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4:36

(十六)
......
樊穆宇醒来时,从窗帘透进的阳光竟强烈到刺眼。他发现自己仍躺在家里的地板上,这一次,没有人为他盖被子,也许是突然放晴的关系,倒不觉得冻。
他扶着茶几坐起来,用力克服着残存的旋晕感。不过,肚子却饥肠辘辘金鼓大作,嗓子也要冒烟似的。他这才记起,从昨天中饭之后就滴米未进了。任他是铁打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樊穆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到冰箱里拿点食物。然而在他立直的一瞬间,他的余光扫过了沙发的单人卧位。那是内山雪躺过的地方,而现在......好像......好像......
“一定是错觉!不可能!”
樊穆宇的身体开始发抖,他不敢回头,又不可能不回头!他深呼一口气,猛地转过身。
天呐!沙发上居然......居然真的躺这一个女孩儿!
阳光下,那玲珑的体形、性感的姿态,都像极了当时的内山雪。除了身上短裙的颜色好像不同之外,连双脚上的足尖透明丝袜也如出一辙。是的,她也没穿鞋子,美丽的脚丫,静静的、无力的......
莫非真是雪回来了?
樊穆宇紧张得快要忘记呼吸,更不敢出声。他轻轻地靠近着,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那天,他也这样接近内山雪的。
此刻的她睡卧方向朝里,一时瞧不见脸庞。樊穆宇着魔一样的蹲下,好像有意要重复当时的情形般,轻轻抚摸起"内山雪"的玉足。这美妙的柔滑触感,果然是熟悉的。
"喜欢吗?"同样的问题。
"你?......"樊穆宇闻言一惊,如遭雷击。
"人家就知道你想'她们',所以特意这么打扮的,怎样,我乖吧!小宇!"
小宇?!这声音?!
"芊......芊芊!?"樊穆宇抬头看见正被自己抓住脚丫的,居然是他姐姐杜芊芊。
"不就是我啰!开心吧!"杜芊芊手撑着沙发坐起,微笑含情地望着他道。
"可是......你一个人,是怎会来的啊?"樊穆宇混乱着,慌慌地掩饰着心中的失望。
“是啊,人家一个人来的!倒是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啰!”杜芊芊嘟着嘴道。
“不是一个人?”樊穆宇一愣。
“还想瞒我!我已经见到她了!不愧是我的小宇,居然能泡到这么美的外国MM!”杜芊芊的话里带着些许醋意。
“外国MM?她她......她在哪儿?”果然是雪回来了!
“有了女朋友就不稀罕芊芊了么?你就不想先抱抱人家呀?”杜芊芊竟撒娇起来。
“哦哦!”樊穆宇看着杜芊芊慵懒发嗲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走过去温柔地横抱起她。
“走!过去吧!”杜芊芊凑到他耳边柔声道。
“去哪里?”樊穆宇不明白。
“当然是去看你漂亮的外国女朋友啰!她在厨房为你做饭呢!”杜芊芊呵呵笑道。
“啊!”樊穆宇手一抖,险些把杜芊芊抛到地上去。
“哈哈,你别紧张,她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了啊哦!你那种‘特殊的爱好’!”杜芊芊掩口笑道。
“知知道了?”樊穆宇傻了。
“快走啦,呆子!”杜芊芊突然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催道。
“......”樊穆宇脑袋一团糨糊,有点木讷地抱着杜芊芊向厨房走去。
知道了!?My God!
忽然,“呯”的一声玻璃器皿摔碎的动静从厨房传来。
“这个笨丫头!怎么又......”樊穆宇眼睛异彩闪过,低声道。
“呵呵......”杜芊芊却很识趣地帮他拧开了厨房的门。
“雪!......诶?”
怎么可能!
映入樊穆宇眼帘的,的确是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的,也是一位美丽的妙龄少女。她甚至同样光着脚只穿丝袜,那无力的双脚搁在踏板上,极其动人。而她,却并非内山雪。她一身空中小姐的职业装,金发披肩,蓝色的眸子望着他含羞不语。
“吉娜!怎么是你?”这不可能!
“是我啊!芊芊姐告诉我说你喜欢这样子的我们!”吉娜说的居然是中国话!
“这这......雪雪......雪在哪儿?”
“谁是雪啊?”他怀里的杜芊芊突然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穆宇哥哥,你已经有我们两个了,不可以再花心了!”吉娜也把轮椅摇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怨道。
“......”樊穆宇......
“你要是还想其他女孩子的话,我们就不坐轮椅了!”吉娜说着,竟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我也不要你抱了哦!”杜芊芊一使劲就从他怀里挣脱,直直地站到了地上。
两个女孩子,怒气冲冲地对着他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喂!等等!等等......啊——”樊穆宇下意识地追了出去,推开门却发现门竟是万丈深渊,可是他已经无法控制住冲出的身体,摔了下去......


(十七)
“啊——”樊穆宇被一个不知道该叫“美”还是“恶”的梦惊醒,或许叫怪梦比较合适。梦里最离奇的,莫过于明明身在中国的杜芊芊,居然无声无息地跑到来德国找他。而且和吉娜一起出现在他家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截瘫MM不仅突然可以站立,还都跑掉了。相反,他在梦中一直寻找着的内山雪,却由始至终也没有出现。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梦,随着樊穆宇的惊醒,也将被迅速遗忘。对于梦,他原来从来不会太在意的。但这一次,似乎叫他心中有了些阴影。
雪,你在哪儿?
我,这是在......
"你作恶梦了?叫声吓我一跳!"一个柔美的声音轻轻在身边响起。
"额......算是吧!"樊穆宇看见声音的主人——一个颇有姿色的德国女孩儿走近他。他发现这女孩自己并不认识,但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会让人想起吉娜,觉得很亲切、很舒服。
"你不记得我啦?我们昨天在这里刚见过哦!"女孩儿望着他笑道。
"在这里?"樊穆宇望了望四周,应该是医院。
"昨天你差点把我给撞倒,这么快就忘了么?"这女孩儿就是凯瑟琳。
"哦,是你!可是,我是怎么来医院的?你又是为什么会......"樊穆宇的疑问显然不只这些。从凯瑟琳的衣着看,她应该不是护士,那她为何在这里?又是谁把晕倒的他送到医院的?自己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昏厥......?
"你先别急!躺好!"凯瑟琳见他试图坐起来,忙说道。看到他倒也蛮乖地躺回病床,才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吉娜吗?"
"吉娜?科勒尔教授的女儿?"樊穆宇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她刚刚还在我梦里!
"没错!就是她!"凯瑟琳点头道。
"当然,我前两天才......才见过她。"樊穆宇想起吉娜的遭遇,心中难免一痛。
"是你救了她!如果不是你,她或许已经......我要谢谢你!"凯瑟琳眼里泛着泪光。
"那你是?"樊穆宇问。
"我叫凯瑟琳,和吉娜同机组的,吉娜就像我的妹妹,她......"凯瑟琳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她连忙背过身擦去。
"她现在还好吧!"樊穆宇接过话,问道。其实,话说到现在,樊穆宇已大概可以猜出事情的经纬了。他是在和吉娜通电话时突然昏厥的,以他的医学知识看,除了头上的伤之外,长时间未进食饮水,造成低血糖,都是导致自己会两次晕倒的原因。打打补液,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虽然吉娜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在家里,不过“死马当活马医”,除了去家里撞撞运气,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还好!他的确倒在了家里面。
所以,当凯瑟琳得知救援人员第一时间在樊穆宇家里发现他后,凯瑟琳就更加确信,吉娜和这个男人是有缘份的。
“你还能这么关心她,我很高兴!”凯瑟琳话里有话,“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但她的腿就......”
“哦......”樊穆宇对凯瑟琳前半句的话感到奇怪,觉得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
“樊穆宇,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吉娜之所以会发生车祸,其实......与你有关!”凯瑟琳正色道。
"什么?!"樊穆宇果然闻言变色。
凯瑟琳这样强加于人的作法,对于樊穆宇而言实在有些残忍。不过,她却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要想起吉娜听到樊穆宇失去意识时,那心急如焚、紧张落泪的样子,她就决定了要帮吉娜自私一回!


日本 东京

医院的医疗水平往往与医院的规模成正比,规模越大,代表医院的医疗设备会越先进,医务人员的素质相对而言就越高。
小石川病院,是东京的一所中型偏小的医院。
内山敬之始终想不通,自己孙女在身体不适的时候,为何既没有选择来自家的医院,也没有选一家更知名的大型医院,比如附近的东京国立医疗中心。即便是突然发病,就近求诊,在签手术同意书前,她完全可以要求转院。因为,L2位置(腰椎第2节)的椎管瘤,就算是急性发作,通常不会危及生命,不应该这么急于实施手术。而在他看过孙女术前术后的MRI(核磁共振)片子后,认为当时椎管瘤的直径虽然不小,应该已经压迫神经造成了下身瘫痪。实施这样的摘除手术,其风险可想而知,致残的可能性极高。通常需要进行数轮的专家会诊,再确定一套详尽的手术及术后康复治疗方案,才可以实行手术。但是这家医院却在第二天就立即安排上手术台,显然未经过权威的专家会诊。从术后的片子看,椎管瘤虽然成功摘除,但脊髓却遭到了严重损伤,神经被尽数横断,导致他孙女双下肢完全性截瘫。
这是最坏的结果!这根本就是失败的手术!那个愚蠢的主刀医师应负主要责任,院方在手术处理上的责任也不可推卸。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年迈的内山敬之怒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像很多病患家属一样,携家带小到医院兴师问罪、寻死觅活地讨说法、索赔偿。由于自己也是开医院的,他不屑去做这种平生最厌恶之事。他有足够的人脉关系,可以为他的孙女讨回公道。然而,他却选择了一种隐忍的方法——不动声色地叫他的儿子也就是他孙女的父亲遣人去暗中“调查和处理”。他的目标是那个主刀的医师,拿他的话说——“做错了事一定要付出代价!”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连他的孙女也不知道。事实上,这小石川病院与他们内山家族世代经营的内山病院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联系,见不得光!
内山敬之最初听说孙女竟是在小石川作的手术时,也忍不住为这样巧合而吃惊。但是,真正叫他吃惊的,却并非这个。


(十八)
德国 柏林
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穿着病号服的樊穆宇,在天台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该在这里吹寒风。但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这样冷静一下,才可以平复澎湃的心潮。
凯瑟琳如泣如诉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吉娜憔悴凄美的脸庞尤在眼前,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看到你,她或许就不会......,她爱你!......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请你别去伤害她......你不要辜负她好吗!求求你,去陪陪她......"
病床上的吉娜,双眼紧闭沉沉地睡着。她苍白的容颜没有一丝血色,写满叫人心碎的脆弱。
凯瑟琳说,昨天夜里吉娜突然感到双腿一阵一阵的疼痛,脚趾还好像在动。不过,等她兴奋地叫来医生检查后,却发现吉娜的下半身对触摸依然没有任何知觉,脚趾在动也不过是幻觉罢了。但疼痛却继续着、加剧着,吉娜几乎被折磨得难以入睡。樊穆宇很清楚,这是由于吉娜受损的脊髓从休克中开始复苏的迹象。这种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双腿肌肉的痉挛也将随之而来。
然而,这时的吉娜却睡得异常深沉和香甜,她优美的嘴角甚至以一个漂亮的弧线翘着,让人觉得此刻的她很安心、很满足。
“她在高兴什么呢?”樊穆宇不解地问。
“她在为帮到了你而开心呀!在她心里,你的安危比她自己重要!”凯瑟琳如是说。
樊穆宇无言以对。
因为他现在心里全是内山雪,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就这么在他手里丢了,现在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极度的自责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一刻不停地煎熬着他。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内山雪!到现在这样情况,他觉得事情已经不是他个人可以摆平的了。这严然就是一起伤人绑架的刑事案件,除了报警再别无他途。
也许是郁结在心中太久无人倾诉,樊穆宇将一切遭遇告诉了凯瑟琳。不知怎的,他觉得凯瑟琳可以信赖,就像姐姐一样。当然,他只说内山雪是他的女朋友,并未提及内山雪也是个截瘫的女孩儿。
凯瑟琳终于明白了她眼前这个男孩,为什么会有一双那么忧伤的眼睛。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他了。不过,既然她心里已经决定了要为吉娜自私一次争取幸福,她就索性不做不休自私到底。她向樊穆宇提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我求求你,在找到那女孩之前,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吉娜,好吗?"凯瑟琳含着泪向樊穆宇哀求的时候,她心里也挣扎得很,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内山雪,但为了吉娜她只好如此。
樊穆宇当然理解凯瑟琳的立场,他也明白这番话的深意——吉娜已经这么惨了,就只剩下对他感情的一丝奢望,请不要残忍地剥夺。
最后,樊穆宇默许了。

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樊穆宇回到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护士小姐就跑进来递给他一个盒子,说是保安在医院门口救起他时,在他身边发现的。之前本想给他,但他却突然跑掉了。
一看到那盒子,樊穆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颓然坐到病床上。
“樊先生,你不要紧吧?”护士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樊穆宇抱着盒子,心乱如麻地道。
“是吗......,那好吧,有不舒服请马上叫我!”护士担心地嘱咐完,便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待护士离开,樊穆宇用不住颤抖的手揭开盒子,当那双水蓝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他眼前的一瞬间,那伪装在身上故作坚强的面具,在郁结于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地猛烈冲击下,轰然崩溃。
或许是因为伤病使人更加脆弱,也更容易感伤。他的眼泪完全失控,一滴滴落在水蓝色的鞋上。好像前一秒钟内山雪还穿这这双鞋,坐在他的怀里,而这一秒,她却如人间蒸发,生死未卜。这短短几日梦幻般的温存,已成为铭刻一生的爱恋。
他还在发抖,因为他害怕。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这样的大起大落,动魄惊心,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力。
他还在饮泣,他后悔没有好好握住手中的幸福,他刚刚才确定了要好好和她交往,他甚至没来得及对她完整地说一句"我爱你"。他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吝啬和自私,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弱小和无能,除了等待,他竟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等待就会有结果吗?现实往往残酷得很。
几天后,警察局方面来的消息是——"内山雪,查无此人!"




(十九)
日本 东京

这是地球上人口最为密集的国际大都会。
无数混混噩噩的人们,在这里醉生梦死,视而不见那些犯罪和黑暗,享受着所谓的繁华。
人,并非不懂透过现象看本质,而是往往宁愿被貌似美好的现象所蒙骗,或者只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相反,那些珠光宝气下的黑暗,灯红酒绿里的荒淫,却在普通人宛如"偷腥"般的"滋养"下,在执法者无能为力或孰若无睹的放纵下,靠它难以形容的生命力,存活着、蔓延着......
在东京绚丽光鲜的浮华背后,有着太多的不为人知。

目黑区上目黑二丁目1900-9
表面上它与周围建筑无异,只是一幢普通的二层楼房。不同的,也不过是门外悬挂了“诊所”的招牌。这样的私人诊所,在东京多如牛毛。不过,这亦是掩盖着它黑暗本质的表象而已。
根据日本医疗机构管理的相关法律规定,小于一定规模的私人诊所,禁止实施手术。这里所说的规模,既包括诊所的营运资金、基础设施,还有其所属医生的执业等级等等。当然,简单的缝合伤口、拔颗牙齿之类的,则未被含概。
而这个叫作"黑川"的诊所,则显然不似具备这样的规模。它表面上只有一个大夫和两个助手,且都是男性。平时,几乎看不到有病人就诊。但着个诊所,却已奇迹般地存在了五年。极少有人知道它是靠什么维持的,内山雪却是其中之一。
这种"地下"医院所依靠的,就是实施那种"人工致瘫"之类的另类需求的手术,以及接收无法"见光"(不能到正常医院就诊,如因犯罪而受伤)的病人。并通过非常手段将这些人,转如正常医院成为一般病患,再一次性收取大量酬金。有点像洗黑钱,既然是医院,估且叫作"洗黑病"吧。
"洗黑病"要成功,还需要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最终接收的医院。小石川病院就是黑川诊所的处理途径。
不巧的是,小石川还是另外一家这种医院的处理途径,而这家医院就是内山雪家的"内山病院"!
的确,内山病院也从事着和黑川诊所同样的"洗黑病"。不同的是,内山家仅仅做后一种即收纳黑道伤者,而对于自残之类的"特殊"手术,则并不涉及。
内山雪并不知道这一切,因为她是女儿。
而她的父亲内山正弘是知道的,因为内山病院现在事实上的经营者,就是身为副院长的父亲。至于院长她爷爷内山敬之,几乎处于一种半退休状态,对医院的情况少有问津。
但这回被内山敬之视作掌上明珠的孙女,因为"医疗事故"而截瘫,老爷子动了真怒。可对象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洗黑病"的"下家"。一番利害权衡之后,老爷子最终决定暂不与小石川撕破脸。而是派自己的儿子内山正弘去暗中调查"凶手",为孙女"讨回公道"。
不久,内山正弘查到给自己女儿主刀的,是一个叫长谷川次郎的医生。长谷川次郎,38岁,是小石川病院一个小有名气的神经外科医师。不过,由于他的举指和谈吐都挺"娘神"的,所以朋友似乎不多。
内山正弘并不认识长谷川,这是"业内"的忌讳。但按他调查的到的情报显示,以长谷川的技术和经验,没理由会出现这样的失误。莫非他是喝醉酒后给自己女儿做的手术?简直不可饶恕!
纠集一众黑道的打手,内山正弘神鬼不觉地把长谷川装进了麻袋里,打算"处理"掉为女儿报仇。不过,在生死关头,长谷川终于道出了事实的真相——他并非主刀者,而且内山雪根本不是在小石川做的手术,因为她同样是通过"洗黑病"转到这里来的!
内山正弘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看见跪在地上被“修理”得跟猪头一样的长谷川,几乎尿屎横流,还在眼泪鼻涕一堆地苦苦哀求,发誓赌咒自己是无辜的。他却不得不相信,这难道是“报应”吗!
直到内山正弘找到这里——目黑区上目黑二丁目1900-9,长谷川次郎的“下家”、黑川诊所,他才明白了一切。

东京 远郊

离开市中心,继续往东驾车一个小时,就可以闻到海的味道了。
内山家的一幢别墅便建在这里。
入秋的阳光就像天使的双手,温柔而多情。她悄悄地,从窗帘的缝隙钻进二楼的一间卧室。轻轻地用她的"体温"抚摸着躺在床上的美丽女孩儿。
女孩儿安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她的眼神却散发着的无尽的哀伤和绝望,眼角的泪痕尤新,似刚哭过。她穿着及膝的碎花短裙,躺得很平,下半身直直的,双腿似乎是自然前伸,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的无力感。一对玉雕一般的足上,穿着薄薄的透明的肤色丝袜。微曲的脚趾、优美的足形,以及粉嫩的肌肤,甚至若隐若现的血管,都让这双脚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瑕。
然而,真的是这么完美吗......

“哒哒哒!姐,我可以进来吗?”一把稚气未脱的男音夹着轻轻地敲门声,将宁静打破。
女孩儿没有作声,只是下意识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她知道门外是自己的弟弟——诚。
“姐,爸妈和哥哥都出去了。我想看看你,好吗!”诚用请求的口吻道。
一听说除诚之外的大人们都不在,女孩儿似乎有了些精神,道:
“唉~,你要进便进,我又拦不住你!你也来欺负姐姐走不了路是不是!”






(二十)
内山雪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博,一个叫诚。内山诚排行老三,今年刚满十六,是最小的孩子,比老二内山博小两岁。
内山诚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时,正好看见内山雪在以手撑床,吃力地拖着无法动弹的双腿,试图坐起身来。
"姐,小心点,我来帮你吧!"内山诚见状连忙上前帮手。
内山雪没有拒绝的意思,无言地任由弟弟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腿弯,轻柔地将她的身子往上挪了挪。还不忘在她背后垫上个枕头,使她能舒服地靠在床上。
......
"你干嘛!老盯着姐姐的腿看?"看到诚一双直直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腿,内山雪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弟弟也跟樊穆宇一样,喜欢腿不能动的女生?可是......她们是姐弟啊!
还好
"姐,是真的吗?"内山诚的口突然出奇的严肃。
"诶?什么啊?"乱想中的内山雪被问得一愣。
"你的腿......是真的自己......自己故意弄成这样的吗?"内山诚抬头看着雪,眼神里写满不解和心痛。
"这......"内山雪被问得一时语塞,她从没见到弟弟有过如此复杂、如此叫她动容的表情,只好硬撑反问道:
"谁......谁说的?"
"我听到了爸爸和哥哥的谈话,他们说......"内山诚话哽喉头。
"他们说了什么?"内山雪追问道。
"他们说......姐姐你为了一个中国男人,自己把自己弄成......弄成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就是疯了!"内山诚极不情愿地说出"疯"字。
"是吗......他们还说了什么?"内山雪并不吃惊。
"......他们还说,那家伙......就是个喜欢......残疾...的变...态!"内山诚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是樊穆宇同学。
"那又怎样?我现在不就是个残疾吗?"内山雪毫不在意地道。
"不,你以前不是,你是为了那他才......"内山诚激动地喊,双眼竟噙满了泪水。
"不是的,诚!姐姐一直都是残缺的,只不过现在是腿,而以前......是这里!"内山雪坚定地望着诚,用手指指自己的心道。
"呜呜,不是的......姐,我不懂!"内山诚哭道。
她握握弟弟的手,泪也开始在眼里打滚,控制了一下情绪才接着道:
"遇上他之前,姐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只因姐是女儿......"
内山雪松开握着弟弟的手,身体斜卧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努力不让泪水夺眶。然后,开始向弟弟诉说压抑在内心多年的痛。虽然她也挣扎——或许不该对诚说,因为不是他的错。
“我恨这个家,我恨自己是女儿......尤其等博和你出生后,他们就没正眼看过我,似乎我就应该自生自灭一样......"内山雪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父母。
"姐,不是的......"内山诚痛心地摇头道。
"记得两年多前,有一次我左手受伤吗?"内山雪不待诚插口,问道。
"记得,你是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倒,手指骨折了。"内山诚点头答道。
"我根本没有摔倒过,更没有骨折!"内山雪对诚说出他并不知晓的真相。
"诶?!"内山诚一惊。
"其实......"内山雪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取下了左手的腕表和手链,竟露出一道横贯手腕的伤疤。虽然已经很浅,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了,但看着,内山雪心中仍然会发痛。"这便是那次留下的疤,你觉得像骨折吗?"内山雪说着将手伸到诚的面前。
"啊?!这这......这到底是怎样回事啊?"内山诚一看就知道,这是锐器割伤的疤痕,难道......?
"那时你还太小,爸妈不让告诉你,其实......我是割腕自杀!结果被博发现了......"内山雪若无其事地说出骇人的真相。
"这......这是为什么呀?"内山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为什么?我也希望知道为什么!......我难道不是也姓内山么?为什么从来只有我被告诫说'不能看、不能进、不能碰'?为什么家族的医术,博和你都可以学,我却不行?为什么他们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你们,而没有我?为什么就算是我自杀,发现我死不了之后,他都只是交待了句'诚还太小,别吓着他!'?为什么......谁能告诉我?"内山雪一字一泪地控诉着,情绪几近崩溃。
"......"内山诚震惊得哑口无言,浑不知泪水业已流满他的脸。
"......反倒是我瘫了以后......他们像是良心发现,对我似乎好了很多......
......我之所以会出国念书,是因为我疯狂地想离开这里!......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老天把'他赐给了我......"到后来,仿佛成了内山雪的独白一般,她不理诚有没有在听,也不在意诚的反 应。她就这样自言自语,回忆着对樊穆宇从迷恋到疯狂的一切。她没一丝后悔的表情,脸上甚至还挂着陶醉的笑容。
直到说起她们在弗雷德里希广场被袭击,她的神色才突然由松变紧。当时的那一幕,令她至今仍痛撤心肺......

不久前
德国 弗雷德里希广场

内山雪随着樊穆宇的倒下,也跌到地上。她撕心裂肺的叫声,没能喊醒陷入昏迷的樊穆宇,看见淌出的鲜血,她更是泪如雨下。
"宇、宇......"由于跌倒前被樊穆宇抱在怀里,这时的内山雪,有大半个身子还压在樊穆宇身上,她挣扎着爬到一边,把搭在樊穆宇身上的双腿挪开,吃力地别过身,让自己可以正对樊穆宇。
她颤抖着轻摇樊穆宇的手臂,呼唤他的名字。樊穆宇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就像死了一般。内山雪开始急了,她拖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更加靠近些,把樊穆宇的脑袋揽到自己怀里,用手捂住他头上的伤口,可血还是从她的指缝流出。
"心配ない、死にませんよ!あいつは(别担心,他死不了!)"突兀的一句日语来自内山雪的背后,男人的声音。
"え―?だれだ?(谁?)"内山雪闻言大吃一惊,这声音竟有些耳熟。
"あれ、もう忘れてるの?雪ちゃん、冷たいよな!(啊,已经把我忘了吗?小雪好无情哦!)" 随着痞劲十足的口吻,一个通身黑装满脸邪气的硕壮男子慢慢走到内山雪的面前,笑道: "お久しぶりだな!雪ちゃん(好久不见,小雪!)"
"ええ―、角......角田くん?(诶!角......角田?"内山雪杏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覚えだしてくれたでしょうか、良かった!そう、角田勇です。(想起来了呀,太好了!没错,我是角田勇。"角田勇阴险地笑道:
"雪ちゃん、相変わらず綺麗だよなあ!でも、その足は......(小雪还是那么美!不过,你的腿......”角田勇脸色忽变,走到内山雪身边蹲下,并伸手抚向她不良于行的腿。
"触るな!(别碰我!)”避无可避的内山雪恐惧地大叫道。这个人怎么会在德国?
"ふふ―、悪いな......(哼哼,不好意思......)"角田勇显然不是会听内山雪喝止的主儿,他的手抓住了内山雪的脚踝,随手便晃了一下。雪的脚便随着他的力道,不受控制地荡了一下。他斜眼瞟着又羞又怒的内山雪笑道:“はは―、やっばり動けないな!面白い!(呵呵,真的不会动哦!有趣!)”
“何をしてんだよ?やめて......ふざけじゃないよ!(你在干什么?住手......适可而止吧)”内山雪不能忍受被这样玩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这样对她。虽恼羞成怒,却只有无可奈何地哭喊。
“そうか、下半身の感覚もなさそうですねえー!本当ですか?(对哦,下半身好像也没有感觉的哦!真的吗?)”角田勇继续淫笑着,手开始慢慢上移。
“いやだ......やめて、やめてよ~~!(不要啊......住手、住手啊~~!)”内山雪看着角田勇抚过她无感觉的小腿、大腿......然后径直向裙内伸去。她抖得更加厉害,泪水如泉涌出, 她本可以以手撑地,象征性地躲避角田勇的侵犯,但是她却要保护怀里的樊穆宇不会再受伤害,所以她只是闭眼哭喊和下意识地搂紧樊穆宇的头。
“へえへえー、いやだって、何で逃げないの?好きなんだろう!はあはあ......(嘿嘿,嘴里说‘不要’,为什么不逃跑?其实是喜欢吧!哈哈......)”角田勇淫狂的笑声越来越近,内山雪感觉不到,心却越来越冷......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5:27

第四章
(一)
内山诚神情呆滞、双目通红的从姐姐雪的房间退了出来,用仍有些抖的手将门小心地关好。他试着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头一阵扯痛。姐姐如诉如泣、裂腹撕心的泪与血,仿佛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他心中被引爆,掀起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男女差别!冷暴力!自杀未遂!离家出走!......这些内山诚以为与他无关词汇,竟然就发生自己的家庭里,而他却混然不知。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怕的事情啊!自己究竟生在怎样的一个家庭里啊?
内山诚对姐姐的爱毋庸至疑,他自然深信姐姐哭诉的一切。可父母和哥哥呢?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姐姐呢?原来哥哥也在骗自己吧?不过,幸好是哥哥在,否则,姐姐可能就被那该死的角田勇给......玷污了......
内山诚一想到姐姐说起那天的遭遇,就恨不能杀掉那角田勇。
那日,恶魔一般突然出现角田勇,卑鄙地背后偷袭打晕了樊穆宇。接着,淫邪至极的角田勇,欲向下半身瘫痪又跌倒在地,并且拼命想保护樊穆宇的内山雪伸出了"摧花"的魔爪。

