里。据说大部分犯人早就被处决，但有两个人被别人买走做了奴隶，于家的兵可从来不会有钱不赚，只是买家具体是谁去了哪，没人知道。
如今眼下需要调查的东西主要有两个，第一，在山东境内到底还有没有我党组织，有的话到底去了哪？第二，日军的动向如何，随着夏去秋来，日军似乎已经在河北集结，随时可能南下进入山东。眼下国民政府基本还是才去尽量不抵抗原则，如果我预感没错，山东过不了多久也要沦陷了。
所以，这次前线将官在济南的会议就十分重要，不管怎么说，这回要认真一次了！
第九章
1936年10月末，济南的天气已经转冷，但宴会厅的灯火却暖的出奇。
“走吧，白老师。”于文思的脸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迸发出灿烂的笑容，她左脚抬起勉勉强强跨过门槛，蓝色旗袍大叉中露出的圆润大腿被丝袜包裹，两根黑色的手杖先后也提了过去，最后是右脚。尽管提腿这个动作对于文思来说有点吃力，但她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自信而舒适的笑容。两根手杖交替前伸辅助支撑，两只穿着5cm米色高跟皮鞋的肉丝脚跟着对侧拐杖同时往前迈。她速度不快，两只脚走路的时候只是微微抬离地面，几乎是贴着地走路，这是她最近摸索出的最适合她的步态，行走时屁股左右扭动帮助大腿迈步，配上她那一双巨乳，简直是在喷发荷尔蒙，她没走进去几秒钟，不少人的视线就都被她吸引了。
原来这小丫头是交际花么……她可太会了，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今天的一身，包括妆容都是于文思亲自置办的。跟她相比我的身材比较高瘦，气质也比较清冷，所以她给我挑了一件纯黑的旗袍，腿上的丝袜也是厚质的黑丝。原本，这种厚黑丝一般是学生搭配学生服穿的，配旗袍的丝袜多是薄黑丝。不过随着天气转冷，我的腿越来越敏感，原本只是双脚离不开袜子，没想到天一冷，连腿都不行了，就算是几乎完全健康的右腿，天冷时裸腿走路也很不舒服，至于左腿离开丝袜基本就是又疼又软，无奈只能穿厚丝袜才能比较正常的用力和走路。于文思还给我订做了一根白色手杖，搭配脚上一双白色高跟皮鞋，黑白的搭配让我释放出一种强势而奇异的气质。脚上的这双高跟鞋是于文思的专属鞋匠师傅订制的，右脚只有一点点鞋跟，左脚择优5cm的粗跟，把我双脚的长度补齐了。虽然即便这样我的左脚还是很难独立支撑身体，但走路发力明显比以前舒服很多，得益于此，我可以只拄一根手杖行走。我也试过穿高跟鞋完全脱拐，结论是能走，但很吃力，而且需要扶腿。主要是因为我的左脚下垂且内翻，如果真的把体重都压上去，脚很容易崴，必须很小心地控制才能真正受力支撑，但如果加一根拐辅助那就很舒服了。日常我还是喜欢拄一根拐杖，走路特别方便，但这种特殊场合，拐杖似乎不如手杖有气质，就只能勉为其难更换一下了。
我小心地挪着步子，左脚不能吃太多劲，所以左手的拐杖要很小心地跟左脚同期同落，这样走路一定不能快，否则尽显跛态，还有种顺拐的感觉。我进入到大厅里，很快也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种达官名流的聚会里，帅哥美女并不算少，我和于文思肯定算是中上，但实在还到不了拔尖水平，这么吸引眼球，要么是因为下身残疾，要么就是因为于文思的面子了。我在会场里扫视了一圈，残疾的女孩还真不只我们。视线范围内，明显残疾的女人有四个。
离我们比较近的应该是一对母女，母亲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四十多岁，虽然不再年轻，却充满着成熟韵味，她的情况跟于文思有点像，上半身非常丰满，但双腿的萎缩程度非常严重，旗袍下的腿几乎都没什么线条可言了，这双腿显然不太可能站起来，考虑到她的年级，下半辈子恐怕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一旁的女儿跟她长得很像，而且更加漂亮，放眼看一圈，这姑娘应该是最漂亮的之一，她的脸很小，五官柔和，弯弯的眼睛里柔情似水，适中的身材被白色旗袍勾勒得恰到好处，垂到脖子的短发很黑，很直，透露着一股让人向往的学生气，对上眼神时若有若无的害羞感惹人怜爱。她跟我一样穿着厚质黑丝，不知道是因为腿跟我一样敏感，还是她本身就喜欢这种学生打扮的东西，毕竟她看上去也不过20出头。有趣的是，她的上下身比例跟正常人几乎没有差别，都属于正常偏瘦的程度，也就是说她的腿没有萎缩。女孩的身高看上去150出头，跟于文思差不多，但她的双脚竟然比于文思的还小，不知道是因为病毒还是天生如此，一双平底小皮鞋让她显得更可爱了。女孩拄着两根漆红木的精致腋拐，走路时两根拐杖一起出，然后两只脚先后往前走一步，步频不快，而且走路时双脚拖地，只有脚跟微微抬起，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音。看上去双腿的情况比于文思差了不少。
