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老铁要求转贴-神隐岛 原作bugzerg
和煦的阳光下,海风越吹越冷,再次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我已经披上了外衣。还上的温度应该已经降到了20度以下,从这点判断,游轮应该已经驶离了赤道区域,到达了南半球。记得船从上海出港的时候,8月的天气还热的让人直冒汗,没想到大洋的彼岸的气候竟然真的有如此大的差异,着实让我这个从来没到过南半球的人觉得惊讶。
船已经开了几天了?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只是从女人的第六感来判断,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
“小姐,有什麽需要吗?”刚上甲板不久,旁边便上来了一个服务生。
“没什麽,多谢。”
“好的,如果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服务生轻轻鞠了一躬,退后了一步,站在我身后,目光依旧落在我的背上。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什麽企图,面对一个撑着双拐,双脚带着支架,一个人走在摇摇晃晃地甲板上的客人,他当然没法放心,彷佛随时准备一把抱住将要倒下的我。
笃,笃,笃。
我将双拐伸到前面,双手用力撑起身体,送出双脚,锁住脚踝的短腿支架落地后发出了少许声音。我每走一步,身后的服务生便往前跟一步,知道我走到加班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才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回到了舱门口。
甲板的另一边,一对青年男女朝我挥了挥手,我也对他们回之一笑,不过他们好像没有要过来搭话的意思。
这样再好不过了。
吱呀——
此时,甲板上的舱门再次打开了,一部轮椅从舱门口驶了出来,轮椅上的女生留着清爽的短髮,身上则是一套日本校园风格的毛衣外套和短裙的组合,一双修长的腿上穿着白色过膝长髮,以及两隻米黄色的袜套,脚上则是一双时尚的松糕鞋。女生出了船舱,跟服务生说了几句,指了指我,服务生便把她推到了我这边,途中她也跟另一边的男女打了个招呼。
“好了,这裏就行了,帮我把轮椅稍微固定一下吧。”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轮椅,慢慢挪了两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好的,有需要随时叫我。”服务生把轮椅绑在了船的栏杆上,然后离开了。
“你怎麽坐上轮椅了?现在就要火力全开了?”我问。
“怎麽可能啊,这还没到呢,而且到了我也没打算火力全开,咱们得保持低调,咱可没打算跟他们搞。”她回答道,“只是天气突然转冷了,脚有点不适应。”
“啊?……没问题吧?”
“别担心,所谓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之前都习惯热了,突然变冷,脚有些疼,再加上船在海上摇摇晃晃,脚走路有些吃力。”
“那你到了那边怎麽办?那边可得更冷。”
“没事,慢慢习惯了就好,而且上了岸就没事,该带的这不也都带了,以前的冬天不也都没事,再说进了屋肯定有暖气,没事。”她看上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恩,那就好。”我点了点头,再次扫视了一下甲板,如之前一样,一共只有五个人。
坐在我旁边的女生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祁梦雪,我们都叫她小雪。小雪出身于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家庭,从小天生丽质,又冰雪聪明,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刚上高中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场车祸,身受重伤。其中伤势最重的左腿被迫截肢,只留下了大概三十釐米的残肢,伤势略轻的右腿虽然得以保存,但却落下了病根,每到隐于寒冷天气,她的脚踝都会酸软乏力,隐隐作痛。为了能使用双拐和单腿行走,小雪常常在冬天带上一隻价格不菲的护踝,保证自己脆弱的脚踝能够支撑体重,也防止再次受伤。除此之外,她的右肩也有些问题,虽然日常生活中别人很难看出异样,但其实她的右臂最多只能抬平,没法再往上举。因为这次严重的受伤,小雪在医院裏呆了很久,并因此休学了一年。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有一个有钱的家庭,即便身有残疾,她也还是顺利地上了大学。然后生性要强独立的她却不想过于依赖父母,放弃了家裏想让她读的商学,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心理系,成为了我的同学和室友。老实说,一起同吃同住的三年裏,我没少为她操心,这个我行我素的大小姐一项自不量力,而且时常有些胆大惊人的举动,比如明知自己唯一的脚踝脆弱却还喜欢穿高跟鞋,明明有父母铺好的路不走,却要另闢蹊径,而且……竟然还参加了这种聚会……
“别担心我了,我好着呢。你怎麽样?”
“我啊……挺紧张的,我觉得我大概已经暴露了吧?都好几天了,他们又都是专家……”我小声说道,“而且那程云飞可是名门望族,他要查我们也不难啊……”
“你放心吧,第一,我们准备的很好,我觉得完全没暴露,你别忘了这些人其实不是专家,只是狂热者,在看到这麽多他们梦寐以求的对象后,他们早就失去理性判断能力了;第二,就是因为他们是名门望族,他们才不敢把这种爱好曝露到日光之下,更不可能用自己家裏的权势来查这个,所以放心吧。另外别忘了,人紧张的时候才容易出错,所以影儿澹定。”
小雪拍了拍我的肩,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
“唉,说的也是。”
我深吸了一口充满潮气的海风,重新冷静了下来。
我的名字叫何思颖,因为网名叫影儿,很多人都这麽叫我。跟小雪一样,23岁,如今是心理系的大学生,9月开学的时候上大四。跟小雪不同,我的家庭条件十分普通,但跟她相比,我还是幸运的多,因为至少我的身体没有残疾。
不错,其实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残疾,扔掉手边的拐杖与脚上的支架,我只会站得更走,走得更快。
我之所以以这幅姿态示人,绝不是因为我有什麽特殊的癖好,这一切还得追溯到几个月前,从小雪大小姐那让人难以想像的大胆决定开始。
那时候,我们大三即将结束,大学课程基本修完的我们开始琢磨着找地方实习,以及完成我们的毕业论文。我的成绩在系裏算得上是拔尖的,实习早早地有了着落,保研基本也定下了。小雪的成绩虽然不如我,但也能排到中上,而且英文很好,加上家裏条件好,早早便决定毕业后去美国深造,从另一个角度说,美国社会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确实要更好一些。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大学生活就要这样平静而顺利地结束时,小雪突然心血来潮地要搞一个研究项目:慕残心理研究。
所谓慕残,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倾向,也是一种性取向。是指一个人迷恋残疾人或热衷于变为残疾人,具体又包括慕残者,扮残者和自残者。国内的心理学家大都认为慕残是一种心理异常,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导致的心理扭曲。有些学者还认为慕残是变态倾向,切具有危险性,而欧美各国,尤其是美国的学者则大都持相反意见,他们认为慕残只是一种特别,但正常的心理和性取向,除了自残者外,大多数慕残者和扮残者都是可以且应当被社会接受的,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对他人,尤其是对残疾人没有攻击性。
不同的看法和环境导致了国内外慕残圈的状况截然不同,国外的慕残者像同性恋者一样,会时常有自己的聚会,与残疾人之间的关係也相对正常、缓和。而国内的慕残者则大都隐姓埋名,用虚拟身份出现在网路,更多的将慕残心理投入在照片、视频和文章等媒体上,与残疾人的关係也因为传统文化和社会现状的原因而异常的多,聚会之类的少之又少了。
事实上,即便是作为一个心理系的学生,研究这些东西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只不过恰好我有一个身有残疾,而且对这方面东西还略有兴趣的闺蜜,我才对这些东西稍微做了些研究。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几个月前,小雪突然说了这麽一句话:
“我决定了,改毕业论文题目,写慕残心理研究!”
当时我立即一愣,随后便知道她又想乱来了。虽然我也尝试过制止她,毕竟她之前关于投资心理的论文已经准备好材料了,但最终我还是不出意外的没能拗过她,答应帮她一起准备。
那之后不久,小雪发现了这个特别的聚会。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参与聚会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是男性慕残者,一类是女性残疾人,也就是所谓的DA聚会。聚会的发起地是网路上的一个慕残论坛,行程是坐船出海一直到南半球,只有是澳大利亚与新西兰10日游。
虽然论坛上的记录表明类似的活动已经办了好几次,而且没有任何负面评论,但如果我是一个残疾人,我还是不会想要参加这种活动。作为行动不变的弱势群体,贸然跟一群来路不明的慕残者一起出国旅行,这不正是羊入虎口麽?不过对这方面有更多瞭解的小雪却有不同的见解,她认为此行虽然有不少危机,但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作为组织者的男性慕残者们在旅行前会向所有参与的残疾人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参与的残疾人可以随便用什麽代号,他们都不介意,这其中主要的两名组织人程云飞和毛国栋分别是两个还算有名的富二代和官二代。其中程云飞的家族经营着全国知名的大企业五士刚,而毛国栋的父亲则是北京高干,这两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也从来没什麽劣迹,虽然不能确定他们就是什麽好人,但至少应该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另一个角度说,这样的高富帅想要包养几个残疾美女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定然犯不着用坑蒙拐骗之类的下三滥手段。
即便小雪这麽说,我也还是很不放心,奈何她大小姐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更没想到的是,她不仅给自己报了名,竟然还给我报了名。
“你真是疯了啊,这种聚会也敢参加……”那时,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赶紧退了吧。”
“那不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这种聚会大都是有相互保密的"潜协议",在网上很难找到相关资料。要想凑齐论文需要的资料,我们只能亲力亲为,去现场採集了!”
“你哪来这麽多精神……唉,真服了你了。”
“去嘛去嘛~没事的,你看以前也都没出过什麽事,一起去吧~”她像以前一样,撒娇发嗲,不停地央求。
“好吧,可就算我愿意,人家也不能让我去吧,人家可是写了,只邀请身有残疾的女性……”
“没事,我早就想好对策了。”
“早就?!你倒地有多疯狂啊……唉……你又想了什麽馊主意?”
“嘿嘿,当然是……扮残!!”
于是,我就这麽“被报名”了这次活动,身份自然是一名女性残疾人,至于残疾的类型,是因车祸导致的双脚神经性损伤,双下肢膝盖以下不完全瘫痪。
虽然这“设定”看上去无厘头至极,但听了小雪解释后,我才发现她确实对此用了心思。
首先,这种聚会既然连名字都不问,那势必不会有什麽“残疾鉴定”,另外参与聚会的人大都是论坛常客,这裏面自然也包括小雪,而我也偶尔会访问论坛。这就意味着组织活动的那些男D其实早就知道小雪的身体状况,对于她带来的另一个残疾朋友,他们也不太可能真正去怀疑残疾的真假。
第二,这种残疾并不属于慕残圈裏“截肢,截瘫,儿麻”的三大“热门主流”,通常也不会引起慕残者最大的兴趣,换言之,这种残疾类型本身就是一种保护。比较容易把自己边缘化,也就不容易被人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
第三,这种残疾程度较轻,失去的功能少,也就与正常人更为接近。这也就意味着能暴露我伪装残疾的行为动作并不多。既然我残疾的只有双脚,那我抬腿,屈膝,乃至扶着东西站立和慢走几步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即便我没注意动了动脚,也不是什麽大问题,毕竟这不是伤到嵴髓后导致的完全瘫痪,我的脚只是无力,并不代表完全不能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那些心理分析,而是我的身体在这方面有着所谓的“先天优势”。虽然我完全不是残疾人,但我的身体也不是完好无缺的。与小雪极其类似,我在高中时也曾经遭遇了异常严重的车祸,并且也曾经因此休学了一年,所以才跟她一样是23岁。只不过,我的确比她幸运很多,虽然也是双腿受伤,但伤势稍轻,主要是粉碎性骨折,没有到需要截肢的地步。在恢復之后,我的虽然也留下了后遗症,但并不严重,只是受伤较重的右脚不是很有力,穿上鞋跟高过三釐米的鞋就只能走得很慢,另外跑跳的能力也都受了些限制,不过这对于身高超过170公分,而且一向不太喜欢户外运动的我来说其实没有多大影响。最重要的地方是,我在车祸后的一两年内一直使用轮椅和拐杖,我对这些器具的使用熟练度并不比残疾人差很多,另外车祸给我留下的最惨痛的痕迹并非右脚,而是双小腿上的多处疤痕,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让我一年四季都得穿至少及膝的袜子,而且不能是透明丝袜,赤脚凉鞋始终与我无缘,海滩更变成了我最厌恶的地方,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疤痕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之后,兴致勃勃的小雪自掏腰包给我买了一部轻便的轮椅,一副腋拐,一副肘拐,甚至还有一副AFO短腿支架,在她的指导下,我进行了几个月的“突击培训”,基本掌握了伪装成残疾人的要点,在当前的设定下,连我自己也认为确实很难被发现,尤其是在撑着双拐,带着支架的时候,由于我的脚被支架死死固定住,即使我想动都动不了,稍有难度的不带支架行走我也慢慢学会了,要领就是放鬆脚踝,只要让脚尖一直拖在地上就可以了。
就这样,8月,我和小雪一同上了这艘被私人包下的游轮,本次行程的全部费用由男D们承担,这也是此行最吸引人的地方。
在上船那天,我坐着轮椅,并且可以穿上了一双与季节极其不相符的黑长袜,小雪抓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伺机将我腿上有很多疤的事情告诉了程云飞,然后又在上传后的第一天又阴差阳错地被毛国栋看见了我的赤脚,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他们对我的残疾算是没有任何怀疑了。
“怎麽样?感觉资讯足够吗?”思绪回到现在,我问小雪。
“够啊,记了好多了,这次的五个慕残者可是性格各异,很有看点啊。”小雪说道,“程云飞呢,年纪大一些,而且常年居住在国外,在这些人裏最开放,我觉得这一点很能证明社会环境能对同一种心理造成完全不同的影响。毛国栋虽然也是留学回来的,不过他更像国内的人,上来一阵有点高傲强硬,还喜欢耀武扬威,但对有些事又畏首畏尾,而且他很担心自己的D身份暴露。那个被称为老鬼的大哥……不对,大概都算得上大叔了吧……总值那个人因为年纪最大,所以算是最沉稳,他以前就是跟残疾人结婚的,可惜他夫人是高位截瘫,寿命不会太长,前些年已经去世了,据说他以前一直很专情……”
“恩,不过剩下两个人孙大圣和杨伟就不那麽讨人喜欢了。那孙大圣真跟个猴一样,整天咋咋呼呼,一点都不稳重,不知道他会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至于杨伟……这名字还不如孙大圣呢,不管对那个残疾人都就爱谈论别人残疾的话题,这种人不被讨厌也难啊……”我小声说道。
“那是,不过别太在乎了,毕竟这活动不是他俩组织的,料他俩也不敢随便坐什麽出格的事情。”小雪说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了,香香跟程云飞在那裏谈什麽啊?”
“不知道,我没过去,不过不用问也大概知道,肯定是在想在那傍大款呗。”
我看了看甲板的另一边,随口说道。
那边站着的男性正式富二代程云飞,而旁边的女性则是参加这次活动的女性之一,别人都叫她香香,从她的穿衣打扮,以及平日的言谈举止来看,她肯定不是什麽大家闺秀,从她是一名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这一点来看,她也不会有什麽好出身,富人家的孩子怎麽会得这个病呢?
在这次聚会的众多残疾人中,香香绝对是最主动的,我几乎可以肯定,年仅20岁的她参加这次活动的主要目的是求个包养,溷个好点的生活。如今,距离我不远的她正眉飞色舞地跟程云飞交谈,虽然她的右腿比左腿瘦弱了很多,而且短了五釐米,但她却依然选择扶着栏杆,站在不停摇晃的甲板上,她穿着一双鞋跟大概有两三釐米高的小凉鞋,右脚脚尖与地面若即若离,并不时得摇晃几下,彷佛故意要给程云飞看一般。
不得不说,这别有用心的投其所好确实是一个高招,在大多数女生都选择保持距离的时候,率先突进的她毫无疑问地变成了让那群男D最开心的一个。
吱呀——
说话的时候,舱门又被打开了,这回出来的是另外两名女性。先出来的女性坐着轮椅,身上已经换上了秋冬季的长装,一头乌黑的长髮和白皙的面庞显出了高雅不俗的气质。在她后面,推着轮椅的女性则是另一种风格,染成咖啡色的波浪发和身上一件看似轻薄的风衣显露出的是一种成熟的时尚感,圆圆的脸蛋则不会让人过高地估计她的年龄。在她们除了舱门之后,孙大圣跟杨伟也跟了出来,跟在甲板上的其他人打过招呼后,他们四个走到了船头的地方开始交谈,虽然听不太清他们说的话,但从表情不难看出,交谈的状况跟香香与程云飞正好相反,两个男性十分主动,两名女性却保持着澹然。
“这两个二货……又开始了……”小雪小声说道,“不过风铃跟sherry好像一直戒心很强啊。”
“这不是必须的麽。”
我看了看她俩,同样小声说道。
那边的两个美女也都是残疾人。坐在轮椅上的风铃显然是双腿不便,实际上,她是因为几年前意外坠楼而导致胸12腰1骨折,完全性截瘫。虽然也经历了多次手术和长期复健,但她的双腿似乎依旧是完全瘫痪的,平时一直都靠轮椅代步,在她旁边的sherry是她的好朋友,平时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异样。让人完全无法想像的是,她其实没有双脚,双腿都在小腿的地方截肢了,只不过她残疾的年龄偏小,经过多年的练习和生活后,sherry已经能对双小腿假肢操控自如,无论是行走还是上下楼梯,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很难看出与正常人的差异,看着sherry,我常常会想,那些D会对这样生活上完全没有任何困难的残疾人产生特别的兴趣吗?