十八岁的内山博,是个唯父母的话是从的好孩子。因为是长男,将是内山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他成长的每一步,都严格遵循着父母给他设计的路线。在各方面都表现得优秀有余灵气不足的他,由于继承人的身份,从小被家人过分保护,使他的性格变得唯唯诺诺。对父母,尤其是父亲,他内心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根据内山家族的传统,年满16岁的继承人,将开始接受真正家族事业教育。
换句话说,刚刚16岁的内山博,必须要开始面对内山家族的暗黑本质。
那年的内山雪18岁。她还记得,在生日过后不久,博就被父亲单独带走,一出去就是近两个月。直到现在,内山雪都不知道那两个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次回来之后,博......变了。与她之间的距离越发显得疏远了,很少会主动找她。而不多的交谈时,博眼中的闪烁和不安逃不脱她做姐姐的眼睛。她觉得,在博的心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她也知道既便问博也没用,没有父母的授意,博是不会说的。更何况,那时的她已经被禁止问起这些关于家族的事情了。她与家族间的隔阂也是在这时开始逐渐激化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姐弟间的感情不好。否则,博在看见姐姐将要被别人凌辱时候,他不会平生罕有的不听父亲的告诫,突然"暴走"——

"把你的脏手拿开,混蛋——!"一句响亮的男音在角田勇欲将手继续往深处伸的时候,突然破空而至。
“唉?!”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的内山雪闻声一震。这声音是......
“cao!TMD谁啊!”好事被搅,角田勇低吼一句,便要起身。忽地感到有物体袭来,他的反应倒也十分敏捷,迅速低头。“啪”的一声响,原来是一只饮料瓶而已。
“MD!想死!”只见他眼中凶光一闪,猛抬起头寻找偷袭者。却又见到一只拳头迎面而来,他惊得往后一侧身,还是被那拳挂到了脸颊,火辣辣的很是狼狈。
“博!......”内山雪先看清了救她的人——自己的弟弟内山博。她圆睁杏目,说不出话。
“R——!你敢打我!”角田勇简直气疯了,他摸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内山博,双拳的关节咔咔作响,宛如一头食人的野兽。
脚步声起,又有五六个与角田勇穿着相似的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下子把内山博以及地上的内山雪和樊穆宇围在了当中。
内山博看了看地上无助的姐姐,眼神虽然透着深深的恐惧,但略显单薄又颤颤巍巍的身体却又充满了义无反顾的气息。似乎在说:除非先打倒我!
“哈哈哈......,内山博想不到一向怂包的你,今天还要充英雄!小心又尿裤啊!哈哈......
”角田勇的话引得手下一同大笑。
“你......”内山博竟被说得一窘。
“够......够啦!你们都住手!”这是一个中年人底气并不很足的喊声。
“父......父亲?!”内山雪一听这声音就更加惊讶了。她吃力地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矮胖的身影,不是乃父却是谁!
“勇少爷,你的羞辱也适可而止吧!你就一点都不怕我回国之后,去向会长大人报告您在德国所做的一切么?”内山正弘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却没有看内山雪一眼,只是盯着角田勇。
“你敢威胁我?”角田勇凶狠的目光转向内山正弘,但气势竟立刻弱了许多。
“这是我们内山家的家务事,如果勇少爷能让我们自己处理,我会很感激。我老了,很多事情说忘也就忘了!”内山正弘缓缓地道,显然,他手里有些角田勇的把柄。
“......好、好.....算你狠!”角田勇说完,不忘故意看一眼地上的内山雪,笑道:“我们走!不过,你老人家可别忘了答应过什么!小雪,再见!哈哈......”言罢荡笑着离开了。

整个弗雷德里希广场突然陷入奇怪的寂静......
不过
“父亲......求求您......把他送到医院去!求求您!”内山雪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受伤的樊穆宇,其实她有着无数的疑问。
“他?......是谁啊?”内山正弘的口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冰冷得令人发寒。
“他......他他......他是我喜欢的人!”内山雪豁出去了。
“就是他?你就是为了他,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残废吗?”内山正弘的突然暴喝起来,额头青筋凸显。
“这......您.....是怎么会......知道的?......”内山雪吓呆了,她以为除了樊穆宇外在没有人知道她截瘫的真正原因。
可是
“哼!我了解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内山正弘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怎么会......”内山雪一时无法接受。
“你还不把这家伙放开,跟我回国!”内山正弘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内山雪疯狂地搂着樊穆宇,拼命摇头,“求求你......您要怎么惩罚我,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可以!但是......但是求您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求您......”她哭喊着央求。
“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抱走!”后面那句话是对内山博吼的。
“可......”内山博面对这样的姐姐有些不知所措。
“笨蛋!躲开!”内山正弘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拉开内山博,便冲向地上的两个人。
但是,一道寒光闪过......
“别过来!”内山雪的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水果刀。她没有把刀指着自己的父亲,而是准确地抵住了自己脖颈处的动脉。这把刀其实是她随身的物件,平常放在包包里。刚刚趁角田勇不留神,她把它拿了出来。在角田勇侵犯他的时候,刀就一直在她手里攥着。她其实想过要最后“搏斗”一下的,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你......你真是疯了!”内山正弘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挫败敢,难道自己和女儿就只能这样子了么?
“那好吧!博,你去把车开......算了,还是我去开车。你把你姐姐弄出来!”内山正弘终于妥协。而他为什么突然不让博去开车,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女儿罢。


(二)
大约十天前,日本东京目黑区警察局接到举报,位于上目黑二丁目1900-9的黑川诊所涉嫌非法实施手术,以及提供违禁药物和毒品的犯罪。
警方迅速反应,前往查处。可是,待警察赶到的时候,诊所里已是一片狼籍。恐怕是消息走漏,疑犯早已逃之夭夭。可意想不到的是,却在地下室发现了三具尸体,正是诊所的主治医师和两名男护士。
后经法医鉴定,其中两人为他杀,一人为自杀。自杀的那个,正是诊所的老板兼主治医师,身份证上的姓名是黑川克己。警方的初步判断是,黑川克己先用匕首之类的利器,将另外二人杀死,再服毒自尽。
在调查过程中,警方果然在诊所里搜出了大量类固醇类药物(兴奋剂)和数量可观的冰毒。当然更重要的发现,是在这小小诊所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令人咋舌的"秘密"——
在这个地下室里,不仅有两间可以互相链接的手术室,手术室还里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和精密仪器,其完备程度课媲美任何一家中小规模医院的手术室。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与这两间手术室完全独立的库房,三个人的尸体便是在那里发现的。而最为恐怖的,是四周那些白布掩盖着的巨大容器。里面全是福尔马林液体和......人的肢体。
随后,在大部分人的呕吐中,警方发现了保存在电脑磁盘里的闻所未闻、触目惊心的资料。
"......
流水号:003
性别:女
年龄:23
希望:单腿截肢(右侧)+单臂截肢(左侧)
手术预定:某月某日零晨一点(约4小时)
......
单价:3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1万元)
总金额:6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2万元)
已纳定金:15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1万元)
余款一期:35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4万元,术前交纳)
余款二期:1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7万元,术后一个月内结清)
......
实施情况:按计划完成
余款:已于某月某日全部回收
......"
除了这样的流水帐以外,每一例都另有一套完整的档案,里面记载着被手术者的更为详尽的情况,不仅有姓名、出身、身高、体重、血型等基本数据,也有术前准备,药物清单;手术过程的详细记录;以及术后的体征变化,肢体的缝合情况等手术相关记录。更加惊人的发现,是在一组隐藏文件夹中,竟然还保存这所有被手术者术前术后的照片,以及手术全过程的DV短片。
这样的记录一共连号到108号,换句话说,在黑川诊所存在的短短五年间,至少有108人在这里接受了不同部位、不同程度的"自残"手术。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多为年龄在20至40岁之间的年轻人。自残程度则有轻有重,轻的有断趾的,重的有截四肢或极高位截瘫,甚至致盲的。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呐?"警察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失语......
但可以确定的是,黑川克己的确有非法手术的犯罪事实,这里发现的证据足以定罪。至于同时搜出的违禁药物和毒品,虽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如栽赃等,可是人已经死了,虽然疑点不少,却没有其他证据支持,成了死无对证。最终判定为“畏罪自杀”,也就顺理成章了。
值得一提的是,后经过警方统计,这些自残者中,截肢者最多,达69例;其次是截瘫,有33例;剩下的6例,则是致盲、断趾等极少数者。在33例的截瘫者中,女性达到了20例,年龄全在35岁以下。而最后一个截瘫手术预约者,同样是个只有25岁的年轻女孩,但她似乎还没来得及接受手术,资料里仅仅留下了她简单的个人信息。
“......
姓名:铃木瞳
性别:女
年龄:25
身高:168CM
体重:45KG
职业:美容院经理
......”

当然,那份被警方查获的名单里,并没有出现“内山雪”的名字。就连黑川诊所另一主要的业务——洗黑病,也完全“被忽略”了。换句话说,相关的证据已遭到清理,所有的线索,都被斩断。
这一切,都出自内山正弘之手。虽然实际动手的人是角田勇,内山正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而黑川克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更何况对他们而言,“同行”二字是可笑的,这种同行,越少越安全。若在十年前,他可能根本不会假手于人。可现在他老了,已经好久不曾沾过这些了。这一回,他竟有些后怕......

望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内山正弘只想快些了结这件事,尽早把女儿带回国。至于,回去后要怎么样,他还没想过。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而对于这个蛊惑自己女儿的男人,他曾考虑过“处理”掉。但是看看女儿刚才以死相迫的样子,他竟动摇了。会不会最后处理掉的,不仅是这个男人,还有自己的女儿?他不愿想得更坏。那么,他决定退一步。
“我可以救这小子,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内山正弘突似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答应!"内山雪当然清楚这是在对她说,虽然那口吻是如此陌生,叫她从心里感觉冰冷,但她答应得没有任何犹豫。
"那很好!博!把你姐姐脚上的鞋脱下来!"内山正弘的话越发叫人糊涂了。
"诶!什......什么?"雪和博同时一愣,没明白这句貌似无厘头的话。
"我说脱了你姐姐的鞋,你听不懂?"内山正弘怒道。
"可......可这算什么啊?"内山博嘴里反问着,手还是不由自主得往内山雪脚上伸去。
"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姐姐与这小子再无任何瓜葛!明白吗?"内山正弘道出他的意思。
“......”这看似对内山博说的话,事实上却字字如针般刺进内山雪的心里,让她心如刀割。
“我明白了......姐,我失礼了!”内山博小心翼翼地抓住姐姐纤细柔弱的脚踝,抬起。从姐姐的脚上传来的由于瘫痪而产生的无力感,令他陌生和动容。
曾几何时,姐姐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美丽而温柔的姐姐,总是只让他感到快乐。直到,躺在浴缸里割脉自杀的姐姐,被他阴差阳错地给救了。他便开始重新认识他的姐姐,就像他不得不在16岁的时候,重新认识自己的家族一样。原来姐姐是如此的不快乐,甚至想一死了之。可是,他却帮不了姐姐什么。他无法违背父母的意愿,他不能背叛整个家族,因为他是正统继承人。
但他同样不能理解姐姐的“自残”,他也无法原谅让姐姐宁愿失去健康的罪魁祸首——樊穆宇。所以,他与父亲一道来了德国。可当他看见姐姐与那樊穆宇之间似乎真有感情,而姐姐对樊穆宇的迷恋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或许......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听父亲的!
内山博拼命抖落脑中闪过的念头,赶紧解开姐姐脚腕上的鞋袢,将姐姐的脚从鞋里抽了出来。
一路上再无言语,车很快就来到了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博,把这小子和鞋一起扔下车!我们去你姐姐住的地方看看!”雪明明就住在樊穆宇的公寓里,内山正弘想要彻底抹去雪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不过这个事情,恐怕还得拜托那个“勇少爷”——角田勇。


(三)
无论多么不愿意相信,内山诚仍旧必须面对这一切残酷的现实。他姓内山,这一点改变不了。可这时,他却正陷入内心巨大的矛盾之中。
内山诚今天过来看姐姐,实际上是有其他目的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这原本是打算在刚才,拿出来给姐姐看的。这些照片上有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就是间接令自己的姐姐变成瘫痪的“元凶”——中国人樊穆宇。而女的,却是一位与姐姐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很容易判断出那并非亚洲女孩儿,不仅同样年轻貌美,而且她眼神中透出的柔情,分明写满了对照片中男孩深深的眷恋。内山诚似乎能从女孩眉间淡淡的哀愁中感到,那男人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这些照片不可能是内山诚自己拍的,而是父亲的给他的。父亲的目的很简单——“让她看清楚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想想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善良的诚在听了姐姐的哭述之后,终于没有忍心把照片拿出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懂得分析和判断。虽然,在父母面前,他始终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他的内心远比看起来更为坚强和成熟。尽管,在父亲有时并不慈祥的目光地注视下,他多少还有些发怵。但他却并不像哥哥博似的,盲从于父亲的指令。
内山诚深吸一口气,竟突然将手里的照片撕成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确定这样是对是错,他只希望姐姐能快乐,哪怕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又何妨,但就在刚才的那个瞬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原来姐姐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表情。
仅一瞬间,他内心的天平,就开始向姐姐一侧倾斜了。至于父亲那边,他只好敷衍先。
"嘀嘀嘀......"是手机的日程提醒,两点,到帮姐姐做康复训练的时间了。
内山雪被强行带回日本之后,便给软禁在了这里。而在她房间的隔壁,是一间专为她改造的理疗室,用于她日常的康复锻炼。理疗室的面积在50平方左右,安装摆放着各种各样先进的供脊髓损伤患者康复训练的仪器和设备。
虽说,无论什么康复锻炼对于现在的内山雪而言,都没有任何治疗的意义。这是因为,她接受的神经切断手术,对脊髓的破坏是完全的和撤底的。现在,她的下半身就像并不存在一样,无知觉,也无肌力。不过,由于刚瘫痪两个多月,从外观上看,她的双腿还没有什么变化。肌肉很饱满较有弹性,皮肤也很光滑细腻。当然,这跟她从截瘫伊始,就未中断过对自己双腿双脚的按摩和保养。这是她对樊穆宇的承诺,好好爱护自己的腿和脚,她知道这是她"宇哥哥"最爱的。而这也就成了内山雪对康复锻炼并不抗拒的唯一理由。
其实从回到日本之后,内山雪就被迫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不仅没收了她的手机,而且把电话线和网络也切断了。出门更是不用想的,顶多在别墅的花园里转转。
父母亲和大弟弟博都住在医院那边,但经常会过来,却并不是看她。父亲就像个陌生人似的,对她视而不见,从未来瞧过她一下。连母亲也只是过来哭了几场,被父亲一通骂之,也就不怎么露面了。博到是经常偷偷跑来看她,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最叫她想不通的是很疼她的爷爷,竟也和父亲一样,不曾来见她。
还好,诚是自由的。也许是因为诚是最小的孩子,又是男丁,又或者是父母们希望慢慢软化内山雪的手段,诚与她的亲近未被父亲责怪。反而,还将每天帮她做康复锻炼的任务交给了诚。
此时,内山诚已经在细心地帮姐姐穿进行站立和行走锻炼的支具了。
说起来也很讽刺,这副价值不菲的截瘫支具,是德国产的。支具当然是特别量腿定制的,先取内山雪双腿双脚的模,再塑浇而成的。与她的脚形、腿形一样,穿起来很合、很贴,因为没有感觉,倒也不存在舒不舒适的问题。脚托是用来固定踝关节和防止足下垂的,膝关节有一个气动开关,可以靠它锁住她的膝盖,不至瘫倒。
不管怎么样的定制,双腿在穿好支具之后,还是略显笨重的。尤其是双腿这样直直地伸着,内山雪觉得实在像个机器人。
现阶段,内山雪康复锻炼的内容是站立和扶双杠的步行。说是“步行”,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走”,完全是依靠上半身和腰部的力量,带动双腿甩向前,看似迈步一样。若非如此,她就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这时,内山诚将她的轮椅推到双杠边,再将她从轮椅搀起来。但与其说搀,不如说抱更合适。因为,内山雪到底是女孩子,上肢力量很弱,她又不愿意锻炼上肢力量,担心变得很粗壮。而她要立起完全依靠的是双臂的支撑,但以她自己的臂力,根本无法从轮椅里把身子撑起来。所以,这项工作只好由弟弟诚代劳了。不过,诚的工作可远不止这个,她立起后若任由她自己扶着双杠,她马上就会向后或向前倒下了。故诚会一直从背后扶住她的腰,给她必要的支撑,几乎是托着她缓慢地步行。
一站起来的时候,内山雪都还有头晕,严重时还会感到恶心,这是上身的血液无法与下身循环导致的。稍微闭上眼睛定一定,也就好了。双杠只有短短的几米,但是对于瘫痪的内山雪,确实无比的漫长和艰苦。刚走出两步,细细的汗珠就布满了她的额头。来回两趟,她的双臂已经抖得不行,无法再继续了。
“快快......放我坐下,我手没力啦!......”内山雪一边叫着手已经松开了双杠,身子往诚的身上倒去。
“唉......好好好!我们先坐会儿歇歇,呼呼......”内山诚也松了口气,赶紧双手用力把雪一托,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放下。而他自己也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要知道他可是比在锻炼的雪更辛苦啊!
......
不知道是否因为了解了姐姐的“秘密”,内山诚一反常态的显得闷闷不乐,也不主动说话。
“诚,在想什么啊?”内山雪问道。
“没......没有啊!”内山诚摇摇头,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那你干嘛不敢看姐姐?”内山雪反问。
“我......哪有不敢......?姐......你怎么了?”内山诚抬起头,迎上姐姐清澈的目光。他心中一惊,他看到的竟是姐姐眼中的两汪泪水。
“诚......我......我好痛苦!”内山雪掩面低泣。
“我......我知道!”内山诚心痛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是个残废!行动靠轮椅,想要站起来,还得带上这丑陋的支具......自由也不给我,在这里,我就像坐牢一样!......”内山雪控诉着。
“姐......”内山诚双拳紧握,眼眶也已通红。
“你告诉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内山雪眼光有些呆滞着问道。
“不不......姐,你不可以这么想!我求求你......”内山诚慌得一把搂住了姐姐,拼命摇头。
“呜......”二人哭作一团。
“诚!”内山雪强止哽噎,唤道。
“在!”内山诚应道。
“其实......你可以帮到姐姐的!”内山雪决定挣扎一下......。
“这......”内山诚又是一惊。




(四)
德国 柏林

十月,初冬的柏林,已是寒风瑟瑟。宁静的施普雷河由南缓缓穿过市区,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将城市一分为二。毋庸置疑,被森林、湖泊、河流环抱的柏林是一座美丽的大都会。然而,进入严冬,空气中的酷寒,几乎可以将血管凝固。此时的柏林,开始冷酷。

柏林医大康复学院 某教室
樊穆宇此刻正坐在教室靠窗的一个位置,以掌托首,望着窗外,发呆。
他眉头深锁,水蓝色的眸子里,似藏着一团无法驱散的悲伤,忧郁似乎已如影随行。
距弗雷德里希广场遇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也就是说,内山雪已经从他生活中"消失"了30个昼夜。内山雪真的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丝曾经来过的痕迹。而他送的水蓝色的高跟鞋,却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因为,就连警察们也束手无策。
对樊穆宇来说,这30天,不堪回首......
因为他起初还抱有希望,他也许根本不能相信发生的事情。他同样心存侥幸,他多希望早上一睁开眼睛,内山雪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或者发现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他的雪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只可惜,到最后发现他不过是一厢情愿。
不得不接受事实之后,他开始没日没夜近乎疯狂地找寻。他想到那辆可疑的“GTR”跑车,很可能那时真的是在跟踪他。但警方查遍了柏林所有的GTR,却毫无发现;他也回忆起他给内山雪从“権”买来日本料理时,内山雪眼中曾经出现的不安和焦虑。然而,待他再次前往那里,“権”竟已经关张大吉。他虽觉得有可疑,但是对于他这纯属凭空的猜测,警方没有办法支持他继续调查。时间一天天过去,内山雪失踪的案件似乎完全陷入了毫无进展的死局。
樊穆宇终于开始失控了!那天,他甚至在警察局里歇斯底里地骤然发作,破口大骂指责警察的无能。要不是凯瑟琳及时出现制止了他,或许他就会被拘留起来了。
那晚,樊穆宇喝得伶仃大醉,凯瑟琳也劝不了他。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了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脸色惨白写满忧虑的吉娜。
“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真是胡闹!”凯瑟琳完全没想到,吉娜居然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溜出医院找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来找樊穆宇的。
“......”吉娜咬唇不答,直接拨动轮椅来到樊穆宇身边,她操控起轮椅来显得十分吃力。看到桌子上十多个空瓶子,她不禁蹙眉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樊穆宇通红的双眼好似不经意地瞟过一边的凯瑟琳,却只是摇摇头,喝酒......
这一闪即逝的瞬间,居然被细心的吉娜捕捉到。她立即追问凯瑟琳,她觉得凯瑟琳显然知道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无可奈何的凯瑟琳,最终还是只得向吉娜道出了实情。
后来,吉娜和凯瑟琳就一直地陪着樊穆宇。他哭,两个女孩儿也感同身受一样地默默垂泪;他笑,吉娜却心痛地哭得更凶。
“别喝了!你头上还有伤!”吉娜看他越喝越凶,忍不住按着他的手劝道。他头上的绷带都还没有拆,这样灌酒,吉娜真是心疼坏了。
“啪”樊穆宇忽然反手抓住吉娜的小手,一双迷离涣散的眼眸望着她。吉娜柔柔的美目含着浓浓的感情,憔悴的面容我见犹怜。而身下略显笨重的轮椅是医院统一型号的,她娇小的身体坐在里面,加上身上宽松的病号服,越发衬出她的赢弱气质。她瘫痪的双腿两膝靠拢,无力地往一侧歪着。一双光洁的赤脚放在踏板上,脚踝和脚跟被长长的裤脚遮住,只露出修长的脚趾和皓白的脚背。她居然连鞋也没有穿,这恐怕是她现在难以做到的事罢。
“雪!......是你吗?......”这一刻樊穆宇眼中居然出现了幻觉,那轮椅上美丽玲珑的人儿,难道不是他的雪么?
“啊!?我不是......”吉娜做梦也没有想到,喝醉的樊穆宇竟将自己当作了失踪的女朋友。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便要否认。
“雪、雪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樊穆宇突然跪在吉娜的轮椅前,伸手揽住了吉娜的身子,把头埋在她失去知觉的腿上,宛如孩子似的梦呓般地哭喊。
“这......”吉娜一下子不知所措,她觉得应该推开樊穆宇,但她知道自己是万万也做不到的。尤其是看到他后脑绷带上触目惊心的红,也不知是为他心疼,还是为自己伤心,她的泪水再度决堤。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宽厚的背,任由他肆意的宣泄。
只半晌,樊穆宇竟就这样睡着了......
“怎......怎么办啊我们?”吉娜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一旁同样哭红眼睛的凯瑟琳,有些好笑和无助地问道。
凯瑟琳吸了吸鼻子,顺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耸耸肩笑道:
“这小子居然喝成这样!看来我们得费点力气才行罗!”
“那......我我要做什么?”吉娜听凯瑟琳这么说,看看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樊穆宇,她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你别急!先摸摸他身上有没有钥匙,我想我们还是送他会家吧!”凯瑟琳看见吉娜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轻抚她的秀发劝道。
“哦!可是......”吉娜刚想伸手,可一想到“摸摸”这两个字,又叫她把手停在空中,小脸涨的通红。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啦!你不动手让我来!”凯瑟琳看到扭扭捏捏的吉娜,忍不住故作不耐烦地逗起她。
“不不......我来!......呀!讨厌死啦!”吉娜虽然矜持,但一听凯瑟琳要动手,竟也心有不愿开口制止。随即看到凯瑟琳一脸得逞的坏笑,旋发现自己上当,不禁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凯瑟琳一眼,这才将手伸进樊穆宇外套的口袋。
不巧的是,吉娜虽然摸到了一个钥匙状的东东,但好像是在衣服的内口袋里装着。她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了樊穆宇的衣服里面。因为紧张,她冰冷的小手,直接贴上了樊穆宇脖颈的肌肤。
“呵啊!~~”被冰凉惊到的樊穆宇机灵灵一个冷战,本能地把脖子一缩,同时头往后一躲。由于他早已醉得稀里胡涂,这一个仰头,根本没有分寸,结果是用里过猛,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哎呀!"这可吓坏了吉娜,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这若是再摔了头,可怎么得了。但是,本就病怏怏的吉娜,哪里有力气阻止樊穆宇这个"庞然大物"倒下。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下一扯,她身子向前猛倾失去了重心。她又是"啊!"的一声,身体已经栽下轮椅,趴到了樊穆宇的身上。
(五)
"哎呦!"这声痛呼竟不是来自樊穆宇,而是凯瑟琳。吉娜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才发现她几乎全身都落在樊穆宇身上,而樊穆宇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压在了凯瑟琳的身上。
原来,一旁的凯瑟琳看着吉娜嚒嚒叽叽地半天也没找到钥匙,都有点想放弃了,却突然看到樊穆宇像触电一样身体一抖,便要倒下。幸亏离得近,她赶紧冲过去扶。但樊穆宇人高马大的,她哪里又接得住,最后就成了她反倒被压在两人底下的结局。
"凯......凯瑟琳,你你没事吧!"吉娜看到凯瑟琳一脸痛苦,以为她哪里被压伤了。
"哎呦,吉娜你要减肥了,再重一点我就要给你压死啦!"凯瑟琳故意呲牙咧嘴地怨道。
"讨厌!不过......谢谢你!"吉娜自然听出凯瑟琳在逗她,嘟着可爱的嘴娇嗔道。但马上想到,若非凯瑟琳,可能樊穆宇的脑袋又有苦受了,随即对她报以感谢。
"好啦,傻丫头!再不起来,我都快没力气了!"凯瑟琳一边宠溺地向吉娜皱皱鼻子笑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腿从樊穆宇身下抽出来。
"诶!当心他的头!"吉娜生怕磕着碰着樊穆宇。
凯瑟琳故意瞪了吉娜一眼,似乎在说:瞧你紧张得!没看到我很小心吗!她弯着腰把樊穆宇的肩轻轻放在地上,用手托着他的头,再取下自己的包包让他暂时枕着。浓重的酒气让她秀眉微蹙,道:
"你以后可别让他再喝醉了,你看他现在睡得倒是香!"
"我?以后?......我可以吗?"吉娜神色一黯,他们会有"以后"吗?
"想那么许多干嘛?眼下,他不是就在你身边么!不如好好把握现在,你可以的!"凯瑟琳见樊穆宇还算"老实",便来到吉娜身边,抚着她金色的秀发劝道。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凯瑟琳!"凯瑟琳的一句话,仿佛解开了束缚吉娜心灵的锁。吉娜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雾,但她心里似乎有了决定。
“再说这些我就生气了!”凯瑟琳好没气地横了吉娜一眼道,却忽然无意中发现,此刻地上这二人的姿态实在是要命的暧昧。忍不住又消遣起她来,道:
“啧啧啧,我的乖乖,你们俩这个睡姿还真是精彩哦!看你舒服的样儿!”
“诶?!”吉娜被凯瑟琳这么一说,才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根本是完全趴在了人事不省仰面朝天的樊穆宇身上。一条玉腿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腿上,而另一条腿落在他腿侧的地上。虽然双手撑地稍稍把上半身支起了些,但力气有限,身子的大部分重量还是压在他的身上。她的腹部和酥胸,几乎就和樊穆宇的贴在了一起。最要命的,还是那羞人的地方——她的私处,居然不偏不倚地压着樊穆宇的那里。乍一看,就像......就像两个人正在干那什么什么似的!
“妈呀!......凯瑟琳,我我......我恨死你啦!”吉娜脸一下红到了脖子里,身体也想要烧起来一样。若不是她已瘫痪真的起不了身,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嘲笑她的凯瑟琳。想想好像在不久前,吉娜在病房里还问过凯瑟琳类似羞人的问题。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逗你了!”凯瑟琳还真怕气坏了吉娜。把翻倒在地的轮椅扶起来后,连忙伸出手去抱恨不得把小脑袋钻进地里去的吉娜。
“哼!讨厌!”吉娜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仍旧乖乖地配合凯瑟琳,任由她来扶自己。
不过,吉娜的身体却不像她的嘴那么听话了。凯瑟琳从背后将手伸入她的腋下,把她的身体拖起来。她的下半身却完全无法移动分毫,给予哪怕一点点的配合也不行,因为她的双腿是彻底瘫软无力的。还好,吉娜本就不算丰满,个头也矮了凯瑟琳很多,否则,真不知凯瑟琳能不能把她拖起来。等凯瑟琳吃力地将吉娜从樊穆宇身上拉起,她自己已经是香汗淋漓。而吉娜则双手抱胸,有些黯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没用”的腿和脚。她的一对小脚略呈内八字,双膝相抵,两条玉腿不知什么原因开始轻微的颤抖,似乎有痉挛的迹象。她咬了咬下唇,皱眉道:
“要不......”
“嘘——!别说话!”凯瑟琳却直接打断了吉娜,她正在用劲的当口,怕一说话就会泄了气。“唉嘚嘿!”凯瑟琳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吉娜送到了轮椅上。第四章
(一)
内山诚神情呆滞、双目通红的从姐姐雪的房间退了出来,用仍有些抖的手将门小心地关好。他试着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头一阵扯痛。姐姐如诉如泣、裂腹撕心的泪与血,仿佛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他心中被引爆,掀起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男女差别!冷暴力!自杀未遂!离家出走!......这些内山诚以为与他无关词汇,竟然就发生自己的家庭里,而他却混然不知。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怕的事情啊!自己究竟生在怎样的一个家庭里啊?
内山诚对姐姐的爱毋庸至疑,他自然深信姐姐哭诉的一切。可父母和哥哥呢?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姐姐呢?原来哥哥也在骗自己吧?不过,幸好是哥哥在,否则,姐姐可能就被那该死的角田勇给......玷污了......
内山诚一想到姐姐说起那天的遭遇,就恨不能杀掉那角田勇。
那日,恶魔一般突然出现角田勇,卑鄙地背后偷袭打晕了樊穆宇。接着,淫邪至极的角田勇,欲向下半身瘫痪又跌倒在地,并且拼命想保护樊穆宇的内山雪伸出了"摧花"的魔爪。