除了这对母女之外，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个残疾女孩，坐在舞台附近。两个女孩都坐在轮椅上，都穿着颜色比较鲜艳，设计也比较抢眼的旗袍，看样子是宴会请的歌女。考虑到宴会的排场，请来的歌女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跟他们聊天的宾客为了一小圈，每个人都是很开心的样子，难道是名角？我倒是不认识……
两个女孩一个身材高瘦，穿一身红衣，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只看她的双腿其实看不出有任何残疾。她的脸颊细长，满脸挂笑，一双大眼睛很是勾人，跟周围人的人融洽地聊成一片，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媚而不俗的气质。她的双腿上穿的是肉丝，看上去倒是很薄，双腿都瞥向左侧，顶在轮椅一边的扶手上，一双又长又细的脚上是一双同样红色的高跟皮鞋，大概是因为双脚没力气，她的脚没有放平，而是歪歪地往左边倒，随时要崴脚的样子。
另一个女孩皮肤白净，身材相对丰盈一些，她一身青色旗袍，白色厚丝袜，脚上一双同样白色的斜底高跟鞋，这种鞋子我还真没见过，不是后跟突出一块，而是整个斜底前低后高。另外她的两条腿差别异常明显。左腿很细，而且短了很多，双腿放在一起时，左脚竟然只能脚尖稍稍点在轮椅踏板上，整只脚的脚背和小腿已经成一条直线。她的左脚非常的小，仔细一看，她是用丝带把左脚明显太小的鞋子绑在了脚上，因为袜子、鞋和丝带都是纯白色，乍一看倒也不明显。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右腿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甚至远远看还有点可爱的小肉感。
说实话，在济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感觉坐轮椅出门实在不太现实，糟糕的路面导致轮椅根本无法通行，也就只有在这种环境，这个人群，才能看到这么多坐在轮椅上谈笑风生的人吧？……
第十章
宴会很快开始了。靠近舞台的两个轮椅女孩果然是歌女。身着红衣的高瘦女孩唱歌，声音非常好听，而且风格也跟之前在于府里听过的小曲很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这个风格是怎么回事，但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文思说着轮椅歌女在本地非常有名，她名叫谢知嫣，曾经是当地商人的大家小姐，因为家大业大，很小的时候去国外度过一段时间书，所以不仅会唱中文，甚至会唱英文歌。大概七八年前，谢家的汽车突然发生事故，除了谢知嫣之外的家人都死了，而她也落得半身瘫痪，坐上了轮椅。那场事故的起因到底是什么，至今也没人说得清。那之后，谢知嫣在父母生前亲友的帮助下当了歌女，因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气质又远胜于那些戏子，再加上“轮椅歌后”这么一个有些特殊的名号，谢知嫣很快成为了济南地最炙手可热的歌女。
另外一名青衣长短腿女孩叫杨蔓，在台上弹钢琴。听说她本是江南人，同样出身商贾大家，在国外游学时与谢知嫣相识，后来家道中落，于是便一直跟着谢知嫣，不想没过多久谢知嫣家里也出了事，于是两人便一同卖唱，直到今天。跟人美声甜，又八面玲珑的谢知嫣不同，杨蔓生来内向，不太擅长跟人交流，而且天生就是一副冷脸，给人一种不太容易接近的感觉。
“这位小姐，不知能否赏脸一起跳个舞呢？”正在我仔细观察周围人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一个低沉的男生问道。我转身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军服男人，看上去35岁左右，成熟中还透着些许青年气，棱角分明的脸上干干净净，充满英气。
哼哼，还挺帅~