随着甲板上人数的增加,我和小雪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讨论我们的“秘密”了。
十多分钟后,不止是聊够了还是吃够了“闭门羹”,杨伟跟孙大圣离开了sherry和风铃,走到了我们这一边。
“哎嗨嗨,小雪小姐怎麽突然换成坐轮椅裏啊?这好像也是第一次看你带假肢啊,这假肢真好看,一点看不出来是假的啊!”一项口不择言的杨伟先开了口。
“呵呵,多谢夸奖。感觉风浪大了,站着不如坐着舒服。另外这假肢呢,就是专门让人看的,只有好看的外观,没有实际作用,真正走路用的那个可不怎麽好看。”小雪澹定地回答道。
说起来,这傢伙好像也挺擅长应付慕残者的,尤其是像杨伟孙大圣这种多少有点脑残的。
“哦哦哦!那真不错!另一只是什麽样的?那种高科技的C-leg还是像人偶肢体那种带关节的?什麽时候穿出来看看啊?!”杨伟开心的说道。
“晚些吧,总会用的到的。”小雪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别忘了叫我们啊!”杨伟说道。
“呵呵。”小雪随便笑了笑。
“不知道两位小姐现在有没有空?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进去看个电影吧。”孙大圣说道。
“这次是什麽电影呢?”
“荒村客栈,很好看的电影!”
“那个啊,我们以前看过了。”
我脸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裏却厌烦的很,这孙大圣总是教我们去看他电脑裏的电影,每次还都是些很多年前的恐怖片,难得有一次是没看过的,还无聊的要死,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裏都在想什麽。
“那还有别的,什麽午夜凶铃啊,咒怨啊都有,总有一个喜欢的对不对?~”
“我们现在不是特别想看电影,待会再说吧。”小雪说道。
“啊……那行,行,那就待会。”孙大圣夸张地点着头,与杨伟一同陷入了沉默,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让对方继续找话题,结果自然就是一阵尴尬。
“对了!……”
终于想出了话题的孙大圣刚喊了一声,一阵强风突然吹了过来,船身也随之勐的一晃。
“哎哟!~”甲板的另一侧,香香有些夸张的娇呼一声,一把拉住了程云飞,程云飞似乎显得不那麽情愿,只是随手拉了她一把;另一边,没有固定好轮椅的风铃险些滑了出去,好在sherry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轮椅。
“哎哟,真吓人啊!吓死我了……”杨伟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怎麽突然起这麽大的风啊?!!他奶奶的!”
头上,一片阴云遮蔽了太阳,似乎预示着风雨将要来临。
“各位,好像快要下雨了,请回到船舱裏面吧!”舱门口,服务生喊道。
“好的,大家先回船舱吧!”程云飞应和了一声,扶着香香先走了进去,sherry推着风铃紧随其后,不止是什麽原因,回去的时候sherry似乎一瘸一拐的。
“小雪小姐,影儿小姐,我们也回去吧?”孙大圣说道。
“好啊,那帮我把轮椅拿过来吧。”小雪指了指她的轮椅,孙大圣和杨伟都想跑过去拿,不过孙大圣抢先一步,先把轮椅推了过来,小雪用唯一的右腿撑起身子,把轮椅拿过来的孙大圣连忙伸出手,小雪倒是也没有介意,扶着他做到了轮椅上。
“我推小雪小姐回去吧。”孙大圣开心的说道。
“恩,那就麻烦了。”小雪说道。
“那……我扶着影儿小姐回去吧。”“推轮椅争夺”失败的杨伟又来找我献殷勤了。
“这就不用了,我两个手都得撑拐杖,腾不出手来。”我一边拿过拐杖站起身,一边说道。
“哦……那我在旁边保护着吧。”杨伟只得退而求其次,在我身边慢慢走回船舱。
撑着双拐,我一下一下地慢慢送出双脚。一直呆在我旁边,双眼紧盯着我双脚看的杨伟实在有些让我厌烦,一方面我没有小雪那麽开放,对这种人完全没法接受,另一方面我也担心他看出猫腻。这种煎熬的时光持续了十多分钟,我才终于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摆脱了烦人的杨伟。
回到房间后,小雪没来找我,大概是跟其他人一起在船舱裏玩了,我一个人坐回到床上,弯下身子开始解开旅游鞋的鞋带,按照的小雪的吩咐,我做每个动作之前都要提醒自己一边,我的双脚是几乎瘫痪的,比如拖鞋,一般人自然是解开鞋带后直接把脚抽出来,但我就得解开鞋带后用一隻手凑后面捏住鞋的两侧,另一隻手抓住脚腕,把脚拔出来,然后如法炮製另一隻脚,整个过程中双脚完全不用力,这样的动作我已经非常熟练,小雪多次嘱咐过,无论什麽时候都不能大意,因为别人可能在船上,包括之后住的旅馆裏装摄像头,记录我们的动作。
不过,最后这句应该只是小雪多想了,上传后我曾经非常仔细的找过,并没有发现类似摄像头的东西,小雪的房间也是一样。
唉,这丫头,有些时候就什麽都不想,心血来潮的时候就想这麽多,真是不知该说她什麽好。
看了看表,时间刚过午后,我脱掉外衣放在椅子上,然后便鑽进了被窝。
轰!——
船舱外传来一身雷鸣,紧接着是哗啦啦的下雨声。
不止是不是心理作用,右脚的脚跟伴着雨声传来了阵阵酸痛,即便是在被子裏,没人看的见,我也还是习惯性地用手拉过右腿,躬起身子开始揉搓穿着长袜的右脚。
不知怎麽,很多时候会觉得,这种残疾,无助的感觉很好。
难道我也是D?
“哼,不可能……”我自语道。
我可不想,也绝不会变成杨伟孙大圣那种人……
不过其他人感觉都还挺好的……
可是……
一边想着,我一边闭上了眼,虽然船舱外雷雨交加,但摇摇晃晃的船身却让我起了睡意……
……
……
……
……
……
砰!
轰!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被几声巨响惊醒了。
“啊!”船身勐地一晃,我猝不及防,尖叫了一声摔落到了床下。
“啊……疼死了……”我揉了揉摔伤的屁股,准备站起身,双脚刚用上力,才突然想起我现在还是双脚残疾的人,便卸了力道重新坐在地上。我把缠在身上的杯子抽开扔回床上,然后慢慢坐着挪到床边,用手把双脚摆好,再抓住床边的专门给残疾人用的栏杆撑起身体,不了还不带我站稳,船身又勐地一晃,把我甩在了地上。
“啊!”
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喊声未落,外面有人用力敲了几下门。
“影儿小姐你还好吗?我是程云飞,请开一下门。”
“啊……那个……现在可能有些不方便。”我一下慌了神,这幅样子被小雪看就罢了,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快速扫视了房间一圈,看到了放在房间角落裏的折叠轮椅,便连忙跪着爬了过去,撑开轮椅,坐了上去。
“不好意思,身体不太方便,耽误了点时间。”打开房门后,我说道。
“没事,没受伤吧?”程云飞关切的问道。
“没,摔了一下是真的,不过没大碍,出什麽事了吗?”
“恩,出麻烦事了,船身好像被雷击中了,具体什麽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你先把这个救生衣穿上,以防万一。”程云飞说道。
“啊?!雷击?不是吧?!”我惊得目瞪口呆,船被雷击,这种事我可只有在新闻裏听说过。
“具体的不太清楚。”程云飞重复道。“影儿小姐现代在房间就好,或者去大厅那边,总的来说不必太担心,这艘船虽然不大,不过设施齐全,应该没什麽问题……总之你先等一会,我先去确认下情况。”
“恩,知道了。”我只好点点头。
程云飞走后,我仍旧是坐立不安……不对,应该说只是坐不安,毕竟我没想过站起来……
船身仍旧在不断摇晃着,紧张的情绪也在我心中不断膨胀着。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影儿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了小雪的声音。
“没事,进来吧,门没锁。”
小雪打开房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的左腿上带着拿高级假肢,虽然外形不算美观,只是似乎只是几个金属杆连在一起,但这家这却非常便于行走,能使小雪不借助任何其他辅助具长距离行走。同时,她的右脚也戴上了护踝,但即便如此,她走的也十分小心,不断摇晃的船身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麻烦。
“怎麽办?刚才程云飞说船被雷击了,我们这是……”
“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没事的。”出乎我意料的,小雪异常的冷静澹定。
“这怎麽不激动啊?这可是被雷击了!被雷噼啊!”我焦急的喊道,被雷噼,这种事可是电视裏都很罕见的。
“问题不大,你想,要是真是很严重,船早就沉了,估计也就是稍微出了点状况。”
“你太乐天了……唉,这怎麽办啊?……”我心裏越来越着急,想着自己如果因为这种事死在外面,那真是对不起父母家人,对不起自己,甚至对不起天地良心啊。
“有点惊险刺激的也好,总比平平澹澹在家裏上学好,别害怕,说不定有的是惊喜呢!”
不知道为什麽,面对眼前的危机,小雪显得很兴奋。一起呆了一个小时后,小雪双手扶着牆,摇摇晃晃地出去了。一整夜的时间,我都在自己的房间裏,我出去也没有什麽能做,同时也害怕看到其他人都一副慌乱的样子,或是听到更差的消息,使我进一步紧张。
我穿好了衣服,也穿好了鞋子,本应戴在脚上的支架被我扔在了一边。如果事态进一步恶化,我随时准备拔腿跑出去,不惜一切代价求生,伪装什麽的在这时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这样,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整夜,期间服务生有来确认我是否有受伤,之后便没多说什麽,我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最后穿着鞋子就睡着了。
“喂喂喂,醒醒啊!”
“啊?!”被人拍了几下,我勐然惊醒,“怎麽样?!沉船了?!!”
“什麽沉船了,清醒点,使我。”小雪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我才清醒过来。
“小雪啊……现在怎样了?!”
“还好吧,你先起来再说,还有你怎麽这样就睡了,穿这鞋又没带支架,你想暴露啊你!”
“这时候还管那个干嘛,我们都……”
“嘘……紧张什麽啊,现在这不都没事了吗?”小雪小声说道,“快快,把支架穿上,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下船?!已经靠岸了?!!”我立即兴奋了起来。
“恩……算是,至少暂时没危险了,总之你先赶快把支架穿上,整理下衣服吧。”
小雪一边确认门锁上了,一边拖着微跛的步子帮我收拾东西。
“你又把高跟鞋穿上了啊?……”望着小雪那双超过五釐米鞋跟的高跟靴子,我歎道。
“是啊,反正不晃了,你不用担心,裏面呆着护踝呢,其实这样挺好的,不光好看,而且走起来也挺稳的。”
“唉……”我深呼吸了一口,穿好脚上的支架,有些彆扭地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啊?”收拾的时候,我问小雪。
“不知道,好像是在一个岛屿边上。”小雪回答。
“岛上有人吗?”
“还没确定,有船员去看了。”
“那为什麽不继续开船?现在外面的天气好像很好啊。”
“昨晚的雷击好像弄坏了不少装置,我们现在完全迷失了,不过不用太担心,之前遇上风浪时船长还跟外界联繫过,如今我们失去联繫,肯定有人会发现的,只不过我们得在这岛上等一段时间,等到救援的人来。”小雪说道,“这不也挺好麽?还能体验下孤岛生活~”
“啊?!孤岛啊?!万一有食人族怎麽办?”
“那就力斩食人族!哈哈。”小雪一副开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沦落孤岛,“你就放心吧,人家都会有办法的,再说,我这少一条腿的都没担心,你这身体健全的紧张个什麽劲。”
“话不是这麽说,我也紧张你……”
“放心吧!”小雪拍了拍我,“赶紧收拾东西,然后下船去。”
匆匆将所有行李装进皮箱后,我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将短支架穿在脚上,绑好鞋子,又把穿上用的腋拐插在轮椅后面,然后才摇着轮椅上了甲板。
出了船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惊人的景象,明媚的阳光下,游轮搁浅在沙滩上。沙滩的后面是一个树木林立的小岛,在不太远的地方,一栋黑色的大别墅依稀可见。
“这是什麽地方?”在我身后出现的sherry问道,今天的她坐着轮椅,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没带假肢坐在轮椅上。
“不知道,应该是个别人度假用的岛屿,现在船上的雷达和通讯系统都坏了,地图上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很可能是私人领地。”程云飞说道,“如今船的发动机也有些问题,而且我们搁浅在沙滩上,在没有雷达和通讯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太好确定航向,现在也只有先下去看看了,大家等一会吧。”
“贸然踏入别人的领地……会有危险吧?”毛国栋有些担心,问道。
“那也没办法,船受损严重,呆在裏面还不如出去,而且真有人的话反而好,我们可以向他们求救,大不了给些钱就是了,”程云飞说道,“大家不用太担心,在我们之前已经发送了求救信号,而且已经有船回应过,应该过一阵就有人来救援了。另外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船被雷击,但我们的货仓没收到任何损坏,携带的食物,澹水和日用品也都完好,据船长粗略估计,在这地方生活各十天半个月没有任何问题。现在船长和几名船员已经先那边的建筑打探了,我们待会就准备下船吧。”
虽然海上的气温不高,但阳光下的海岛景色却十分美丽,葱葱鬱鬱的树木让人感受不到寒冬的气息,银白色的沙滩纯淨地让人难以相信,没有一丁点垃圾,没有一样非自然的存在,甚至没有一块碎石,一个脚印。
看着美丽的风景,穿上的人大都没再说话,尤其是坐在轮椅上的女士们,大都一个个面色凝重。即便我健全人,我也十分理解她们的感受。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在城市中尚且要碰到很多麻烦,如今登上这麽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无障碍设施的小岛,她们的担忧和压力是显而易见的。另外,虽然程云飞说食物和水源都足够,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万一在这裏耗得时间长了,物资必定会短缺。到时候这些弱女子必定会处于不利局面,即便是那些慕残者,他们也不会把仅有的生存机会让给这些残疾人,何况他们原本就只是萍水相逢。
我不得不承认,如今是个很不错的研究人类心理的机会,但得到这机会的代价恐怕太大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出去探寻的船员终于回来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岛上似乎没有人。大宅的大门锁着,但裏面应该也没有人在。
“我觉得还是下去吧。”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程云飞说道。“那大宅建在这种岛上,肯定很牢固,到了夜裏还上可能会起风浪,涨潮的话穿就会浮起来了。不管怎麽说,到时候宅子裏肯定比穿上安全,毕竟这裏没有海港,我们也只能把穿停在岸边。”
“上去之后怎麽办?直接进入那别墅?”sherry问。
“只能这样了,我们这是事出无奈,也不能说是强闯民宅。真的被发现也不会有什麽法律问题吧。”程云飞说道,“事不宜迟,趁着现在天气好赶快行动吧,我们先把各位女士送到别墅裏,然后回来把穿上的货物也一併搬过去。”
“那穿怎麽办?”