十八岁的内山博,是个唯父母的话是从的好孩子。因为是长男,将是内山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他成长的每一步,都严格遵循着父母给他设计的路线。在各方面都表现得优秀有余灵气不足的他,由于继承人的身份,从小被家人过分保护,使他的性格变得唯唯诺诺。对父母,尤其是父亲,他内心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根据内山家族的传统,年满16岁的继承人,将开始接受真正家族事业教育。
换句话说,刚刚16岁的内山博,必须要开始面对内山家族的暗黑本质。
那年的内山雪18岁。她还记得,在生日过后不久,博就被父亲单独带走,一出去就是近两个月。直到现在,内山雪都不知道那两个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次回来之后,博......变了。与她之间的距离越发显得疏远了,很少会主动找她。而不多的交谈时,博眼中的闪烁和不安逃不脱她做姐姐的眼睛。她觉得,在博的心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她也知道既便问博也没用,没有父母的授意,博是不会说的。更何况,那时的她已经被禁止问起这些关于家族的事情了。她与家族间的隔阂也是在这时开始逐渐激化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姐弟间的感情不好。否则,博在看见姐姐将要被别人凌辱时候,他不会平生罕有的不听父亲的告诫,突然"暴走"——

"把你的脏手拿开,混蛋——!"一句响亮的男音在角田勇欲将手继续往深处伸的时候,突然破空而至。
“唉?!”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的内山雪闻声一震。这声音是......
“cao!TMD谁啊!”好事被搅,角田勇低吼一句,便要起身。忽地感到有物体袭来,他的反应倒也十分敏捷,迅速低头。“啪”的一声响,原来是一只饮料瓶而已。
“MD!想死!”只见他眼中凶光一闪,猛抬起头寻找偷袭者。却又见到一只拳头迎面而来,他惊得往后一侧身,还是被那拳挂到了脸颊,火辣辣的很是狼狈。
“博!......”内山雪先看清了救她的人——自己的弟弟内山博。她圆睁杏目,说不出话。
“R——!你敢打我!”角田勇简直气疯了,他摸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内山博,双拳的关节咔咔作响,宛如一头食人的野兽。
脚步声起,又有五六个与角田勇穿着相似的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下子把内山博以及地上的内山雪和樊穆宇围在了当中。
内山博看了看地上无助的姐姐,眼神虽然透着深深的恐惧,但略显单薄又颤颤巍巍的身体却又充满了义无反顾的气息。似乎在说:除非先打倒我!
“哈哈哈......,内山博想不到一向怂包的你,今天还要充英雄!小心又尿裤啊!哈哈......
”角田勇的话引得手下一同大笑。
“你......”内山博竟被说得一窘。
“够......够啦!你们都住手!”这是一个中年人底气并不很足的喊声。
“父......父亲?!”内山雪一听这声音就更加惊讶了。她吃力地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矮胖的身影,不是乃父却是谁!
“勇少爷,你的羞辱也适可而止吧!你就一点都不怕我回国之后,去向会长大人报告您在德国所做的一切么?”内山正弘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却没有看内山雪一眼,只是盯着角田勇。
“你敢威胁我?”角田勇凶狠的目光转向内山正弘,但气势竟立刻弱了许多。
“这是我们内山家的家务事,如果勇少爷能让我们自己处理,我会很感激。我老了,很多事情说忘也就忘了!”内山正弘缓缓地道,显然,他手里有些角田勇的把柄。
“......好、好.....算你狠!”角田勇说完,不忘故意看一眼地上的内山雪,笑道:“我们走!不过,你老人家可别忘了答应过什么!小雪,再见!哈哈......”言罢荡笑着离开了。

整个弗雷德里希广场突然陷入奇怪的寂静......
不过
“父亲......求求您......把他送到医院去!求求您!”内山雪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受伤的樊穆宇,其实她有着无数的疑问。
“他?......是谁啊?”内山正弘的口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冰冷得令人发寒。
“他......他他......他是我喜欢的人!”内山雪豁出去了。
“就是他?你就是为了他,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残废吗?”内山正弘的突然暴喝起来,额头青筋凸显。
“这......您.....是怎么会......知道的?......”内山雪吓呆了,她以为除了樊穆宇外在没有人知道她截瘫的真正原因。
可是
“哼!我了解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内山正弘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怎么会......”内山雪一时无法接受。
“你还不把这家伙放开,跟我回国!”内山正弘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内山雪疯狂地搂着樊穆宇,拼命摇头,“求求你......您要怎么惩罚我,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可以!但是......但是求您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求您......”她哭喊着央求。
“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抱走!”后面那句话是对内山博吼的。
“可......”内山博面对这样的姐姐有些不知所措。
“笨蛋!躲开!”内山正弘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拉开内山博,便冲向地上的两个人。
但是,一道寒光闪过......
“别过来!”内山雪的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水果刀。她没有把刀指着自己的父亲,而是准确地抵住了自己脖颈处的动脉。这把刀其实是她随身的物件,平常放在包包里。刚刚趁角田勇不留神,她把它拿了出来。在角田勇侵犯他的时候,刀就一直在她手里攥着。她其实想过要最后“搏斗”一下的,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你......你真是疯了!”内山正弘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挫败敢,难道自己和女儿就只能这样子了么?
“那好吧!博,你去把车开......算了,还是我去开车。你把你姐姐弄出来!”内山正弘终于妥协。而他为什么突然不让博去开车,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女儿罢。


(二)
大约十天前,日本东京目黑区警察局接到举报,位于上目黑二丁目1900-9的黑川诊所涉嫌非法实施手术,以及提供违禁药物和毒品的犯罪。
警方迅速反应,前往查处。可是,待警察赶到的时候,诊所里已是一片狼籍。恐怕是消息走漏,疑犯早已逃之夭夭。可意想不到的是,却在地下室发现了三具尸体,正是诊所的主治医师和两名男护士。
后经法医鉴定,其中两人为他杀,一人为自杀。自杀的那个,正是诊所的老板兼主治医师,身份证上的姓名是黑川克己。警方的初步判断是,黑川克己先用匕首之类的利器,将另外二人杀死,再服毒自尽。
在调查过程中,警方果然在诊所里搜出了大量类固醇类药物(兴奋剂)和数量可观的冰毒。当然更重要的发现,是在这小小诊所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令人咋舌的"秘密"——
在这个地下室里,不仅有两间可以互相链接的手术室,手术室还里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和精密仪器,其完备程度课媲美任何一家中小规模医院的手术室。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与这两间手术室完全独立的库房,三个人的尸体便是在那里发现的。而最为恐怖的,是四周那些白布掩盖着的巨大容器。里面全是福尔马林液体和......人的肢体。
随后,在大部分人的呕吐中,警方发现了保存在电脑磁盘里的闻所未闻、触目惊心的资料。
"......
流水号:003
性别:女
年龄:23
希望:单腿截肢(右侧)+单臂截肢(左侧)
手术预定:某月某日零晨一点(约4小时)
......
单价:3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1万元)
总金额:6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2万元)
已纳定金:15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1万元)
余款一期:35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4万元,术前交纳)
余款二期:1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7万元,术后一个月内结清)
......
实施情况:按计划完成
余款:已于某月某日全部回收
......"
除了这样的流水帐以外,每一例都另有一套完整的档案,里面记载着被手术者的更为详尽的情况,不仅有姓名、出身、身高、体重、血型等基本数据,也有术前准备,药物清单;手术过程的详细记录;以及术后的体征变化,肢体的缝合情况等手术相关记录。更加惊人的发现,是在一组隐藏文件夹中,竟然还保存这所有被手术者术前术后的照片,以及手术全过程的DV短片。
这样的记录一共连号到108号,换句话说,在黑川诊所存在的短短五年间,至少有108人在这里接受了不同部位、不同程度的"自残"手术。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多为年龄在20至40岁之间的年轻人。自残程度则有轻有重,轻的有断趾的,重的有截四肢或极高位截瘫,甚至致盲的。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呐?"警察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失语......
但可以确定的是,黑川克己的确有非法手术的犯罪事实,这里发现的证据足以定罪。至于同时搜出的违禁药物和毒品,虽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如栽赃等,可是人已经死了,虽然疑点不少,却没有其他证据支持,成了死无对证。最终判定为“畏罪自杀”,也就顺理成章了。
值得一提的是,后经过警方统计,这些自残者中,截肢者最多,达69例;其次是截瘫,有33例;剩下的6例,则是致盲、断趾等极少数者。在33例的截瘫者中,女性达到了20例,年龄全在35岁以下。而最后一个截瘫手术预约者,同样是个只有25岁的年轻女孩,但她似乎还没来得及接受手术,资料里仅仅留下了她简单的个人信息。
“......
姓名:铃木瞳
性别:女
年龄:25
身高:168CM
体重:45KG
职业:美容院经理
......”

当然,那份被警方查获的名单里,并没有出现“内山雪”的名字。就连黑川诊所另一主要的业务——洗黑病,也完全“被忽略”了。换句话说,相关的证据已遭到清理,所有的线索,都被斩断。
这一切,都出自内山正弘之手。虽然实际动手的人是角田勇,内山正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而黑川克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更何况对他们而言,“同行”二字是可笑的,这种同行,越少越安全。若在十年前,他可能根本不会假手于人。可现在他老了,已经好久不曾沾过这些了。这一回,他竟有些后怕......

望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内山正弘只想快些了结这件事,尽早把女儿带回国。至于,回去后要怎么样,他还没想过。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而对于这个蛊惑自己女儿的男人,他曾考虑过“处理”掉。但是看看女儿刚才以死相迫的样子,他竟动摇了。会不会最后处理掉的,不仅是这个男人,还有自己的女儿?他不愿想得更坏。那么,他决定退一步。
“我可以救这小子,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内山正弘突似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答应!"内山雪当然清楚这是在对她说,虽然那口吻是如此陌生,叫她从心里感觉冰冷,但她答应得没有任何犹豫。
"那很好!博!把你姐姐脚上的鞋脱下来!"内山正弘的话越发叫人糊涂了。
"诶!什......什么?"雪和博同时一愣,没明白这句貌似无厘头的话。
"我说脱了你姐姐的鞋,你听不懂?"内山正弘怒道。
"可......可这算什么啊?"内山博嘴里反问着,手还是不由自主得往内山雪脚上伸去。
"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姐姐与这小子再无任何瓜葛!明白吗?"内山正弘道出他的意思。
“......”这看似对内山博说的话,事实上却字字如针般刺进内山雪的心里,让她心如刀割。
“我明白了......姐,我失礼了!”内山博小心翼翼地抓住姐姐纤细柔弱的脚踝,抬起。从姐姐的脚上传来的由于瘫痪而产生的无力感,令他陌生和动容。
曾几何时,姐姐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美丽而温柔的姐姐,总是只让他感到快乐。直到,躺在浴缸里割脉自杀的姐姐,被他阴差阳错地给救了。他便开始重新认识他的姐姐,就像他不得不在16岁的时候,重新认识自己的家族一样。原来姐姐是如此的不快乐,甚至想一死了之。可是,他却帮不了姐姐什么。他无法违背父母的意愿,他不能背叛整个家族,因为他是正统继承人。
但他同样不能理解姐姐的“自残”,他也无法原谅让姐姐宁愿失去健康的罪魁祸首——樊穆宇。所以,他与父亲一道来了德国。可当他看见姐姐与那樊穆宇之间似乎真有感情,而姐姐对樊穆宇的迷恋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或许......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听父亲的!
内山博拼命抖落脑中闪过的念头,赶紧解开姐姐脚腕上的鞋袢,将姐姐的脚从鞋里抽了出来。
一路上再无言语,车很快就来到了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博,把这小子和鞋一起扔下车!我们去你姐姐住的地方看看!”雪明明就住在樊穆宇的公寓里,内山正弘想要彻底抹去雪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不过这个事情,恐怕还得拜托那个“勇少爷”——角田勇。


(三)
无论多么不愿意相信,内山诚仍旧必须面对这一切残酷的现实。他姓内山,这一点改变不了。可这时,他却正陷入内心巨大的矛盾之中。
内山诚今天过来看姐姐,实际上是有其他目的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这原本是打算在刚才,拿出来给姐姐看的。这些照片上有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就是间接令自己的姐姐变成瘫痪的“元凶”——中国人樊穆宇。而女的,却是一位与姐姐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很容易判断出那并非亚洲女孩儿,不仅同样年轻貌美,而且她眼神中透出的柔情,分明写满了对照片中男孩深深的眷恋。内山诚似乎能从女孩眉间淡淡的哀愁中感到,那男人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这些照片不可能是内山诚自己拍的,而是父亲的给他的。父亲的目的很简单——“让她看清楚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想想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善良的诚在听了姐姐的哭述之后,终于没有忍心把照片拿出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懂得分析和判断。虽然,在父母面前,他始终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他的内心远比看起来更为坚强和成熟。尽管,在父亲有时并不慈祥的目光地注视下,他多少还有些发怵。但他却并不像哥哥博似的,盲从于父亲的指令。
内山诚深吸一口气,竟突然将手里的照片撕成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确定这样是对是错,他只希望姐姐能快乐,哪怕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又何妨,但就在刚才的那个瞬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原来姐姐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表情。
仅一瞬间,他内心的天平,就开始向姐姐一侧倾斜了。至于父亲那边,他只好敷衍先。
"嘀嘀嘀......"是手机的日程提醒,两点,到帮姐姐做康复训练的时间了。
内山雪被强行带回日本之后,便给软禁在了这里。而在她房间的隔壁,是一间专为她改造的理疗室,用于她日常的康复锻炼。理疗室的面积在50平方左右,安装摆放着各种各样先进的供脊髓损伤患者康复训练的仪器和设备。
虽说,无论什么康复锻炼对于现在的内山雪而言,都没有任何治疗的意义。这是因为,她接受的神经切断手术,对脊髓的破坏是完全的和撤底的。现在,她的下半身就像并不存在一样,无知觉,也无肌力。不过,由于刚瘫痪两个多月,从外观上看,她的双腿还没有什么变化。肌肉很饱满较有弹性,皮肤也很光滑细腻。当然,这跟她从截瘫伊始,就未中断过对自己双腿双脚的按摩和保养。这是她对樊穆宇的承诺,好好爱护自己的腿和脚,她知道这是她"宇哥哥"最爱的。而这也就成了内山雪对康复锻炼并不抗拒的唯一理由。
其实从回到日本之后,内山雪就被迫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不仅没收了她的手机,而且把电话线和网络也切断了。出门更是不用想的,顶多在别墅的花园里转转。
父母亲和大弟弟博都住在医院那边,但经常会过来,却并不是看她。父亲就像个陌生人似的,对她视而不见,从未来瞧过她一下。连母亲也只是过来哭了几场,被父亲一通骂之,也就不怎么露面了。博到是经常偷偷跑来看她,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最叫她想不通的是很疼她的爷爷,竟也和父亲一样,不曾来见她。
还好,诚是自由的。也许是因为诚是最小的孩子,又是男丁,又或者是父母们希望慢慢软化内山雪的手段,诚与她的亲近未被父亲责怪。反而,还将每天帮她做康复锻炼的任务交给了诚。
此时,内山诚已经在细心地帮姐姐穿进行站立和行走锻炼的支具了。
说起来也很讽刺,这副价值不菲的截瘫支具,是德国产的。支具当然是特别量腿定制的,先取内山雪双腿双脚的模,再塑浇而成的。与她的脚形、腿形一样,穿起来很合、很贴,因为没有感觉,倒也不存在舒不舒适的问题。脚托是用来固定踝关节和防止足下垂的,膝关节有一个气动开关,可以靠它锁住她的膝盖,不至瘫倒。
不管怎么样的定制,双腿在穿好支具之后,还是略显笨重的。尤其是双腿这样直直地伸着,内山雪觉得实在像个机器人。
现阶段,内山雪康复锻炼的内容是站立和扶双杠的步行。说是“步行”,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走”,完全是依靠上半身和腰部的力量,带动双腿甩向前,看似迈步一样。若非如此,她就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这时,内山诚将她的轮椅推到双杠边,再将她从轮椅搀起来。但与其说搀,不如说抱更合适。因为,内山雪到底是女孩子,上肢力量很弱,她又不愿意锻炼上肢力量,担心变得很粗壮。而她要立起完全依靠的是双臂的支撑,但以她自己的臂力,根本无法从轮椅里把身子撑起来。所以,这项工作只好由弟弟诚代劳了。不过,诚的工作可远不止这个,她立起后若任由她自己扶着双杠,她马上就会向后或向前倒下了。故诚会一直从背后扶住她的腰,给她必要的支撑,几乎是托着她缓慢地步行。
一站起来的时候,内山雪都还有头晕,严重时还会感到恶心,这是上身的血液无法与下身循环导致的。稍微闭上眼睛定一定,也就好了。双杠只有短短的几米,但是对于瘫痪的内山雪,确实无比的漫长和艰苦。刚走出两步,细细的汗珠就布满了她的额头。来回两趟,她的双臂已经抖得不行,无法再继续了。
“快快......放我坐下,我手没力啦!......”内山雪一边叫着手已经松开了双杠,身子往诚的身上倒去。
“唉......好好好!我们先坐会儿歇歇,呼呼......”内山诚也松了口气,赶紧双手用力把雪一托,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放下。而他自己也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要知道他可是比在锻炼的雪更辛苦啊!
......
不知道是否因为了解了姐姐的“秘密”,内山诚一反常态的显得闷闷不乐,也不主动说话。
“诚,在想什么啊?”内山雪问道。
“没......没有啊!”内山诚摇摇头,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那你干嘛不敢看姐姐?”内山雪反问。
“我......哪有不敢......?姐......你怎么了?”内山诚抬起头,迎上姐姐清澈的目光。他心中一惊,他看到的竟是姐姐眼中的两汪泪水。
“诚......我......我好痛苦!”内山雪掩面低泣。
“我......我知道!”内山诚心痛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是个残废!行动靠轮椅,想要站起来,还得带上这丑陋的支具......自由也不给我,在这里,我就像坐牢一样!......”内山雪控诉着。
“姐......”内山诚双拳紧握,眼眶也已通红。
“你告诉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内山雪眼光有些呆滞着问道。
“不不......姐,你不可以这么想!我求求你......”内山诚慌得一把搂住了姐姐,拼命摇头。
“呜......”二人哭作一团。
“诚!”内山雪强止哽噎,唤道。
“在!”内山诚应道。
“其实......你可以帮到姐姐的!”内山雪决定挣扎一下......。
“这......”内山诚又是一惊。




(四)
德国 柏林

十月,初冬的柏林,已是寒风瑟瑟。宁静的施普雷河由南缓缓穿过市区,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将城市一分为二。毋庸置疑,被森林、湖泊、河流环抱的柏林是一座美丽的大都会。然而,进入严冬,空气中的酷寒,几乎可以将血管凝固。此时的柏林,开始冷酷。

柏林医大康复学院 某教室
樊穆宇此刻正坐在教室靠窗的一个位置,以掌托首,望着窗外,发呆。
他眉头深锁,水蓝色的眸子里,似藏着一团无法驱散的悲伤,忧郁似乎已如影随行。
距弗雷德里希广场遇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也就是说,内山雪已经从他生活中"消失"了30个昼夜。内山雪真的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丝曾经来过的痕迹。而他送的水蓝色的高跟鞋,却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因为,就连警察们也束手无策。
对樊穆宇来说,这30天,不堪回首......
因为他起初还抱有希望,他也许根本不能相信发生的事情。他同样心存侥幸,他多希望早上一睁开眼睛,内山雪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或者发现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他的雪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只可惜,到最后发现他不过是一厢情愿。
不得不接受事实之后,他开始没日没夜近乎疯狂地找寻。他想到那辆可疑的“GTR”跑车,很可能那时真的是在跟踪他。但警方查遍了柏林所有的GTR,却毫无发现;他也回忆起他给内山雪从“権”买来日本料理时,内山雪眼中曾经出现的不安和焦虑。然而,待他再次前往那里,“権”竟已经关张大吉。他虽觉得有可疑,但是对于他这纯属凭空的猜测,警方没有办法支持他继续调查。时间一天天过去,内山雪失踪的案件似乎完全陷入了毫无进展的死局。
樊穆宇终于开始失控了!那天,他甚至在警察局里歇斯底里地骤然发作,破口大骂指责警察的无能。要不是凯瑟琳及时出现制止了他,或许他就会被拘留起来了。
那晚,樊穆宇喝得伶仃大醉,凯瑟琳也劝不了他。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了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脸色惨白写满忧虑的吉娜。
“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真是胡闹!”凯瑟琳完全没想到,吉娜居然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溜出医院找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来找樊穆宇的。
“......”吉娜咬唇不答,直接拨动轮椅来到樊穆宇身边,她操控起轮椅来显得十分吃力。看到桌子上十多个空瓶子,她不禁蹙眉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樊穆宇通红的双眼好似不经意地瞟过一边的凯瑟琳,却只是摇摇头,喝酒......
这一闪即逝的瞬间,居然被细心的吉娜捕捉到。她立即追问凯瑟琳,她觉得凯瑟琳显然知道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无可奈何的凯瑟琳,最终还是只得向吉娜道出了实情。
后来,吉娜和凯瑟琳就一直地陪着樊穆宇。他哭,两个女孩儿也感同身受一样地默默垂泪;他笑,吉娜却心痛地哭得更凶。
“别喝了!你头上还有伤!”吉娜看他越喝越凶,忍不住按着他的手劝道。他头上的绷带都还没有拆,这样灌酒,吉娜真是心疼坏了。
“啪”樊穆宇忽然反手抓住吉娜的小手,一双迷离涣散的眼眸望着她。吉娜柔柔的美目含着浓浓的感情,憔悴的面容我见犹怜。而身下略显笨重的轮椅是医院统一型号的,她娇小的身体坐在里面,加上身上宽松的病号服,越发衬出她的赢弱气质。她瘫痪的双腿两膝靠拢,无力地往一侧歪着。一双光洁的赤脚放在踏板上,脚踝和脚跟被长长的裤脚遮住,只露出修长的脚趾和皓白的脚背。她居然连鞋也没有穿,这恐怕是她现在难以做到的事罢。
“雪!......是你吗?......”这一刻樊穆宇眼中居然出现了幻觉,那轮椅上美丽玲珑的人儿,难道不是他的雪么?
“啊!?我不是......”吉娜做梦也没有想到,喝醉的樊穆宇竟将自己当作了失踪的女朋友。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便要否认。
“雪、雪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樊穆宇突然跪在吉娜的轮椅前,伸手揽住了吉娜的身子,把头埋在她失去知觉的腿上,宛如孩子似的梦呓般地哭喊。
“这......”吉娜一下子不知所措,她觉得应该推开樊穆宇,但她知道自己是万万也做不到的。尤其是看到他后脑绷带上触目惊心的红,也不知是为他心疼,还是为自己伤心,她的泪水再度决堤。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宽厚的背,任由他肆意的宣泄。
只半晌,樊穆宇竟就这样睡着了......
“怎......怎么办啊我们?”吉娜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一旁同样哭红眼睛的凯瑟琳,有些好笑和无助地问道。
凯瑟琳吸了吸鼻子,顺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耸耸肩笑道:
“这小子居然喝成这样!看来我们得费点力气才行罗!”
“那......我我要做什么?”吉娜听凯瑟琳这么说,看看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樊穆宇,她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你别急!先摸摸他身上有没有钥匙,我想我们还是送他会家吧!”凯瑟琳看见吉娜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轻抚她的秀发劝道。
“哦!可是......”吉娜刚想伸手,可一想到“摸摸”这两个字,又叫她把手停在空中,小脸涨的通红。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啦!你不动手让我来!”凯瑟琳看到扭扭捏捏的吉娜,忍不住故作不耐烦地逗起她。
“不不......我来!......呀!讨厌死啦!”吉娜虽然矜持,但一听凯瑟琳要动手,竟也心有不愿开口制止。随即看到凯瑟琳一脸得逞的坏笑,旋发现自己上当,不禁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凯瑟琳一眼,这才将手伸进樊穆宇外套的口袋。
不巧的是,吉娜虽然摸到了一个钥匙状的东东,但好像是在衣服的内口袋里装着。她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了樊穆宇的衣服里面。因为紧张,她冰冷的小手,直接贴上了樊穆宇脖颈的肌肤。
“呵啊!~~”被冰凉惊到的樊穆宇机灵灵一个冷战,本能地把脖子一缩,同时头往后一躲。由于他早已醉得稀里胡涂,这一个仰头,根本没有分寸,结果是用里过猛,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哎呀!"这可吓坏了吉娜,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这若是再摔了头,可怎么得了。但是,本就病怏怏的吉娜,哪里有力气阻止樊穆宇这个"庞然大物"倒下。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下一扯,她身子向前猛倾失去了重心。她又是"啊!"的一声,身体已经栽下轮椅,趴到了樊穆宇的身上。
(五)
"哎呦!"这声痛呼竟不是来自樊穆宇,而是凯瑟琳。吉娜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才发现她几乎全身都落在樊穆宇身上,而樊穆宇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压在了凯瑟琳的身上。
原来,一旁的凯瑟琳看着吉娜嚒嚒叽叽地半天也没找到钥匙,都有点想放弃了,却突然看到樊穆宇像触电一样身体一抖,便要倒下。幸亏离得近,她赶紧冲过去扶。但樊穆宇人高马大的,她哪里又接得住,最后就成了她反倒被压在两人底下的结局。
"凯......凯瑟琳,你你没事吧!"吉娜看到凯瑟琳一脸痛苦,以为她哪里被压伤了。
"哎呦,吉娜你要减肥了,再重一点我就要给你压死啦!"凯瑟琳故意呲牙咧嘴地怨道。
"讨厌!不过......谢谢你!"吉娜自然听出凯瑟琳在逗她,嘟着可爱的嘴娇嗔道。但马上想到,若非凯瑟琳,可能樊穆宇的脑袋又有苦受了,随即对她报以感谢。
"好啦,傻丫头!再不起来,我都快没力气了!"凯瑟琳一边宠溺地向吉娜皱皱鼻子笑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腿从樊穆宇身下抽出来。
"诶!当心他的头!"吉娜生怕磕着碰着樊穆宇。
凯瑟琳故意瞪了吉娜一眼,似乎在说:瞧你紧张得!没看到我很小心吗!她弯着腰把樊穆宇的肩轻轻放在地上,用手托着他的头,再取下自己的包包让他暂时枕着。浓重的酒气让她秀眉微蹙,道:
"你以后可别让他再喝醉了,你看他现在睡得倒是香!"
"我?以后?......我可以吗?"吉娜神色一黯,他们会有"以后"吗?
"想那么许多干嘛?眼下,他不是就在你身边么!不如好好把握现在,你可以的!"凯瑟琳见樊穆宇还算"老实",便来到吉娜身边,抚着她金色的秀发劝道。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凯瑟琳!"凯瑟琳的一句话,仿佛解开了束缚吉娜心灵的锁。吉娜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雾,但她心里似乎有了决定。
“再说这些我就生气了!”凯瑟琳好没气地横了吉娜一眼道,却忽然无意中发现,此刻地上这二人的姿态实在是要命的暧昧。忍不住又消遣起她来,道:
“啧啧啧,我的乖乖,你们俩这个睡姿还真是精彩哦!看你舒服的样儿!”
“诶?!”吉娜被凯瑟琳这么一说,才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根本是完全趴在了人事不省仰面朝天的樊穆宇身上。一条玉腿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腿上,而另一条腿落在他腿侧的地上。虽然双手撑地稍稍把上半身支起了些,但力气有限,身子的大部分重量还是压在他的身上。她的腹部和酥胸,几乎就和樊穆宇的贴在了一起。最要命的,还是那羞人的地方——她的私处,居然不偏不倚地压着樊穆宇的那里。乍一看,就像......就像两个人正在干那什么什么似的!
“妈呀!......凯瑟琳,我我......我恨死你啦!”吉娜脸一下红到了脖子里,身体也想要烧起来一样。若不是她已瘫痪真的起不了身,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嘲笑她的凯瑟琳。想想好像在不久前,吉娜在病房里还问过凯瑟琳类似羞人的问题。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逗你了!”凯瑟琳还真怕气坏了吉娜。把翻倒在地的轮椅扶起来后,连忙伸出手去抱恨不得把小脑袋钻进地里去的吉娜。
“哼!讨厌!”吉娜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仍旧乖乖地配合凯瑟琳,任由她来扶自己。
不过,吉娜的身体却不像她的嘴那么听话了。凯瑟琳从背后将手伸入她的腋下,把她的身体拖起来。她的下半身却完全无法移动分毫,给予哪怕一点点的配合也不行,因为她的双腿是彻底瘫软无力的。还好,吉娜本就不算丰满,个头也矮了凯瑟琳很多,否则,真不知凯瑟琳能不能把她拖起来。等凯瑟琳吃力地将吉娜从樊穆宇身上拉起,她自己已经是香汗淋漓。而吉娜则双手抱胸,有些黯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没用”的腿和脚。她的一对小脚略呈内八字,双膝相抵,两条玉腿不知什么原因开始轻微的颤抖,似乎有痉挛的迹象。她咬了咬下唇,皱眉道:
“要不......”
“嘘——!别说话!”凯瑟琳却直接打断了吉娜,她正在用劲的当口,怕一说话就会泄了气。“唉嘚嘿!”凯瑟琳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吉娜送到了轮椅上。
吉娜则赶紧用手撑着身子往里挪,不让自己又滑下去。接着用手把腿拉起,将双脚依次在脚踏板上摆稳。再用手按在膝盖上,不叫颤抖加剧。
“呼......”凯瑟琳长出一口气,道:“你呀......”
“我减肥!”吉娜居然以手捂脸,有点无厘头地叫道。
“诶?......好啊!我们两一起减!”凯瑟琳显然没料到吉娜会有这样的反应,先是不置信地一愣,但随即释然:原来你终于想通了!她觉得眼眶一阵发热,眼泪止不住滑落。
接着,凯瑟琳依吉娜的话,从樊穆宇内口袋里找到了钥匙。但她却已无力再拖动躺在地上如一滩泥的樊穆宇了。她们只得喊了一辆出租车,幸好,凯瑟琳是大美女,对司机软语相求,自然无往不利。更何况,一看坐在轮椅上的吉娜那般楚楚可怜,司机二话不说,把樊穆宇直接扛上了车。送到樊穆宇住处不说,还帮着把他扔到了卧室的床上,这才离开。
这便是他的家啊!吉娜虽已相当疲惫,但到了樊穆宇的住处,还是十分兴奋,并不熟练地摇着轮椅在屋里"参观"。
很快,吉娜发现了放在客厅茶几上,那双樊穆宇送给内山雪的水蓝色的高跟鞋。她不禁眼前一亮,这双鞋真好看!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鞋拿起。
鞋跟不算太高,与她们空姐平日飞行时穿的鞋相当。鞋前脸很窄,会很容易穿上脚。但若是让现在的她穿这样的鞋,因为脚没知觉,没鞋感,勾不住鞋,不注意可能鞋滑落也不知道。但是鞋袢的存在,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真是很适合我啊!看到这里,吉娜忍不住芳心狂跳,虽然她明白这双鞋不可能是樊穆宇买给她的。但是她就不禁看看踏板上自己的脚,又看看手上的鞋。这难道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么!真是太喜欢了!整个鞋柔美的线条和简约典雅的设计且不论,就单是它与樊穆宇双眸水蓝色一样的颜色,就足够令她心为之夺。
要知道,她在飞机上第一眼见到樊穆宇,就被他水蓝色的双眼深深吸引。
问题。
真是很适合我啊!看到这里,吉娜忍不住芳心狂跳,虽然她明白这双鞋不可能是樊穆宇买给她的。但是她就不禁看看踏板上自己的脚,又看看手上的鞋。这难道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么!真是太喜欢了!整个鞋柔美的线条和简约典雅的设计且不论,就单是它与樊穆宇双眸水蓝色一样的颜色,就足够令她心为之夺。
要知道,她在飞机上第一眼见到樊穆宇,就被他水蓝色的双眼深深吸引。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6:13