“这个抱歉没法奉陪了，你也看到了。”我微微一笑，稍稍提起手里的白色手杖示意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问题吧？我刚才看小姐行动只是需要一根手杖稍稍辅助，把手杖换成我的手，应该更稳才是。”青年军官笑了笑，“当然，如果小姐是因为其他原因觉得不方便，那就不勉强了。”
我正犹豫着，突然看到军官身后不远处于文思在给我打手势，竖了个大拇指。这……难道是她安排的？看她一脸的笑意，我想了想，转而露出了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我腿脚不便，我当然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我一笑将手杖靠在墙边，有右脚支撑，抬起了左手。军官马上转到我的左边，抬起臂弯让我扶着。我左手穿过他的手肘，抓住他的小臂，右手也伸过去扶着左臂，他慢慢往前走一步，我也尽量把左脚向前，脚尖微微触底后就把重心直接向左靠，身体像他倾斜的同时，我感受到手臂处传来一股向上支撑的力量，似乎是他刻意用力撑住我，让我顺利地再迈一步右脚。期初几步跛得厉害，但稍微走习惯之后，我开始很自然地利用他的支撑走路，左腿左脚随便往前一伸，马上扶着他迈右脚，有时候左脚落地支撑得不稳，踩着5cm高跟的脚踝直接歪向一边，但因为体重被他撑住，也不会有崴脚的痛感，就这样，我跟着他合适的步伐，舒服地走到了舞池中。
“来吧，交给我就好。”他没问我会不会跳舞，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楼主我的腰，随着音乐，她的右脚开始向右拖动，我的左脚也向左迈出，然而没了拐杖，这条腿想撑住身体可不容易，毕竟脚伤的5cm高跟可不是这只脚能单独驾驭的。不过他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我左脚落地将要支撑体重的同时，他的右手位置回收贴近身体的同时下落，同时握紧了我的手，方便我左手借力撑住，同时左手扶住我的腰，给我足够的支撑能让我快速挪动右腿，重新支撑身子。我们跳舞的步子明显有点诡异，每次我只敢挪动一点呢左腿，然后右腿赶紧跟上，不过他很小心地配合着我的步调，在舞池的人群中缓慢而温和的起舞。
他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开口，一时间我有点恍惚，就这么盯着他的双眼，踩着严重跛行的左腿起舞。我有些忘了自己蹩脚的舞步，忘记了自己的残疾，忘记了我如今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像我忘了我是谁一样，简单而漠然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我右脚脚底一阵刺痛，我努力稳住身子但还是猛地一摇晃，右脚猛地往里一崴，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量，他左臂用力将我抱紧在他的胸口，同时右手将我往上一顶，将我提了起来，同时身子微微旋转，我就这么被他抱起，绕着他旋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停下，让我的右脚轻轻踩在地上，结束了这一场舞蹈。
“还好吗？没弄伤吧？要不要抱你去那边休息？”他温柔地问。
“不用，没那么容易受伤，”我扶着他，稍微转了转右脚的脚踝，刚才虽然轻轻扭了一下，但我的伸手怎么可能这样就受伤？只是今天走了不少路，傍晚开始又一直是高跟，右脚的脚底和脚踝因为疲劳确实很不舒服。“扶我一下就行。”
“荣幸之至。”
我们慢慢走到旁边的小酒桌坐下，他叫了酒，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
“之前就听闻白医生是为才姿兼备的奇女子，今日一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开口说道。
“呵呵哪里，是文思跟你说了什么夸张的形容吧？”我马上明白刚才于文思的表情和动作了。考虑到日本人的身份在中国行动还是很有问题，我有拜托于瑞忠等人保守我身份的秘密，对外以蹭在日本留学学医的于家私人医生“白沐雪”的身份示人，其他人大部分也都称我白医生。
“我觉得真正整夸张的只有你本人吧。”男人一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承云，跟白医生一样，以前也是在日本留学学医，之前也同样在不对当过一段时间军医，不过，我的医术可远远没有白医生高明，所以做了几年就从前线退下来，现在在调查统计局做处长，主要负责我当党内一些医疗安排和统计事物，算是转文职了。”