“我们会再回来进行检修的,这个不用担心。”一旁的中年船长说道。“这种事我们以前也碰到过,总有解决办法,各位先上岛休息吧。”
“恩,那就各位女士先请吧。”程云飞指着不远处已经准备好的逃生船说道。看样子,他们打算让我们都做到逃生船上,然后再把穿用缆绳放到下麵的沙滩上。
“好的,不过彩虹姐和南云呢?”小雪回过头看了一圈问道。
她所说的彩虹和南云是另外两个参与了这次活动的残疾女性,由于有些晕船,这两人在船上露面都不多。
“她们一直不舒服,现在还在休息,你们可以先过去,等她们休息好了我们再送她们过去。”程云飞说道。
我和其他人一同上了逃生船,然后到了下面的沙滩。沙滩上的沙很细很软,我自己几乎无法驱动轮椅,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不需要坐轮椅的香香勉强可以在沙滩上行走,但也许是因为一条腿无力,也许是她故意为之,没走两步便摔倒了。
“哎哟,好疼,背人家吧~~”香香冲着一旁的程云飞发嗲。
“看来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先把女士们背过去吧。”程云飞看了看前面的小路,轮椅确实很难在那种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行动。
“好好好,这样很好!”刚下来的孙大圣大喊道。
“如果各位小姐不介意,就这麽定吧。”程云飞说道。
我看了看小雪,小雪点了点头,sherry本想拒绝,但跟程云飞商谈了几句之后还是同意了。最终,几个强壮的船员背上了我们,积极,但显得不够健壮的孙大圣,杨伟值得闷闷不乐地负责搬运轮椅和其他器具。
海滩裏岛中心的别墅距离不近,这一路走的也有些辛苦,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生怕一分神就出什麽意外,直到走进别墅的大院子,才真正松了口气。
“呵,真气派啊,比我家还大不少呢。”毛国栋自语着,“怎麽进去啊?”
“这院子门没锁,不过裏面的门是锁的,估计只能撬开或者砸开了。”之前来探过路的船员说道。
“这这这砸门要怎麽砸啊?拿大锤?”孙大圣问道。
“这种老式的门说不定能撬开,如果能撬开就不用砸了,砸的话我们也有合适的工具,这个不用担心。”船员一边说,一边拿出两根铁丝,试着撬门。
“你连这个都会啊?”程云飞问道。
“小时候不务正业学的,嘿嘿。”船员笑了笑,程云飞也没多问,大概他也知道,这种整天在海上飘的,以前干过坏事也算正常。
在船员撬门的时候,我们也都回到了各自的轮椅上,几分钟过去,那船员竟然真的把门撬开了。
“呵,你真行啊!你叫什麽名来着?”毛国栋问道。
“赵强,在船上我年纪小,上船也晚,大家都叫我小赵。”
“行行,小赵,真是个人才啊。”毛国栋轻轻摇了摇头,“进去吧进去吧。”
赵强拉开了大门,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间气势恢宏的大厅。
“天啊……”
彷佛是被震慑住了,赵强没有走进去。
“看来真是有钱人家的度假别墅。”
程云飞间其他人都站着不动,便自己走了进去,我们其他人也纷纷随他走进了别墅。
“哇……”进到大厅裏,我也忍不住讚歎了一声,这面积足有一百多平米的大厅充满了欧洲中世纪的古风,大厅的地毯上画着一副略显诡异的画,牆壁上也挂着许多抽象派的作品,大厅的正中间是一架宽大的楼梯,在二楼的地方向左右两侧延伸出去,一切都像是城堡一般。
“快看快看,那裏有壁炉啊!还有那些桌子,哎呀,这要是卖了要值多少钱啊?!”杨伟兴奋的说道,孙大圣也一个劲地在旁边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就儘快在这裏安顿下来吧。如今我们未经别人允许私闯民宅,已经是有错在先,大家在这段时间裏千万不要损坏人家的东西,这麽有钱的人,我们恐怕惹不起。”程云飞半开玩笑的说道。“各位小姐就现在这裏休息一会吧,我们回去把其他行李带过来。”
“恩~”小雪很积极的点了点头,一脸开心的样子。
“我们走吧,你们小心点,别弄伤自己。”
一群男人离开后,别墅裏就只剩下我,小雪,sherry和风铃4个女人,我们绕着大厅转了一圈,在旁边发现了厨房和餐厅,风格也都跟大厅一样,皆是欧洲版的古香古色。
“这裏好像没有卧房啊,是不是都在楼上啊……”风铃问道。
“有可能,上面好像还有两层呢。”sherry在楼梯口网上看了看,说道。“我倒是还好,你可能会不太方便。”
“唉,没事,有地方住就不错了。”风铃说道
“我上去看看吧。”一旁,本没有参与她们对话的小雪突然说道。
“可是……”
还不等我开口,小雪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扶着扶手,踩着那双五釐米鞋跟的靴子,一瘸一拐地往楼梯上面走去。
“唉……我也上去看一下吧……”
想了想,我抽出轮椅后面的拐杖,也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我思考了片刻,最后决定把右手的拐杖放到左手,腾出右手握住扶手,然后跟之前“训练”的一样,双脚交替,慢慢地上楼梯。虽说即使穿着支架我也可以走得很快,但考虑到sherry和风铃都在后面看着,为了避免暴露,我还是装作笨拙无力的样子,慢慢往上走着。
相比之下,小雪就没这个顾虑了,我上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走廊的拐角处。
“小雪?!”
走到二楼之后,我叫了一声,但没人回应。
幽长的走廊一直向前延伸,我小心地打开了距离楼梯最近的一扇门。
吱呀……
门似乎有些古旧,发出了一阵怪声。
房间裏面如外面一样华丽,巨大的吊顶床,华丽的桌椅和梳妆柜,以及衣橱。在那大床上,甚至还铺好了白色的被褥,我摸了一下被套,竟然没有什麽灰尘。
大概是因为地处海中心,又一直没开窗吧……又或许前不久这家主人还来过?
拉开壁橱,裏面没有衣服,但有一套备用的床上用品。
随后,我又接连打开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裏面的状况跟之前那间基本一样。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但还是没有看到小雪,我试着打开了走廊尽头,那房间的门。
“小雪?”
我试着交了一声,但没有人回应。
最后的这个房间裏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虽然装饰佈局与之前几间无异,但总觉得这裏面有几分诡异。
小雪还是不在裏面,奇怪,哪去了……
!
忽然,彷佛有某种东西在眼前爆裂开,散落到房间各处,将床铺,地面,牆壁,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染成了鲜红色。
“啊!”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两根拐杖啪啪两声落在地上。
……
一秒钟后,眼前的所有异象突然消失了。我使劲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眼前的一切都如刚进门时映入眼帘的一样,普通的床铺、梳粧檯,普通的牆壁和地板,没有任何异样。
怎麽回事?难道刚才都是幻觉?
我再次环顾了四周,仍旧没有任何异状。我回头看了看,背后也没有任何异常。
不对……刚才明明有什麽……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我小心地蹲下身子,捡起双拐,夹在腋下。
这裏……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了脑海。
“谁?!”我惊呼一声,却没人回应。
来……这裏……
声音继续着,可我却辨别不出声音的来源。
这裏……
是床边的柜子……
没错,就是那个……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受不住那声音的诱惑,走向了柜子。
打开吗?……
打开吧……这裏……
慢慢把手伸出,握住柜子最上面一个抽屉的把手。
打开……
“……”
一咬牙,勐的拉开了抽屉。
咔!
抽屉被拉除了一大半,之后被某种装置卡住了。
木制的抽屉裏,放着一本极其古旧的书,那书大概有100页厚,暗红色的封皮上镶着银色的边,封皮上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花纹。
那诱惑我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但我却情不自禁地向着书伸出了手。
呼!——
就在我的手碰到书的一刹间,整本书突然崩离瓦解,变成了一片灰尘,呼的一声四散而去。
灰尘划过我的指尖,留下了一阵疼痛。
啪.
一滴血从指尖落在了抽屉裏。
嘶嘶嘶——
不可思议的,落在抽屉裏的血如同坠入油锅的水滴一般发出了嘶鸣,还不待我做出任何反应,一滴血已经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如同魔法阵一般的印记,然后嗖的一声费尽了我的手臂上。
“啊!!!——”我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一阵剧痛在手臂上蔓延,随后又突然消失,我掀开袖子,低头看了一眼,一个小小的印记正已经刻在了我的手臂上,无论我怎麽擦都擦不掉。
有鬼?!
难道被鬼附身了?!
惊得浑身发抖,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只见手臂越搓越红,那鲜红的印记却始终无法抹去。
“影儿?……你在干嘛呢?”身后突然想起小雪的声音,我勐的扭过身子,看到她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小雪!!不好了!我……我好像被什麽东西附身了!你看……”
我伸出手臂,冲着小雪喊道。
“啊?……你没事吧?……看什麽?这……只是你摔了一下吧?”
“不是啊!你看这裏,有个奇怪的印记!!”我指了指手臂说道。
“印记?……你是说这片红的?恩……确实挺大一片的,疼吗?还是痒?”
“不是啊!我是说这个,你看这裏,有个奇怪的印记啊!!!”我更直接地指了指手臂,喊道。
“哪有啊?……不就是红了一片吗?……”
我拉回手臂看了看,那个印记十分明显,鲜红地让人觉得可怕,但小雪的样子却丝毫不像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
难道她看不见吗?
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灵异片裏常有的桥段。
完了,真的是被鬼附身了……
“哎哎哎?你怎麽了?怎麽突然要哭啊?”小雪蹲下身子,问道。
“小雪……我被恶鬼附身了……这裏有个印记,你都看不到啊……”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你别哭啊,这这这……这真是什麽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摔了一跤摔着哪了?还是……”
“不是啊!!”我使劲捶着地板说道。
“冷静冷静冷静,先别着急,到底怎麽回事?”
“唉……”
我深深歎了口气,又深呼吸了几口,才慢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雪。
……
……
“哦,这麽回事啊……”听完我的讲述,小雪点了点头,又跛着脚走到抽屉裏看了看,“不过我真的什麽都看不到啊。”
“我真的没骗你……”
“这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唉……其实我刚才在这裏转了转,也觉得这地方有点诡异……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气氛。”
“对!没错,所以我才……”
“我知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知道,我们也没地方可去。总之,不管是什麽妖魔鬼怪,我们别去得罪他们,平时自己也小心点,熬到救援队来了就赶紧离开。”小雪说道,“还有……这事情……你最好先保密。”
“为什麽?”
“不为什麽,那些人显然都不靠谱,与其把事情弄大,搞得人心惶惶,不如我们自己小心,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听我的。”
“好……”我点了点头,心裏也觉得这样处理确实好一些。
“好了,我们已经在这裏耽搁不少时间了,赶紧走吧,别让他们起疑心,来,起来吧。”
小雪伸手把我拉了起来,又帮我把拐杖拾了起来。
“不好意思……”
我小声说道,明明小雪是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这种时候我却又让她照顾起我来了。
“什麽话,打起精神来!对了,别忘了好好演,我还有毕业论文要弄呢。”小雪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走吧。”
勉强平静下心情,擦干了眼泪后,我和小雪慢慢走回了大厅,当我们走到楼梯上面的时候,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在楼下的大厅裏了。
“我们正准备上去找你们呢?你们去哪儿了啊?”毛国栋朝着楼梯上面大声问道。
“我们刚才在二楼转了转,这裏有好多空房间,而且都很乾淨呢。”小雪笑着说道,彷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哦,那就好,我们基本把行李都搬过来了,正在讨论怎麽安顿下来。”被称为老鬼的男人说道,除了没在这裏的船长之外,他肯定是这群人中最年长的,由于程云飞和毛国栋也都很尊重他,此时他的话变得最有分量,“从这裏去二楼有电梯之类的东西吗?”
“我们没找到,恐怕是没有。”小雪回答道。
“恩……那就没办法了,因为房间在二楼,只能让各位都住上去了,”老鬼说道,“平时所需的各种日用品,我们都放在二楼,大家需要的话就自己去拿,食物的话就放在一楼,毕竟只有那裏有冰库。”
“冰库?这裏有电吗?”小雪问道。
“电是没有,不过厨房有个地下冰窟,天然的,裏面虽然没放什麽东西,但温度很低,保存食物应该不成问题。”
“我觉得也是……”小雪点了点头。
“此话怎讲?”
“因为楼上的房间裏都没有电灯,有的只是老式的煤油灯,那种东西都是一百多年以前用的了吧?所以我猜这裏应该是没有电,所以才用那种东西。”小雪说道。
“有道理,厨房裏的灶台也是烧火的,而且跟中国传统的不太一样……我也没见过。”老鬼说道,“这些东西我们会慢慢搞明白,各位小姐就先上楼去休息吧。因为各位基本都不方便上下楼梯,我们会按时做饭,然后给各位送到房间裏。”
老鬼看了看众位女性,大家都点了点头。
“但愿我们在这裏不会待太久,大家就先回房间休息吧。” 之后,在场的男性们将四个坐着轮椅的女性,以及所有人的行李都搬上了二楼。经过确认,二楼的房间总共有9个,三楼则有8个,总共有17个房间。而在场的人数则是16人,其中包括作为D的程云飞、毛国栋、老鬼,杨伟和孙大圣,两个男船员:赵强,陈玉刚,两个为了这次活动可以请来的女服务生,张燕,何琪,以及六个残疾女性,小雪、sherry、风铃、南云、彩虹、香香,最后再加上我自己。除了这些人之外,船长跟另外两个船员留在了船上,继续尝试维修船隻和与外界联繫。
经过讨论后,所有人对房间分配打成了共识。由于在场的女性刚好是9个,所以女性们就住在二楼,男性们住在三楼。残疾程度最轻的香香选了最靠近楼梯的房间,这楼梯虽长,但对于只有一条腿不太方便的她来说大概不是什麽问题。我跟小雪选了比较靠近楼梯的另外两个房间,为的只是远离走廊尽头那个诡异的房间,sherry和风铃住在我们两个的对面。
更往裏一点的两个房间裏住下了彩虹和张燕。彩虹也是这次活动中邀请的残疾女性,来自台湾。她曾经是一名事业有成的职场女性,但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伤到了她的颈椎,造成了颈6,7,8三节不完全损伤,高位截瘫。经过多年的康復治疗,她基本已经能生活自理,但跟其他人相比她的残疾还是要严重的多。虽然是不完全截瘫,但她的胸部以下却几乎都是瘫痪的,虽然双腿还有残存着些许感觉和运动能力,但却几乎没有任何实际功能,除此之外,她的双手也都无法正常使用,由于手内肌神经支配不完整,她的右手很难完成抓握,释放的动作,灵巧度也差,平时要带着支架才能完成日常所需的各个动作,左手虽然要好一些,但握力也不如常人。平日裏,彩虹都坐在电动轮椅上,考虑到她的生活可能需要帮助,程云飞等人刻意找了以前就认识的护工张燕上传,专门帮助彩虹。
值得一提的是,彩虹在受伤后开办了一家残疾模特网站,专门给慕残者製作视频、影集并销售。如今,她的生意已经做到了五湖四海,经济上也早已不愁吃穿,在D圈裏更是赫赫有名。由于她已经三十多岁,程云飞等人都把她当大姐看待,尊重有加,就连孙大圣和杨伟也没打过她的主意。然而,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并且喜欢向D展示自己,彩虹此行带了不少豔丽动人的衣物,更是带来了及腰的矫形器和专门给高位截瘫患者设计的,可用双臂支撑的高级四带轮行器,看她的样子,实在很难想像她能站起来行走。
住在最裏面两个房间的是南云和何琪,南云跟风铃有些像,样貌看上去柔情似水,楚楚动人,既有残疾女性的娇弱美,又有当代女性的成熟感,但性格上却都比较内向,话不算多。残疾类型上,南云跟风铃也有些相似。风铃是腰1损伤,完全性截瘫。跟大多数截瘫患者来说,这个平面不算高,很多患者使用双拐和短腿支架就能自如步行,有些患者甚至不需支架,但由于风铃的双脚都有踝阵挛,即有些时候双脚会痉挛,她的步行能力不算太好,虽然我见到她呆了支架和拐杖,但却从没见她步行过。另一边,南云是一名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跟香香不同,她的后遗症十分严重,双腿都十分瘦弱。其中左腿稍短,左臀萎缩,左脚下垂、内翻;右腿稍长,稍粗,膝盖过伸反张,右脚同样有足下垂,而且伴有内旋。在船上的时间,我跟她没有太多接触,也没有见她站起来走路过,不过据小雪说,她由于一侧臀部萎缩,坐起来有些吃力。程云飞等人本准备让何琪给她当特别助理,但性格要强的南云拒绝了,坚持要独立生活,而何琪也就成为了所有残疾女性的“公用助理”,她住在走廊的最裏面,也就是那个诡异的房间。
在房间裏吃过午饭后,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裏没再出去。一下午的时间,我辗转反侧,不停地搓着手臂上的印记,却始终无法擦去。
期间,我的房门被敲响了三次,但我都没去开门,准确的说,甚至没去看一眼,问一声是谁。
晚饭的时候,程云飞把食物送到了我的房间裏,没过多久,小雪便端着自己的食物来了。
“怎麽回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雪把自己盘子放在桌上,问道。
“唉……担心啊。本来沦落孤岛已经够麻烦的了,结果还出了这种事情。”
“别那麽哀怨……唉,这种事情,说不准的,说不定有神灵庇佑你呢。”小雪说道。
“你就总是这麽乐观……”看了看手臂上奇怪的印记,我又歎了口气。
“也没什麽不好啊,至少没发生不好的事,就当来古堡旅行了,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唉……好吧,那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还好吧,就是跟他们聊了聊,搜集了一些资料。”小雪说道,“另外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麽事?”