(六)
"喜欢就穿上试试吧!"凯瑟琳不知何时来到吉娜身后。
"不不......这又不是......"吉娜一惊。
"怕什么!现在不是就咱们俩吗?我不会告秘的!"凯瑟琳蹲在轮椅前,让自己的视线可以与吉娜相平,冲她顽皮地眨眨眼笑道。
"不......还是不要了!"吉娜嘴唇上说不,却又舍不得把鞋放下。
"口是心非!"凯瑟琳一把夺过吉娜手中的高跟鞋。
"诶!?你别......"吉娜眼前一花,再看时发现自己一只不会动的小脚,已经被凯瑟琳拿在了手里,往水蓝色的高跟鞋里塞去。虽心觉不妥,但吉娜却也没再坚持,看着凯瑟琳给自己穿鞋。
不过,凯瑟琳发现这双鞋似乎不太合吉娜的脚,小了点。吉娜的身材在德国女孩当中虽算是非常娇小,但170左右的她与160过一点的内山雪相比,还是高出半头。吉娜的脚尽管已经很纤巧秀气了,可仍是大了内山雪的脚一个码数。还好,吉娜双脚没有知觉,为了不让她失望,凯瑟琳还是勉强地将鞋套在了她的脚上。"穿小鞋"啊?!
"好看吗?"凯瑟琳故意将吉娜的双脚托起,让吉娜看见。
"恩......可惜并不是我的......"吉娜神色一黯。
"那又怎样!现在不是一样穿在你的脚上!"凯瑟琳摇摇头道。
"其实......应该不太合脚吧?"吉娜竟看出来了。
"这......"凯瑟琳脸上一红,"但是只要努努力,不是也穿上了么!"她一语双关道。
"呵......恩!我知道啦!谢谢!"吉娜哑然失笑,但对于凯瑟琳的鼓励,她感到很温暖。
"傻丫头,你怎么又来了!"凯瑟琳心疼地刮了刮吉娜的俏鼻道。
"......我们回医院吧!护士小姐该着急了吧!"吉娜怯生生地说道。
"该着急了吧?"凯瑟琳故意重复着吉娜的话反问,并把语气加重道:"护士小姐啊,差点就疯了!"
"啊?!"吉娜果然捧口惊呼,目光中透出如小孩做错事的慌张和不安。
"哈哈......别害怕别害怕!我已经给医院去了电话,我们明天要早点回去!但是你要吃药,还要做身体检查。"凯瑟琳见真的吓到了吉娜,连忙解释道。
"万岁!凯瑟琳我爱你!"吉娜兴奋得就像一个孩子。因为,她可以在这里多待上一阵,她想多陪陪那个烂醉的男孩儿。
虽然她心中明了,在男孩的生命里面,或许已经驻进了另一个女孩儿。
这一夜,吉娜几乎没有睡。她吃力地转动着身下的轮椅,周旋在宽敞却难言便利的屋子里。或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或将自己送进房间,静静地注视樊穆宇熟睡的面孔。
吉娜并非有"偷窥癖",她只不过是一想到这是樊穆宇生活的地方,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他那与众不同的迷人气息。身处其中,她的一颗芳心便抑制不住跃然而动。
那天之后,吉娜俏然端坐于轮椅上的靓丽身影,就常常出现在这间房子里了......

又一个那一天
还是在这里,就他们俩.
阳台上,樊穆宇有些黯然的眼神望着远处,已经发了一会儿呆了。
"你在想她吗?"吉娜小心地问。
"......恩"虽犹豫了片刻,,但樊穆宇仍点了下头。
"......你是个好男人!"吉娜脸色有些苍白。
"好男人?呵呵......我怕是连男人都不算!"樊穆宇苦涩地笑道。
"别这么说!这不怪你!"吉娜心疼得直皱眉。
"可她是为了我才会......如果不认识我,就好啦!"樊穆宇自责得要命。
"不!我相信她不会后悔认识你!......我也不会!"吉娜用力地摇头坚定地道,而最后说到自己,却又不禁黯然。
"我......我真的不值得你......"
"够了!我不要听!"
"可是......"
"抱抱我,好吗!我有点冷!"吉娜缩了缩消瘦的肩膀,眨眨憔悴的眼,轻轻道。
"这......可我不能!......"樊穆宇心头一阵挣扎。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专一的人,"花花公子"并非浪得虚名。但此刻的他,满脑子、全身心都被内山雪所占据,"我不可以......不可以对不起雪儿!"的声音不断拉扯着他的意志。面对吉娜叫人心碎的眼神,他试图选择逃避。
"......那你能过来,让我抱抱你吗?"吉娜几乎是咬着嘴唇在央求他。
"......"樊穆宇心头剧震,无尽的罪恶感淹没了他脆弱的坚持,他无法抗拒。"这太残忍了!我做不到!"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吉娜。
"谢谢你!"吉娜搂着樊穆宇头枕着他的肩,幽幽然道。
"别......别说了......"樊穆宇用力抱紧吉娜,身体却不住地颤抖。
......过了良久
"米歇尔!"吉娜轻唤樊穆宇的德文名。
"叫我宇吧,我会比较习惯!"樊穆宇道。
"恩,好啊!宇!"吉娜使劲点头道。
"怎么了?"
"我......想出院了!"
"可以吗?你现在的身体还......"
"也许就这样了吧!我的身体,"吉娜接过他的话,轻轻直起娇躯,有些气馁地捶了捶毫无知觉的腿,认命似的道:
"只求别更坏,好起来,我不会奢望......"
"......"樊穆宇心下怅然,旋又想起仍同在医院的吉娜的父亲科勒尔教授,担心道:
"可是,出院了谁来照顾你呢?"凯瑟琳也是要经常国内外飞来飞去的。
"其实......我就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我只喜欢这里的......"吉娜后半句的声音几乎要没入她的腹中,但樊穆宇却听得极是清晰。
"......"闻言,樊穆宇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
"宇......你愿意照顾我吗?"吉娜豁出去了!

生命在继续,生活也必须继续下去。
今天是樊穆宇这学期第一次回学校上课。因为之前的种种,主要是他头部的几度受伤,使他不得不休息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大四的他,已经到了写论文的阶段,其实课程并不像他跟姐姐杜芊芊说的非常紧张。只须修够一定的学分,再提交论文,就可以顺利毕业了。
至于樊穆宇为何要"欺骗"最爱他的姐姐,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是学生时代的最后的一个半年,他大概想自由一下罢。
不过,相信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这半年竟成为了他一生最大的转折。
“当当当......”下课的铃声将樊穆宇的思绪唤回。时钟指向上午10点,今天唯一的一堂专业课结束了。樊穆宇开始匆匆地收拾书本,他打算翘课。
(七)
柏林医大康复学院
脊髓损伤康复研究所

由于科勒尔教授突然病倒,原定在本学期展开诸多脊损康复的研究项目,都被迫暂时搁浅。
以至于这一个多月来,樊穆宇所在研究组,完全处于停滞状态。他们平时使用的试验室,干脆挂着把锁。
也难怪,就连教授的得意门生、小组主要成员之一的樊穆宇自己也状况不断,不仅意外病休达一个月,而返校后的精神状态也显得不太稳定。他主动向学院建议,把研究项目先停一段时间,学院同意了。
所以,樊穆宇此时在这里出现,自然不是来继续研究项目的。
开门,熟悉的环境还是叫他心里起了些许世事无常的感慨。轻叹一口气后,他暂且放下不快,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在第二格里,放着两个透明玻璃药瓶,里面盛满水蓝色的膏状物质。拧开瓶盖,淡淡的百合花香,沁人心脾。这便是之前他带给远在中国的杜芊芊的"水蓝色的吸引"。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给内山雪用的,不仅能保养雪MM的玉腿,还理所当然地可以满足他的"邪欲"。
记得当时刚跟杜芊芊通了电话,樊穆宇才想起了还有这好东西。然而,就在他一边YY着内山雪在他面前抚摸挫揉自己柔弱且无力的双腿,一边想着尽快回学校一趟把东西拿来的时候,内山雪却"被消失"了。
忽而,"额......"锥心的痛如电流穿过樊穆宇的胸膛,他必须强做几次深呼吸,才能勉强压住悲伤的蔓延。
将药瓶放进随身的包里,樊穆宇准备离开。走到科勒尔教授的办公桌前,桌面上一张和他们研究组全员的相片令他不觉驻足。他发现旁边还放着不少文件和报告书,随手拿起来翻了翻。这原本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也并非真要看看报告的内容。可当他翻到第二页时,一行标红的字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一串普通化学式,这本来也没什么,他们的研究项目里,就含有不少保健药品的开发。只是这些药品若要正式投入临床,还需获得国家认证,最后由专业制药厂商生产。他们所负责的,只是配方。而之所以引起樊穆宇注意,是因为这一串看似普通的化学式,竟正是"水蓝色的吸引"的配方。
这莫非是提交药管部门的认证报告?樊穆宇被激起了些许精神,因为正是他主导此项目的。可仔细读下去,他的眉头却又越皱越深,面色也变得凝重。
原因是,科勒尔教授这份报告的主要论点,竟然是"水蓝色的吸引"中某种成份可能具有抑制神经末稍再生,减缓脊髓细胞活性的副作用。其结论更是明确指出:虽然"水蓝色的吸引"在被动补充肌肉和皮肤营养,防止废用性肌萎缩等方面有着卓越的功效。但其部分关键成份,可抑制脊髓神经恢复降低细胞活性,进而使截瘫患者的感觉及运动机能不得恢复,甚至可能导致不完全损伤恶化为完全性损伤。
"嘶~~!这......"看到这里,樊穆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背心瞬间给冷汗浸湿。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故意去将虚掩的门关好。在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樊穆宇突然不可思议地将那份报告书塞进了办公台边的碎纸机!
"呲嘶——"纸张粉碎的声音使樊穆宇冷静下来,他缓缓地坐到椅子上,水蓝色忧伤的眼眸变得越发深沉起来。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随着碎纸机的停止,他的嘴角忽而没来由地扯出一个自嘲般略显诡异的笑。
然后,他伸出手,按下了桌上电脑的开关......

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住院部

“嘶、嘶!”两声,淡淡的百合香水立刻弥漫在病房的空气里。
吉娜静静地半卧在病床上,美丽却依然憔悴的玉容,难以掩饰她内心的欢喜,眉宇间皆透着无限的期待和幸福。略施淡妆,让她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而时不时因为羞涩而若隐若现的红晕,更加凸显出她此时楚楚动人、柔弱娇美的气质。这绝非是普通欧洲女性所拥有的美感。
"看起来今天气色不错嘛!!是不是已经迫不急待了呀?"推门而入的护士小姐笑盈盈地说道。
"我我......我哪有!"被说中心事的吉娜,双颊生火。
"呦呦,还不好意思!谁不知道今天你的'宇哥哥'要来接你出院啊!"护士们早就习惯了拿这两个拥有如明星一般外表的年轻人来消遣,在她们看来,这实在是一对难得的异国情侣。
"讨厌!......"吉娜虽亦以之为常,轻白一眼后,感情细腻的她却也忍不住心中黯然,微微叹息。因为,那"宇哥哥"哪里就是"她的"呢!
"怎么了?觉得不舒服么?"发现吉娜神色有异,面容似又苍白起来,护士忙放下手上的物品,问道。
"哪有?我很好啊!"吉娜将垂在脸侧的一缕秀发拨到耳后,故作坚强地微笑道。她同时看到了护士放在一旁的物品,她很清楚那是什么。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但她依旧禁不住有些害羞。
“那我们开始吧!”护士向吉娜摊摊手道:“应该是在医院的最后一次了吧!居然有点舍不得哦!”
"......"吉娜闻言不语,螓首轻点,眼神里露出叫人难以读懂的坚定。
但愿,今天起,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护士将轮椅推到病床边,锁好刹车。然后,揭开盖在吉娜身上的被子。虽是寒冬,但室内供暖充足,衣着单薄的吉娜倒也不觉得冷。
吉娜自己手撑着身子,慢慢挪到床侧。再将毫无知觉的腿,依次搬落床沿,无力地垂在空中。她也就从半卧位变成了坐位,而现阶段她自己不必假手他人的事,也限于此。
"恩,已经做得很好啊!"这时,一旁的护士也投来赞许。说着,护士将床调低,让吉娜的脚可以落在地板上放稳,不会悬空。在她脚上套上双拖鞋后,护士把两臂穿过她的腋下,她则伸手紧紧环住护士的脖子。
"一、二、三!"随着护士双臂一紧,吉娜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床而起,在空中稍一转移,她已经稳稳地被放在了轮椅上。
"呼~~"几乎与护士同时长舒一口气,吉娜赶紧扶着把手将身子往里挪,调整好坐姿。护士也很自然地把她的双足放到脚踏板上。
"今天......我想一个人做,可以吗?"吉娜接过护士递来的金属托盘,咬着下唇道。
"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自己进去吧!不过也别勉强,我就在这儿,有事叫我!"护士亲溺地摸摸她的头笑着答应道。


(八)
"啪",吉娜锁好洗手间的门,低头看了看腿上的托盘。盘子里放着的,也许是她在未来很长时间也离不开的东西。但若这事也叫她依赖别人,却是她万万也不能的。
摇动轮椅来到洗手池前,洗净双手。看到镜子里自己被伤病折磨得几乎脱了相的脸,"哎~~"又是自怜般幽幽一叹。不过,她心中同时庆幸,好在只是瘦了些,姣好容颜还在,将养些日子,就可以恢复了罢。自己已经坐了轮椅,如今又这般模样,最是怕他不喜欢。
如此这般自怨自艾、叹气哀声了好一阵,才醒觉要做的事却仍没做。瞧见镜子里俏脸微红,不由得笑了。
这才算正经要开始。
先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接着,吉娜便解开了自己的裤带。她要做的,便是这羞人的事情,导尿。
与国内的治疗理念有所不同,在德国这样的西方国家,对于吉娜这样的,心理上的治疗较身体上的治疗更为重视。毕竟,正值妙龄却突遭横祸,本是好好的人儿,然变得残缺和不便。此等心灵上的创伤往往更加致命,若不得及时开导和抚愈,日积月累,其伤害亦将越发深刻。
所以,在这里无论患者的真实情况有多糟,只要家属不反对,医生基本上都是直接了当告诉本人的。因为往后的日子还长,瞒得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与其遮遮掩掩、频惹猜疑,不如早点让本人接受现实。
若是在中国国内,怕是断不会如此罢。就拿当年樊穆宇的姐姐杜芊芊受伤瘫痪来说,家人们在起初真叫是费尽心思、百般隐瞒。先说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只需得个把月便会好;后又说是治疗需要的药物作用,得看她的恢复情况而定,恢复得不理想,还须继续用药。这原是哄骗三岁孩童的话儿,却未曾想,这杜大小姐生得个天真懵懂的个性,偏又是个喜好自欺的主儿。从小娇生惯养在象牙塔里,如公主一样长大的杜芊芊,还真就相信自己下半身之所以始终麻木不仁,就是起于那般缘故。总想着只要熬过了那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自己的腿脚还是好好的,“小宇”仍旧会黏着她的。
大人们如此这般诓来唬去的,居然也捱过了近小半年。倘若,此时奇迹出现,叫杜芊芊即刻好了,恐也没了日后的烦恼。而成日里带着面具的家人们,哪一个不都是盼望"普萨显灵",救了那苦命的芊芊。
可惜,"天遂人愿"这种事,原就跟花两元钱中个五百万一样不靠谱。被再多的纸包裹着的火苗,终于还是会将纸烧成灰尽。
一直活在"善意的谎言"和自欺欺人的幻想中的杜芊芊,当得知自己原来早就已经瘫痪,一双腿永远也不可能再站立起来的事实,而周围的亲朋好友更是至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她原非未曾往坏处想过,却只抱有些侥性,料也不至于坏到哪儿去。可如此一来,她脆弱的心灵,瞬间便垂垂欲碎了。
当初若是早些直接了当地以实相告,哭几场、闹几遭,即便是寻死觅活,恐都能叫众人有了准备。这番却是不同,哭闹皆不曾有,人前倒一副认命接受的模样。谁曾想,转过眼就砸碎镜子割了脉。幸得父亲及时发现,才让她未轻了生。饶是如此,随后的半年里,她竟是失心疯似的,不断地想要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虽终未身亡,却也患上了抑郁症,宛如个活死人。直到后来樊穆宇出现,她才又重新开始活过。
杜芊芊,可以说是国内截瘫心理康复治疗早期介入不成功的典型个例。时至今日,她的心理上病态,也未见得就痊愈了。若突然没了樊穆宇这个可叫她YY的主儿,怕是断不能就依活了她父母的。
吉娜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且撇开她二人本身心理素质的差异不谈,便是这康复治疗,从开始就天差地别了。
杜芊芊瘫痪伊始,家人们全痛坏了心肠,仍是宝贝一般地护着。当着她就隐前藏后,不敢示之以实。背地里,或哭哭啼啼,或唉声叹气,尽是悲天悯人。只道是家底丰厚,今后便真残废了,也不过养在家里面罢了。竟从没想过,今后她若自己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又或者,有朝一日嫁作他人妇,她却当如何自持自处?因此,最初的杜芊芊虽也有接受每日的按摩推拿下肢等简单的被动理疗。然由于担心会让她心中起疑,都不敢太过,基本只在床上而已。至于,导尿、排便等私隐的,更是完全由母亲从旁伺候着。对于这些方面,她可以说毫无所谓“生活自理”的意识。到了后来,真相大白,抑郁的她更是不可能主动接受任何康复训练。仍是等到樊穆宇出现之后,她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截瘫康复训练。
再说吉娜。由于父亲是神经康复学的权威人士,吉娜自小就耳闻目染脊髓损伤的种种。可以说,对截瘫有着较普通人更为透彻的认知。这便为她日后接受自己截瘫的事实,打下了更为理性和客观的基础。虽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截瘫,但由父亲一人带大的她,对于父亲奉之为毕生事业的神经康复,仍是怀有极大的好奇,甚至于是“妒忌”。她往往不明白,为何父亲可以扔下年幼的自己不管,却去照顾那些坐轮椅的人。固然那些人的确是可怜的,那自己呢?
"这下倒好,父亲该可以多些时间给我了罢!"刚从樊穆宇出得知自己瘫痪时的吉娜,真的如斯胡乱思讨过。而后,因父亲亦忽发重病,"为父亲活下去"的念头,终叫她选择了接受。
其间,极早开始的康复治疗,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心理治疗师,几乎是第一时间介入的,樊穆宇却阴错阳差地充当了回这一角色。而自我信心的培养和自理能力的训练,也是在吉娜手术两周后,便立即开始了。那时她的伤口刚好得七七八八,打了消炎针,吃了止痛药,康复师就让她尝试坐起、用餐等力所可及的事。而自我导尿,也是从那时就开始学习了。
现在,半个多月过去,她已经可以很熟练掌握自我导尿的无菌操作。只是之前偶尔有不规范的情况,需得护士从旁纠正。今天,她打算完全由自己来,因为今天以后,可以为她纠正的人......就只有那个"克星",却怎么可能呢!
吉娜将双脚搬下踏板,在地上放稳,手闸是早就锁好的。轻轻呼了口气,双手一撑,使身子略微离开轮椅,她再腾出一只手,趁着身体落下的瞬间极快地将裤子向下褪去。再如法炮制,把另一侧也褪到了大腿根儿,她才重又坐下。调整了一下双脚的位置,又将时才的动作重复一次,将衬身的底裤也褪了出来。
那女儿家极隐私的部位,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饶是只一个人在,也叫吉娜浑身不自在起来。便拨转了轮椅,以背对着那墙上的镜子,旋又自觉好笑,这才轻松了些。随即把那腿根儿处的裤子,直滚到膝盖下方,再以手操一腿弯,把瘫软的腿脚都从裤管里抽出来。这样,她的一条腿就当真"裸体"了。暂任裤子圈在另一条腿上,待会儿再穿也方便些。
接下来,仍是先摆好了双脚,这会儿得将腿朝两侧分开,才能瞧得仔细。那姿势于女生而言原也是不雅的,她却已顾不得了。皆因一番折腾下来,她那两条动弹不得的玉腿,忽而颤颤巍巍抖将起来。这自非出于她的意愿,而是要痉挛的前兆。
她秀眉一蹙,却不慌张,身略前倾,以左手捏着右腿的小腿肚子,右手则拿揉大腿肌肉。用护士教她的按压手法,使紧张的肌肉松驰,降低肌张力。所幸她的痉挛症状还不太严重,如此交替数回,双腿的抖动,已渐渐平覆。
下意识地瞧了眼皓腕上的表,竟已过去了十分钟。再不快些,怕是外面的护士就要催促她了。忙将托盘里的一次性导尿无菌套装打开,里面各式用物一应俱全:导尿管、无菌手套、棉签、消毒药水、导尿袋、润滑剂和纸巾。安全起见,再一次冲洗了双手,才以标准的手法将无菌手套戴上。以棉签和消毒药水将私处清洗干净后,取出导尿管,将润滑剂均匀涂抹在插入端。再用手指缓慢地摸索着,确定那隐秘“插入口”的位置。由于没有感觉,弯腰又不得太深,不可能把那处看得很真切,这一步花了不少的时间。确定好那处的位置后,将左手的中指放在那里以定位,再右手持导尿管顺着手指轻柔缓慢的插入。胶管上印有刻度,插入差不多的深度后,一股清亮的淡黄色液体顺畅地流入了另一端透明的导尿袋。
“呼~~,太好了!”吉娜微红着脸长舒口气,心中的竟涌起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待那液体不再流出,她没有忘记一边深呼吸一边用手轻压小腹,果然又有少量流出。直到完全流尽,她才极小心地将胶管拔了出来。
仍不算完,将导尿袋连着胶管一起放回托盘里,再清洗了私处数次。然后,用干净的纸巾把私处擦干,这一成套的导尿操作才算完成了。
由于整个操作过程精神高度集中,吉娜早已香汗淋漓,背心几乎全湿了。不过,进行的如此顺利,倒叫她很是兴奋。把无菌手套摘下,洗净双手,整整20分钟过去了。还好,护士没有催她。把裤子重新穿上,倒也意外的十分顺利。只是,最后将放在地上的双脚摆回踏板时,出了点小插曲。可能是太兴奋,她竟一不留神碰掉了脚上的拖鞋,而且两只脚都掉了。叫她无语的是,左脚是因为鞋尾撞到了踏板,而右脚的鞋却是碰到了左脚上。顶着满头瀑布汗,吉娜并没有想把鞋捡起来,她知道那太冒险。调整了下心情后,她也只有光着一双玉足,一脸尴尬地移出了洗手间。




(九)
回到病房里,吉娜看到的竟不是护士,而是......樊穆宇!
“你上洗手间还真是慢咧!快半小时了都!”一抹坏笑不经意地挂上樊穆宇的脸,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这种略带痞气的口吻,已经好久没有出自他的嘴了。
“- -b......哪哪...哪有那么久!”吉娜马上涨红了俏脸,别开眼睛慌道:“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护士小姐呢?”
"来了一会儿了,护士见是我来,便走开了。可需我唤她过来?"樊穆宇耸耸肩道。
"不用叫......诶!可是......"吉娜本不愿叫谁打搅他们俩,可刚喊住他,又忽觉不妥。
"可是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樊穆宇见吉娜神色数变,又坐在洗手间门口不动,便边问边朝她走去,想推她过来。
"可是......"谁帮我换衣服呢?吉娜后半句话,是说在肚子里的。凯瑟琳今天飞去了法兰克福,也不能来。
"诶!你...你怎么会光着脚的啊?"樊穆宇看女孩儿,第一眼通常是往脚上去的。刚才只是因为吉娜所在的方位,正好被病床挡住了下半身。次刻行至她身边,才猛然发现轮椅踏板上的,竟是她完美的一对赤脚。"轰"的一声,似一枚炸弹在樊穆宇脑中、胸口爆炸。炸弹的型号是:DDD!
轮椅、美女、玉足,只缺了丝袜,却已完全够点燃某些人了。他原本就是"慕残"与"恋足"的综合体,此刻那三点要素骤然重叠,其诱惑力不可谓不大。只一瞬,便将他并未刻意隐藏,只因悲伤难复、相思成灾,才那般心灰意懒的邪念给激活了。他直勾勾的眼睛,却一刻也无法从轮椅上吉娜的脚丫那儿挪得开。
"我......我的鞋掉在......里面了。"还好吉娜只顾垂首弄发,并不抬头看他。细声说道,却未发觉他神色有异。
"......哦!我我......我帮帮你去拿!"樊穆宇一愣,敢紧就掩面冲进了吉娜身后的洗手间。
倒是把吉娜搞得不明所以,一脸茫然。但她随即想起,在洗手间里面,那个......糟了!
樊穆宇跑进洗手间先是打开水龙头,试图用冷水浇息心中的邪念。虽然效果不甚明显,但至少让他发热的头脑,可以稍稍冷静一点。
"呼~~"长吐一口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他忽然感觉好陌生。
"你是谁呀?你在想什么?你这样对得起雪吗?对得起吉娜吗?"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珠,脑子才好像又清醒了几分。
可是下一秒,他便无意中瞥到搁在旁边的一个金属托盘,里面装着胶管、无菌手套......还有那一袋黄色的液体......
“原来,她刚才是在导尿啊......”护士出去时只告诉他,吉娜去上洗手间了。樊穆宇没想到,她已经可以自主导尿了。“她应该是......”不由自主地,他的脑海里开始YY吉娜自己导尿的情形......要命啊!他立刻感觉刚刚有褪去迹象的一腔热血,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翻腾起来。
"哗啦啦......"他又拧开水龙头,不住用冰冷的水冲洗着滚烫的脸颊。
"宇,你......你没事儿吧?"吉娜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毕竟只需要找一双拖鞋,他进来得也太久了些。
"额......我我有点拉肚子,你等一下我马马上就好!"樊穆宇慌慌忙地胡驺了一句。
"啊?你没事吧?我我帮你叫医生去吧?"这却令最是在意他的吉娜紧张起来,正好也忘记了心中的尴尬。
"别别,我没事的,可能是昨晚吃的东西太太......太油腻吧!我自己就是学医的,就不要麻烦别人勒!"樊穆宇这个汗哪!
"是吗?昨天我们是一块出去吃的晚饭呀!我怎么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呢?"吉娜喃道。
"额......"晕!把这茬给忘了!幸好吉娜只顾着关心他了,那会想到他在撒谎呢?
吉娜一边用略带责怪的口气,说着樊穆宇是怎么平时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一边又急急地拨转轮椅,在药箱里遍寻止腹泄的药。对他浓浓的关切和真挚的感情,溢于言表。
可是,仅仅一分钟之后,"意外"却再度发生。
病房里吉娜"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正假装坐在马桶上的樊穆宇,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怎么啦?吉娜"他高声问道。
"我我......我没事!我没事!"从吉娜的声音里倒听不出有大问题。
樊穆宇紧张归紧张,但他不忘做戏做全套,故意冲了水、洗了手,大约等了五秒钟,这才夺门而出。
"哎呀,我我不是说了没事儿吗?你怎么还是冲出来了?就知道你会这样!你那个......完了吗?"