“那也不错，现在这种时候，谁愿意上前线呢？”我迎合道。
“哈哈，正式如此啊，不过虽然退下来了，但我还是对医学很感兴趣，尤其这次的麻病，造成这么大的损伤，我认识的医生们都在尝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到治疗……不，哪怕只是延缓的方法。然而白医生你却做到了，说老实话，我至今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和文思这样，得过麻病，还能如此自如行走的。”
“哪里有自如，还不是离不开这根棍子？”
“白医生说笑了，扔了这根棍子，白医生也还是一样能走路吧，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们就这么一边喝，一边聊，从医学、麻病，聊到战争、各地。期间也有一些对话让我微微有些渗冷汗，比如他跟我聊到日本的留学和见闻，我只能临时从大脑中取出一切零碎的信息进行拼凑编造。意外地是，我说的很多东西似乎都跟事实相近甚至相符，加上我日文极其流利，又刻意挑了名古屋这样一个他不熟悉的城市作为我的留学地点，最终他也没怎么起疑心。
第十一章
之后的酒会如预期般进行，于文思带着另外几个青年军官过来跟我们一同饮酒，他们对柳承云似乎都非常敬重，他所任的调查统计局处长之职恐怕不一般。
舞台上，歌女唱罢，换上了几个军中领导讲话，冗长的对话后，总算又换了歌舞上台，会场里很快又成了欢乐的海洋。
“柳处长不去跳舞吗？难得有这种机会，还是多放松享受一下吧。”我试图劝说他离开，反正今天已经走的很近，接下来我可以去再认识一下其他人。
“对啊，应该享受一下，不过，坦率讲，我还是只想和白医生跳舞，如何？”柳承云仍是那种温柔绅士的模样，语气却坚定里带着一丝不由分说的意味。
“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只是我的脚不像你们看上去得那么健康，刚才陪你跳那一段就是我的极限了。”我摆出委婉而无奈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不瞒你说，穿着这鞋字，我现在走路都有点吃力呢。”
“别担心，我既然邀请，自然有帮你站起来跳舞的方法，我也是医生，虽然不如白医生，但也有些自己的办法，如果白医生不嫌弃，不妨跟我去一试？”柳承云态度依旧软却不动摇。
我快速思考着，眼下虽然很想继续多认识些人，但柳承云的态度也是不能忽略的，有其他的地位似乎并不一般，看来今天只能入虎穴，得虎子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柳处长。”我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拄着手杖站起身，伸出右手扶着柳承云。
“这边请。”
柳承云扶着我从一侧上了楼梯，我的右脚还是有些疼，左脚力气也明显变小了，不过我刻意装作双脚状态更差的样子，左腿膝盖以下完全放松不用力，做小腿脚踝瘫软状，只靠手杖和柳承云借力，右脚撇在身后拖着走，同时左大腿仍旧装作拼命往前甩腿却因为力量不够只能拖的样子；同时右边也故意不时地踉跄一下，右脚脚步忽轻忽重，仿佛已经难以控制，配上脸上努力咬牙，又有些害羞的表情，以及不断低头看脚皱眉的动作，柳承云应该是完全信了。他不时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把我越来越近地抱在他怀里，一步一步把我往楼上“拖”。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他们最抵御不了的其实不是美女或者艳女，他们真正没有抵抗力的是弱小、无助、楚楚可怜，又倔强挣扎的女人。
尤其，在这个女人需要他帮助，也只有他能帮助的时候。
“啊……”转过楼梯转角，确定下面大厅的人看不见时，我故意整个身子猛地歪倒在柳承云身上，放任右脚直接崴了90度，当然，我又提前准备，所以这一下其实没怎么受伤。
“白医生！你没事吧？”柳承云也吓了一跳，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头看我的脚，似乎是太陶醉在我踉跄的脚步了。