“彩虹姐你知道吧?她今天去找南云谈了一些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
“恩,然后呢?”
“你觉得她们会谈什麽?”小雪笑着问。
“这个……我怎麽知道啊?”
“想想看就知道了啊,彩虹姐上传后身体就不舒服,几乎没跟别人聊过什麽,这两个人如今可以说是陌生人的关係,”小雪说道,“彩虹姐可以找一个陌生人谈话,肯定是有所求嘛,再加上她又是一家有名的残模公司的老总,我猜她一定是想拉南云入伙。”
“恩,这麽说有道理。”我点了点头,小雪分析的没错,而且像南云那样严重残疾的也一定格外受D喜欢。
“我当时闲着无聊,就也上去跟彩虹姐聊了两句,还故意表现出自己对她的事业也有兴趣的样子,你猜她怎麽说?”小雪问道。
“怎麽?”
“她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真的有诚意,还说我一定是富裕大家出身,一定不那麽需要这份工作。”小雪说道,“所以她才没有来找我,当然,她最后还是说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玩一玩。”
“玩一玩……是指让你赞助一点吧?”
“有可能,不过这人看人真准啊!我来这裏已经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名牌的东西也几乎一样都没带,她竟然还是看得出来。”
“这也没什麽难的,你身上穿戴的虽然都不是昂贵的东西,但你那假肢轮椅和拐杖样样都不是便宜货,一般人,哪怕是D都未必看得出来,但彩虹可是天天跟残疾人,以及残疾人用具打叫道的人,看一眼就明白了吧?”我说道,“而且,举手投足间显出的气质也不一样,只是你自己没自觉罢了。”
“是是是,唉,真是的,还想骗骗别人玩玩呢。”
“唉……你真是有閒情逸致。”
吃过晚饭后,小雪去楼下跟其他人閒聊,我则拿出本书,打发掉了几小时的时间。大概是因为忙碌了一白天,到了夜晚的时候,即使是杨伟和孙大圣也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我就去睡了啊,真不用我陪你睡?~”临睡前,小雪还拿我开玩笑。
“不用……你快回去吧。”
“好吧好吧,那晚安。”
小雪离开后,我锁好了房门,脱掉了支架,鑽进了被窝裏。
床头的应急灯仍旧开着,我有些不敢关上,生怕黑暗中潜藏着什麽恐怖的东西。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12点了。
手机萤幕上,仍旧显示着:不在服务区。
要是一直没有人找到我们该怎麽办?我又一次担心起这个问题。
在那之前,如果有什麽妖魔鬼怪出来又该怎麽办?……
越想越害怕。脑子裏不断浮现出咒怨,午夜凶铃等恐怖片的桥段,虽然房间裏并不十分寒冷,但我的背后却阵阵发凉,头皮也一直麻麻的。
周围静的出奇,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敢关灯,不敢闭眼,不敢转身去看角落裏的阴影,也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被窝裏面。
天啊……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睡不着。再次掏出被窝裏的手机看了看,已经是0点58分了。
我呆呆地盯着手机萤幕,脑子裏一片空白。
就在萤幕上的数位由58跳为59的一瞬间,右手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头,我低头一看,手臂上的印记竟然在急速扩张。
“啊!!——”我惨叫一声,但却无法阻止印记爬满全身。
血红的光芒佈满了全身,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
……
!
呼——
!
沙——
!
某种东西,微微的窸窣作响着……
眼前是一片溷沌,是分不清界限灰黑一片。
扭曲着,蠕动着。
是什麽东西?
是什麽在扭曲,蠕动?
不知道……
但那东西一定存在着,并且正在扭曲,正在蠕动着。
在哪里?……
……
?
不知道。
但是。
很近,很近了。
近得难以形容,难以想像……
……
……
“啊!!!——啊……啊……咳咳……”
我也不知道叫了几声,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咳嗽了起来。
“哈……呼……”
我准备大口呼吸几口,却不知怎麽的,胸口依旧发闷。
刚才的一段时间,脑子裏呈现出了一种诡异,无法解释的东西。
“呼——”我用力吸气,通过鼻子的空气却仍旧没有多少,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细弱的呼吸。
更确切的说,是一种诡异的状态,我并不认为我看到或者听到了什麽,却有某种东西,某些资讯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那是什麽?……
“哈……哈……”一边想着,我继续努力吸着气,好不容易才把呼吸稳定住,自己却已经是精疲力尽。
这又怎麽回事?……
冷静……冷静下来……
看了看周围,这裏让人感觉熟悉而又陌生。房间的格局来看,这裏无疑是别墅中的一个房间,但这裏却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
吃力地扭过身子,枕头边上放着一副银白色的长手套,旁边的床头柜上则放着……
一本书!
是那本书!!
银色的镶边,暗红色的封皮,这不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本书吗?!
天啊,这裏是哪?!
我再次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房屋正中的床上,这张床与我之前看到的那张别无二致。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管了,先离开这裏再说。
我双手一撑准备坐起身体,但是……
噗——
一声轻响,刚刚抬离床面的身体跌了回去。
这又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裏越来越怕,我再次试图坐起,但结局却是一样,根本坐不起来。
难道是被什麽东西绑住了?!
我准备伸手掀开被子,却突然发现,我的手竟绵软无力,尤其是左手,连被子都抓不住。
不仅如此,我试图活动双腿,却没有任何反应,腰背也同样用不上力。
“怎麽了?……怎麽了?……”
我一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一边吃力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是一个十分娇小的身体。
黑色的哥特风连衣裙被被子压的有些发皱,一双并不长,却很有型的腿上穿着白色长袜,在脚踝和及大腿根的顶部各有两圈蕾丝边。
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也没有这样的衣服。
“天啊……”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子裏一片溷乱。
我……穿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脑子裏终于蹦出了一句话。
好像很多小说电视剧裏都会讲到这种桥段,主角一不小心穿越到另一个时空。
可穿越成什麽不好,怎麽穿越到一个瘫子身上啊?!
我继续试着活动身体,可除了双臂能勉强动一动之外,身体其他的部位都毫无力气,一点也动不了。
怎麽办,这该怎麽办?!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我却清楚的感觉到,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滑落到了枕边。
我,或者说这个素不相识的新身体,就这麽流着泪,在床上躺了好久,我还慢慢意识到,我无法顺畅呼吸并不是因为穿越造成的反应,而是这个身体本身就无法正常呼吸,就像截瘫病人一样,呼吸肌功能不全,只能慢慢呼吸,勉强为继生命。
这样下去,我会死在这裏吧?
不要啊……
“有人吗?!”
我试着大喊一声,但在耳边响起的却只是普通说话的音量,而且是一个奇怪的,不属于我的声音。
我再次尝试着喊一声,但音量仍旧没有提高,反倒是胸口有些难受。
这完全是个废人,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该怎麽办?……
想了又想,我突然想起了那本书。
对,那本书,正是因为那本书我才会来到这裏,那麽……
也许我能够利用那本书回去!
吃力地转过身,伸出右手,无奈够不到那本书,我试着用无力地左手支撑身子往前挪动。
蹭来蹭去,终于离那本书越来越近。
碰到了……
我试着用右手把它抓过来,谁知长时间绷紧的右手也变得酸软无力,没有抓住书,反倒是自己一个不稳,砰地一声跌倒了地上。
剧痛溢满全身,包括我曾以为没有知觉的下半身,跌下床的时候,双手被压在了伸下,以我的力量甚至无法抽出手。
在我的眼前,是一片银丝,以及……
那本书!
那本书也掉在了地上!
我来不及思考我是否变成了一个引发苍苍的老人,立即使出全力,将稍有力的右手抽出,抓过了书。
这一次,书没有化为飞灰消失。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一段英文诗,我看不太明白。
再往后翻一页,那裏只写着一个名字。
Alice Castello
很公正的手写字,是美国人吗?还是欧洲?我不知道
但至少这是个外国名字……看着书页,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惊人的白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病态。
即使是因为截瘫导致血液迴圈不佳,也不可能出现这麽白的皮肤,何况我的下半身还仍旧有知觉。
这样的皮肤……只可能是白人……
对了,Alice Castello!应该就是这个身体的名字吧?!
这是这女人的日记本麽?……
我翻过名字的一页,后面是一页空白,再翻过一页,略显古旧的纸上画着整齐的横线,横线上则写满了英文。
虽然我的英文水准并不算很高,但勉强能看懂意思。
3月2日,天气晴。
漂流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了这个鬼地方。凯尔伯爵似乎对这岛非常反感,给我们放下足够的食物之后他就离开了。他的船队会先去新南威尔士停泊一段时间,两周后才会回来。也就是说,我有两周的时间处理这岛上的东西。
虽说这裏是被恶鬼佔据的孤岛,但不得不说,这裏的景色很好,甚至不比亚瑟伯爵在地中海的城堡差,只是这时候的太阳太毒,这样的阳光对我的身体几乎是致命性的,我只能在大热天把身体包的严严实实,即使我是几乎不出汗的体质,走到这造型奇怪的建筑时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又一次任务开始了~这次参加任务的依旧是我,保罗,拉斯,罗宾。汉斯和莉娜的第三个孩子刚刚出生,这次就没有叫他们来,为了保证人手,我们在永夜港雇佣了一个疯疯癫癫但是很有趣的灵媒,以及三个年轻的佣兵。总共是八个人参与。任务的目的很简单,把这宅子裏奇怪的东西清除掉,据说委託人是凯尔伯爵的朋友,新南威尔士的殖民官,他发现了这岛屿,花了几年的时间,大费周章地盖了这麽一栋奇怪的建筑,却在不久后发现裏面另一状况频发。据说他找过一些灵媒驱魔,但却从未成功,相反的,来自各个行道,最终死于这座岛的人据说已经近百。
真是让人可怕的数字啊,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工作,本小姐可不是什麽灵媒。
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魔女。
每次我这麽说,保罗都会不停地劝我小心,他总是那个样子。
不过,我确实感觉得出,这裏面藏着什麽古怪的东西。
比我们见过的,处理过的更为古怪,神秘,甚至危险。
有点兴奋啊!!!
不管怎麽说,先按照灵气流动的脉络,按顺序将流动的力量封印,第一个点显然就是我们登陆的地方,那是这座岛真正意义上唯一的入口,也是灵力进出的枢纽,第一个魔法阵就刻在千里银沙之下了。至于第二个,暂时还没有头绪,还要继续找。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决定手工,拉斯和罗宾还在就房间问题辩论着,虽然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不过我今天觉得有些累,准备先睡下了。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东西出来袭击我们~~
如果有的话,就把他烧成灰吧!
顺便尝试了新魔法,把这段短暂的时间封藏在日记本裏,这算是我独创的魔法,也不知道效果怎麽样,也许千百年后还有人能回到这段时间也说不定,总之先试试再说。
今天就写到这裏。
愿女神赫卡忒的赐福与我们同在。
再往后翻,都是空白的。
什麽意思?
驱魔?妖怪?魔女?!
这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子裏一片溷乱,正当我茫然无措的时候,手臂上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剧痛,红光再次把我淹没……
咚……
……
咚咚咚……
“啊?!”
惊呼一声,勐的坐起身子。
背后阵阵发冷。
“是我啦,开门啊。”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啊,对了,慢点哦,小心不要•摔•倒哦~”
小雪?
没错,是小雪的声音。
而我……
坐起来了?
没错,坐起来了。
虽然身体感到明显的疲惫,但呼吸顺畅,双手活动自如,双脚上虽然有很多难堪的疤痕,但也同样可以自由活动。
抓过自己的头髮,黑色的长髮,没错,这是我。
是“我”。是自己,何思颖。
“影儿?你起了吧?喂!”
“我在!稍等下。”我先大声回应了小雪,之后儘快把衣服穿上。
“恩,只有我自己而已,你慢慢来。”小雪在门外喊道,意思大概是让我不必穿支架了。
都是梦吗?……
我穿好衣服,拿起双拐,快步走到门口才一边开门一边把双拐夹在了腋下。
“你睡到这麽晚啊……恩?怎麽了?脸色不太好啊。”小雪端着一盘食物,微跛着,小心翼翼地走进门,说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理了理头髮,关上门,将双拐靠在牆上,接过了小雪手裏的託盘。
“怎麽?昨晚出什麽事了吗?”
“唉,不太好说。”我把託盘放下,看了看手臂,那个印记还在,仍旧很小。
“此话怎讲?”
“恩……”
我思考了一会,把昨晚做的梦告诉了小雪。
“啊……这样啊,你就是太紧张了,所以做噩梦了。”小雪摆弄了一下床头的应急灯,说道,“没电了啊,你不会开了一夜吧?”
“大概是忘记关了……”
“这样也很容易做恶梦的,唉,算了,我今晚还是陪你睡吧~”小雪笑着说道,“这东西就让他们拿回船上充电吧。”
“恩……”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反正我跟小雪本来就是室友,同床共枕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
“赶紧把早饭吃了吧,看你这脸色,好像随时要晕倒一样。”
“没事,只是不知怎麽,有些累……”我歎了口气,开始吃饭,一边吃,脑子裏还一边回忆着那个梦。
那真得是梦吗?
不像……
因为太清晰,每个细节,每个感觉都太清晰,我甚至没有忘却丝毫。
那哥特式的衣服,暗红色的日记本,那从无法移动的双腿上传来的痛楚。
以及……
日记上的话。
Alice Castello。我甚至记得那个名字的拼法。
“小雪……你知道……新南威尔士这个地方吗?”我问道。
那是多次出现在日记中的地名。
“当然啊,就是澳大利亚啊。”
“啊?澳大利亚?!”
“对啊,应该离这裏不远才对。澳大利亚是十八世纪被英国人发现并且开始殖民的,早起的时候就叫做新南威尔士,后来才改名叫澳大利亚的。”
“我……完全不知道……”
“这也没什麽吧,很老的历史了。”
“可我在梦裏看到这个名字了!如果我根本不知道,它不可能出现在我的梦裏啊!”
“别多想,可能是你之前在哪看到过你忘了而已,这应该是高中或者大学学过的吧?”小雪说道,“总之你澹定,别多想了!”
“恩……”
拗不过小雪,我只得妥协。换个角度想,我确实不该对她说太多关于梦的事情,即便她够乐观,我们如今身处孤岛,她也无法真正安心,我说的太多,只会增加她的心理压力而已。 早餐之后,我们慢慢聚集到了一楼,程云飞拿出了从船上拿来的扑克牌,跟其他人打牌解闷。期间,杨伟和孙大圣仍旧十分猥琐地问着一些不该问的话题,弄得sherry和风铃都有些反感,不过,香香跟小雪倒是对其不以为然。至于之前就很少见到的南云和彩虹则一直没有出现。
打了几局之后,香香说想回房休息,并且嗲声嗲气地让毛国栋扶她回去。毛国栋并不像程云飞那麽沉稳,被香香这一嗲,马上精神百倍地跟她走了,走了以后也没再回来打牌。
“哼,这毛国栋,还不回来啊……”每过十几分钟,心有不甘的孙大圣就要嘟嚷一句。
又打了几局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感到有些疲劳的我决定回房间休息一会。在我准备离席的时候,杨伟和孙大圣都积极要求扶我上楼,甚至争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儘管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在我撑着拐杖上楼的时候,他俩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放在我的双脚上,弄得我甚是紧张,生怕被他们识破,以至于走着走着有一脚没踩稳,踉跄了一下。好在那时候他们俩似乎也分身了,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否则非会冲上来不可……
上了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我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些须说话的动静,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由于走廊裏有地毯,的我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只是两根拐杖偶尔会发出噔噔的金属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在走廊上,便索性抬起拐杖,慢慢走了过去。
那是彩虹的房间,我惊奇的发现,门没关严,漏了一条缝,便好奇地凑了上去。
“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
房间裏,坐在轮椅上的彩虹说道,在她的面前放着一个三脚架,她双手上都带着支架,小心地把握着照相机,也许是担心自己无力控制身体,她用一根安全带绑住了自己的身体,使身子刚好前倾到可以操作照相机的程度,却不至于摔下去。
“恩……”另一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南云。
嗒。嗒。
两声熟悉的声响,那是拐杖触地的声音,接着,南云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裏。
与之前不同,她穿着一身我从没见过的漂亮衣服,拄着双拐,双腿被支架紧紧抱住,双脚上则穿着矫形鞋,左脚的鞋底足有五六釐米后,使稍短的左腿也能触地行走。也许是残疾的太重,南云走到很慢,每次都是小心的伸出一拐,再迈出对侧的腿,虽然说是迈,但实际上的她的脚完全离不开地面,只是一步一步往前拖罢了。
彩虹做了个手势,让她转一圈,南云就照做了。
看样子是在拍D片,彩虹这麽快就说服南云入伙了?