吉娜显然是料到樊穆宇会跑出来,所以已经坐着轮椅过来了。可她的表情却有些不大自然,她还少见的大声说话,欲盖弥章。关键是她最后随口问的那句话,实在是......
樊穆宇听得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想:我的姑奶奶,有问这个的么?不过,他嘴上却是毫不顾忌地嘟喃道:
"完了!"
"......"吉娜也发觉自己的问题很雷,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尖叫?"樊穆宇说着,就开始检查起吉娜的身上有没什么线索,同时看看周围有无异样。
"人家哪有'尖叫'啊!"吉娜仍不抬头,只是细声反驳道,可以想像她的小脸定是早已红透了。
"饮水机那儿怎么有滩水的?怎么你的裤子也......诶?!你把热水洒到到脚上了呀?"樊穆宇最后那句几乎是喊了出来。因为他看到吉娜左腿裤子的小腿部分湿了大块,而再往下才发现,她白嫩的玉足已经是殷红一片,显然是被烫了的痕迹。
这一幕 ......似曾相识.......
"没事没事......"吉娜连忙摆手,见樊穆宇走过来蹲下身,又赶紧去阻拦。
不过,AB型的樊穆宇,此时显然是A血型发作,哪里去理会吉娜的掩饰。单膝跪在轮椅前,直接就抓起吉娜瘫痪的左小腿,顺手捉住了她纤巧秀气的小脚丫,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膝上。
"!?......"吉娜却惊得轻捂檀口,不敢出声。心中实是对这毫无预兆的幸福,缺乏抵抗力。
"咚咚......"樊穆宇此刻更是心跳如鼓,呼吸渐促,口干舌燥,不住吞咽唾液。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捧着这精致的尤物,他亦始料未及。
虽然,二人在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一起,吉娜更是被樊穆宇接到家里去过几次。但一来内山雪对樊穆宇的影响实在太深,他始终也无法过自己这一关。哪怕他对吉娜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因为"D",实在是无差别的。所以,他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欲望,对吉娜都是"以礼相待",纯属欣赏。
不过,接触越深越久,吉娜那迷人外表下的美丽心灵,渐渐地开始动摇樊穆宇那颗本就对她蠢蠢欲动的心。吉娜不仅有着西方女性特有的热情和坚强,更具备了东方女性温婉、细腻和善解人意。她对樊穆宇毫无保留,不求回报和结果的纯洁的情感,任何人怕也难以无视罢。
而双子座的男人,性格里免不了的优柔寡断,在樊穆宇的身上体现得尤为彻底。从杜芊芊到内山雪,再到现在的吉娜,哪一个女孩不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与姐姐杜芊芊的不伦之恋,无论二人如何自欺欺人,仍注定难得善果;与内山雪明明相爱,却横遭莫明劫难,几乎要变成无疾而终的死局;而与单恋他的吉娜,本只是萍水相逢的匆匆一瞥,却由于命运阴错阳差的巧合,让两个人竟越走越近。
......
"其实......我的脚完全没知觉的,一点都不会痛,你你别这么紧张啦......"吉娜怯生生道。
见到樊穆宇的模样,她竟有些心慌慌的。首先,见樊穆宇对她还是十分在意的,她的一颗芳心禁不住欣然而跃。不过,她隐约又感到樊穆宇有些怪怪的。他的眼神似乎太过灼热,里面除了对她脚伤的关心之外,还含了太多别的东西,比如......欲火!
(十)
所谓理智这东西,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相对而言的概念。当理智战胜情感,与其说是人的意志力足够坚定,还不如说是摆在人面前的诱惑还没有足够大。至少,没大到能让人心甘情愿放弃自己信念和坚持的地步。所谓利令智昏,一旦可获利益超过了人的心理底线,或是苦求而不得的情物置于眼前的时候,结果将无法预料。
还有种东西叫做道德底线,这其实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利益衡量标准,而且,并非所有的人都具备这条道德底线。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江姐、刘胡兰这样的革命烈士,他们的底线已经到了无法触及的高度。以至于敌人想要同化他们,所需要付出的往往是毁灭自身,于是结局可想而知。因为,他们是"圣人"。(扯远啦......)
可是,樊穆宇是圣人吗?显然不是!他具有超人的意志力或拥有当代柳下惠的道德底线?显然也没有!那么,当身为D的他,蹲在下半身截瘫的吉娜的轮椅前,手捧着她性感且无力的纤纤玉足,当他压抑多时的欲望被彻底点燃,他会成为恶魔吗?
......
"还还说没事!你......你看你,都烫红了!"樊穆宇故意皱眉道,接着又掀起她的裤子检查,发现腿上倒还好,只是有点微红。不过他的手却是轻轻颤抖的,吉娜感觉应该不到罢。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清楚地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宇......"吉娜温温软软的声音又一次怯生生地传来。她的俏脸通红,眼中除了慌乱之外,还闪着些许欣喜和期盼。因为她看出樊穆宇的异常,似乎来缘于对她身体的渴望。她从最初"空中邂逅"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樊穆宇对她的一双美腿兴趣菲浅。在崇尚性自由的德国,这并不会叫她有何反感。相反,给了她“我欣赏你”的信号。而此时,樊穆宇算是第一回名正言顺、正而八经触摸到她的腿和脚,居然就有这样的反应,她心中竟觉得相当受用。这真算是零距离了,从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樊穆宇更像是在"吻"她的脚尖。或许真的有吻,只是她的脚没知觉罢了。
"原来,我对他还是有吸引力的啊!"吉娜有些飘飘然意乱情迷地想着,而她的一只玉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樊穆宇的脸,这是她多么期盼的情感......
"不行!"
"诶?......啊~~!"沉醉在YY中的吉娜迷糊地听到樊穆宇的声音,同时眼前一花,两只有力的臂膀已经环住了她的娇躯,下一秒钟,她只觉忽然身子一轻,接着头晕目眩,原来已经被樊穆宇从轮椅上打横抱起。
"......用水冲冲不会起泡!"樊穆宇慌忙解释着,有些僵硬地抱着吉娜往洗手间走去。
"哦!......"吉娜举在空中的柔荑还没碰到樊穆宇的脸,她只好顺势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心中略有失望。不过可以这样被他抱着,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呼吸,还有来自他的呵护,她顿觉不仅是双腿,连全身也变得软绵绵的,一动也不想动。
不过当她被樊穆宇放下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因为,樊穆宇居然直接把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啊~~"!由于失去了轮椅的依靠,小PP又没有知觉,当吉娜发现自己坐在了洗手台上,一股不安全感立即让她轻呼出声,一双手更是紧紧箍住樊穆宇的脖子不松开。
"哗啦......"樊穆宇已经把水龙头拧开,左手仍扶着吉娜的腰部帮她保持平衡,右手则托起她的左脚,举在水龙头下,让冷水冲洗在她被烫红的肌肤上。
也许吉娜恐怕应该庆幸自己的双足失去了知觉,要知道11月份的柏林,已经进入了严冬,虽然病房内的暖气充足,室温衡定,但自来水却仍仅仅高于零度而已,用"冰冷刺骨"来形容绝不过份。饶是在刚才已经用冷水洗过脸的樊穆宇,突然再次碰到冰水时,仍被冻得一哆嗦。
"水太冷了,你别碰!"吉娜见他一抖忙心疼道,她总之是不知道冻的。
"我没事儿,我不怕冷!"樊穆宇改以手接水往吉娜脚面上轻拍,他实不愿叫吉娜这样冲冰水,虽说她的脚没知觉,但真的很冷。再者,他也希望借冰冷的水温缓解他此刻内心的燥热。
吉娜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见到自己左腿一颤,她心中一惊,忙伸手一摸大腿,发现肌张力变得出奇的高。暗叫不好,应该是她瘫痪的左腿骤然接触太冷的水,而导致肌肉痉挛。以她手触到的肌肉紧张程度,是她从未有过的,换句话说,这次痉挛发作得很严重。
就在吉娜想以双手按住左腿,试图减轻症状时,她的左腿忽然不受控制地一弹,左脚向上猛踢起来。这一脚的力量恐怕在吉娜瘫痪之前,是无法做到的。
如果樊穆宇没有以手接水而放开了对吉娜左脚的"控制",或许他还不至于那么"杯具"......
"啪!"的一声闷响,吉娜那只千娇百媚、勾魂慑魄、本该瘫软软的玉足,竟结结实实、不偏不倚地扇在了毫无准备的樊穆宇的面门上。整个脚面就砸中了他高挺的鼻梁,脚尖还刮过了他的眼眶。
"额啊~~"随着樊穆宇一声惨呼,他下意识地捧面扭过身。显然,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却没有松开扶着吉娜的手,他知道一旦失去依靠,吉娜肯定无法坐稳。
"啊呀!?踢着你了是不是?对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是我的腿抽筋了!你你怎么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吉娜也吓得不轻,但她心里明白是自己忘记了痉挛性截瘫的身体是经不得骤寒刺激的。而她也没法判断这脚踢得是轻是重,只不过从踢起的速度和幅度看,应该不轻。这简直心疼坏了她,更恨死了自己的腿。
"呒......没事没事......"樊穆宇摇头含糊道,却并不回头。一股温湿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他的掌心。而他的右眼眶似乎也被吉娜的脚趾甲给刮破了,正火辣辣的疼着。不过,这鼻血也不知真是被吉娜踢出的,还是因为生理上的原因......不管什么原因,待他从混乱中明白过来时,他简直想一头撞死了一了百了。这......这也也太囧了吧!
"你......你转过来让我看看踢到哪儿了?疼不疼?都怪我......"吉娜玉容刹白,一手使劲按着仍在剧烈抽搐的左腿,另一只手扳着樊穆宇的肩膀,试图让他转回头,看看他的脸怎样了。
"没事真没事儿......"樊穆宇哪敢回头,非吓坏她不可。
"我才不信呢!肯定是踢重了!你倒是转过来啊!......哎呀,你要急死我啊!......"吉娜也是真急了,干脆不去管还在狂抖的左腿,伸出双手去拽樊穆宇。
心想已然避无可避,樊穆宇猛地转身同时将头直接探入洗手池,用水冲洗流血的鼻子。
"你做什......啊!血!天呐!你流了好多血!"无论樊穆宇的动作多快,毕竟二人就贴在一起,那触目惊心的红,还是被吉娜轻易发现。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眼泪断线般滚落。
"......没事......"樊穆宇冲洗着含糊应道。可是他发现,眼眶的伤还好,只是破了皮,而鼻血却似越流越凶,止不住一样。更叫他心惊的是,刚刚脑中嗡嗡作响,现在已经变成了耳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吉娜早已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双玉手在空中颤抖,却不敢去碰他。
又过了一会儿,樊穆宇才撕了两团纸巾塞入了鼻孔,又仰起头,这才止住了血,耳鸣的症状也消失了。这期间,吉娜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是垂泪抽噎。可以想像,她的心都疼碎了。而她的左腿,这个时候也渐渐停止了痉挛,软绵绵地耷旯在洗手池边,任谁也不相信,这只脚曾踢出那样"生猛"的一记。
"我没事......"樊穆宇还不敢低头,一方面怕血再流,另一方面还是觉得停难为情的。这样受伤,闻所未闻!于是,他只以余光瞟了瞟泪眼婆娑的吉娜,仍托着她的腰的手,也故意紧了紧,心疼道。
"你不许说话!......"吉娜重重的哭腔打断他,顿了一顿又自责道:
"都怪我没用,都怪我......"
"吉娜!你别......"
"叫你不要说话嘛!"吉娜哭着再度打断他,吸吸鼻子接着道:
"人家......人家刚才只是想帮你倒杯热水,暖暖胃。结果手一滑......撒到腿上真的不疼啦!你个笨蛋,竟忘了我的腿遇冷痉挛的事,不过我也忘了......它们从未像今天这样抖过,更......更别说会踢起来了,怎么就......就踢着了你的脸了!还害你流了那么多血......气死我了啦!......喂!你干嘛不说话?在生气吗?"吉娜嘟着嘴抹着眼泪说着,一副从未有过的十足小女人模样。
"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呀!"樊穆宇用手捏了捏举酸了的脖子,无奈笑道。
"讨厌!你知道人家有多心疼多内疚吗?还气人家!呜......"吉娜哭着,她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住了樊穆宇的腰,脸也在他肩头摩蹭。
"好好好,算我怕你啦,我没事!"说着,樊穆宇试着低下头,晃了晃,没事。这才把脸凑到吉娜脸前,指着发红的鼻尖笑道:
"你看,已经好了!"
吉娜蹙着秀眉仔细端详樊穆宇的脸,除了鼻子发红,右眼眶也有斑斑血迹,而他原本小麦般健康的肤色,此刻却因失血而异样的苍白。居然还笑得出来?她觉得心中一痛,下一秒,她竟把嘴唇凑了上去,吻上了樊穆宇的......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6:54

(十一)
冲动是魔鬼。
这次想当魔鬼的人......是吉娜!
樊穆宇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吉娜香滑的小舌头就已经溜进了他的嘴里。从未谈过恋爱的吉娜,接吻的水平实在不太高,虽然一招"直捣黄龙"叫樊穆宇兴奋不已,可随后她却有点不知该怎么挑逗他了。直到樊穆宇开始以他高超的"舌技"对她"反击",小女人才又找到了动情的感觉。
吉娜的双手也主动地伸进了樊穆宇的衣服里,隔着衬衫轻轻揉蹭他结实的肌肉,那酥麻的快意立刻叫他难以自己。二人在洗手间里,吉娜坐在洗手台上,樊穆宇站在旁边紧紧地搂着她,就这样缠绵起来。
什么理智!什么道德!在这一刻全都被樊穆宇扔到了九宵云外,现在他只是一个男人!他一边疯狂地回应着吉娜的热吻,一边伸手抚摸吉娜还摆在洗手台上的左腿,也就是几乎将他破相的那只脚。此时,那只脚早已恢复了平静,腿上的肌肉也完全松驰下来,软瘫无力而且冰凉凉的没有温度似的。
因为极度的兴奋,樊穆宇手上的力道其实相当重,捏得吉娜的皮肤都白生生了。还好,那是吉娜没有知觉的大腿,否则,她恐怕已惨叫起来。
在吉娜这样主动的挑逗下,樊穆宇那原本就不太坚定的意志,几乎瞬间瓦解。他开始越发肆无忌惮地侵犯起吉娜娇弱的身体,虽然他潜意识里也觉得似乎有所不妥,但一闪即逝的理智,在未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淹没在了潮水一般的快感之中。
樊穆宇的嘴唇已经从吉娜的小嘴移开,他的吻就像雨点一样落在吉娜的脸颊上、鼻尖上、额头上、耳垂上、脖颈上、锁骨上......这些女人最敏感部位,哪里经得起如斯轻薄。那从未有过的麻痒快感,叫吉娜忍不住轻轻颤抖,竟难以自控地呻吟起来。那声音被吉娜自己听到,她也禁不住羞得面红耳赤。
但这声音在樊穆宇听来,却无异于对他行为的认可,甚至是让他继续的一种鼓励。他终于,将手伸进了吉娜的衣襟。吉娜的肌肤虽不及内山雪和杜芊芊那般的肤若凝脂,但就欧洲女性而言绝对可以算是难得的细腻光滑了。当樊穆宇冰一样的手碰到她的时候,吉娜还是忍不住激灵灵地一个哆嗦。她腰部以上的身体,可是有知觉的。
"呵呵......"吉娜甜笑如花,轻轻把头埋在樊穆宇的颈项处摩蹭,软软道:
"你的手好冰哦!嘻嘻......"
"额......"这一下倒给樊穆宇发烫的头脑降了些温,他的手就这样停在吉娜的衣服里,却不敢再碰她的身子。并非真的怕就冻坏了吉娜,而是......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雪呢?......”
“我......我刚刚到过尿,不会有意外,而且......那里很干净。我......你可以......”吉娜细如蚊声的耳语,宛如魔力似蛊惑着他的心。
“不管了!......对不起......雪......”樊穆宇狠狠的甩落心里那一丝微弱的坚持,猛地抱起吉娜冲回病房,将伊人有些粗暴地放倒在病床上,自己随后一跃而上......

柏林 施奈费尔德机场
一架由法兰克福驶飞来的航班,正在柏林上空盘旋,等待可降落的跑道。坐在机舱里的凯瑟琳,默默地望着头等舱的方向出神。在她视线里的,是一位美丽异常的亚洲女孩,准确的说是中国人。那女孩是从中国始飞,经法兰克福转机至柏林的。因为到法兰克福就已经飞了十多个钟头,中间转机过程不过数小时,女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现在终于到要达柏林了,她却沉沉的睡着了。
凯瑟琳之所以关注女孩,当然不是因为在其他人都开始作离机准备的时候,女孩却仍在甜甜地做着梦,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而是因为,女孩的双脚。
那双脚也没什么特别似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套着班机上一次性拖鞋的双脚,穿着透明的丝袜,很秀气很安静地踩在头等舱大座椅的脚踏板上。的确像是没什么不同,可是凯瑟琳却清楚得很,身边其他旅客也看见了,她的脚是动不了的。
是的,这女孩竟是与吉娜一样的脊髓损伤者。只是现在她赖以行动的轮椅被收在了他处,她也是凯瑟琳在其他空姐的协助下才顺利的登上飞机。接待这样的乘客虽少但非第一次,加上乘务组的成员都是吉娜的姐妹,所以对这年龄亦相仿的漂亮女孩,她们都给与了特别的照顾。凯瑟琳更是成了女孩的专职陪护,理由自不必说。
女孩身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独特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是凯瑟琳不曾见过的。而大多数时候女孩都很安静,似乎在发呆,眼中却又常常闪着些许不安,甚至戒备。只有在睡着时,绝美的脸上才露出久违的笑容。就连凯瑟琳要帮她换拖鞋,也是在她起初拒绝,后来见头等舱里的其他人都各自换了拖鞋,又犹豫了好一阵,才点头答应。
"真的跟吉娜一样吗......"凯瑟琳替女孩换鞋握着她脚时想:"脚好小,跟吉娜一样,不,比她更小、更白。吉娜也喜欢穿这么薄的丝袜,脚尖透明的......但是,一样那么软,那么毫无反应,任我怎么捏,她也不知道。她......也走不了路!"凯瑟琳的眼圈红了。
"请问,你怎么了?"女孩用较为生涩的英语问。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像我的一个妹妹。"凯瑟琳别开眼答道。
"妹妹?像我?"也不知道女孩到底听懂了没,只是她的脸上又开始有了警惕的表情。
"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我有个妹妹好像跟你差不多大。"在女孩不含杂质的清澈眼光的注视下,凯瑟琳竟有些作贼心虚。
"你妹妹和我差不多大?呵呵,我想,我应该比你大一些吧。"女孩轻笑着说完,便将头转向窗外,似不愿再说话。
"诶?"凯瑟琳怔怔地看着女孩无瑕的玉容,却看不出女孩说的话。"比我大?是吗?"她心想,却也不再发问,她看出女孩喜静。而忽的,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愁思,不知为何樊穆宇的脸,竟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是因为他和这女孩都是中国人么?"
......
"凯瑟琳凯瑟琳......"另一为空姐的呼喊将凯瑟琳拉出思绪。
"啊啊!不好意思......"凯瑟琳脸上一红,歉然道。
"想什么呢?刚刚接到指挥中心的通知,今天落不了了,我们得飞回法兰克福。"




(十二)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降落,为什么要飞回法兰克福?我不要!”女孩在听懂凯瑟琳的解释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俏脸血色尽褪,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里尽是失望和不安。
"您别急别急......这是常有的事情。因为天气的关系,今天柏林未达到降落的条件,只能先飞回法兰克福。等天气一旦适航,就马上飞回柏林。您是有什么急事吗?事实上,返航之后,我们航空公司会根据旅客的需要,免费提供住宿,或者......"凯瑟琳连忙又耐心地解释道。
"我......"这是女孩的状态却变得有些奇怪,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的。而且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额头连虚汗也冒出来了。
"您怎么啦?不舒服吗?"凯瑟琳见状赶紧问道。
"我不想回法兰克福,我要去柏林,我要见小宇......"女孩挣扎地坐起来,一脸慌乱,不知所措地喃喃道。
"您......您说什么?"这时女孩说的已经完全是中文,凯瑟琳根本听不懂。看来,刚才凯瑟琳的解释,她恐怕也没有在听。
"我......呜呜......”女孩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我们马上就能飞回来了的。你有什么急事,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啊!你别哭了......”凯瑟琳见女孩竟然哭了起来,不禁有些傻。刚刚不是还是比她年纪大么?这会儿怎么就为这平常之极的事,如此失态。
可是凯瑟琳哪里知道,这个女孩曾经患过严重的抑郁症,而且多次自杀未遂。虽说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但事实上,她的心智或多或少还是遗留下一些轻微的缺陷。或者说,较正常人她的心灵更加脆弱,情绪更加不稳定。在受到强烈的刺激时,更容易失控,甚至歇斯底里。
这个女孩儿,正是樊穆宇瘫痪的姐姐——杜芊芊。

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宇,我爱你......"吉娜趴在樊穆宇怀里,头枕在他胸口,柔声道:
"在飞机上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睡得就像只小猪!嘻嘻......从没见过在飞机上也这么能睡的人,起初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结果仔细一听,你居然打着呼噜呢!”
“呵呵......”樊穆宇闻言失笑,吉娜却没看见他略显僵硬的表情。
“呵呵......说也奇怪,你几乎是一上飞机就懵头大睡,根本看不清你有这么好看,可是......"吉娜微微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眯着眼伸手轻轻划过樊穆宇的脸颊,说道,表情很是“流氓”的说。
“额......”樊穆宇俊脸尴尬地一红,却任她冰冰的小手轻轻抚摸。
“......可是,我当时就是忍不住想看你。谁曾想等你睡醒,我第一眼看见你,特别是发现你这双独一无二水蓝色的眼睛的时候,我相信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吉娜痴痴地看着樊穆宇的双眼,满脸陶醉状。可是她的手似乎撑不住了,她只好又软软地趴回樊穆宇身上,继续自顾自地悠悠道:
"不过,我在你的眼中也看出,你对我并非不感兴趣。至少,你看到我的腿的时候,眼睛也有在发光哦!呵呵......"
"我我我......哪有?"这也被看出来?晕!女人真是敏感!
"呵呵......平时也常常被些好色的乘客这样注视,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厌恶。可发现你在看我的时候,我......我居然好开心,巴不得似的。其实刚刚我们......那个的时候,我也发现你似乎也是对我的下半身特别有爱。虽然我没有知觉,但我看到了,你甚至......吻了我的脚。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恋足癖啊?"吉娜语出惊人却若无其事。
">_<bb......"樊穆宇暴汗无语。没想到,表面上矜持害羞的吉娜,骨子竟如此的大胆奔放。一旦,二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她便不再隐藏克制自己了。
“嘻嘻,我猜中了吧!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没什么好隐瞒的。搞不懂你们中国人,明明喜欢,却要遮遮掩掩;都做了,还不敢承认。”吉娜边用指头在樊穆宇的胸肌上划圈圈边道,女孩"事后"好像都爱这样。
“喂喂,或不能这么说的!好歹我也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文明人类,虽然欣赏美丽的事物,但风流绝不下流。你莫非要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对你说:‘哇啊!美丽的女孩儿,你的腿好好漂亮哦!可以让我摸一下吗?’”樊穆宇终于忍不住辩道,口吻很是无赖的说。
“讨厌!你这个流氓!”吉娜大嗲地戳了樊穆宇一下,接着却玉容苍白,神色突然黯然起来。低叹一声,轻轻抚摸自已毫无知觉的腿,幽幽叹道:
"可是......我的腿现在却......对你都没什么吸引力了吧!”事实明显并非如此,这样故意说分明是想看樊穆宇的反应。而说话间,她的一双秀目已经俏俏瞟向了樊穆宇。
"不会!"樊穆宇几乎是脱口而出,可马上又感觉不妥,接着道:
"我......我是说,你的腿还是很漂亮的!"
"那你喜欢吗?"吉娜紧追不放,她轻挣着让身子上挪,脸几乎贴着樊穆宇的,吐气如兰。
"我......我当然喜欢啦!你不说我有恋足癖么!"樊穆宇答道,觉得头脑又有些发昏,而他眼中却清楚地闪过一抹挣扎和不安。
"那你会嫌弃我不能走路是个残废吗?"吉娜继续低声问道。
"当然不会!"这肯定是樊穆宇真心话。
"那......我们交往吧!到......你找到'她'为止......"吉娜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埋进樊穆宇的脖子里。
而樊穆宇却听的非常清晰,他更发现,说完这句话后,一股凉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流进了他的心里......