“抱歉，我的脚真的到极限了，用我这种方法恢复的麻病，双脚虽能恢复大部分力量，却不能真的恢复太多耐力，短时间能相对自如的行动，长时间却还是腿脚疲软，跟常人相差甚远。”我无奈的说道，这一点本质上说是对的，于文思就是这样。她不用拐，穿一双高跟就能走路，但因为脚力不行，尤其耐力很差，走一小段就没力气了。所以到如今她出门还是拄双拐，给到腿脚的负担小，她才能跟常人一样远距离行走，今天来跳舞，她至少也要拄两根手杖。不过这一点对我来说其实并非如此，我的腿脚耐力远远好于于文思，至于为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
“这边没什么人，不介意的话，我抱你去吧？”
“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我这双脚，现在恐怕是一步也走不了了。”我无奈地说道，话没说完，柳承云一把将我公主抱起，我微微一笑，他也以此回应，然后抱着我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宽敞温暖，装潢华丽。柳承云把我放在长沙发上做好，自己走到唱片机前播放起了舒缓的音乐，然后走回旁边坐下。
“脚还好吗？疼吗？”他坐在身边，温柔地说道。
“有点，今天可能真的是不能跳舞了。”我婉拒道。
“那不会，跳舞要用脚啊。”他微微一笑，弯腰直接将我的双脚捧起拿到沙发上。
“啊……”我娇呼一声，准备把腿收回来，他却将其握住，然后快速脱掉了我的白色高跟鞋。
“鞋子很好看啊，哦，是订做的吧？两只鞋还不一样呢。”柳承云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左脚，尽管隔着厚丝袜，但我左边，尤其是左脚在冬天极度敏感，被这么一摸整条左腿都是一麻。
“我……啊……没办法，左脚小，穿一般的鞋子会掉。”我强装镇定，双腿双脚的敏感，离不开袜子这是我的死穴，虽然这个症状在不少麻病患者身上都有，但像我这么敏感的却很少，尤其我穿了袜子几乎活动自如，没了袜子却寸步难行，不论如何我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弱点。
“那就不要穿鞋了，来吧。”柳承云一把把我抱了起来，然后扶我站好，我的左脚现在肯定是用不了，于是赶紧调整右脚准备站好。没想到他伸出左脚，放在我的右脚下面，我没来得及调整，黑丝脚直接踩在了她的皮鞋上。
“啊……不好意思……”
“没事，就这样，左脚也踩在我的脚上，这一回你休息就好，我带你跳~”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随着音乐，他慢慢挪动双脚，带着握孱弱的双脚慢慢起舞。我搂着他的脖子，他双手搂着我的腰，我一大半的体重都挂在他身上，跳起来确实不累，只是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另外就是……靠的太近了……
人虽然帅，但靠得太近，总感觉有一股阴气……
就在我跟他的脸越靠越近的时候，门外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承云眉头一皱，手臂突然用力，我的腰部一紧有些吃痛，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略显粗鲁地扔在了沙发上。
我爬起来做好，柳承云已经走到门口开门，迎面冲上来的军人看到他马上喊，“柳处长，不好了！”
“闭嘴！走。”柳承云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硬，来人也看到了我，便赶紧不做声了。
“白医生，抱歉今天有急事，不能奉陪了，下次请您吃饭，算是赔这次的不是，还请务必赏脸。”柳承云转过脸微微一笑，那笑容已完全没了魅力可言，只是一个冰冷的公式。
“你也辛苦了，下次再聊吧。”我礼貌地点点头，他们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稍作整理后，我重新穿好鞋子，拄着手杖返回大厅，下面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嘈杂声一片。大厅门口似乎有军人守门，即便里面的大都也是军官，却不让任何人出去，一群人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拄着拐杖慢慢下楼梯。这可真不容易，于府虽大，但几乎都是一层的平房，唯一的二楼是于瑞忠他们的卧房，我从来也不用去。平时偶尔拄拐上下楼我就有点吃力，主要是左边力气小，尤其是左脚，走多了发软不好控制，平底随便拖着走就行，上下楼拖起来就很麻烦了，经常卡在之前一级楼梯上。