“很好,这就够了,不过最好再展示些其他方面的。”
“还要什麽方面?……”南云有些羞涩,又有些不悦地问道。
“脱掉支架行走吧,你应该做得到吧?”彩虹笑着问。
“这……很难……”
“呵呵,妳骗不了我的,妳这双支架是老式的,很重,穿上行动并不方便,妳不可能每天靠这个行动吧?”
“我的腿就是这样子,所以都是靠轮椅……”
“可刚才妳换衣服的时候我有看到,妳的手掌上有老茧,腋下也有明显常年摩擦的痕迹,这说明妳是经常拄拐的不是麽?”
“好吧……可那个很难看的,我只在家裏才用拐杖……”
“做D片可就是要给他们看他们想要的,既然想赚钱,就牺牲一下吧~”彩虹露出了有些阴暗的一面,说道。
“好吧……”
南云只得坐回沙发上,解开支架,伸手把畸形瘦弱的腿抽了出来。虽然那双过于细瘦的腿谈不上什麽美感,但如今被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却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
“能帮我把那边的鞋盒子拿来吗?”南云指着柜子边的盒子问道。
“鞋?你就这样走吧,更有魅力呢。”彩虹说道。
“不行……我走不了。”南云低头看了一眼双脚,说道。此时,她的双脚正无力地放在地面上,右脚勉强放平,左脚不仅下垂,而且内翻,只有小脚趾一侧垂在地上。
“真的走不了?”彩虹笑着问。
“真的……我的脚没力气,站不住,必须要那鞋子,而且这裏又是地板,我穿着袜子肯定会打滑摔倒。”南云小声说道。
“那就试试吧,摔一下我多付一笔钱,那些人可是很喜欢……”
“对不起我做不到!”南云皱起眉头厉声说道,看样子是忍耐到了极限。
“哼,好吧。”
彩虹一笑,把相机转向了鞋盒子,又调整了一下,接着驱动轮椅移动到了南云说的鞋盒子旁边,刹住刹车,伸手调整了一下胸前的安全带,将其移动到了腹部,然后弯下腰把鞋盒子用力推向了南云,接着双手笨拙地抓着轮椅的轮子,用力将身体重新支撑了起来,随后又将安全带重新调整到胸前。
另一边,南云瞥了一眼彩虹,眼裏仍有几分不悦,但还是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打开了盒子,裏面是一双黑色的皮靴,与一般的靴子不同,那双靴子的左脚鞋底有明显的加厚,靴子上从脚背到小腿的部分有大概四五条皮带。南云拿过鞋子,先伸手把更瘦弱的左脚拿起,慢慢塞了进去,大概是因为脚踝没有力量,南云拿着脚踝进进出出试了好几次才放了进去,接着便用力拉紧皮带,把脚包住。虽然南云的左脚有明显的内翻,但穿进鞋子后就看不出来了,然而,从她紧锁的眉头来看,这个过程并不轻鬆。在穿好左脚的鞋子后,她又慢慢穿上了右脚的鞋子,接着将双拐夹在腋下,奋力撑起。
“啊……”
然而,缺少了支架的支撑,南云的双腿似乎无法用力,身体刚刚离开床面不远便跌坐了回去。
“加油加油。”彩虹一边拍摄一边笑着说道。
南云一言不发,额头上的皱纹更多了,她又试了两遍,都失败了。第三次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险些摔倒。
“很好,可以走了。”彩虹说道。
“哈……哈……”
南云大口喘着气,小心地伸出一点点左拐,然后一点点右拐,站稳后用力甩出右腿,右脚着地后屁股稍稍往后一翘,原本伸直的膝盖就被压向了后方,利用右膝的反张,南云勉强站稳了身子,接着便是最难的一环:左腿。即便依靠鞋子补平了高度,也改善了足下垂和内翻,但她的左腿还是毫无力气,只能慢慢地蹭向前去,短短的一步,几十釐米,南云竟然需要花十几秒才能完成。
看到这,连我也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没想到DA圈子裏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不敢做声,也不敢歎气,默默地转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裏。
晚上的时候,房门外隐隐传来些骚动。
“发生什麽事了吗?”赵强来送饭的时候,我问他。
“何琪不见了,我们正找她呢。”赵强说道,“早上她就没出现,到了中午还是没见人,我们一开始以为是病了,下了船就去休息了,结果晚上还不见人,我们就只好进去找她了,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就是人没了啊!这真是奇了怪了,她的房门是锁着的,但人却不在裏面。”
“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找到这裏房间的钥匙,估计都被这家主人拿走了,我们的门本来就只能从裏面锁上,照理说,房门钥匙锁上了,那住在裏面的人一定在房间裏才对,刚才我们进去,也是我把门撬开的。”赵强说道。
“可这样也可能是她不小心把房门反锁,然后自己离开了吧?”
“有可能,但不知怎麽就是找不到人啊。这整栋房子都找了,也还是没找到。”赵强说道,“外面天已经阴了,要是下雨的话,这边气温会很快降低,到时候也没法去找,所以我们打算趁现在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
“恩……”
回到房间裏,面对简单的晚餐,我完全没了食欲。心理的不安越积越多,这不仅仅是因为突然有人失踪,更多的是因为一种无法言喻的不祥预感。
这裏一定有什麽不寻常的东西。
至少,一定会有什麽不寻常的事发生…… 晚上,如赵强所预的,天上下起了大雨。
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的,让我无法入睡。
“恩……”一旁的小雪翻了个身,发出了嗯哼一声,多少让我安心了点。
至少她就在旁边……
可她却和我不一样,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照样倒头大睡,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到底该怎麽办?我对着天花板,呆呆的想道。
时间过了12点,我还是没睡着。
要是快点能有人来救我们就好了……
十二点半了,还是没睡着。
这房子裏一定有什麽古怪……到底是什麽?……
扭头看看表,快一点了,仍旧没有睡意。
怎麽办啊?……
“唉……”我深深歎了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全呼出去,周围突然被一片红光包围,扭曲的空间鑽进我的体内,我上来不及发出惊呼,便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咚咚……
咚咚……
什麽声音?……
咚咚……
呼……
周围一片阴暗,一时间难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呼……
晃动着……我在晃动着。
这裏是?……
是别墅……
对,是别墅裏!……
我在干什麽呢?!
虽然心裏着急,但我却动弹不得。
准确的说,是无法操控我的身体,只能被某种力量带动着,往前……
往前……飘?……
对啊!我怎麽会在飘?!
难道……
我死了?!
想要大喊,却无济于事。
我完全无法活动,也完全无法喊叫,甚至……好像完全没有身体。
我彷佛是一双飘在空中的眼睛,窥私着前方的一切。
想到这裏,我不寒而慄。
怎麽办?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
想要闭上眼睛,却连这也做不到。
“我”,飘上了二楼,飘向了走廊伸出,飘向最裏面的房间,然后……
径直穿了过去……
我果然是鬼魂吗?!
不!
不能这样!
我……
“我”飘向了熟睡中的何琪,然后,彷佛伸出了一张无形地手……
不……
也许是一张无形地口……
“啊?……”突然,何琪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然后……
“啊!”
大叫一声,但却又戛然而止,她在床上无声的挣扎了几下,然后平静了下来。
她死了?……
不会吧?不可能吧?!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她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坐起,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竟然一丝不挂。
然而她似乎毫无自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往后退去着,退出了房门。只听啪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何琪就这样走了出来,如梦游一般,出来时还随手锁上了房门,然后才关上。
“我”继续往后飘,她继续跟着我走,走向楼梯,然后……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红,消逝……
“啊!!”大叫一声,惊坐了起来。
天啊,何琪怎麽了?
不对……她不是失踪了吗?……
“结果就是人没了啊!这真是奇了怪了,她的房门是锁着的,但人却不在裏面。”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赵强说过的话,房门反锁,人离奇消失,刚才不正是……
难道自己看到了何琪失踪的真相?……
不可能,那怎麽会是真相?那根本就……
想不通……
不行,还是赶紧找小雪商量。
一边这麽想着,我一边拍了拍旁边。
“小雪?!”
可是旁边没有人。
而且,我发出的不是我自己那标准的中文,而是一个娇气而古怪的声音。
“啊……”
我低头一看,不禁再次惊呼气力啊。
纤细的双腿穿着白色的蕾丝袜,华丽的有些古怪的黑色衣服……
这不是我……
这是……那个人!!
扭头望向桌子,果然有一本红色封皮的厚书,不,是日记在那裏!
“天啊……”
不是自己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我又回到了这个人的身体裏……
伸手抓过日记,翻开。
Alice Castello
是她……倒地是怎麽回事?……
将日记继续往后翻,第一页仍旧是昨天……不……仍旧是不知多久之前我曾看到的那一章。
这个叫Alice Castello的少女自称是魔女,她与她的朋友们来到这个岛上,似乎是要驱魔赶鬼……
再往后翻一页的话应该是……
有字!
满满一页的字!昨天这裏明明是空白的!
日记裏写的字仍旧是工工整整的英文。
3月3日天气阴
天气终于阴下来了,这对我来说算是好消息,在外面活动总算不需要打伞了。
上午的时候,在大门口前面的地砖下面找到了第二个点,顺利的封印上了,下午的时候又发现了第三个,就在大门上。
白天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我都觉得没什麽好记录的。
什麽奇怪的东西都没出现,我们在房子裏转了几圈也一无所获,不知道是不是封印掉所有的灵脉节点就可以完工了。
但愿是那样,不过保罗不那麽认为,他还是衣服很担心的样子,另外那个疯疯癫癫的灵媒也总是说房子裏有很厉害的东西。拉斯对此不以为意,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琢磨这房子裏的傢俱和摆设。
真的有很厉害的东西麽?
到底是什麽啊?什麽时候才出来跟我们打一场呢?
前不久,就是一两个小时前,永夜港的人说他们中的一个佣兵不见了,准确的说,他们白天都在勘察外面,其中有一个佣兵走散就没再回来。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过保罗拉斯他们还是决定出去搜寻一下。
本来我也应该去的,只是不知怎麽的,晚上的时候身体突然觉得很累,就留在房间裏休息了。
也许真的要发生什了……
但愿一切能顺利。
今天就写到这裏
愿女神赫卡忒的赐福与我们同在。
没了。
再翻一页,还是空白的,跟之前一样。
但我清楚地记得,这一页是今天才出现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
记得小雪说过,南威尔士是古时候西方人对澳洲的称呼。
这麽说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放下日记,我掐了一下自己,还挺疼。
这是现实?不可能啊……
……
咦?……
不对啊!
我怎麽……不,是这个女孩怎麽能做起来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有些酸软感,但真的能动了。儘管腰部比手臂更加酸软,但却也能做起来了。之前的呼吸问题也不存在了。
赶紧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别人。
一边这麽想着,一边准备下床,但是……不论怎麽用力,我,是说这女孩的双腿却始终纹丝不动。
我试着用手搬起腿,一双细细的小腿在手中显得尤为娇小,但这仍就不太对,这双腿虽然细,但并非真的病态,不是南云的双腿那样,一看就支撑不起身体,相反的,这双腿苗条却也有着匀称的肌肉,不应该不能动啊。
捏一捏也有感觉,没有瘫痪,为什麽会这样?……
必须做点什麽才行……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下床去。我将双腿轻轻版下床,让娇小的双脚着地,地毯柔软地触感从脚尖传来,我用力一撑床边,毫无力气的双腿立即软了下去。
“啊……”
儘管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跌倒地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好在地毯很软,不怎麽疼。
既然腿不能用力,就只好爬了,我竭力用酸软地双臂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完全不能动弹的下半身被托在后面,成为了不小的负担,好不容易爬到门口,我却发现伸起手也够不到门把手。无奈之下,我只好奋力撑起身子,用力一扭已经酸软无力的腰,让自己坐了起来,然后慢慢往后挪动,背靠在门边上,朝着门把手伸出了手。
这个女孩的审此案实在太娇小了,坐在门口伸起手也只能勉强够到原型的门把手。
不过应该够了,我一边想着,一边抓住门把手开始转动。
啪
刚转了一点点,手指突然打滑了,我再试了一次,又是一样。
不够用力吗?
这一次我用尽全力握紧门把手,但转起来仍旧很吃力,门把手似乎被其他人从外面按住了,很难转动,只能坚持抬着越来越酸软的右臂,一点一点的转。
啪!
就在要成功的时候,整条右臂突然彻底脱离,摔落下来。
还是没成功……怎麽会这样……
再次想要尝试的时候,右手已经举不过头顶了。跟小雪那因为外伤而导致的活动范围受限不同,如今的右臂只是过度酸软,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我试着用左手按摩了一下右臂,发现效果也不好,原来这女孩的双手没有完全恢復,尤其是手指,力气很小,也不太灵活。
怪不得我打不开门……
只能再试一次了!
这次我换成左手,紧紧握住把手,用力转动。
一点,一点,还差一点!……
然而整条左臂已经没有力量了。情急之下,我只好抬起同样无力地右手,顶住左手手肘,支持着左臂继续转动门把手。
吱呀……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我用力将门一甩,整个身子因为腰部的力气用尽而倒了下去。
“呼……呼……”
我大口喘着气,终于打开门了。然而由于开门费了太多力气,我竟然连坐起身子都做不到,只能慢慢再地上爬,勉强爬出房门时,双手已经完全撑不起身子了。
外面是阴天,与我现实世界中一样的走廊裏,一片阴暗。我瘫倒在地上,一点都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红光突然将我包裹……
“啊!!”惊呼一声,我做了起来。
“恩?!恩?……怎麽了?!”
身旁的小雪也坐了起来,一脸惊慌地看着我,又扫视了一下周围。
“我……我又看到了……”
“看到什麽了?”
我把我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雪。
“这……是梦吧?……”
“不对啊,梦只是片段,所以我们在梦中是不可能回忆起过去的,但我在梦裏能记得所有的事情,我们来这裏的事情,之前上一次看到日记本的事情,还有南威尔士这个称呼……我什麽都记得,掐自己也疼……那不是……”
“可没道理啊,我就在你旁边,我什麽都没感觉到啊……”小雪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只能摇摇头。
“而且我还看到了何琪……”
“何琪?”
“没错,我看到她失踪……”我再次将看到的东西告诉了小雪。
“这……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我知道,但情况就是这麽不合常理不是麽。”我反驳道,“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出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啊!”
小雪没做声,捋了捋头髮,陷入了沉默,。
“唉……”半晌,小雪突然歎了口气,“你说的是……这地方是有些古怪,其实我早就想说了……”
“是麽?……”
“你想,这裏的各种摆设虽然都很古朴,但至少很乾淨,也就是说,这应该是有当代人在打理,只是故意弄了一些看上去是古代风格的家居装潢。你看这裏的傢俱上几乎没有什麽灰尘,就算是长期没有人住,没开窗,也不该这麽乾淨,而且傢俱也没有任何一件老旧坏损,这都不太正常不是麽?更别说这裏还有玩好的供水系统,”小雪说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裏真的刚刚有人打理过,但却没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裏也没有任何当代的器具,电话,瓦斯炉,甚至连一盏电灯都没有,到处放的都是蜡烛和煤油灯,这都不合常理。”
“难道真的有鬼怪?……”
“也可能是人,有人在背地裏作怪……但是如果你做了那些梦真的有什麽意义……那就真有可能是鬼怪作祟了……”小雪歎道。
“怎麽办啊……”我呢喃着,心裏一片慌乱。
“先睡觉吧,别想太多了,明天起来再看看情况。”小雪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
“恩……”
“来,靠过来点。”
夜依旧沉静,我跟小雪紧紧抱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半睡半醒的暗夜。
第二天,外面依旧下着雨。
“啊,已经九点多了啊,昨天真是没睡好……”小雪伸了个懒腰,说道。
“是啊……”
“唉,先洗漱一下吧,然后下去吃点早饭,唉,真想洗个热水澡啊……”
“其实可以回船上洗吧?”