柏林上空

杜芊芊乘坐的航班准备返航法兰克福。
“可以吗?真的可以坐车回柏林吗?”杜芊芊眨巴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将信将疑有略带喜悦地问道。
”当然可以!其实法兰克福距柏林不到两百公里,驾车时间不超过3个小时。正因为距离短,所以从法兰克福中转至柏林的航班才是免费的。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分,差不多三点钟您就可以取到行李离开机场了。"凯瑟琳好不容易才劝住杜芊芊的哭泣,赶紧耐心地告诉她,飞机虽然不能飞,但今天要回柏林,还是完全可行的。
"那就是说,我大概晚上六点左右就可以到柏林了?"杜芊芊梨花带雨般兴奋地问道。她的眼睛,甚至在放光。
"如果不计算在柏林市内的移动,可以这么说。不过......"凯瑟琳点点道,却又面露难色。
"不过?不过怎么?"杜芊芊显得异常敏感,刚刚的喜色立即就被焦虑替代,而才收进去的泪水仿佛随时又会喷涌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凯瑟琳见状连忙解释道:
“只不过,你得自己去乘坐公共巴士或者包一辆出租车去,费用的你自己承担。”
“这个倒没什么,我的钱有带够的。”杜芊芊眨眨眼道。
“但是你一个人可以吗?我担心......”凯瑟琳觉得让这样的女孩子独自出国简直匪夷所思,转念一想,肯定有亲友在柏林机场接她吧。可现在,要她一个人坐车从法兰克福去柏林,看样子八成是不懂德文的,凯瑟琳哪里能放心。
“这......我不怕!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找他的!”杜芊芊眼中明显闪过一阵不安,可她还是逞强地点点头道。
“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回柏林。就是......”凯瑟琳那泛滥的母爱又开始作祟了。
“可以吗?”杜芊芊惊喜地望着凯瑟琳,但马上又觉得不妥,摇摇头喃喃道:
“还是不要了!我......”
“为什么呢?你不要跟我客气哦!”凯瑟琳也不想想,人家又不认识你,干嘛不跟你客气?
“我......我很麻烦的!”杜芊芊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的腿,皱眉轻声道。
“麻烦?......不会啦!让我帮你吧!嗯?”凯瑟琳先是一愣,再顺着杜芊芊的眼光望去,马上恍然大悟。她不由自主地就握起杜芊芊的手,摇头心疼道。
可能是凯瑟琳的面相太过温柔无害,对陌生人充满戒心的杜芊芊,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她心里对长途拔涉,其实是非常很恐惧的。要不是因为樊穆宇,她怎么可能只身一人飞越重洋,来到远隔万里的异域他国。
且不说会否遇上恶人,单说她一路上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样对她都是考验,哪一样都不轻松。既然叫她运气好,碰到了凯瑟琳这样母爱泛滥的好人,她索性放下戒心,不再逞能,接受他人的帮助。
......
"姐姐,我想去趟洗手间,你可以帮我吗?"杜芊芊小声对凯瑟琳道,她觉得要换一片纸尿裤了。
"好的,没问题!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比我大吗?"




(十三)
杜芊芊现在的身体情况,比起几年前与樊穆宇重逢的时候,已不知好了多少。不仅身体较以前健康了,过去整日病怏怏的脸蛋儿,终于又泛起红润,更重要的是,她基本上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了。很多在过去需要完全依赖他人的事情,她已经可以独自进行,或者只需人从旁稍做协助就可以了。
从衣食住行各方面说,比如在以前,她下半身的衣物都是刘阿姨帮她的。而现在,除了一些比较厚又贴身的长裤,穿脱起来有些吃力外,其他无论裙子还是鞋袜,她都可以相对轻松地应付。而在这些里面,她最先"掌握"的,是穿丝袜。
再比如二便的处理,这是衡量一个截瘫患者自理程度的重要标准,也是她能否拔涉长途的关键。虽然杜芊芊是T8位置的不完全损伤,但她截瘫平面以下肢体几乎没有残留什么有用的功能,除了轻微的痉挛症状外,她的知觉和运动都无法恢复。所以,曾经有医院对她的诊断,就是完全性瘫痪。而她的情况,与吉娜可以说如出一辙,只不过她的痉挛相对轻一些,也许不会一脚踢得樊穆宇鼻血狂飙罢。
所以,她的二便也不会有器质上的好转,小便依然失禁,有便意却控制不来。往往是她觉得要尿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尿了。而“大号”的情况却是无力,基本得靠"开塞露"等药物帮忙。通常两三天才一次。可是,这一点反又阴差阳错的为她出远门带来一些好处。而这些,都只能通过物理方法进行控制,却无法治疗。
幸好,杜大小姐是个有决心、有恒心的好MM。从下定决心要自己跑到德国找樊穆宇之后,可以说她就开始了一场坚苦卓绝的"斗争"。
拿小便来说,自主导尿和换纸尿裤,她就花了大量的时间才熟练掌握。虽然也采取了间歇导尿的方式,但由于膀胱一直不稳定,随时可能会漏,所以纸尿裤这东西始终也离不开。在不发生尿路感染的前提下,而她干脆将导尿的频度减少了,一天四次——临睡前和次日起床各一次,而白天在控制饮水的情况下,两次是可以做到的。并且她会在导尿的同时,更换纸尿裤。这样还可以减少入厕的次数。
不过,对于几天一次的“大号”,仍是令她头痛不已。基本上还是得靠刘阿姨帮忙,因为她必须用坐式马桶,可一旦坐着,她就难以自己使用外涂的药物了。而内服的药物对身体伤害较大,其实就是药效轻的泻药,樊穆宇是坚决反对她使用的。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勉强做力所不及的事情,以免发生意外。反正几天才一次,只要在出门前“解决一次”,途中应该是安全的。至于到德国之后,她就懒得考虑太多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豁出去,让“他”帮忙!嘿嘿......
除了以上两项最困难也最羞人的难言之隐以外,另一项必须学会的,是独自入浴。因为,她肯定想和樊穆宇一起生活,而这些方面她又不太可能让弟弟帮自己。
原先的情况是,刘阿姨抱她入浴缸,由她自己清洗全身。洗完后,她自己放干浴缸内的水,并擦干身体。再由刘阿姨把她抱上铺好大浴巾的轮椅,送回卧室穿衣服,洗澡完毕。可以看出,她在浴室内的移动——即进出浴缸,都是靠刘阿姨抱的。这是父母担心在浴室湿滑的环境中,她更可能摔倒,无论从轮椅到浴缸或者浴缸到轮椅都非常危险。所以入出浴时,刘阿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只有她自己清洗的时候,会叫刘阿姨暂时出去等。她为了能自己完成轮椅和浴缸间的移动,只有在刘阿姨不在的时候进行练习。
这直接导致了她洗澡时间的成倍增长。尤其是第一次,因为毫无经验,虽然万分小心,她还是直接从浴缸边跌到了地上。还好没把轮椅弄倒,否则光是那动静就足以“惊天动地”了。接着,就是她跟轮椅的战争。结果可想而知,以她的完败告终。这时,刘阿姨已经急得几次想冲进浴室,还好最后关头,狼狈地自己爬回了浴缸里,才没有暴露她的“阴谋”。
而来后的几次,情况如出一辙,但她也终于发现症结所在。主要是由于她的臀部没有知觉,当她把自己从浴缸里撑起,坐在边边上时,她会立刻失去平衡感。头几次,这时候她就已经滑下去了。后来虽然她学乖了,会去扶轮椅保持平衡,但接下来移动身体的时候,由于坐的不稳,她的力量又太小,撑起身体的时间不够长,往往还未转到轮椅的位置突然力竭,她就"人仰马翻"了。
那时她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为了不被发现,她就在康复中心做理疗的时候故意摔倒,混淆视听。而更叫她无奈的是,她根本没办法独自从地上爬回轮椅上去,她力气太小了。也就是说一旦她跌下地了,她可以做的事情,就只有在刘阿姨进来前,爬进浴缸里,假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还好,她很快发现了解决的方法。她这时其实觉得自己有够笨的,既然是因为边边太窄而坐不稳,为什么不找个坐得稳的位置呢?浴缸两侧不行,往两头看看,不是就可以了!终于有一天,她让坐稳在浴缸的一端,用毛巾先把身体擦干,再将一双玉腿依次搬出浴缸,垂放在地上。轮椅事先已被她拉至浴缸边锁好,一侧的扶手也已经拆下。接着,她一手抓紧装在墙壁上的金属把手,另一只手撑着轮椅的坐垫,然后双臂使劲将身体支起,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挪到了轮椅上。突然没有摔倒,倒叫她不太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将软绵绵的腿在脚踏板上放好,这才松了口气,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冲着旁边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有了浴缸到轮椅的经验,再回来就容易多了。大概一周左右,她就已经可以比较熟练地进行出入浴缸的移动了。
把卫生间里的几件事情大概掌握之后,杜芊芊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独自出门数日的能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具备一个人生活的能力。就算家里为她解决经济来源,她却还并未重新溶入社会。无论在家料理家务,亦或外出购物,对她来讲都还是"墙壁"。想想看,如果她独自在家,不小心跌下轮椅的话,以她那双细细的胳膊,可能就爬不上轮椅了;如果她一人外出,万一遇到坏人......
不过,这也许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愿意罢......




(十四)
法兰克福 机场
一辆德国产白色的运动型轻便轮椅,慢慢从候机大厅滑出。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苗条靓丽的东方女孩。虽然一副大大的太阳镜将她的玉容遮去过半,但俏丽秀气的鼻子,娇艳欲滴的樱桃嘴,再配上她雪白无暇的肌肤,怎么看都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因为天气寒冷,她头上戴了顶枣红色的针织羊毛帽,脖子上围着白色镂花围巾,身上穿着件玫瑰红昵子大衣,里面是贴身的白色高领羊绒衫。她依然穿着裙子,只是较厚的那种短裙,羊毛面料黑色的。腿上则裹着同为黑色的羊毛裤,配一双浅灰色及膝的长筒靴。若非是身在轮椅之上,恐怕不少"色男"已经上前搭讪来了。因为她这一副"轮椅仙女"的样子出来,已经达成百分百的回头率了。
更何况,给她推轮椅的同样是位年轻美貌、身材出众的金发女郎。尤其是她全身都散发着那种温婉女性特有的柔美气质,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而金发女郎的穿着,较轮椅上的女孩也毫不逊色,时尚艳丽、光彩照人。这样一对可人儿,想不叫人注目都难!
"凯瑟琳,你不觉得这些人的目光好奇怪么?怎么这样盯着人看的啊?好讨厌哦!"轮椅上的杜芊芊向侧后方仰起头,皱眉问道。
"哎,没办法,这些人!我们平时都是走专用通道的,就遇不到这些了。"凯瑟琳秀目有些嫌恶地把周围扫了一圈,叹道。
"是吗?那对不起,都因为我才要走这边!"杜芊芊一想,是因为给自己取托运的行李才走的这边,连忙歉疚道。
"哈哈,我开玩笑的,千万别认真!要怪,也得怪这些好色的家伙吧!"凯瑟琳赶紧笑道。
"哦,是吗?"杜芊芊歪着脑袋,似信非信的样子。但马上把话题一转道:
"对了,凯瑟琳姐姐,你家里有我这样的行动不方便的人吗?"
"额......为什么这么问呢?"凯瑟琳一愣,反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因为刚才你在洗手间帮我处理......那些事的时候,做起来好熟练,都不用我提醒什么的。如果不是曾经照顾我这样的人,应该很难做到吧。莫非,就是你说的......那个妹妹?"杜芊芊眼睛看着远处,纤手弄发,平静地说着,最后忽地恍然大悟道。
"恩,没错,她的脚也......"凯瑟琳说到这里突然语塞。
"她的脚也?......哦,是吗!那太不幸了!"杜芊芊默默地低头叹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的!真的......"凯瑟琳赶紧跑到轮椅前蹲下,握着杜芊芊的手歉然道。
"嘻嘻......没事儿啦!反正,这么久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杜芊芊淡然一笑,拍了拍轮椅把手,耸耸肩道:
"轮椅就跟我的腿一样啊!"
"芊芊......"凯瑟琳眼圈又开始红了。
"她......是怎么回事啊?跟我说说吧!"杜芊芊反握了握凯瑟琳的手,浅浅笑道。
"她是因为一场车祸。她叫吉娜,我们其实不是亲姐妹......"凯瑟琳点点头,重新推起杜芊芊的轮椅,边往外走边将吉娜遭遇车祸的原委,以她这个旁观者的视点,向杜芊芊娓娓道来。

柏林 玫瑰街七号
下午14时,樊穆宇驾车载着瘫痪的吉娜,从柏林医大附属医院出发,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就来到了他的住处。
在离开医院前,樊穆宇推着吉娜,去探视了她仍在昏迷之中的父亲科勒尔教授,算是暂时道了个别。吉娜免不了又是一番伤心垂泪,樊穆宇自然也是好一阵劝慰,这才得离开医院。
把车停进车库,樊穆宇下车从后备厢里取出一部蓝色轻便型的轮椅,这是他专门为吉娜订购的。出院前用的都是医院统一样式的轮椅,以后当然得有自己的轮椅。对于脊髓损伤者而言,轮椅就是她们的腿,是她们赖以行动和生活的重要工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轮椅甚至就是她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挑选适合的轮椅至关重要。
这却难不到樊穆宇同学。仅仅作为一个资深的"D",他对轮椅的认识,就已经超过了普通的业内人士。更何况,他还是主修神经康复学的,什么样的病人,应该使用什么样的辅具。损伤平面在哪个位置,适合用什么型号的轮椅,这些根本就是他的专长。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也!
而且几年前,他已经为姐姐杜芊芊量身订制了两部轮椅。一部在家里用的银色多功能轮椅,一部出门用的白色运动型轮椅。因此,对于订购的途径和流程他也是轻车熟路。没花多少时间,也就帮吉娜订好了轮椅。同样也订了两部,一部就是眼前这蓝色运动型的,颜色是吉娜自己挑的。另一部同样也是居家时用的,不过还没有到货。
"怎么样,我为你挑的?"樊穆宇拉开吉娜一侧的车门,向她展示道。
"水蓝色,我喜欢!"吉娜微笑道。说话时,一双雾朦朦的眼睛,分明仍意乱情迷地盯着樊穆宇。她其实还没见过自己的"坐驾",自己虽然选了樊穆宇眼睛的颜色,但样式却是不知道的。她本对这不甚在意,觉得随便买一部都可以的。毕竟,这还是她现在心中的痛苦。不过此刻见到,竟也感到这轮椅的确赏心悦目得很。这是一部中低背的轮椅,适合胸中段损伤的截瘫患者使用。无论是它流畅的线条,还是轻便时尚的设计,处处都透着美感。它更像一件艺术品,而非仅仅是残疾人的代步工具。
"你看这里,还刻了你的名字。"樊穆宇有些兴奋地指着轮椅把手的金属杆道,那里果然精致地雕刻着"Gina"四个字母。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也丢了,才......"吉娜笑着说,可话一出口她马上意识到似乎说错话了。
"你也......丢......"樊穆宇闻言一愣,脸色苍白地喃喃道。头疼......
"没......没有!我胡说八道的!我......我好想试试轮椅,快点抱我上去呀!"吉娜赶紧向樊穆宇伸出双臂,撒起娇道。心痛......
"......哦,好啊!"樊穆宇慌乱地收拾心情,仍极小心温柔地将吉娜从车里抱出来。
待他欲把吉娜放落在轮椅上时,吉娜圈住他脖子的双手却反而用力,不肯松开了。
"宇......你现在能只想着我吗?"
"恩......好!"樊穆宇抖落内心的挣扎,直接将吉娜抱进了屋里。
在沙发上把吉娜放下,樊穆宇先去开了暖气,找来一条毛毯给吉娜先裹着。数日无人,家里很是冷清。特别是吉娜穿的太少,她上身虽然是一件厚羽绒服,而下半身居然只有一条至膝的裙子,双腿套着薄薄的丝袜,脚上还有双漂亮的高跟鞋。这哪里是这个季节打扮,分明把冬天当夏天在过!
因为,她认定了樊穆宇是个“恋足癖”。于是之前在医院病房,樊穆宇帮她换衣服时......
"宇,给我穿上丝袜吧!你不是说你喜欢吗?"
“额......好啊!”
“我不要长裤,我要穿裙子!”
“太......太了冷了吧!”
“不怕,室内和车里都有暖气,尽量不外出就可以了啦!”
“......”
“快点啦!穿好我还要你帮我穿高跟鞋呢!”
“......”
“怎么样?喜欢吗?”
“......我又要忍不住了!”
“谁叫你忍来着......”
......


(十五)
法兰克福通往柏林的高速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正以平稳的速度向柏林方向行进。
"......原来,你这个妹妹竟也是痴心所致啊!哎,偏偏那男生又是个多情种子,明明放不下自己失踪的女友,却还能答应你去陪你妹妹。也许他真的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妹妹受苦,但毕竟二人早已互有情愫,你妹妹更是对他泥足深陷,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事情发生。那失踪的女孩不回来还好,他们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在一起。但如果女孩一旦回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不过,伤害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了!"坐在车里的杜芊芊听完凯瑟琳说完她妹妹的故事,美目低垂,轻叹着述说自己的感觉。
"哎,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去求那男生的,我实在不能对她的痛苦坐视不理。"凯瑟琳摇摇头道。她没想到刚刚还无助得像个小孩子的杜芊芊,现在却讲出这样一番充满理性的话,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感觉简直是判若两人。
"说起来,这男生如此左右逢源,却优柔寡断的烂好人性格,倒是像极了一个人。"杜芊芊突然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她的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甜蜜的情感。
"那个人是谁啊?男朋友?"凯瑟琳对也杜芊芊充满了好奇。
"他是......我弟弟,嘻嘻......"杜芊芊脸上一热,不好意思道。
"是吗?真弟弟还是假弟弟呀?"凯瑟琳显然不信这"姐弟"之说。
杜芊芊笑而不答,似乎默认了凯瑟琳的想法。
"你去柏林是为了找他吧?"凯瑟琳拉起杜芊芊的手问道。
"恩!"杜芊芊点点头。
"诶!你刚刚怎么不给他打电话?他在机场接不到你,该着急了。
"凯瑟琳担心道,她真以为杜芊芊是忘记了。说着还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借给杜芊芊打。
"不用了,他其实并不知道我要来。"杜芊芊摆摆手道。
"哦~~意外惊喜啊!呵呵......不过,总有人会去接你的吧!你难道就不通知他们一下,报个平安?"凯瑟琳还是比较习惯替他人担忧。
"没事儿!没人来接我!"杜芊芊耸耸肩笑道。
"什么?!你不会是瞒着家人出国的吧?"凯瑟琳不可思议地捂口惊呼。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中国。
杜芊芊的父母对于女儿的出国,根本不知情。
大概在一周之前,杜芊芊得知自己的舅舅舅妈,也就是樊穆宇的父母,终于从国外旅游回来了。这正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樊穆宇的母亲名叫柯琳.贝尔,曾是德国乃至欧洲的知名时装模特。她十四岁出道,短短两年间就成为德国时尚界的宠儿。随后更是顺风顺水,是欧洲最年轻的超级模特之一。可是,在二十岁那年,她突然宣布退出模特界,嫁给了大她十岁的中国商人樊羽。次年于中国诞下一子,为表达对丈夫的挚爱,给儿子取名“慕羽”二字。后因该名字暗喻的含义太过露骨,终改为谐音的“穆宇”。
柯琳嫁给樊穆宇的父亲樊羽后,便淡出了模特界。但身为时尚宠儿的天之娇女,安能甘心才二十出头就在家相夫教子。在樊穆宇刚两岁的时候,她就狠心地把儿子丢给了婆婆。自己则回到德国,在丈夫的辅助下开创了以自己命名的时装品牌。五年后成功跻身德国业界前十,如今已是国际时装名牌。
樊羽表面上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但他却是少有的“情智(情商和智商)”双高。每年他会固定安排出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和老婆柯琳一起全世界打着转地旅游。那期间,他们会不带手机,只配一对高频对讲机。他们约定,万一超出对讲机的有效范围,无法找到对方的时候,就直接去预约的酒店碰面。不过,他俩至今还未发生过走失的意外。
这一次,他们在非洲待了1个月,最后登上非洲第一峰看了乞力马扎罗的雪。结束旅行之后,樊羽直接飞去了海外的公司,而柯琳则回了中国的家。
对于杜芊芊来说,想要独自去德国找樊穆宇,这或许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杜芊芊第一时间就连络上了柯琳,这个舅妈对她这个外甥女本也是极其宠爱,尤其在她瘫痪后,更是疼惜有加。经常会从国外寄一些昂贵的时装给她,一有时间也会专程来看她。
不知柯琳这次回国是否也有这打算,总之当杜芊芊对她一通撒娇之后,她二话没说就答应接杜芊芊去和她住一段时间。
杜芊芊的父母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由着女儿。虽然提出让刘阿姨随去,接果被柯琳婉言回绝。因为,刚四十出头的她,无论心态还是外表都保持在三十岁左右,她很容易就看出杜芊芊眼中的不乐意,敏感的她甚至预感到,杜芊芊定是有什么需背着父母的事情,要来求她帮忙。
"舅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妈!芊芊求求你!我保证会好好的,安全地找到小宇。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求求你啦......"杜芊芊拉着柯琳修长的玉臂,脑袋在她的胳膊上摩蹭着,继续她的无敌撒娇大法。她们二人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超大圆形浴缸里,舒服地洗着泡泡浴。不愧是职业模特出身,柯琳的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极好,完全和天生丽质的杜芊芊是一个级别的。
"嘶~~"柯琳夸张地浑身一抖,接着试图把杜芊芊的双手挣开,结果挣不动。只好无奈地苦笑道:
"先放开我啦!我有说过不答应么?"柯琳的中文相当地道,语调有股子低柔的性感劲儿。
"真的吗?舅妈你答应啦!太好啦!舅妈万岁!"杜芊芊娇呼一声,仰头在柯琳的脸上猛亲了一口。
"啧啧......你看你亲得我一脸口水!呵呵,其实我从来就是主张让你一个人试着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样才能真正独立起来。可你爸妈就是太心疼你、太宠爱你了,生怕你吃一点点苦、受一丝丝委屈,把你当成公主养在城堡里。一旦你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觉得自己真是个公主,那你就只有永远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再也别想独立了!你希望这样吗?”柯琳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从杜芊芊的怀里抽出来,宠溺又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我不要!”杜芊芊坚定地摇摇头道。
“那么,首先你不要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得有人照顾。有很多事情你其实是做得来的,要有信心。不过,你也不要无谓地呈能,拒绝别人善意的帮助。接受他人的帮助,不代表你不独立,而说明你懂得怎么去利用资源。在外面的时候,尽量去接受别人的帮助吧!当然,遇到陌生人时多点心眼是对的,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但是我相信你能够判断好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可能你一个人去德国,会比你一个人在中国旅行更安全。毕竟德国的各种无障碍设施,在全世界来说都是最领先的了。”柯琳认真地对杜芊芊说道。
“那......那舅妈你的意思是说......”杜芊芊美目圆睁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去吧!一个人去德国!我替你保密!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宇。”柯琳点头微笑道。
“嘢——!太好啦!啵......”杜芊芊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又抱着柯琳一通狂亲。
“好啦好啦......芊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柯琳艰难地挣脱杜芊芊的“魔爪”,正色道。
“你问吧!嘻嘻......”杜芊芊忍不住笑意。
“那必须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哦!”柯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道。
“我保证知无不言!”杜芊芊点点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德国找小宇?”柯琳问道,她的秀眉不觉微微皱起。
“我......我想他了!我好想见他”杜芊芊痴痴地答道,她纯洁干净的眸子里顿时朦了层雾气。
“可......可他是你的弟弟啊!”这句话,柯琳终于没有忍心说出口,只是一片愁绪袭上心头。叹了口气道:
"哎~~,来,让我给我的宝贝外甥女洗洗屁屁!"
"舅妈耍流氓!讨厌啦!"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7:26

(十六)
柏林 玫瑰南街七号

暖气让屋子里很快温暖起来。
吉娜和樊穆宇二人心中刚刚的那一丝阴霾,也随着寒冷的离开而被驱散了。
樊穆宇帮着吉娜把羽绒服脱下,并取来厚毛毯铺在沙发上她的身下,不叫皮沙发的冰凉冻到她。
"帮我把高跟鞋脱掉吧!"吉娜慵懒的声音里流露出似有若无的挑逗。
"收到!"樊穆宇也好像开始默许了这种嗳昧,气氛轻松起来。
吉娜穿的高跟鞋是凯瑟琳刚送给她的,也是水蓝色的,与樊穆宇给内山雪买的那双颇为相似。所以,当樊穆宇托起吉娜无力的腿,把瘫软的脚握在手里的时候,那种熟悉又销魂的触感,叫他不禁一阵恍惚。
雪......
"喜欢吗?"吉娜柔声问。
"喜欢!"樊穆宇答道,随手便脱掉了一只鞋。吉娜的脚形与内山雪的略有不同,稍稍大一点,却丝毫不影响她纤巧柔美的线条。比内山雪更白的肌肤,还有修长的脚趾被完美的包裹在透明丝袜里。她也许不像一般的女孩子爱涂脚指甲,但自然的粉嫩,却透着未经雕琢的美。
樊穆宇显然痴了。
"别离她那么近,小心她又踢你!呵呵!她们俩现在可完全不听我指挥哦!"吉娜笑道。
"她?哈哈......好啊你敢笑话我?"樊穆宇一愣,把手中的玉足轻轻用力一捏,嘿嘿笑道。
“嘻嘻......我才不敢呢!”吉娜明眸顾盼生媚,幸福溢在脸上。
“......真美!”樊穆宇把吉娜的双脚如获珍宝般捧在手中,毫无顾忌地把玩、欣赏起来。
"那我呢?"吉娜以手撑头,歪着身子问道。
"当然!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欧洲女人......之一!"樊穆宇索性坐到沙发上,把吉娜的脚丫放在自己腿上抚摸。
"之一?还有谁啊?"吉娜噘起嘴,故作吃醋状地问道。
"我妈呀!"樊穆宇理所当然道。
"哈啊~~?"吉娜哑然。
"我妈过去是职业模特,绝对是超级美女来的!"樊穆宇自豪地说道。
"哦......难怪呢!"吉娜好没气,可是对像是樊穆宇的妈妈,她只得忍了。不过,这话她倒是绝对相信,一开始,她就曾经以为樊穆宇是个模特,他的妈妈肯定不会难看吧。
"难怪什么?"樊穆宇笑问道。可他的手却一点也没闲着,在吉娜的玉足和小腿间来回揉搓、上下翻滚,可谓爱不释手,不亦乐乎!
"没什么!......讨厌鬼!"吉娜白了他一眼,佯作嗔道。
"你不信啊!我有照片为证!......你看!"说着,他腾出一手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给吉娜看他跟他妈妈的合影。
"不会吧!这是你妈妈?骗人!她顶多三十岁,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吉娜接过樊穆宇的钱包,仔细端详。这明显是一张手机自拍照,相片里的樊穆宇正"无耻"地搂着一位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褐发美女。那美女气质极好,很有种明星的"范儿",关键是这成熟美女在樊穆宇的"熊抱"下,竟全无恼意,很是顺从的样子。
一股酸酸的味道,钻进了吉娜的心里。
“哈哈......”樊穆宇却突然很不识趣地大笑起来,“看来我得跟我妈去个电话!”
“干嘛?”吉娜奇怪道。
“告诉她有个人说她只有30岁,还吃她的醋哦!哈哈......”樊穆宇说着就真的拿出手机来。
“你瞎说!我哪有!......喂喂,你不是真打吧?”吉娜见他似真的在拨电话,慌道。
“嘘——!”樊穆宇冲吉娜比了个“别做声”的手势,“......喂,老妈!是我!”
“唔!”吉娜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的确隐约听见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樊穆宇的手机里传出。
“......嗯——?您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给你?”樊穆宇没有骗吉娜,他的确打给了他母亲柯琳。不知柯琳说了句什么,他奇怪的问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还在那儿装!”柯琳笑道。
“你知道什么啊?我又装什么了我?”樊穆宇一头雾水。
“你身边现在是不是多了个女孩儿啊?”柯琳胸有成竹道。
“诶?你......你怎么知道的?”樊穆宇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吉娜,脸上的笑容僵住。
“哼!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来,让我跟她聊两句!”柯琳的笑意更浓,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口吻。
"......"樊穆宇彻底呆掉,他张着嘴机械地对吉娜道:
"我妈说,要跟你聊两句。"
"诶?!什么?......"吉娜也晕了。

高速公路

"既然是探望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瞒着家人神秘兮兮的呢?为什么非得一个人呢?为什么连他本人也不通知,还要搞什么惊喜呢?嗯......想不通啊!想不通!"凯瑟琳故作不解地问道,她显然并不相信杜芊芊的说法。
"其实......其实他不是我亲弟弟......"杜芊芊被凯瑟琳问得满脸绯红,但她心里却不怎么愿意解释清楚。被别人这样误会着,她心里竟甜滋滋的。而她现在这种表现在凯瑟琳看来,实在是只有恋爱中的女孩才有的。
"哦——!终于说实话了吧!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男孩?你刚才说他是优柔寡断的烂好人,却又能左右逢源。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他到底哪里吸引你啊?......"凯瑟琳觉得自己套出了实话,作为女人的“八卦”精神又表现出来了。因为,她实在对这个美丽的东方轮椅女孩充满了好奇。于是,一直憋在心里的各种问题,就一股脑儿的被她抛了出来。
“额......”杜芊芊被问得一时无语,她本就是想吱吱呜呜地糊弄过去,谁知凯瑟琳竟要刨根问底。她立即满脸通红张口结舌,“他呀......他......”
“怎么了?说到‘他’就紧张啊?哈哈,你真可爱!”凯瑟琳夸张地笑道。
“哎——呀!我也说不好啦!干脆,给你看他的照片吧!”说着,杜芊芊慌慌张张地打开随身的手袋,取出钱包给凯瑟琳看。
那里面放着她和樊穆宇的亲密合照......