如今只有一根手杖，还穿着高跟，下楼时不得不使劲把左脚往前甩，让左脚先甩下一级台阶，然后拐杖撑着身体，右脚小心地往下走。如今我的左脚折腾了这么多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只能歪歪斜斜地点一下地，然后右脚赶紧跳下一级台阶。无奈今天穿的是高跟啊，而且手杖能提供的支撑力远不及腋拐，这么一步一步跳，右脚一直在承受冲击力，脚底和脚踝越来越疼，明明夏天的时候没有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太冷脚越来越弱了，等我一步一跳地下到一楼，我竟然有些站不住，赶紧找了个沙发坐下，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可得好好脱了鞋揉揉脚。
第十二章
混乱持续了相当之久。期间，于文思走过来跟我讲了大概情况。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在社交上非常成熟，跟这里的不少人也混的很熟，看她住着两根黑色手杖，踩着5cm高跟在人群中蹒跚前行，不一会就问到了不少消息。跟我一样，经历了一整天的辛苦折腾，我明显看得出她的脚也已经快不行了。刚进来的时候于文思站的很直，两根拐杖放在两边，步履轻盈而优雅，不过因为于文思的双腿恢复的程度只比我的左腿好一些，所以走多了还是会因为耐力不足而无法活动。如今走路时她的双腿已经伸不直，脚踝也已经不太能动，两根手杖一直撑在身体前方，整个身子向前倾斜，体重压在手杖上，两只脚在重心的后面，随着拐杖移动而轻轻在地上蹭，她的膝盖和脚踝已经完全不允许她把双脚抬离地面，要不是她的脚踝僵硬，不容易崴脚，现在早就穿不住高跟鞋了。每走一步，于文思的巨乳就因为身体的前倾而格外明显地上下震颤，看得出走得越来越吃力。
即便如此，她脸上的笑容也还是充满活力与灵气。
这些人，各个都这么能装啊？……
至于混乱的起因，简单说，就是发生了命案，而且似乎不是一般的命案。可能是某个军队的要员大官，或者是重要的宾客被杀了。之前上台讲过话的人，以及包括于瑞忠在内的高官如今都不在，不只是在调查中还是先撤离了，所以一时也没法确定到底是谁死了。至于不让我们走，主要是因为怀疑凶手还在这里，需要排查，可反复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加上诸多军官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让我们离开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终，一片吵闹与混乱中，晚宴结束了。
于瑞忠跟于文思匆匆说了两句就返回去处理事情了，我和于文思一边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被车子送回了于府。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于府此时也是一团混乱，其中的原因更是让人完全想不到：于文萌和丫鬟小蕊失踪……或者说逃跑了！
之后的一天，于瑞忠都没回来，各种消息揣测满天飞，交际花于文思自然是一早就跑出去打听消息，晚上回来的时候两条腿累的已经走不动了，好在她今天拄的双拐，腿没劲的时候还能靠在拐上，拐杖前移之后直接把两只脚往前拖。现在的她一直都穿高跟鞋，事实上平底鞋走路对她来说反而更吃力。像现在这样双腿没劲的时候，她也喜欢把脚拖在地上走，只要勉强维持不崴脚就好。
一次更完所有库存，弃坑……
简单解释一下，原本真的非常认真的计划准备了这一篇，然而忘了多久以前，论坛突然就上不来了。虽然之后也还在写东西但没有大家反馈也发不了文章，很快就没兴致了，于是就停更了。再后来也考虑过重新继续，但一方面灵感断了，以前写的内容自己都忘了，另一方面有群里的朋友来论坛问海外上不了的事，得到的答复是无法修复，于是直接断念了……
今天随手点了一下论坛没想到上来了，于是把库存都发了，不过这个之后肯定是不更了，也不确定之后会不会又上不来，这真是不可抗力没办法了……
之后看情况可能开个互动文章，到时候希望大家多参与一起玩啦
bugzerg 发表于 2022-10-15 08:43
一次更完所有库存，弃坑……
简单解释一下，原本真的非常认真的计划准备了这一篇，然而忘了多久以前，论坛 ...
论坛不稳定是个问题
我就想着，要是哪天上不来了，我是写还是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