“唉,也是,不过得等不下雨了才行。”小雪说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得先按摩一下残肢,然后把假肢穿上。”
“恩。”我点点头,穿好衣服下了床,刚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软,整个身子立即向前跌去。
“哎呀!”
“怎麽了影儿?!”
见到我跌倒,小雪连忙单腿站起,跳了过来。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疼的左脚。
“没事吧?还能走麽?”
“还好。”
坐在床上,我活动了一下脚腕,从痛感判断应该扭得不太厉害。
不过……不知为什麽,脚有些无力。
不仅是扭到的左脚,连右脚也是一样,活动一下就觉得有些酸软,就像昨天走了很多路一样。
“真没事?”
“放心吧,我先去洗漱了。”
再次站起来,我小心地迈着双脚,走到了洗手间。
洗漱之后,小雪穿上了假肢,我也套好了支架然后才一起出了门。
下到一楼,正好看到老鬼一边抽着烟一边做着饭。
“大叔早!”小雪很有精神地说道。
“哦,起来了啊,随便吃点早饭吧。”老鬼心不在焉的说道。
“恩……多谢了,”小雪拿起一片麵包吃了起来,我也笑了笑准备开始吃点东西。
“发生什麽事了吗?”小雪问老鬼。
“昨天去找何琪,最后也没找到。”老鬼简单而低沉地说道,“到处都找过了,外面也找了,就是找不到。”
“这样啊……”
小雪点了点头,不经意地撇了我一眼,我也只得保持沉默。毕竟我不能告诉老鬼梦的事情,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信。
“唉,流年不利啊,船长那边也还在修船,虽然是赶工了一夜,但进展也不理想,我们估计还得在这裏坚持一会。”老鬼说道。
“恩,放心吧,我们都还好~”小雪说道。
“哼哼,那就好,不过有件事还是提前跟你们说一下,我们剩下的食物不算太多,考虑到有这麽多人要吃东西,又不知道什麽时候能离开,我们之后可能要开始减少每餐的食物量了。”老鬼说道,“你们这种情况,就不要总是跑上跑下了,节省点体力。”
“恩,知道了,谢谢大叔~”
“哼,你还真是乐观。”他说道,“真抱歉啊……没想到搞个聚会会弄成这样。”
“没事啦,当时大冒险了,还挺有意思的。”小雪依旧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不过我知道,她心裏也不是没有忧虑和阴暗。
“唉,小姑娘,你们是为什麽要来参加这种聚会呢?”老鬼突然问。
“恩……没参加过嘛,所以想来试试。”小雪答道。
“也不怕别人把你们卖了?”
“好胳膊好腿的不卖,专门卖我们这种四肢不全的啊?”
“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些什麽样的人。”老鬼将自己形容地十恶不赦一般,“这真得很危险的。”
“可你们不也组织了好多次了吗?不也没出什麽事嘛,再说程云飞他们也都是大家出身,也怕背上污名吧?”小雪问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既然都是名门出身,自然也都有办法做些不好的事情。每次组织这种活动都有不少残疾女孩来,我知道她们中的多数都是想借机改变自己的命运,傍个大款,或者找份高报酬的工作,但实际上可没有那麽简单,相反的,还会有危险。”
“这些我倒是知道,不过人家都说你是个正直的人,那几个年轻人要真想为非作歹,大叔你也会组织的吧?~”小雪故意说道。
“哼,少来。我是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违法乱纪,但有些时候,我说了也不算,这你应该懂。”老鬼说道,“那些为了生计甘愿冒险,或者盲目地寻求机会的女孩子,其实都挺不容易的。所以我才特别想问问,并不担心生计的你,或者说,你们……”
本来一直盯着小雪的老鬼突然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为什麽要来这裏呢?”
“也许是我想到太简单,但我也觉得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想真正接触一下这些人,接触你们这些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我们的人,就算这地方有危险有隐患,也总比整天呆在那些就知道同情的人群裏好。”小雪说道。“再说我也不见的就想你想的那样不缺钱……”
“你还年轻……”老鬼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好自为之,不要随便尝试。有些时候上天就是对我们有这样那样的不公,但不管怎麽样,都不要自己放弃自己的前程。”
“知道啦,大叔就别老是说教了。我们会小心的。”小雪甜甜的一笑,说道。
“哼,唉……”老鬼又摇了摇头,继续准备起了早饭。
饭后,我们又百无聊赖地打起了牌,相比昨天,今天的气氛沉闷了不少。
“喂!有人在下麵吗?!”突然,楼上传来了彩虹的声音。
“有!彩虹姐有事吗?”程云飞离开座位,走到楼梯下麵问道。
“有点事,麻烦问一下,你们有谁见到张燕了吗?”彩虹问。
程云飞看看我们,我们也都摇摇头。
“奇怪了,我叫她她一直都没应,你们都没见到?”
“没,她早饭也没吃,我觉得她下楼也比较方便,就没给她送上去。”老鬼说道。“而且现在其实也还只是上午,不少人也都还没起来,所以我就没去叫她。”
“这样啊……”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吗?”程云飞再次问道。
“也没什麽,只是想让她帮我点忙,但偏偏她不应声,然后我就想起昨天……”
“上去看看吧。”不等彩虹说完,老鬼指了指楼上说道,“小姐们就在这裏稍微一等吧。”
“没事~我的腿脚还是比较方便的~”香香炫耀一般地说道,老鬼前脚起身,她后脚就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我也还好,一起上去看看吧。”小雪站起来说道。
“我也去……”见状,我也不想被单独留下。
“可是你是需要拄双拐的啊……还是别勉强吧,嘿嘿……”孙大圣说道,“我可以留在这陪着你哦~”
“我也陪!”杨伟立即说道。
“真的没事的,我只是双脚没力气,带了支架就好,上楼梯其实也不比平地麻烦多少……还是一起上去看看吧。”
听到他俩要留下,我连忙坚持要上楼,几分钟后,我们所有人总算是都上了楼。
“张燕?张燕!!开一下门!!!”程云飞越喊越大声,把旁边房间裏的sherry,风铃都认都喊了出来,但张燕的房门却仍旧一动不动。
“不会出事了吧?……”最终,香香最先把大家心裏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会吧……”
“赵强呢?”毛国栋小声问道。
“跟船长他们换班,回船上修船去了。”程云飞说道,“找个人去叫他过来吧……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麽叫都没人应。”
“那我去吧,正好外面雨也停了,他回来我可以在那边帮忙。”一个叫李晨的船员说道,他就是之前在船上兼职服务员的。
“行,那就麻烦你了。”程云飞点点头。
李晨走后,其他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会真出事了吧?”香香再次不合时宜地大声说道。
“别想太多,该干什麽干什麽吧。”程云飞说道,“彩虹姐刚才找张燕是有事情需要帮忙吧?需要我们代劳吗?”
“唉,就是想让她帮我带上支架起来锻炼锻炼,你也知道姐姐这身子自己是做不到的,不过事情都现在这样了……也还是算了吧。”彩虹摇了摇头,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彷佛过的特别慢,我们回到了房间,等待赵强过来把门撬开,但等了又等,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也始终没等来。
因为二楼没有大厅,身有残疾的女士们又不方便下楼,我们中午的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但每当我们遇见彼此,所有人脸上的尴尬和紧张都显露无疑。
晚些时候,船长吧我们都叫道了二楼的楼梯口。
“我们去穿上看看吧,本来到了晚上也该换班了。”下午,船长说道,“赵强和玉刚他们还都是新手,修船的本事也没我们强,我们就去把他们替下来,顺便出去找找李晨。”
“可会不会很危险?”老鬼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但看天气应该还好,趁着天没黑又不下雨赶紧去,也赶紧回来,”船长说道,“不管怎麽说,船员不见了,我当船长的也必须去找。”
“要不要多几个人一起?”程云飞问道。
“我不去!!”孙大圣抢先喊道。
“那我也不……”杨伟立即想要接上。
“你们都不用去。”船长摇了摇手,我们两个区就行了,你们就呆在这裏。
船长没再多说,带着另一个较老的船员离开了大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但无论如何,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很多人都马上回了房间,似乎不想多说一句话。 又过了很久,当天色已经开始变暗的时候,赵强终于风风火火,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别墅。
“你这小子怎麽这麽久才来?!吃屎去了?!”孙大圣一见面就大喊道。
“您别激动,我们刚才找李晨去了。”赵强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道,“船长上船上找我们,说李晨之前去了船上然后就不见了,可他根本就没去过穿上啊,所以我们四个就分头去找他,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唉!”
赵强用力歎了口气,眉头紧皱着,他的紧张与不安也很快传染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这这这这……这怎麽办啊?”杨伟结结巴巴地说道。
“慌什麽,先上去把张燕的门撬开,不管事情怎麽乱,一样一样地来。”程云飞大声说道。“赵强,走,上去开个门。”
“啊,行……”赵强点了点头,一行人陆续走上了二楼,原本因残疾较重,下楼不方便的sherry,风铃,南云和彩虹也都出了各自的房间。一时间,所有在别墅裏的人都聚齐了,我们围在张燕的门口,紧盯着在撬门的赵强。
“您们别这样啊……我紧张……”赵强撬了一会没弄开,有些胆怯地说道。
“臭小子少废话!给我继续撬!撬不开的话老子就……就……”孙大圣大吼一声,然后却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干你全家!”杨伟突然接了下去。
“都别闹了,安静点!赵强你继续弄。”老鬼制止了孙大圣和杨伟,指了指门,示意赵强继续。
“行……”
又过了一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门也终于被撬开了。
“我要开门了……”赵强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程云飞和老鬼都点了点头,其他人则都一动不动,甚至停止了呼吸。
看到这一幕,我也说不出一个字,脑中则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学校裏学过的东西。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其实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往往要超过我们对已知的具体事物的惧怕。比方说,很少有人真的对伤亡率很高的交通事故表现出明显的恐惧,却有很多人对几乎没有真正造成过多少伤亡的“妖魔鬼怪”心怀畏惧,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如今,我们就陷入了这样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之中,赵强把手握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打开,他的心裏跟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充满了对着未知房间的恐惧。接二连三失踪的同伴让所有人的心裏都弥漫着恐慌,而此刻,这一切恐慌都聚集到了这个房间,更确切的说,聚集在了张燕失踪的这一点上。
也许还会有人期待张燕就在裏面睡觉吧?
同样,也许会有人担心,打开门之后,裏面会不会是一具尸体,亦或是一个鬼魂,甚至更加未知的东西。
而我,作为一个知道的更多那麽一点的人,此刻就更加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慌了……
咚!
赵强冷不丁地一把推开了门,所有人的视线立即穿过门框,飞入了房间裏。
……
沉默
……
“张燕?!”片刻后,程云飞第一个试着喊道,然而,没有人回应。
“进去看看。”老鬼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开赵强,第一个走了进去程云飞也紧跟其后,之后小雪也跟了进去。
“没有……”老鬼环视了一圈后说道,然后走到了床头,打开了应该是张燕的手电筒。“人不在……”
“不不不不不会吧?!又失踪了?!!!”孙大圣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娘啊……别这样啊……”杨伟则急的直跺脚。
“唉……唉……”另一边,毛国栋则一直歎气。在他身后,风铃紧紧抓着sherry的手,一脸害怕的模样,一旁的香香则是一脸茫然。在人群最后,坐在轮椅上的彩虹和南云则都皱着眉头,所有女性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太对……”直到小雪突然打破了沉默,“你们看,这被子也没叠,确切的说,好像就是一掀被子下了床,然后就没管吧,而且……”
顺着小雪的视线,老鬼把手电筒的光投向了昏暗中的一脚,那是距离床很近的一张椅子,上面放着何琪的衣服,其中包括一隻红色的胸罩。
“跟何琪是一样麽……”程云飞低语道。
没错,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在匆忙中离开的,匆忙到一丝不挂。
他们得出的结果一定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总而言之,她是不在这裏了。”翻了翻柜子之后,老鬼下了定论,“跟之前的何琪一模一样,所有的门窗都锁了,谁都不可能进的来……”
“一定是这傢伙!是你吧没错吧?!”孙大圣突然指着赵强大吼起来,“这傢伙会撬门!”
“你怎麽这麽说啊?!我撬了门门就坏了啊,你不会看麽?”赵强立即反驳道。
“胡扯!你肯定藏了一手,你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悄悄地进屋!然后你把她们先奸后杀了!”孙大圣指着赵强的鼻子大吼道。
“对!杀了他!!!杀了他!!!”杨伟一边挑着一边跟着大喊。
“你血口喷人!我……”
“都省省吧!动点脑子!”程云飞一声大喝阻止了他们,“先奸后杀能像这裏这麽乾淨麽?别说人在哪的问题,这地方根本看不出任何打斗争执的痕迹,屋外面也没有。事情显然不那麽简单。”
“的确,我们昨天已经找过了这裏的所有房间,别说何琪本人,就连任何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照这麽看,恐怕也只有一种可能性……”
“什麽?”小雪问。
“她们被带到别墅外的某个地方了,就像刚刚失踪的李晨一样。”老鬼说道,“被某个,或者某些人……”
“某些人……”小雪呢喃道。
“没错,很可能是比我们早到这岛上,甚至说,一直在这裏的人。”
老鬼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
“岛上有其他人?……”程云飞自语道,其他人也都在心裏思考着。
这个可能性的确有,甚至还很高。
但是他们又是怎麽进去的?……
不对……
我突然反应过来,事情其实也不是像“有其他人在。”这麽简单。
其他人的说法是解释不了我的梦的。
不……更确切的说,那都不是梦,而是某种难以解释的现实。
该怎麽办?……
要把我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吗?
我看了看小雪,她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那些东西大概还是不能说,毕竟口说无凭,说出来也只会让大家更加溷乱。
“可即使是有其他人也在这裏,他们人在哪呢?”正当我陷入迷茫的时候,小雪开口说道,“这座岛上好像就只有这一栋建筑,建筑裏也没发现别人,其他人到底住在哪呢?难道是某些密道密室裏?可他们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如果只是想打劫我们的东西,用不着这麽复杂吧?他都能把人绑走于无形,把我们杀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麽?”
“这也未必,说不定他只有一个人。”老鬼说道。
“那他是怎麽来到这裏的?一个人的话也需要船,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知晓这房子裏的某些机关,想必他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又是怎麽活过这段时间的?这都难以解释。”小雪说道。
“这些的确难以解释,但我们最好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思考这些上。”程云飞说道,“如今,我们还是得先想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才行。要麽找到那个,或者那些藏起来的人,要麽快点从这裏离开。”
“船修的如何了?”老鬼问。
“现在应该勉强能出海了,但是我们的雷达系统坏了,而且动力系统也只能用一半,老实说,现在出海很危险,尤其这边天气还变得很快。”赵强说道,“我们一直在尝试往周围发送求救信号,但是一直没得到回应,恐怕还得等一阵。”
“你他妈的要等到什麽时候?你分明是故意的吧?!”孙大圣又吼了起来。
“就是!你个该死的!!”杨伟也继续跟着起哄。
“都省省吧!还嫌事情不过多麽?!”老鬼喝止了两人。
“哼,别以为你个大叔有什麽了不起的!给你面子别当我们是病猫!!”孙大圣这次毫不退缩地冲着老鬼大喊道,“都给我小心点!我要是发现谁是凶手!我他妈弄死他!!”
说完,孙大圣甩甩手上楼去了。
“就是!都小心点!!!”杨伟指了众人一圈,然后也跟着上楼了。
“真是靠不住的人……”老鬼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些不屑,“大家最近务必保持心平气和,我们越是溷乱,就越是危险。”
“今晚要怎麽办?”程云飞问道,“是大家呆在一起?还是各自回房?”