(十七)
日本东京 内山家别墅

“老......老爷,不不......不好啦!雪雪......小姐她......”
“蠢货!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内山正弘见佣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气得狠狠地骂道。
“不不是啊!老爷,雪小姐她她......”佣人急得张口结舌。
“雪?小姐她怎么了?”内山正弘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急吼道:
“你倒是说啊!没用的东西!”
“雪小姐她......她自杀啦!”佣人终于把噩耗说了出来。
“什......什么!”内山正弘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强打精神问道:
“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送......送医院没有?”只一瞬间,他的声音竟全嘶哑了。
“这......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佣人吓得直哆嗦,欲言又止。
内山正弘闻言又是一震,双目圆睁盯着佣人说不出话来。他不敢想佣人话里别的意思,难道……难道……不会的……
“雪……”内山正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住地颤抖,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瘫倒了下去。幸好站在一旁的佣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老爷您没事吧!”佣人问道。
内山正弘没有回答,只是强挣扎着站起来。佣人连忙扶他,向外走去。
在内山雪的房间外,内山诚静静地立在那里。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房间里面,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令他既不敢面对,又难以割舍的东西。他的手攥成拳头,死命地紧握着,颤抖着,似乎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诚!你姐姐她......"内山正弘远远看见小儿子张口便喊,可当内山诚缓缓地把头转向他时,他又一次停下了。
因为内山诚的双眼通红,满脸泪水,那眼神是他从未在小儿子身上见到的。那眼神,充满了恨意,就像一把刀。诚冷冷道:
"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是你害死了姐姐!......我恨你!我恨你!啊——!"他说着竟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转身往楼下冲去。
"诚!诚!......"内山正弘推开佣人追了两步便止住了,因为他已经来到了内山雪的房门前,就是刚刚内山诚站立的位置。门就在他的左手边,敞开着,他需只轻轻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屋里的一切,可他却怎么也不敢转。
“死……吗?”内山正弘喃喃自语道:“你真的宁愿死也……”他慢慢地转动身体,直面着房间。而双眼却保持呆滞的无焦距状态,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间,他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刚周岁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小雪加油,到爸爸这里来!加油!”他半蹲着向小女孩伸出手,笑着大声鼓励道。
“爸……爸爸……”小女孩嘴里含糊不清地呼喊着他,离他越来越近时,忽然一个趔趄往前摔去。他赶紧踏前一步,抱住了小女孩。
“哈哈……小雪真勇敢!哈哈……”他高高地托起小女孩,抛向天空,小女孩竟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
转眼,小女孩2岁了。这一年,博出生了。
慢慢的,他每天抱着的,变成了博。而小女孩只是眨着单纯懵懂的双眼,远远地看着。
后来,诚也出生了,他也很久没有抱过小女孩了......
......
“姐姐姐姐,看这是爸爸给我们新买的玩具!”
“我也想要!”
“不给!不给!......哇唔~~”
“......小雪,你怎么可以欺负弟弟呢!”
“小雪也想要玩具!”
“哦,小雪不是马上就要上学了吗?是大孩子了,不许跟弟弟争玩具哦”
“可是......小雪也想要啊!”
“好吧!爸爸下次给你买!”
“......那好吧!”
......
“爸爸,小雪的玩具呢?”
“啊?爸爸忘记了,下次吧!乖!”
“爸爸骗人!小雪不喜欢爸爸了!唔......”
不知不觉,小女孩已经18岁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可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却越发疏远了。
他却是身不由己了。
“爸爸,我也想学家族的医术。为什么不能教给我?“
“因为你不是男孩,这是家规。”
”是不是男孩有那么重要吗?我难道不是姓内山吗?大不了我以后不嫁人了!”
“你不要太任性了!这件事,没商量的余地!”
……几天后,女孩趁他不在溜进他的房间,偷窥了记载家族至高秘密的典籍。那里面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医术,而是关于他们内山家族的不可告人的发迹史,也即内山病院“洗黑病”的内幕。而且,还很不巧地被他撞见。
“啪!”他狠狠扇了女孩一记耳光,叱道:
“我说过什么?这里是你可以进来的吗?你……你都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原来我们家……”
“闭嘴!”狠狠地喝止道:
“滚!滚回你的房间!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女孩哭着走后,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眼神变得很复杂,有些恨。
那次之后,女孩对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女孩变得温和了,也不再跟他提学家族医术的事。他的态度却与之前无异,只是……有些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似的。
直到那一天,他在医院突然接到女孩打来的电话……
“喂,我现在很忙……”
“爸爸爸爸,我我……”
“笨蛋!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我……我杀人啦!”
……他疯也似的飞奔回家,一进门女孩就哇地投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他同时发现,地上趴着一个黑衣男人,满头是血,旁边还有一堆瓷器碎片。
“呜呜……我不知道……他他突然跑进来,家里没有人……他说……他说我是他的!我我不认识他!……他要侮辱我……呜呜……”女孩在他怀里发着抖哽咽道。
他身体狠狠得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他缓慢地把女孩从身上推开,望着地上的男人,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走到男人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颈部的动脉。
"他她他......他还没丝死!快拿药箱来!"他颤抖地喊道。
“药……药箱?”女孩楞住了,她显然不明白父亲为何对企图欺负自己女儿的人施救。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真想杀死他吗?你你......你想坐牢吗?”他吼道。
“我......”女孩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也许他的话是对的,可女孩却好像难以接受,只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药......药箱在这儿!”弟弟诚却突然不知从哪里捧着药箱跑了过来,嘴里还哆嗦着道:
“不......不坐牢......姐姐不坐牢......”
“你怎么在这儿?你!?......”他一把揪起诚的衣领,却发现儿子血淋淋的双手,他忽觉激灵灵个寒战,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
“不是叫你回房间吗?怎么又出来了?快回去!”女孩也紧张地把诚推到了外面。
诚哆哆嗦嗦地看着女孩,眼中透出极其惊恐的神色。呆了一下后,冲回了房间。
看见诚离开,他才开始处理昏厥男人的伤势。不过,刚刚他已经诊断过,男人应该没有生命之忧。
“他说......您......你答应了的?是真的吗?”女孩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答......答应什么?”他没有抬头,答道。
“他说……你已经把我送给了他!我迟早是他的人!是吗?“
“……”他没有回答。
“他怎么能进我们家?佣人们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一个也不在?……是你让他来的是吗?他说的都是真的是吗?”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叫女孩的嘶吼成为控诉。
“可我并没有让他……”完了!
“哈哈……原来是真的……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恨你——!”女孩不敢相信地掩面狂奔而出。
他看着女孩离开,一股无力感颓然而生。这时,昏迷的男人突然哼了一声似乎将醒过来。他却猛然撒开手,任那男人的脑袋再一次重重地磕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又晕了过去。
那个男人,正是角田勇。
几天之后,他的大儿子博跑来告诉他,女孩在房间的浴缸里割了腕,幸好被及时发现了。
再后来,女孩出国了……

随着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内山正弘终于看见了房间内的样子。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8:09

第五章 (一)

"什……什么?芊芊一个人到柏林来了?不可能……吧?"
吉娜到底没敢去拿樊穆宇手里的电话,樊穆宇同学自然也没有笨到真的把电话给吉娜去接。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身边即便再多几个女孩子,母亲也懒得理他,至多也是提醒他记得戴好"TT"。所以,当母亲突然这么关心他的私生活时,他立刻觉得其中有蹊跷。连忙避开吉娜溜到阳台上,一问之下,果然大吃一惊。
"什……什么?你说你还没有见到芊芊?她她……没有联络你吗?"电话另一头远在中国的母亲柯林,听到儿子的话同样吓得花容失色。而且,这母子两的口吻如出一辙。
"你别骗我啊!"
"你别骗我啊!"
母子俩又异口同声道,接着又一起沉默了。他们似乎都发觉对方并没有说谎,就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都这个时间了,芊芊坐的飞机怎么也该到了呀?今天柏林的天气怎么样?"
"这么说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开始变天了,现在下着雨呢。"
"那就对了,飞机肯定是滞留在法兰克福了!对了,在法兰克福转机的时候芊芊还发过短信给我……哎呀,我好笨!先挂了儿子,我去跟芊芊打电话!你等着!嘟嘟……"
过了不到一分钟
"芊芊的手机关机了!"柯林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助"。
"她肯定是忘记充电了!"
"啊,怎么办?芊芊一个人在机场非哭死不可!怎么办……"其实哭倒是小事,柯林心里更担心的是,人万一要是……呸呸!
"老妈!"
"说,儿子!"
"老爸不知道吧?"
"废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那臭脾气,要是让他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完了……"
"老妈老妈,冷静点!我这就去联系航空公司找芊芊!"
"什么!你没动身去找啊!"
"我我……我这屋里边不是还有一个吗?我总得把人家给……"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可就这么一个姐姐!万一要是……再说她又行动不便,你就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拜托用用你的脑子好不好!你那些女朋友,车载斗量的!缺哪一个你都死不了!可芊芊她......"柯林看来是真急了,气急败坏地把樊穆宇的老底都揭了。
"妈,您打住!我这就去这就去!求您您别说了!88!"樊穆宇听到最后那句,差点就当场吐血,飞快地挂了电话。他也是有苦难言,"老妈你哪里知道,现在我屋里的那位......也是跟老姐一样的身子,而且,她和过去的那些女孩子是不同的!
还好刚刚多留了个心眼儿,跑到阳台上后都是用的中国话。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典型的"欲盖弥彰"么。
"宇......,发生什么事了吗?"吉娜见樊穆宇神色凝重地从阳台上回来,几乎不敢用力呼吸,小心地问道。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樊穆宇和他妈妈聊了些什么,但是女孩是极敏感的,从樊穆宇要刻意避开她开始,她的心跳就骤然加快了一倍。当看见樊穆宇此刻掩饰不住的愁绪时,她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似乎樊穆宇的一句话,立即就可以让她从心灵到身体,完完全全破碎得一干二净。原来,她对自己的好不容易"奢求"来的感情,是如此没有自信。
"没......没什么!你......你怎么啦?别哭啊!"樊穆宇苦笑着回答,却看见吉娜那无瑕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他还从未见过吉娜这样叫人心碎的样子。即便是在得知她自己已经双腿瘫痪的时候,她也是表现得无比坚强的。
"啊!"吉娜自己都不知道,泪水竟已经断了线,连忙慌张的擦拭。
"别哭了!"樊穆宇心痛极了。
"......"吉娜也不想在樊穆宇面前如此,奈何泪水如泉涌,竟止不住。见樊穆宇已经坐回她身边,她只好一头扎进樊穆宇的怀里,继续抽搐。
"你......你听到了?"樊穆宇不相信,却不得不问。
"唔唔......"吉娜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你......?"樊穆宇轻问。
"我......好害怕......"吉娜含糊地答道。
"你怕什么?"樊穆宇觉得自己是在故意问吉娜,他明明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但他又确实不知道她此刻因为什么而害怕。
"我......"吉娜渐渐止住了哽噎,有点费劲地从樊穆宇怀里坐起来,红通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樊穆宇的,好像要把樊穆宇给看穿看透似的。半晌,才幽幽道:
"我一直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自欺欺人的梦。我明知是一个梦,可我还是无药可求地陷了进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希望能在梦里多呆一会儿。就算只有一个月,哪怕一礼拜也好。我会很珍惜很珍惜,让这个梦成为我一辈子的回忆。"
然后,吉娜停了一下,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可以继续道:
"可是......可是我不想这么快就醒过来!我甚至还没有为你做过一顿饭,给你洗过一件衣服;没有牵着你的手逛过街,看过电影;没有穿过你给我买的一条裙子,或者一双高跟鞋。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小女人一样,在家里静静地等你回来。也许我做不了更多的家事,但我会努力让你感到温馨。我只是想做你的女人,这样的要求......高吗?我......"吉娜说着又已经是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吉娜......"吉娜的一字一句都像刀雕斧凿一样,刻进了樊穆宇的心里、骨头里。
樊穆宇一直都知道吉娜对他用情很深,深到他不敢直视。若不是他二人之间有一个内山雪存在,或许就没有如此多的痛苦和无奈了。可在他的心里,最大的位子始终被内山雪占据着,吉娜在一定程度上更像是内山雪的"替身"。曾经无数次,他这样假设:他完完全全接受了吉娜与她交往,甚至结婚。可是,如果那时的一天,内山雪突然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将怎样选择?他无法回答!而相反,这不正是最真实的答案么?无论如何,他最爱的还是雪儿......
而樊穆宇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的样子,更加叫吉娜认为自己悲观的猜测是对的。愈发心如刀割,直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你......你就别哭了!虽然我还不能给你完整的感情,但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你看,我就在这儿,在你身边,不是吗?"樊穆宇想她刚刚出院,身体还未痊愈。这种哭法还了得,非哭出个好歹来不行!连忙哄劝道。
"呜呜......可......可可是......她就要回来了,是不是......呜呜......"吉娜说完哭得更是凶了。已经哭得精疲力竭的她,早就全身乏力,干脆趴倒在沙发上,继续不停地流泪。
"她?......"樊穆宇傻了,吉娜口中的"她"必定是内山雪,而内山雪已失踪了几个月,至今聊无音讯,吉娜怎么会认为是内山雪要回来了呢?
"她......还没有任何消息哦!"樊穆宇试探道。
"那......那为什么......你接了电话后,就好象有话对我说,却难以启齿的样子?......难道不是......有了'她'的消息,你又怕我伤心,而不敢对我说实话吗?"吉娜由于哭得太伤心,身子都脱力了一样,只能怏怏地趴着,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而她的双腿却还保持着刚刚被樊穆宇"蹂躏"后姿势——两条腿一上一下无力地错落着,膝关节呈约90度屈,看起来倒像是自然地蜷着腿。脚上的丝袜被樊穆宇捏搓得已有点皱皱巴巴,脚踝处的褶皱尤其明显,修长的脚趾却是被捋得很整齐,只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弯。整个人,就像一个写歪了的"Z"字。
"你......你误会了!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樊穆宇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如何劝慰伤心欲绝的吉娜,竟忘了还有一个名叫"杜芊芊"的人儿,正心急如焚地想见到他。


(二)

法兰克福通往柏林的高速公路
匀速前行的黑色奔驰商务车上

"天啊!是他?"凯瑟琳看着杜芊芊钱包里的合照,不可思议的掩口惊呼道。照片中无比亲溺地打横抱着杜芊芊的男子,不是樊穆宇却是谁?根本不需要怀疑,那东方人脸上的一对水蓝色的瞳孔,想要再找出一个来都难。"怎么可能?"
"诶?你……不会认识他吧?"见到凯瑟琳的反应,就连单纯的杜芊芊也有了不寻常的感觉。
"他叫樊穆宇,柏林医大的学生是吧!呵呵......"凯瑟琳咬唇冷笑着,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也尽量想给樊穆宇找些"合理的借口"。可是,震惊、失望、愤怒、伤心......却在第一时间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灵。"樊穆宇,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到处都有女孩为了你……就连我……哎!"凯瑟琳心乱如麻地暗讨。不对不对,她到底跟樊穆宇也认识几个月了,樊穆宇的为人和个性就摆在那里——那样温柔,那样细心,那样多情,那样善良,那样的......优柔寡断!没错,呵呵!这样的个性,不最是容易惹下这样许多的情债么?
"你……你果真认得他?"杜芊芊美丽纯真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惊诧。
"我……"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对芊芊说呢?凯瑟琳开始犹豫起来。毕竟事情没有弄明白,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一切。而且,凯瑟琳也隐约觉得,这个外表美丽动人的女孩,在心智上似乎存在着某种缺陷。倒不是说她的智商有问题,相反,杜芊芊的智商不仅正常,可能还高过普通人。否则,她怎能仅凭凯瑟琳的只言片语,就可以将樊穆宇与吉娜、内山雪之间的问题和可能发生的状况说得如此一针见血。可是,当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她却又那样的惊慌和无助,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也许,有过某些特别的经历,受过什么刺激罢,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腿。因此,天生母爱泛滥的凯瑟琳,哪愿意去伤害这么纯洁柔弱的杜芊芊呢?
不过,凯瑟琳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还有个什么东西叫自己难以释怀。
而杜芊芊也不再问了,她无声无息地收回了凯瑟琳手里的钱包,柔弱的身躯甚至不由自主地想离凯瑟琳远一些。漂亮的脸上浮满了愁云和戒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凯瑟琳见到杜芊芊以手臂撑着自己赢弱的身体,往另一侧一点一点地挪动,她的上半身虽然极力往那边靠,可她的双腿却一动也不动,她只得再用手把无力的腿依次挪过去。对了!她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了!杜芊芊也是截瘫女孩!跟吉娜一样的情况,必须依靠轮椅才能行动!这莫非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芊芊……诶?"凯瑟琳一开口就发现杜芊芊明显地身子一抖,又往另一边靠了靠,略低着头的她,脸上尽是紧张的神态。凯瑟琳不由得心中一痛,看来杜芊芊心智上的缺陷又发作了。
"芊芊你不要害怕,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凯瑟琳张口结舌地解释道。
"你……你是他的女朋友?"杜芊芊楚楚可怜地缩在一角,小声地问道。那模样,着实叫人心疼极了。
"啊!?不不是……"凯瑟琳一听到杜芊芊的话,下意识地就要否认。可是,她却突然犹豫了……她的心怎么会这么难受?
"那你们分手了?"杜芊芊见凯瑟琳否认,便接着问道。
"其实不是这样子的!怎么说呢……是我妹妹她……"妹妹二字刚出口,凯瑟琳就觉得自己肯定是晕了。
"妹妹?就是那个……和我一样也是……?"杜芊芊脸色苍白地抬起头道:
“那你刚刚说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柏林 玫瑰南街7号
“……原来,你之所以会学医都是为了你这个姐姐啊!”吉娜手里拿着一张樊穆宇和杜芊芊的合影,若有所思道:
“可是……”
“可是什么?”一旁的樊穆宇紧张道。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他,就向吉娜说出了关于杜芊芊的“一切”。
……
“其实,是我姐姐跑到德国来了。”
“骗人!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姐姐。而且,如果是你姐姐来德国看你,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那么为难,那么焦虑呢?”吉娜似乎不相信樊穆宇的话,可她越是这样讲,越是说明她心里多希望那是真的。
“那是因为……她是跟你一样的。”樊穆宇则故意眼神一黯道。
“跟我一样?”吉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四年前,她在大学里发生了意外,下半身完全性截瘫!”
“什……什么!!”吉娜捧口惊呼。她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事。
接着,樊穆宇便将杜芊芊是如何受伤致残,到她怎样自杀未遂而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再慢慢恢复心理,从新开始生活,有些许保留的告诉了吉娜。
他当然不会告诉吉娜,他与杜芊芊二人间那段荒唐的不伦之恋。他只是告诉吉娜,他之所以会选择学医,就是为了这个姐姐。
……
“不知道,总觉得你姐姐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在看自己亲人,倒是像……”吉娜倒不是不相信樊穆宇说的,可能是女孩太敏感也太细腻了,她轻易的捕捉到,杜芊芊眼中浓浓的情感。那分明是只有对最心爱、最倾慕的人才有的眼神。
“额……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怎么说呢?”樊穆宇露出一个极其纠结的表情,才下定决心般道:
“这个事情本不该也不愿意说起,但我不想你因此产生误会。”他说着,抬眼深深地看着吉娜。
“……”吉娜的眼睛一触到樊穆宇那双水蓝色无比“诚恳”的眼眸,整个人的思维仿佛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我不是告诉了你,由于突然瘫痪,我姐她曾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么?她那样不言不语、与世隔绝地病着,大概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就好了。”
“怎么可能?”
“普通情况下的确不可能,但她的恢复却是有一个特殊的诱因的。那就像一把钥匙,正好打开了她的心锁。”
“你是说……”
“那把钥匙……”
“是我!”“是你!”二人同时说出来。
“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会是我。”讲出这句话时,樊穆宇不由自主地眼神游离,接着道:
“总之,当我出现叫了她一声后,她居然有了反应。后来……”
“你是说……你的姐姐……爱上了你?”吉娜惊呼道。
“……恐怕是了……”樊穆宇苦笑道。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吉娜有生以来听过最离奇的事。
“这其实是因为抑郁症而导致她心智上的一些……缺陷。她是我姐姐我本不愿这样说,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在有时候她的情绪还是会不稳定,受到刺激也许突然就歇斯底里了。而我,可以使她平静下来。”
“怎么让她平静?你们俩不会也……”吉娜慌乱道。
“不不不……,你怎么能这样想?她是我姐姐,永远都是姐姐。我不会做出那些有违伦常的事情,这是做人起码的底线!”樊穆宇看起来似乎非常在意吉娜这样说,竟激动了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想歪了!你别往心里去呀!”吉娜只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哎,你有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的,这种事情始终很难叫人接受吧!”樊穆宇又开始以退为进,故意黯然道。
“我接受!我相信你!”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笨的,一点也没错。
“吉娜,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因为她一直那样病着,我是不愿提及的,所以才对你隐瞒……”樊穆宇面露苦色道。
“我懂我懂!你是为了保护你姐姐!”吉娜见樊穆宇痛苦的表情,立即芳心大乱。
“因为历经过几乎要失去了她,我不可以伤害她,不可以让她受到刺激,所以求求你……”樊穆宇说着,以求助的眼神看着吉娜。
“我答应你!”吉娜脱口而出道:“……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是要我暂时搬走吗?……好吧,你可以把我送回医院,但是你必须每天都来看我!”她凄凄艾艾地说着,更像个受惯气的小媳妇儿。
“这……”樊穆宇觉得自己实在是太TM混蛋了!
突然
“叮咚!叮咚……”门铃的响声叫二人同时一惊。
“难道是……”姐姐过来了?二人脑中几乎也同时这样想着,却都愣住了。
“叮咚!”门铃还在响。
“我……我去看看!”樊穆宇难掩悸动,甚至有点绊蒜地来到玄关,按下门口通话器。
“请问找谁?”由于樊穆宇心里以为是杜芊芊,所以条件反射,说的是中文。
“是我!”一个熟悉的女声,冷冰冰地答道。


(三)

“啊?”
“啊?”
听到那个熟悉的女孩声音,两个人又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那声音是凯瑟琳。
“凯瑟琳,是你啊!”樊穆宇抹着汗道,同时望了眼沙发上的吉娜,发现吉娜也轻抚着胸口,仿佛躲过一劫。
“快开门,樊穆宇!”凯瑟琳的声音依然冰冷。
“额……好的!”樊穆宇按下门禁,感觉凯瑟琳口气很是不对劲。因为,这段时间凯瑟琳就像姐姐一样,待吉娜和他都极好,从未见过她发过火。有时,樊穆宇甚至觉得凯瑟琳"痴痴"的目光,常常有意无意地停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却是怎么了?像这样直呼他名字,还是第一次。
樊穆宇推开房门,迎到院子里。正好见到推门而入的凯瑟琳,寒着一张俏脸,向他走来。
凯瑟琳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立定,以复杂的眼神,审视着他。她胸脯起伏,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双美目也是红通通的。
"凯瑟琳......"不知所以的樊穆宇,有些心虚地喊出凯瑟琳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是......
"啪!"地一声脆响,凯瑟琳竟突兀地挥手扇了樊穆宇一记耳光。
"额啊!"由于毫无准备、猝不及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樊穆宇的左颊上,直打得他眼花耳鸣。"凯瑟琳你这是......"他捧着脸正要一问究竟,抬头却见到凯瑟琳脸上,竟溢满了泪水。
而这时,从凯瑟琳身后传来的另一个女生的娇呼,才真正吓到了樊穆宇。
“喂!你干嘛打他啊?”
“啊!?芊芊!”樊穆宇顾不得火辣辣的脸,往门外望去。只见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从车窗里面探出一张美丽憔悴的容颜,正是杜芊芊。
“啊嗷——”就在樊穆宇一脸不置信地直勾勾盯着坐在车里的杜芊芊时,突然脚上一阵剧痛袭来,原来凯瑟琳竟又狠狠踩了他一脚。那可是高跟鞋啊!
樊穆宇抱着脚单腿跳时,凯瑟琳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进了屋里。
“小宇……”见樊穆宇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前,杜芊芊灼热的眼睛一刻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长久以来的思念,和一路上积攒起来的不安和委屈,只化作一声呼喊。
“芊芊……”樊穆宇也轻声应道。
杜芊芊的眼泪再也不能抑制,夺眶而出。她从车窗里伸出手臂,勾住樊穆宇的脖子,与他隔窗相拥。
“小宇,芊芊想你了……”杜芊芊低泣道。而樊穆宇只是轻轻点着头,并不言语,她才又咬着耳根道:“小宇,芊芊不想呆在车里了。”
“哦!”樊穆宇反应似乎有些迟钝。
“轮椅在后面。”杜芊芊提醒道。
实际上,司机已经把轮椅从后备箱里取了出来。樊穆宇接过司机推过来的轮椅,在车前停好。拉开车门,他正好看见杜芊芊正以手撑着身体,吃力地从另一侧缓慢地挪向他。因为这是一侧开门的车,杜芊芊坐在了远端。
不知道是否太久未见到杜芊芊的缘因,当看着她努力地拖动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一点一点地往他的方向移动。乌黑柔顺的秀发丝丝垂落,使绝美的玉容若隐若现。她以座位为支点,把PP往前挪一下,还要再把无法动弹的腿搬到前面,速度可想而知。而杜芊芊也不知怎的似乎特别虚弱,一下子就娇喘吁吁起来。樊穆宇的血压和心跳,同时快速升高。
挪到一半,杜芊芊娇柔欲滴的双目,向樊穆宇投来求救的眼神,他立刻就忍不住了。探身进入车厢,一手揽着杜芊芊的柳腰,一手兜过她的腿弯,而杜芊芊也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颈。轻而易举地,杜芊芊就被樊穆宇从车里抱了出来。而那种久违了被呵护的感觉,叫她陶醉不已。
而再次抱起杜芊芊的感觉,同样令樊穆宇无比兴奋。尤其是她软绵绵的娇躯,这样“挂在”他身上,骨感的双腿无力地垂着,虽隔着较厚的衣裤,那难以形容的柔弱,依然清晰极了。
“你好像重了些哦!”樊穆宇轻轻道。
“讨厌!人家是衣服穿多了啦!”杜芊芊红着脸娇嗔道。
突然,凯瑟琳冷冰冰的声音再度从他们背后传来——
“樊穆宇,你够了吧?”
樊穆宇激灵灵一个哆嗦,险些将手里抱的杜芊芊给抛了出去。
“凯瑟琳你好没礼貌哦!没看见人家正在跟小宇讲话吗?”杜芊芊抬起头冲着凯瑟琳,嘟嘴道。
妈呀!芊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凯瑟琳气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缓了缓气才又道:
“我现在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是能不能请你也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别在这里卿卿我我!等我们走了......你们...爱怎么亲热......随你......”说到最后,凯瑟琳又哽咽起来。
“走?你们要去哪里?”凯瑟琳的这句话还是叫樊穆宇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赶紧把杜芊芊放在轮椅上。这才望向凯瑟琳的位置,发现她也正推着一部轮椅。吉娜坐在轮椅里低头饮泣着,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头发遮住了容颜,看不清那定会令他心碎的表情。
“我们要去哪里,与你无关!总之,我……我们不要呆在这儿,也不要再见到你了啦……”凯瑟琳这貌似决绝的话语,说出来非但毫无决绝之意,听起来倒像是情侣闹别扭时的撒娇。
“小宇,凯瑟琳在说什么呀?”听不懂德语的杜芊芊不解地问道,她的手好似无意地抓住了樊穆宇的。
“我……凯瑟琳,你听我解释,其实……”樊穆宇本想跑过去解释,可是杜芊芊的手突然抓住他,叫他进退两难。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看你们还……可恶!”凯瑟琳倒像是气极了,可是她却始终站着不走。
“凯瑟琳,你干嘛这么凶呢?你看你把他的脸都抓伤了。”杜芊芊歪着头极其不合时宜说道。
“芊芊……”樊穆宇恨不得就地晕死。
“宇……”仍未抬头的吉娜突然问道:“你告诉我,她真是你姐姐吗?”
“吉娜,其实……”樊穆宇见吉娜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也不禁心中发虚。
而就在樊穆宇打算继续解释的时候,坐在轮椅里的杜芊芊语却突然应道:
“不是!我不是他姐姐!”
“额……”芊芊,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干嘛啊! 而且......芊芊什么时候学会德语了?刚刚这句说得极其标准!
“……”吉娜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冰冷得凝固起来,杜芊芊的话就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在她心里扎了一下。仅仅一下,她仿佛立即就听到了支离破碎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心碎的感觉么?她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任凭她多努力地想看清楚远处那个人,却怎么都看不清。我不可以晕倒,不可以!她狠狠拧痛自己的手臂,让疼来驱散意识的混乱。
而就在吉娜心痛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她身边却传来“扑通!”的一声。吓得她急忙转过头,竟然看见凯瑟琳昏厥在地!