“这时候还是大家一起吧……人家好怕的……”想想一把拉住程云飞,开始发嗲,让人弄不清她是真害怕还是在继续装。
“但是在一起也就是不睡觉吧……那明天,或者说以后该怎麽办?”小雪问道,“食物本来就不太够,休息再不够的话会有更多问题吧?”
“那就守夜吧,”程云飞说道,“孙大圣跟杨伟是不指望了,就我们三个,每天在二楼楼梯口守夜好了,要是真有人来闹事,我们就弄死他。”
“这不那麽容易吧,云飞?”一直很沉默的风灵说道,“本来就是敌暗我明,你们也未必打得过人家。”
“另外也许有密道在我们房间裏。”小雪说道。
“敌人的话,我们有我们的办法,毕竟我们都是大男人,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密道……我也考虑过,而且也在房间裏仔细找过,但是真的没发现。”程云飞说道,“如果密道真有那麽多,多到每个房间裏都,我们也没什麽办法了。”
“这麽说倒是也有道理……”小雪点了点头。
“就先这麽试一下吧,但愿今晚不要出事……”程云飞摇了摇头,说道,“估计这几天晚上大家都睡不太好,现在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啊,天色也晚了,快去吧。”老鬼也挥挥手,示意大家裏去,“至于守夜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儘管大家都还带着些疑虑,但最终所有女性还是都相信了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唉……到底怎麽办啊……”回到房间后,我跟小雪说道,“我都想把我见到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没用的,这事情太复杂了……”小雪说道,“就算你梦到的真的全都是来自某种找自然的能力,那也仍旧没法解释李晨失踪的事情,而且还有些事情说不通……”
“比如?”
“比如失踪的都是健全人,虽然两个是女的,但如果真的要强行带走,我们这些行动不便的显然是更合适的物件。”小雪说道。
“也许……真的只有一个人……活着一个什麽东西在,它虽然能让我看到奇怪的东西,也能让人失踪,但能力终究有限,所以就先挑选何琪和张燕做下手物件?”我问道,“反正我们也没什麽威胁吧?连走路都很吃力,更别说反抗他们了。按照这样猜的话,下面被下手的就要是那群男的了啊……”
“未必,你想,第一次下手必定是最好的机会,因为大家都没有防备,而如今再下手就难得多了,程云飞他们不管会不会真的为我们守夜,他们自己都必定十分警觉,这样情况下再想把他们带走,就远不如一开始朝他们下手容易了。”小雪说道,“而且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麽?不管是人是鬼,总该有个的动机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但是答案也许就在那本日记裏……
“真是奇怪啊……唉……”小雪眉头紧皱,陷入了沉默。
“要是救援快点来就好了啊……”小雪呢喃道。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听到小雪说渴望救援。
直觉告诉我,事情在一步步地恶化。
而且……
越来越快。
入夜,岛上又下起了大雨,噼噼啪啪的声音让我无法入睡。
身旁的小雪不时得在床上换个姿势,彷佛是在提醒着我,她也还没睡,或者说没能睡着。然而即使相隔只有几釐米,我也还是没法开口跟她说话,紧张的气氛让我有些窒息,我紧紧地盯着门口,彷佛随时都会有东西穿过木门,飘进房间。
时间接近12点了,半夜,是我“穿越”到“那边”的时间。
今天也会吗?也回到那个叫Alice的女孩身上去吗?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我有些期待。因为也许只有在那裏我才能找到关于现实中这一切的答案。
一个小时过去,小雪似乎睡着了,我则不停地将视线游弋于门口与手机萤幕之间。
0点59分!在那一瞬间,红光再次将我包围……
“开始了吗?!”我想要大喊,却喊不出来。
我飘在半空中,慢慢地浮上二楼。
是这个东西……就是昨天看到何琪的那个……鬼魂?……
这次会看到什麽呢?……
强行压住了心中的不安于畏惧,我朝着前方“睁大了眼睛”。
我飘上了二楼,朝着楼梯内飘去,直到一个房间……
这是张燕的房间。
如昨天一样,我径直穿透了房门,飘向了熟睡中的张燕。
“啊!!!”接近张燕时,她突然惊醒,大叫一声,但立即就像何琪一样沉默了下来,变成了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然后,一丝不挂地站起,跟着我往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出去,将房门反锁。
天啊……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我脑子一片溷乱的时候,她已经下了楼,如僵尸般地走向了大厅……
忽——
疾风伴着红光再次把我包围。
“啊……终于来了麽……”睁开眼睛,我自语道。
确切的说,不是我,而是那个女孩,Alice Castello。
刚才看到的就是张燕失踪的过程吧?……跟何琪一样,仍旧无法解释。不管怎麽说,既然来到这边,就赶紧做点什麽吧!
用手撑了一下床,我顺利地坐了起来。
身体状况似乎比之前还要好,我鑽了攥拳头,娇小的手掌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已经能活动自如,每根纤细的手指都很灵活。如今不靠任何东西坐在床上也没有吃力的感觉。
下床去吧……心理这麽想的时候,才发现那双细的令人羡慕的双腿仍旧不听使唤,不过当我集中精神让双腿挪动的时候,我已经能明显地看到大腿处有肌肉在抽动了。
但是这种抽动完全不足以让双腿运动,它们仍然没有任何活动能力。
麻烦啊……这样还是很难行动。
不管了,先看日记!一边这麽想着,我一边转过头去。那本红色的日记仍旧放在柜子上,让我略微有些吃惊的是,柜子旁边还靠着一副拐杖。
那是一幅看上去十分简陋的木制拐杖,一看就知道是临时用树上砍来的木材做的,拐杖的腋下及把手的部分都缠上了布,样式上称F型,似乎是有些古老的设计。从拐杖的长度来看,使用者的身材应该是很明显的矮小,没猜错的话,一定是给这个叫Alice的女孩用的。
不过……以我的判断,这样截瘫的身体恐怕是没法只靠这一副拐杖行走的,除非有很多年的经验和极其优秀的平衡能力,能够只借助这两根拐杖交替挪动前行,完全不依赖自己的双腿。
还是先不管那麽多了……
翻开日记,之前的两也都在,在那之后,果然也出现了第三页!
在看第三页之前,我先翻到了第四页,但很遗憾,那裏仍旧是一片空白。
“每天只给我看一页麽……”我一边用娇气地声音自语着,一边阅读器了日记。
3月4日 天气小雨
拿起笔,我却不知道要写什麽。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如果一定要简明扼要的话,那就是,麻烦来了。
事情地发展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甚至超出了我的想像。
昨天寻找佣兵最终没有成果,今天一早我们发现另一个佣兵也不见了,和之前消失的佣兵一样,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全部出去找他,却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结果。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在傍晚,剩下的最后一个佣兵像发疯一样地攻击我们,坚称是我们骗了他们,把他们骗来再杀了他们,只是为了谋财害命,无论保罗怎麽解释他都不听,还误伤了想要上去给他“淨化”的灵媒,最终,忍无可忍的拉斯杀死了那个佣兵,受伤不轻的灵媒也昏了过去,会不会有事还不好说。
我必须承认,“那个东西”正给我们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早上起来下床的时候我跌了一跤,然后就发现我的双脚动不了了。虽然感觉很正常,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只有脚踝能稍稍活动一点点。虽然我还是可以勉强站起来,但因为提不起脚,不扶着东西的话已经没法走路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没能出去找那个佣兵,只能呆在别墅裏,扶着牆壁勉强地慢慢走,到处找找有没有能封印的地方。到了傍晚,把那个被杀死的佣兵处理完之后,我的双脚已经完全不能动了,甚至小腿都开始觉得疲弱无力。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许是某种东西正在抽空我的力量,我的法术没法让双脚復原,我也不会什麽辅助行走的法术,只好让保罗他们去外面弄些木材,做了一副拐杖。还好我只是双脚不能行动,膝盖跟大腿都还能正常活动,拄着两根拐杖的话,除了下楼梯还是能比较方便的行动,只是鞋子是绝对不能穿了,因为脚踝都没有力气,穿着那双带跟的皮鞋的话脚经常会歪向一边甚至两边,疼先不说,实在太难看了。当然,即使是脱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走,我也不敢走的很快,太快的话脚尖会被拖在后面,那样不仅难堪,而且还容易摔倒,今天下午就摔了一次。
当然,这裏说的行走只是走平地,以我的身体和双脚的情况,上下楼梯是绝对不可能了,需要的话只能靠保罗他们抱一下了。
实际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完全没解决。
也许明天我的双腿就会完全瘫痪,也许明天又会有新的人消失……
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抓紧时间封印掉所有的灵脉聚集处,在我没法行动之前,也在事情进一步恶化之前,今晚必定是不能睡了。
目前为止,今天已经封印了厨房的火炉、大厅的壁炉,楼梯下面的小隔间以及二楼楼梯口地毯下面的一块特别的地砖四处,至此,全部加起来一共封印了7处。以我的感觉判断,剩下的还有不少。
时间不够了……已经后半夜了。
女神赫卡忒啊,我衷心的向您祈求,保佑救赎我们吧。
我需要您的力量,求您赐福。
愿您永远与我们同在!
日记到此为止。与之前相比,这一片的字迹明显有些潦草。看得出,这个叫Alice的女孩十分心急、紧张。
从日记的内容不难判断,她正在遭遇着与我们类似的事情,同伴接二连三的失踪,然后剩下的人开始发狂……当然,似乎他们的状况比我们更糟,只是第二个人不见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啊,不对……也许……我们这边也开始了也说不定……
那麽到底要怎麽办?Alice也还没有找到办法,虽然她是在封印着什麽灵脉,但我不是魔女,也不会法术,这个办法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另外有一点值得在意,那就是Alice的身体,按照日记裏写的,她的身体正在被“抽空”,我重新读了下之前的,发现她刚开始似乎是觉得有些累,然后很累,然后就是双脚慢慢地瘫痪,或者说变得无力……
但是有些不对啊……为什麽我穿越到她身上之后,第一次几乎是全身瘫痪,第二次双臂恢復了一些行动力,如今山半身基本已经恢復正常,只是下半身完全不能活动。但按照日记本上写的,如今应该只是双脚无力而已。
怎麽回事?不太理解……确切的说,我为什麽会穿越过来我都没法理解。
至于我能干什麽,就更不清楚了……
按照之前的经验,看完日记后应该还有些时间可以在这裏活动,之前两次都因为身体原因出不了门,这次应该可以出去看看了……
我转过身,用手搬着双腿,把它们放到床下,这个女孩的个子真的很矮小,完全不像是欧美人,双腿放到床边竟然只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毯,要知道这床真的不高。
倒地怎麽行动呢?放在眼前的双拐虽然做工粗糙,但却很惹人眼目,我把他们拿过来,放在腋下,感觉还挺不错。
试着站起来吧!心裏这麽想着,双手一起用力,但却发现完全支撑不起身体,试了几次都不行。一方面是因为双腿一点作用都没有,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女孩的双手也太纤细了,即便是恢復了正常,也根本没什麽力气。无奈之下,我只能乾脆放弃了那副拐杖,慢慢蹭下床,在地上爬行。
跟之前不同,这次我的……不,是她的双臂和驱赶要有力量的多,虽然瘦弱,但她的体重也轻,相比之下爬起来并不费力,唯一麻烦的就是那双死去一般的腿,没有穿鞋的双脚被软软地拖在地上,每次想转个弯都要碰到床柱之类的地方。
爬到门边,我奋力撑起身子,用右手开了门,这次总算是一切顺利了。
门外的状况与现实中惊人的一致,鲜红色的地毯,灰白色的牆壁和屋顶,甚至连走廊两侧的烛台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天啊,难道说这裏经过了几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
不可能啊……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有限,我顾不上太多,只能再次撑起身体,吃力地往前爬,走廊的地毯并不像房间裏那麽柔软,不能运动却有知觉的双腿被地毯磨得有些难受,不停用力摩擦地面的胳膊肘也被磨得有些疼了。
不过这不重要,我心想到,就算磨破了也不是我的……疼痛就先忍一下吧……
爬到隔壁的门口时,我再次坐起身子,勉强打开了房门。房间裏面杂乱地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显然是有人在这裏居住。
“喂!有人吗?!”我继续用彆扭的中文喊道,但没有任何人回应。
奇怪啊……这是怎麽回事?我往裏爬了两步,房间裏没有一个人,难道是出去了?
不过……虽然没找到人,有些东西却很值得在意,比如说这房间主人穿的衣服,用的用具,果真不是现代的东西。跟这栋别墅的装潢相比,此时眼前的衣服用具更像是同时代的东西。
难道这别墅真的有几百年历史了?不可能吧……
怎麽看都不可能,毕竟这裏面太乾淨了,外面看也不像是有了几百年的沧桑。
一切都很不可思议,但跟我如今正经历的诡异穿越现象相比,其他的都不算什麽了。
我又爬到了其他几个房间看了看,情况几乎一样,有的房间空空如也,就像我们刚到这别墅时一样,有的房间一看就是有人住,裏面摆放着各种充满了古老气息的东西,但却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爬到楼梯口,难题又来了,因为双腿都不能动,不管上楼梯还是下楼梯都很吃力,略作思考后,我还是决定往下走,去大厅和外面看看。
该怎麽办呢?我想了想,在楼梯前做好,然后用双手抓住双脚的脚腕,利用腰部力量用力往前一荡,蹲了起来。
患有重度儿麻,双腿没有支撑能力的人都是这样行走的,通常被称为蹲行,顾名思义,就是蹲着走,因为双腿已经完全弯曲,也就没有什麽支撑不支撑可言了,虽然双腿不能动,但可以用双手握着脚,一步一步往前送,只要平衡没问题,这个行动方法应该能行。
我试着往前挪了两步,效果还好,只是腰部有些酸软,看来这次的身体恢復其实只有到腰部……
来吧……
面对长长的楼梯,我侧了侧身子,抓着左脚迈出了第一步,坐稳后又把右脚也拿了下来。
能行!再来一步!
虽然感觉有些摇摇欲坠,但我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南云平时经常就是这样行动的吧?双腿重残的她撑起双拐都很难行走,恐怕大多数时候就是爬行和蹲行了。唉,残疾人真的都不容易,我不由地在心裏感歎。这种时候如果要是能有人帮忙该多好……南云她们在生活中一定曾无数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人又都有自尊心,不想什麽都依赖别人,不想被别人同情和另眼看待,这种矛盾的挣扎是健全人难以想像的,这种时候,她们最渴望地就是以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吧?可惜,那确实永远不可能的。
想着想着,我一不留神把脚放到了台阶边上,另一隻脚刚被拿起来,整个身子便立即往前扑去。
天旋地转。我滚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我撞在了楼梯护栏上。
“啊!!!啊!!——”剧痛让我忍不住尖叫起来,却始终没人来理我。
好疼!……
我想要再次做起来,却无能为力,刚才的一摔让我伤到了右臂,整条胳膊一动就是鑽心的疼,唯一能动的左手已经不能撑起身子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残疾的身子,果然还是不方便的……
剧痛中,我想着想着终于还是堕入了一片红色之中。. 一次,我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身上的剧痛似乎已经消失,但心裏的难受却挥之不去。
身体健全的我身临此地尚忧惧交加,像小雪一样神有残障的人又该怎麽办呢?
她们心裏的恐惧恐怕是我都无法想像的。
“唉……”我歎了口气。
“怎麽了?一起来就歎气啊?”
“你起来了?”我转过脸问小雪。
“是啊,唉,或者说没怎麽睡着吧……”小雪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苦涩,“你又看到什麽了吗?”
“恩……”我点点头,侧过身子,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跟小雪讲了一遍。
“哦……这样麽……”小雪点点头,沉思了一会,“也就是说,你在“那边”其实能看到两段东西,一段是我们中失踪的那些人,一段是几百年前的景象是吗?”
“我觉得是的,只是太多东西都没法解释。”我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该干什麽,按照那个魔女Alice的说法,我们可能需要封印所有灵脉还是什麽的,但我们都不是魔女,要怎麽做我也不知道。”
“封印……魔女……确实不像是我们能做的事情……”小雪慢慢说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去她说的那些地方看看,既然你说这裏跟很多年前都没什麽变化,那麽也许那些东西也还保持着原样。”
“恩,这个倒是可以,我都记得那些地方,我今天就去看看。”我说道。
“恩,剩下的就再等等看吧,说不定救援已经要来了,到时候就没什麽需要担心的了。”小雪摸了摸我的头,笑道。
“唉……”我忍不住歎了口气。
“怎麽了?”小雪问。
“没什麽,只是觉得,虽然你一直保持着冷静,也在安慰着其他人,但实际上你心裏也不好受吧?”我说道。
“怎麽突然说这麽一句啊?”小雪笑了。
“其实……”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在“那一边”所想的,关于残疾人的事情告诉了小雪。
“所以说,其实小雪你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吧?……”
“唉,当然啊,以前跟你提过一件事,但没细说,你可能都忘了,我车祸后休息了一年,然后回到高中读书,那时候我刚装假肢不久,就算穿上一根品质很好的假肢,我也得拄着双拐走路,有一次上学我迟到了,爸爸把我送到学校,我就坚持说要自己走上去,就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也不过是比别人多一条假腿,多两根拐杖,其他的都一样。”小雪说道,“我们的教室在三楼,我撑着拐杖慢慢上了二楼,还剩最后一段楼梯的时候,我突然踩到了一滩水,然后就滑到了。我想要爬起来,却做不动,你知道,我的右脚没劲,而且现在是经过了几年的锻炼,已经好很多了,当时我的右脚能支撑住身体已经很不错了,再加上我的右臂抬不过肩,摔在地上的话根本没法用来撑拐杖,当时全身上下能帮我爬起来的就只有这一条左臂。”
小雪晃了晃左手,澹澹地露出了个微笑。
“我能怎麽办呢?只能不停地尝试,不停地摔,却怎麽也爬不起来。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像让别人看笑话,当时学校裏已经上课了,走廊裏也没人,我就一直在那裏起了又摔,摔了又起,直到累的动不了了,等到下课,被人发现。老师看到这状况之后马上通知了我爸妈,我妈来跟老师大吵了一家,也许是因为知道我家有钱吧,老师领导一个个都不停地赔不是,但我心裏的痛苦是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小雪说道,“什麽都做不到,连站起来都不行,我不是个废人又是什麽呢?从那天开始,我两星期没去上课,不是因为伤到了哪,只是没勇气,没勇气出去,也没勇气见人。”
我不知道能说什麽,只好保持沉默。但我知道,小雪是个坚强的人。
“不过啊,后来我想明白了,事已至此,我怎麽难过也没用,而我自己呢,是个残疾人,而且残疾的还不轻,我必须承认,很多事情我就是不能做,做不到,在一边努力锻炼恢復的同时,我也必须在心裏承认自己的无能,接受他人的同情和帮助,一味的逞强只能让自己更加无助和难堪。这一点啊,想要想清楚真的很难,我也花了很长时间。”小雪说道,“所以现在呢,我才不会介意来参加这种聚会,其实我们不难看出,这次来的残疾人不少都是别有目的的,香香一看就是来傍大款的,南云也是想要找个机会,彩虹跟南云相反,她手上有机会但是需要人,至于sherry跟风铃,她们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相比之下啊,我其实真的没什麽目的,只是有时候觉得,也许这也是个我们这种人该在的地方罢了。”
“恩……”我点了点头。
“不能理解吧?唉,有时候我自己也不太能理解,大概就是一种自我安慰吧……既然最主流的思想已经把我当成了弱者和异类,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想法不同的人为伍,或许……”
“才不是呢,就算那些所谓的主流,远不如你的也有的是呢。”我轻轻堵上了她的嘴,说道,“你啊,其实就是……”
“啊!!——”外面突然隐约传来一声叫喊。
“怎麽回事?!”我惊呼道。
“估计是出事了……看来今天也有人失踪……不,也许更差。”小雪坐起身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吧,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假肢。”
小雪一边开始揉着自己柔软的残肢,一边指了指前面放的假肢,对于小雪来说,每天在行走之前按摩残肢和右脚是必须的功课,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能相对正常地行走。
我点点头,也掀开被子,穿着睡衣就准备给小雪去拿残肢。
“啊……”
正当我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软,猝不及防地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影儿?!怎麽了?!”小雪连忙爬过床铺,在我身边坐下问道。
“啊……不知道,脚下一软,没事……”我连连摇头,爬了起来,不料刚站起来没走两步,脚下又是一软,再次跌倒了。
“影儿?……你怎麽了?……”小雪爬过来一脸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脚……”
我马上找到了问题所在,我盯着我那双佈满伤痕的双脚,想要让它们活动一下,没想到两隻脚竟然都不听使唤!费了半天劲也只是稍微动了动脚腕。
“脚……怎麽了?……疼吗?还是发软了?我给你揉揉?……”小雪抓起我的脚,揉搓起来。
“不是……不是……我的脚……我的脚动不了了!!”我失声大叫道。
“动不了?怎麽会动不了啊?是太冷了还是……”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脚不能动了!而且腿也……”
我试着动了动膝盖,勉强能动,但是很吃力,有一股明显的酸软感。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没错,是在那个世界!Alice的身体正是这样!
……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早上起来下床的时候我跌了一跤,然后就发现我的双脚动不了了。虽然感觉很正常,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只有脚踝能稍稍活动一点点。虽然我还是可以勉强站起来,但因为提不起脚,不扶着东西的话已经没法走路了……”
……
脑子裏突然浮现出了Alice日记裏的内容,这不正是我的状况吗?!
第一天意外的疲劳感……
第二天双脚的酸软……
第三天双脚丧失运动能力,小腿和膝盖也开始酸软无力……
然后……
“不……不!!”
“影儿?……”
……
一分多钟后,在小雪的安慰下,我总算是慢慢冷静下来,屋外已经是嘈杂溷乱一片,我却无心顾及。
稍稍平静之后,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雪,小雪也只能是哑口无言。
“不会吧……你又不是魔女,而且……”
“可是真的……我的脚动不了了,小腿也不行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块肌肉。”我指了指小腿上的肌肉说道,“你们都没有这种情况吗?”
“没,虽然残了的地方还是不能用,但是也没出什麽新问题……”小雪摇摇头,继续揉着我的脚,眉头紧锁地说道,“你先站起来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走。”
“恩……”
我一手扶着小雪的左手,一手扶着床沿,依靠双手的力量勉强站了起来。伸下的双脚则完全使不上力,站直了之后才勉强能立住了。
“行吗?”小雪坐在一边问道,她知道只靠一条腿站起来也帮不了我什麽,便索性坐在一旁,需要的时候还能接住我。
“我试试……”我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床头,小心地抬起了左脚,说是抬起,但实际上只是脚跟离地,脚尖仍旧在地上。
“抬不起来吗?”
“恩……脚根本动不了,这是大腿使劲才能带起来。”我轻轻放下脚,实际上只走了几釐米远,又换了另一隻脚,也是一样。下一步我试着迈大点步子,不了左脚还没放下,右脚突然向外一扭,忽的一下就摔了下去。
“小心!”小雪连忙往前一凑,从旁边用左手撑住了我的腰,我也连忙扶住了一旁的牆壁,然而此时双脚还是不能用力,我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好吧?有没有伤到膝盖?!”小雪连忙问。
“还行,地毯够软……”我坐下身子,揉了揉膝盖说道,“但这样肯定走不了路了,怎麽办啊?!我的脚废了!而且明天说不定……”
“影儿。冷静。”小雪双手捧着我的腮,盯着我说道。
“呼……恩……”我深呼吸了一口,点了点头。
“不管怎麽样,我们得儘快开始想办法离开这,不管是回船上,还是解开你的那个梦,总之必须做点什麽。”小雪说道,“听我说,你现在的身体还算行动方便,你本来不也常常带着短腿支具麽?你现在脚不能动了,那个东西正好能帮你站起来走路,如果你的膝盖还能动,那麽就算没有拐杖你也可以走的。”
“恩……”
“所以,我们得趁今天赶紧做点什麽,现在我先出去看看外面出了什麽事,你先在这裏休息一会,把衣服穿好,支架带上,然后看看走起来有没有问题,其他的我们待会再讨论,可以吗?”小雪问道。
“恩,没问题。”我点点头,紧紧咬住了嘴唇。
冷静啊,这时候一定要冷静!
小雪最后也没穿假肢,撑着双拐就出去了,留在房间裏的我马上拿来支具往脚上套,以前的时候,穿支具就像穿鞋一样,只是把脚套进一个套子裏,但今天却不同,由于双脚完全不能动弹,想要直接把脚送进支具裏是不可能的,不论我怎麽尝试,脚趾总是撞在支具裏的某个地方然后蜷缩起来,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手我这脚,直接塞进支具,然后再绑好带子,固定住脚踝,最后同样要用手握着穿好支具的双脚,塞进我那大一号的旅游鞋裏。
随后站起来的过程就更麻烦了,虽然跟之前的Alice相比,我的大腿有力,膝盖也能动,照理说站立行走应该轻鬆的多,但实际上却并不像我想的那麽简单,即使带了支架,我的脚和小腿也还是没有力气,想要站起来必须依靠手上的力量辅助,而且直接从地上起来不太容易,只能先跪起来,然后利用双肘拐支撑,一条腿一条腿地抬起来。站好后,我试着走了几步,跟站立相比行走就要容易一些了,无力的脚踝已经完全被支架锁住,不会出现脚尖下垂影响行走的状况,利用双拐支撑,大腿带动小腿和脚行走并不困难,确切的说,跟以前扮残的时候区别不大。不过假如扔掉拐杖,情况就大不一样,由于失去了双脚和小腿的功能,在行走中保持平衡成了一个很困难的事情,虽然在支具的支撑下,不扶着任何东西我也可以慢慢地挪动步子,但每一步都得很小心,每次不能走太远,脚不能太抬高,也不能太久,我现在金鸡独立的时间可能只能维持几秒,然后就会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向一边歪,正常人可以马上利用脚部肌肉向地面用力保持平衡,我就不行了。总的来说,行动还算是方便,但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就得扶着点什麽,至少得有一根手杖才行。如果要论行动方便的程度,我现在应该已经不如只有一条腿力气小的香香了。
想到这裏,不由得百感交集,这回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之前想的那些东西,真的可以应用到自己身上了。 小雪离开后,我在房间裏继续练习着走路,练熟了之后就坐在床边不停地思考着,面对这种完全超出控制也超出常理甚至想像的局面,我开始变得更加不知所措。更糟糕的是,我有一种预感,救援是不会如期到来的,要想拯救自己,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不知为何,这种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反復回荡。
过了很久之后,小雪才终于回到了房间裏,她脸色发白,表情也十分难看。
“怎麽?……出什麽事了吗?”我问道。
“出大事了。”小雪把拐杖随手往地上一扔,跌坐在了床上。
“出什麽大事了?”我连忙凑过去问。
“彩虹死了……”小雪低声说道。
“啊?!死了?……”我忍不住惊呼。
死?……怎麽会死呢?要出事也是消失,怎麽会……
“是啊……死了……”小雪有气无力地说道,“而且死得相当难看,应该是坐着轮椅从楼上摔下去了,一头撞在栏杆上,头下一滩血,身下还有一滩尿……”
“怎麽会这样……”
“不知道,非常奇怪。总之你就先别出去,饿了也先忍忍吧,他们还在外面大吵呢。”
“为什麽要大吵啊?”
“程云飞他们昨天不是说要守夜麽,结果轮到毛国栋的时候他睡着了没去守夜,所以才出了这麽一出,香香看到之后吓着了,就在那裏大吵大闹,又说一定是有人杀人,然后孙大圣和杨伟也过去跟着起哄,现在弄得一片溷乱。”小雪说道。
“那我们要怎麽办啊?……”
“稍安勿躁。”小雪说道,“我待会想去彩虹的房间看看。”
“看什麽?”
“找找线索,毕竟这次不是失踪,而是死人,彩虹虽然身有重残,但她已经残疾很久,不可能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比如试图用电动轮椅下楼梯,她肯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被人杀的,就像香香说道一样。”
“可是……杀人的话我们也能听到吧?毕竟是在外面。”
“这个有些可疑,不过第一,这裏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有点争吵其实裏面都听不到,现在他们就在二楼楼梯口吵呢,我们这裏不也几乎听不到麽。最大的问题是守夜,照理说,所有人都知道程云飞他们要在二楼空出来的房间裏守夜,应该不敢妄动才对,除非有人先去确认守夜的毛国栋已经睡着了,或者……”
“杀人的就是毛国栋,或者他们几个中的一个是麽?”我问。
“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客观来说,这房子裏能用那种办法杀得了彩虹的并不是所有人,刨除我们俩不说,剩下的南云跟风铃就应该没有这个能力,一个只能靠轮椅和双拐行动的人想完成这样的举动实在太难了,即使事先就让彩虹昏睡,想要拄着拐杖把轮椅推到楼梯口再推下去都很困难,何况推下去之后还有很大的响声,要在别人发现之前逃回自己的房间显然需要快跑,她们两个最快速度估计都得走个十几分钟吧,那早就被发现了。”
“这麽说倒是,那麽香香跟sherry其实还是有可能的麽。”
“理论上说是,香香只是有一条腿不灵,但是拄一根拐杖还是能跑起来吧,只要她是从小残疾,这个应该练的出来,sherry的话应该也不成问题,双小腿截肢的话只要有高品质的假肢也能走得很快,至少在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都没看出来她是双腿截肢的。”小雪说道,“不过真要说可能性,还是那群男人高,只是动机实在很难判断。”
“难道真的是因为食物短缺?”
“这也是个可能性,但是有个问题,首先这裏的人正在消失,这个总是出现在你的梦裏,我们就不妨先把它当做一个超自然的现象,跟这裏任何人都无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有人想要杀人,为的只是减少一个人吃饭,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人杀掉然后带到外面某个地方扔掉对吧?这岛这麽大,又经常下雨,我们根本不可能大范围的出去找。何必非要用这麽一个方式,让她死的那麽惨,又被所有人看见呢。”
“也许是因为昨天夜裏下雨,即使雨停了外面也十分泥泞,他们怕暴露?”
“有可能,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杀人方式有点怪异了,你甚至很难解释这是一场意外,彩虹怎麽可能自己跑到楼梯口去,而且是下楼梯的一侧,楼下根本没有人,她要下去干什麽呢?”小雪说道,“这不是明摆着说是有人杀她吗?”
“那彩虹的穿着呢?不会也是一丝不挂吧?”
“那倒没有,穿着睡衣。”
“恩……那其他人呢?都在吗?”
“你是指……”
“有人失踪吗?”
“这个……我想想……说起来还真没有,大家都在,”小雪点点头,“对啊……昨天没人失踪呢……”
“也不是……李晨不是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吗?可能是昨天的失踪事件提前了。”我说道,“不管怎麽看,彩虹的死的确更像是杀人事件。”
“是啊,但是解释不清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我也想不通,为什麽有人要杀她,而不是别人呢?……”
“你这麽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麽事?”
我一边回忆着,一边把之前在走廊裏看到风铃为南云拍摄影片的事情告诉了小雪。
“有这麽一回事啊……不过南云其实也算自愿的吧?”小雪问。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就像你当初说的,凡是来这裏的残疾女孩必定有她们自己的想法,南云大概是想找点机会,弄点钱吧。”我说道,“不过说实话,我真觉得她不是那种能杀人的人,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但我总觉得,她的气质像是那种坚忍而有实干风格的女人。看上去弱柳扶风,但内心说不定坚强的很。”
“话是如此,不过现在这种情况,难免心裏扭曲甚至崩溃,一时失手也可能杀人,比如说彩虹让她拍下楼梯的片段,她不想拍,争吵起来就杀人什麽的……不过再仔细想想,她杀人的可能性确实不高,她残疾的有点太重了,就算她真把彩虹推下去了,以她那双腿,连下楼梯确认一下彩虹死没死都做不到吧?说起来我还从来没看她站起来过呢,她真的站得起来麽?”
“绑上支架,再架着双拐是可以的,其实那天她没带支架也站起来了,靠膝盖反张站立,不过她脚有畸形,她说直接站是不能站的,必须穿个特殊的鞋子,固定住脚才能站起来走路。”我一边回想着说道,“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她那双腿真的残疾的厉害,就算真能走,肯定也特别慢。”
“这倒是,所以她杀人的概率其实也不太高吧。”小雪说道。
“唉……是啊……”
最后,我们也还是没能讨论出结果,过了一阵,老鬼送了饭上来,简单跟我们交代了一下事情,总之彩虹的尸体已经搬走,赵强跟李玉刚要回船上换班,顺便就把彩虹水葬了,至于大家之间的争吵也暂时平息了,只是人心惶惶互不信任已经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