(四)

......
在高空平稳航行的飞机上,吉娜因为“开小差”——跟某位男性乘客聊天,刚刚被乘务长训斥了。
“怎么了?挨训了?”乘务长走后,凯瑟琳小声问道。
“没没......没什么啦!”低头准备食物的吉娜俏脸绯红,摇头道。
“哦!那我去忙了!”凯瑟琳笑笑道。
“诶!等等!”吉娜叫道。
“啥事儿?”凯瑟琳笑盈盈地凑过来,道:“要向我坦白啊?”
“坦你个个啦!”吉娜的脸更红,叫道:“帮我把这些食物送到XX号座位去!谢谢!”
“啊?好吧!......丫头,你不对头哦!”凯瑟琳接过托盘,故意眯眼笑道。
“讨厌!”吉娜气道。
“嘻嘻......”凯瑟琳头也不回地向乘客舱走去......
“先生,您的食物。”凯瑟琳轻轻地把托盘放在乘客的小桌上。
“谢谢你哦!真快!”那位男乘客以相当随意的口吻道。
“哦?不用谢!”凯瑟琳才意识到,刚刚听到的是德语,而自己肯定说的是英文。
“诶?你......”男乘客似乎突然发现不对。
“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听到男乘客错愕的声音,凯瑟琳职业地询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呵呵......”男乘客哈哈笑道,开始低头用餐。
“哦!”凯瑟琳轻轻点头后,转身离开。她却不被发觉地在原地停了两秒钟——她呼出了一口气,使自己略有波动的心湖平静。因为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迷人的水蓝色......
......
在医院,凯瑟琳轻轻揉着刚刚被那“冒失鬼”撞痛的肩膀,看着他仍跌跌撞撞地冲入出租车离开,她有些心痛。好忧郁的男孩啊!他有双水蓝色的眼睛。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
“诶?他的学生证!......天!他是樊穆宇!......难怪有些眼熟,在飞机上......”
......
还是在医院,吉娜终于和樊穆宇通上了电话。凯瑟琳静静地站在病床边,默默地看着。吉娜发自内心的笑容,既叫她欣慰,又使她莫名的心痛。
“......樊穆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凯瑟琳!”吉娜突然激动地难以自控,泪如雨下。
“樊穆宇你怎么了?樊穆宇......”她赶紧接过电话问道,可是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怎么办怎么办?他怎么啦?”吉娜心急如焚。
“吉娜你别慌!想想可能在哪里找到他。”凯瑟琳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吉娜虚弱地摇头道。
“这......只好去他的住处碰碰运气了!”这是凯瑟琳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她们唯一可能找得到的地方。
“好......快去......额嗯......”吉娜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吉娜,你怎么了?”凯瑟琳见吉娜脸色惨白。
“我......我喘不过气......好难受......”吉娜困难地道。
“你坚持一下,我叫大夫!”凯瑟琳吓得赶紧按下了病床边的紧急呼叫按钮。
“我没事......去找他......”吉娜依然最记挂樊穆宇的安危。
“好好好......”凯瑟琳也已经满脸泪水。把吉娜交给快速赶来的医生后,她跑去了医院的急救中心。
还好,樊穆宇最近也算是柏林医大的“名人”,他的住处并不难找。
当救援人员以非常手段打开樊穆宇的家门,是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躺在地的他。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站在原地看着医生过去,自己却不敢上前。还好,他只是昏厥。在听到那句“……没有生命危险!”时,她终于喜极而泣。
医生问她,是他什么人,她苦笑道“老实说,还不算认识过!”。可是,她却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醒来。
“好漂亮好帅气的男孩儿!”凯瑟琳坐在他床边,有些“花痴”地看着他昏睡的面孔,傻傻地想。她有些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他,隔着空气,划过他的轮廓、他的鼻梁、他的眼、他的唇……却始终没有触上。
……
他醒来,凯瑟琳自私的要求、狠心的说话,她当然是为了吉娜,但她也希望……可以多点见他的机会。
他终于没有反对,而她也开始作茧自缚。
后来,她借照顾吉娜,同时也照顾着他。他把她视作姐姐,她却心中纠结。她开始跟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只要吉娜好,就可以了!”、“多个弟弟也其实也不错!”……慢慢的,在自我暗示的麻痹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释然”,能够平静地面对他和吉娜的感情。虽然,有时候会偷看他有没有注意自己,甚至会故意做些希望引起他注意的“怪事”,不过仅此而已,只有她自己知道,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
可是,她却阴差阳错地遇到了杜芊芊。当她看见杜芊芊钱包里的合照时,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却仿佛一下刺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愤怒。是嫉妒吗?不!她是在为吉娜不值!她也在为杜芊芊悲哀!而她又算什么呢?
一路上她越想越气,似乎她自己就是吉娜。等到她见到樊穆宇的时候,她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可恶的花心大萝卜!她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好爽!
但是瞬间的快感并不足以叫她解脱。等到她看到樊穆宇和杜芊芊隔着车窗神情相拥,又温柔无比地从车里抱出杜芊芊的时候,她感觉要气死了!她的脑袋嗡嗡直响,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她试图不顾淑女形象地破口大骂,可是杜芊芊看似天真的言语却叫她处处碰壁。终于,在听到杜芊芊亲口承认,自己不是樊穆宇姐姐的时候,她觉得樊穆宇的声音变远,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可她的意识似乎还是清醒的,她听到吉娜的惊叫,随后就听到了樊穆宇冲过来呼唤她的声音。
太好了,他终于来了……

“凯瑟琳!凯瑟琳你怎么了?凯瑟琳……”吉娜显然对这骤发的变故没有丝毫准备,整个人完全吓傻了。她想也没想,就狠狠地一撑轮椅把手,让自己跌坐到地上,轮椅翻倒。她爬到凯瑟琳身边,却不知所措。
“凯瑟琳!凯瑟琳……”樊穆宇终于冲了过来,他看着凯瑟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如白纸。
“宇……快快,她她……”见到樊穆宇,吉娜像见到了救星,赶紧拉着他语无伦次地央求道,同时泪如雨下。
“你别害怕!有我呢!”樊穆宇在这种突发状况的时候最是冷静。
“……”而这话在吉娜听来却是另一种感觉……那天,樊穆宇也是这样冷静,对翻车被困车内的她,同样说的是“你别害怕!”。听到他无比镇定的男性声音,她惊恐万分的情绪竟然迅速地平伏下来。而他更是不顾汽车爆炸波及自身的危险,“英勇无比”地救出了她。当在他怀里二度醒来,即便是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瘫痪时,她依然迷迷糊糊地希望,就这样一直被他抱着。就连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胸部以下失去知觉的恐惧,也在他水蓝色的注视下,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那时候,她心里就认定了除非是他,否则……虽然,之后的事情更加不在她的预料,他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也曾叫她伤心欲绝。不过,在她不计回报和结果地大胆告白之后,他终于开始慢慢试着接受了她。可是,可是她刚觉得自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怎么一切又都变了?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孩究竟是谁?她应该相信樊穆宇,还是相信这个女孩的话呢?至少有一点樊穆宇没有骗她,这个女孩也是靠轮椅行动的。可是从女孩的动作来看,又显得十分吃力,不像是残障已久的样子。她认为,这样下半身的瘫痪,理应能更加自理一些,而这个女孩的自理程度,顶多跟她差不多。
她该怎么办?她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五)

凯瑟琳毫无征兆地晕倒,让处在矛盾爆发顶端的四个人,有了难得的喘息之机。他们都颇为默契,没有再去纠缠谁是不是谁姐姐之类的话题。樊穆宇蹲在凯瑟琳的身边,先检查她的呼吸和心跳,再确认有没有可见的外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她除了心跳有些快,双手有些冰冷,看来是急火攻心一时岔了气。平时可能还有点轻度贫血,所以在盛怒之下才会脑部缺氧,昏厥过去。
“凯瑟琳!凯瑟琳……”樊穆宇试着轻拍凯瑟琳的脸颊,唤道。
“她……她怎么样?”无助的吉娜坐在地上怯生生地问道。
“应该没事的!凯瑟琳你醒醒……”樊穆宇又掐住她的人中,试图弄醒凯瑟琳,可她却仍然没有反应。
“宇……怎么办?”吉娜早已习惯了依靠樊穆宇,此时更是只有向他求助。
“凯……?”樊穆宇也正在心中奇怪着急的时候,突然看见凯瑟琳紧闭的眼睑似乎不经意地动了一下。这叫他心里“咯噔”一声,莫非……
“你别急吉娜,我在看看。”樊穆宇故意伏下身子挡住吉娜的视线,然后靠近凯瑟琳的脸。
这时,一句细不可闻的声音传入樊穆宇的耳朵——
“你还不快抱我进去!”凯瑟琳竟已经醒过来了!
“……”樊穆宇强压住心中的吃惊,依言抱起了“昏迷”的凯瑟琳。
“怎么啦?凯瑟琳怎么啦?”不明就里的吉娜吓坏了。
“还是……得进屋去……看清楚些!”樊穆宇胡乱应付着道,而他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对凯瑟琳的表现感到既惊诧又害怕,更觉得兴奋和刺激。
吉娜坐在地上,失落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另一部轮椅停在了她身边……

屋里
樊穆宇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地把凯瑟琳放倒在客房的床上,这原是给吉娜准备的房间。吉娜不可能这么快跟过来,他却还是做贼心虚地往背后偷瞄。
抱惯了下半身瘫痪的女孩儿们,突然抱起健全的凯瑟琳,樊穆宇的感觉挺怪。无论是杜芊芊、内山雪或者吉娜,她们的下半身都既无知觉亦无力量,多数时候肌肉柔软松弛,双腿充满骨感,而且失去控制,随他的移动摇晃。抱起凯瑟琳的时候则截然不同,虽然凯瑟琳“昏迷”着,无法伸手勾他的脖子,叫他抱着有些吃力。但是,当他的手一接触到凯瑟琳的时候,凯瑟琳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凯瑟琳浑圆而弹性十足的双腿。
“还不帮我把鞋脱了!”凯瑟琳细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里的幽怨和暧昧更加清晰。
“哦哦……”樊穆宇应了声。回头一看,发现凯瑟琳仍没有睁开双目,顿时又觉得挺好笑的。
给女孩脱鞋子,绝对是樊穆宇同学的“强项”,平均每天也可以脱她几次。不过,给凯瑟琳脱鞋,却是从未有过,甚至连想都没有过的。
凯瑟琳今天穿的是紫色的紧身皮衣套装,脚上则配搭同款式的高跟长统靴,特别性感撩人。本来外面还有一件风衣,进屋后不知何时已经脱掉了。换句话说,她也许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要走。
“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还不快脱!”凯瑟琳催道。
“好好……”樊穆宇赶紧一把抓起了凯瑟琳的脚踝,因为被催得心慌,动作不免粗鲁些。
“诶?”凯瑟琳的脚被樊穆宇用力一抓,诧道。
“怎么了?”樊穆宇抓着凯瑟琳一只脚的手停在空中,问道。
“……没什么。”凯瑟琳见他平时给吉娜脱鞋穿鞋时是多么的极尽温柔只能,怎么对自己就这般“粗暴”,心中即刻大为不快。
樊穆宇哪里想到那么许多,见凯瑟琳不再言语,便继续他的脱鞋“事业”。
“她果然还穿着丝袜!”当樊穆宇将长统靴的拉链拉下后,他看见凯瑟琳脚上的黑色透明丝袜。他的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并且轻柔了许多。因为,他已经把凯瑟琳的一只玉足从靴子里脱了出来。真美!他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凯瑟琳的脚了,这段时间凯瑟琳也算他家的“常客”。虽然他更多的注意力在轮椅上的吉娜那儿,但每次凯瑟琳进屋换鞋的时候,他这猥琐的“恋足帝”,都忍不住偷偷瞟过去。不过,把那叫做“惊艳一瞥”似乎更合适,像此刻这般零距离接触和欣赏,更叫他心跳如鼓。
凯瑟琳的脚相对而言略有些大,毕竟她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脚不可能太小。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双美丽玉足对樊穆宇的巨大“杀伤力”。因为她的脚无论是足形、肌肤,还是脚趾、脚弓,几乎都是吉娜的翻版,可以说是稍稍放大了的吉娜的双脚。吉娜的脚是樊穆宇见过最美的欧洲女性的脚,凯瑟琳的脚竟完全不逊色。这莫非是由于她们空姐都在飞机上穿相同款式的鞋吗?
要不怎么说樊穆宇是个强人,饶是面对这样火烧眉毛的复杂情况,在美足当前的时候,他依然能瞬间抛开一切,先饱餐秀色再说。也许是给吉娜脱鞋是养成的习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揉捏起凯瑟琳的玉足来。不过,凯瑟琳却不像吉娜,她的脚可是有知觉的。
但是很奇怪,凯瑟琳并没有一脚踢开他,或者反感的缩回脚。在感觉到那只“爪子”开始侵犯自己的脚时,她只是犹如触电的一颤,随后却不躲不避,任他毛手毛脚了。从未被这样呵护过,她觉得舒服极了,紧绷的双脚到双腿,再到全身都慢慢松弛下来。可是……眼泪又一塌糊涂地铺满了她的脸。
过了一会儿,其实不到半分钟,她的两只脚都叫那厮给“轻薄”了个遍,可那家伙的手却还舍不得放开她的脚。这家伙莫非把自己当作吉娜了?
“大色鬼,还没摸够?吉娜该进来了!”凯瑟琳咬牙提醒道。
“嘶——!”樊穆宇同学被惊醒的同时放开了手,并狠狠吸了吸即将滴下来的唾液。抬眼正好看见凯瑟琳一对通红的美眸,瞬间大窘,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瞧她一眼。心叫:完蛋!
“噗哧……”见樊穆宇这样倒逗笑了凯瑟琳,不过她马上正色轻声道:
“刚刚的事不许告诉吉娜,还有你那个什么姐姐,知道吗?”
“哦!”樊穆宇背对她点头道。也不知她指的是哪一件事,是她早就醒过来的事,还是她把脚给他摸……
“然后……我想听你的解释。我其实知道,你很多情,甚至有点滥情。这是叫花心还是博爱呢?呵呵,这源于你优柔寡断、滥好人的个性,不过这或许也是你的优点。我也不指望你有多专一。不过,我希望你起码是诚实的,可靠的。欺骗,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今天有点气晕了,对不起!你……还疼吗?”凯瑟琳也不叫他转回头,幽幽问道。她觉得自己不能看着那水蓝色的目光,她会说不出口。
“不疼,一点也不疼!”樊穆宇摇头道:
“凯瑟琳,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没有骗过你!芊芊她,确实是我……”
“啊——!”
就在樊穆宇打算一五一十跟凯瑟琳解释清楚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吉娜和杜芊芊的惨叫声。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8:49

(六)

“啊——!”
“哎呀!我忘了吉娜还在外面,她还坐在地上呢!难道她自己……”凯瑟琳猛地坐了起来,捧口低叫道。
而樊穆宇则已经箭似的冲了出去,留下凯瑟琳呆呆地望着空空的房门。
等樊穆宇跑到门口,他见到了叫他揪心的一幕——
樊穆宇先看见的是那部水蓝色的轮椅,吉娜已经好生生地坐在上面了。
“宇……”吉娜转过头看着樊穆宇,她满脸泪水、惊恐万状,还不可置信……
“怎么……啊?芊芊——!”樊穆宇跑近吉娜身边刚要问她发生了什么,突然看到台阶下一部白色的轮椅翻倒在地,而本应坐在上面的杜芊芊却躺在旁边,一动不动。
“芊芊!”樊穆宇几乎是咆哮着冲到杜芊芊的身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杜芊芊,他几乎要暴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凯瑟琳听见樊穆宇的“嚎叫”,再也装不下去了,光着脚下床跑到了出来。看到屋外的一幕,她也惊呆了。
“是我!都怪我……”吉娜突然抱着头哭喊了起来。
樊穆宇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听到了,但也无暇多想,直接抱起杜芊芊,往屋里跑去。
不明所以的凯瑟琳只是搂着哭泣的吉娜,轻轻安慰着她。

将杜芊芊放到自己的床上后,樊穆宇并没有乱了方寸,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冷静。他搭上她的皓腕,诊察她的脉象。再检查她的身体各处,尤其是头部,看有没有可至她昏厥的外伤。
“呼……”检查完毕,樊穆宇长吁一口气。还好天气寒冷穿着较厚,没有严重的摔伤。只是膝盖处的羊毛裤被磨穿,双腿都有破皮,再就是手掌有几处轻微皮外伤。她昏厥的主因,是低血糖。另外,她有些低烧,尿路感染的可能性较大。她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做导尿,而使膀胱内的尿液没有排净。结论就是,应该也无大碍。
那杜芊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摔倒呢?吉娜说“都怪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樊穆宇取来药水,一边给杜芊芊涂抹,一边胡思乱想着。他没有急着弄醒杜芊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此时让她睡着更好。
樊穆宇先处理好杜芊芊手掌的擦伤,再给她腿上的伤口涂药。不知是不是连日奔波所累,杜芊芊又消瘦了不少,眼睛都抠了,但这并不足以影响她一如既往的美丽。特别是安静时的杜芊芊,她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非人间”的气质——这是樊穆宇的母亲柯琳对杜芊芊容貌的评价。樊穆宇看着杜芊芊的脸发了会儿呆,原来自己也是如此想念着她!
深吸一口气,他一手托起杜芊芊的腰,另一只手把她的羊毛裤脱到臀部以下。她竟在里面还穿着连裤丝袜!丝袜包裹着的,除了她的双腿,还有早就鼓鼓囊囊的纸尿裤。因为摔倒时的挤压,已有不少液体溢了出来,弄脏了丝袜和羊毛裤,不换不行了。他没有什么犹豫,继续往下脱羊毛裤。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早已不陌生。
“肌肉没有萎缩!‘水蓝色的吸引’是有效果的!”樊穆宇看着杜芊芊光洁如缎的大腿,较他离开中国时并未明显变细。轻轻以手接触,可以隐约感到一丝丝微弱的肌张力。这本就是不完全截瘫的她,肌肉长期轻度痉挛的症状。太好了!樊穆宇眼中闪过一抹狂热的兴奋。
将裤子褪到膝盖以下,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她跌下轮椅的时候是双膝先着地的,而且因为她双腿无力,膝盖在水泥地上狠狠擦了一下,伤口居然挺深的。由于刚刚穿着黑色的羊毛裤看不真切,现在露出来,竟有些血肉模糊。这不是好事!对于截瘫患者来说,瘫痪肢体上哪怕一丁点的伤口,如果护理的不好,可能都很难愈合。这是由于瘫痪肢体的血液循环极差造成的。尤其是细皮嫩肉的杜芊芊,若久不结痂,搞不好以后会留下疤痕,那可就……
小心地替她洗净血污之后,他发现伤口并非想象的那么深,他收紧的心脏才稍稍舒缓了些。赶紧给她上了点药水,却不着急给她包扎。不是不懂得包扎,而是不愿这么快脱下她的丝袜(没人性!)。当然也不仅仅是为这个,因为脱掉丝袜必然要接触她更为隐私的部位,虽也早就不是第一次,但毕竟还有吉娜和凯瑟琳在。已经是误会重重了,他还是决定“忍一忍”先。
再往下,他发现自己只顾着检查她有否受伤,竟也忘了帮她脱掉脚上的靴子。杜芊芊穿的虽然也是长靴,但只包到小腿,是露出膝盖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膝盖会伤得相对重些。在三个女孩……不对应该是四个女孩里面,给眼前的杜芊芊脱鞋穿鞋的次数,无疑是最多的。他对杜芊芊的腿和足,也最为熟悉。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她腿或脚上哪里有一颗小痣,她脚趾的长短,她脚掌的大小,每个脚指甲有什么不一样,她的脚从哪几个角度看最漂亮……
所以,当他看到那对“熟悉”的脚时,他才真的从心里确信,他的芊芊果真独自跑到德国来寻他了。
“没有变形,没有萎缩!太好啦!”虽然只经过了两个多月,但他确信杜芊芊的双腿没有发生恶化。这已够叫樊穆宇欣喜若狂了。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原本不明显的足下垂症状有所加重。看来“水蓝色的吸引”对足下垂没有明显作用,而杜芊芊又因为爱美,不愿长时间穿戴足托和支架,才会如此的。不过,这对于樊穆宇而言却无所谓,柔弱无力的脚踝会更让他心动。
仿佛是无意的,又显然是有意的,他习惯性的捉住了杜芊芊的丝袜玉足。果然还是芊芊的脚摸起来……“顺手”(— —bb)。
不行!还是得忍住啊!他不舍地迅速放开杜芊芊的小脚,拉过被子盖上她的身体,只露出膝盖以下的部位。然后,扭头看了看回了屋,却没有进房间来的一对倩影好像在客厅里。他又看了眼熟睡中的杜芊芊,然后喊道:
“凯瑟琳!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诶?我……我们这就来!”


(七)

客厅
“凯瑟琳等等!我现在……还不想进去!”吉娜坐在轮椅上,垂首冷冷道。
“别这样,吉娜……”
“你听他都没有喊我的名字!我才不要进去!”吉娜的声音酸得很。
“但是……你必须要跟他解释清楚啊!这不是你的错!难道你希望他误会你吗?”
“他……随便他!我……我不在乎!”吉娜口是心非。
“你骗人!你这样……”
“凯瑟琳!麻烦你!”樊穆宇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因为杜芊芊的伤口需要赶快包扎,而她下体的清洗和导尿他希望她们能帮忙。还有很可能的尿路感染处理,也难怪樊穆宇会这么急躁。
“唉……我来了!”凯瑟琳摇摇头应了声,“那你在这而呆着吧!我进去了!”
“……”吉娜终于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

樊穆宇的房间
“她没事吧?哎呀!她的腿怎么摔得这么厉害?”杜芊芊膝盖上颇触目惊心的伤口,叫母爱泛滥的凯瑟琳忘记了杜芊芊的“情敌”身份。
“跟你一样,低血糖!”樊穆宇低声答道。
“哦……”凯瑟琳一想也是,她的印象里,就没见过杜芊芊正经吃过东西。也许是她担心饮食后需要上卫生间,比较麻烦吧!
“腿我已经给她上了药,但是还没有包扎。因为,需要脱掉她的丝袜,我……”樊穆宇故意面露难色道。
“你要我来帮她脱丝袜?”凯瑟琳满脸不相信地问道。这个超级“丝袜控”,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拜托你!她真是我姐姐!”樊穆宇老脸一红道。
“切——,谁信你!”凯瑟琳嘴上这样说,手却已经掀开了盖在杜芊芊身上的被子。她随即便看见了,杜芊芊私处难堪的污浊。她没有嫌恶,只是心疼,就像心疼吉娜一样。
“她有点发烧,我怀疑是尿路感染。你能不能顺便给她清洗一下……那里?还有……”樊穆宇适时地请求道。
“我会的!不过呢……你可不可转过去先?你这样瞧着我们,干嘛叫我进来?还有什么?”凯瑟琳一边将杜芊芊腰间的丝袜头往下脱,一边好没气道。
“我我……我没看!”樊穆宇连忙狼狈地转头道,囧……
“切——,谁信你!大色鬼,还有什么快说!”凯瑟琳的动作既轻柔又细致。
“哦哦,还有……她可能需要导尿……”樊穆宇感觉凯瑟琳有点怪怪的。
“啊?导尿我可不会!在医院都是护士给吉娜导的。这个……你恐怕只能找吉娜了。其实,芊芊摔倒,跟吉娜无关,你千万别误会她呀!”凯瑟琳心中隐痛道。
“吉娜的人品我非常清楚,她那样说,应该是她自己觉得内疚吧!”樊穆宇摇摇头道:
“我想,她应该是不忍心吉娜坐在地上而去帮她坐上轮椅,结果不小心弄翻了自己的轮椅,摔倒的。”
“额……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凯瑟琳言语有些闪烁,“那你……还不去安慰她,她都快哭死啦。”
“问题是,现在是她误会我,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芊芊的事呢?真是头疼!”樊穆宇揉着太阳穴苦笑道。
“别忘了还有我!你需要给解释的人。”凯瑟琳已经将丝袜小心地捋到了杜芊芊的小腿。
“啊——?!”樊穆宇暴汗。
“啊什么?你觉得我愿意进来帮你,就是相信你的鬼话了?我可是进来帮芊芊的!”凯瑟琳脱下杜芊芊脚上的丝袜,顺手扔到地上。
“不要你,我要小宇!……”杜芊芊的声音忽然地响起。
“诶!?”几乎把两个人给吓晕过去。尤其是凯瑟琳,她一只手还抓着杜芊芊的左脚,听到声音的她直接手一抖,把脚甩了出去。
“芊……芊芊!你……你醒了?”樊穆宇下意识地转身问道。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乎叫他鼻血奔流的画面。
——此时杜芊芊的下半身除了一个吸满了“水”的纸尿裤之外,再无他物。晶莹雪白的玉腿又细又长,性感极了。脚背跟小腿间的角度,因为足下垂几乎被拉平,脚尖过伸着。脚趾头涂着透明的粉红色指甲油,可爱迷人。除了膝盖上的伤口显得十分突兀之外,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可想而知,杜芊芊花了大量的精力和金力,来保养自己的双腿。自然,还有他“水蓝色的吸引”的功效。
“小宇……我不要当姐姐……为什么我是姐姐……”杜芊芊竟又说了起来,却是含糊不清。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原来是在讲梦话,并未醒来。
“你不许看!”凯瑟琳发现樊穆宇一对眼珠就要蹦出眼眶,顿时醋意大作,气的一脚跺在他的脚面上。
“诶?”可这一脚却没有什么“威力”,樊穆宇还觉得挺舒服的。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凯瑟琳从床上起来后就一直光着脚,没有穿鞋,她自己恐怕都忘记了。
“你?……呀啊!你你……讨厌啦!转过去!”凯瑟琳发现樊穆宇的视线又移到自己的脚上,顿时大窘地把脚往后缩,不禁芳心乱跳,面红耳赤。
“额……你能不能探探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又烧起来了。”樊穆宇倒是听话地转回头,可是他见昏睡中的杜芊芊脸色越发殷红,怕是体温又升高了。
“……好吧”凯瑟琳情绪似乎又在一瞬间跌入谷底,冷冷地道。但还是依言伸手摸了摸杜芊芊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急道:“好烫!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我有办法!但是,必须要先导尿!等我!”樊穆宇皱眉道。看来躲不了,只好赶快去求吉娜了。他推门而出,却看见吉娜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坐着轮椅到了房门口。
“吉娜……”樊穆宇心虚道。
“……”吉娜寒着俏脸,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我……”樊穆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走开啦!别挡着我!”吉娜突然拨动轮椅,欲进房间。
“诶?啊嗷——!”樊穆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轮椅的轮子碾过了他的脚,痛得他惨呼不已。不过他同时看到,吉娜的腿上摆着一个药箱一样的盒子,那是应该是……他心中一动。
“哼!活该!”这两个字似乎来自两个女孩子的声音,随后房门关上,里面传来一阵好听的轻笑声。
“我来帮她导尿吧!”吉娜道。






(八)

隔着门听到吉娜的话,樊穆宇心中一阵宽慰,对她的善良感激不已。
然后,他走进另一个房间。这是重新装修过的,预备给吉娜做康复室用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些康复器械之外,还促藏着一些药物和营养品。这些,无疑都是适合脊髓损伤患者的。
他直接从药品柜里取出了一只体温计和几盒药,要让杜芊芊先退了烧再说。他的“水蓝色的吸引”也放在里面,原本打算今天接吉娜过来后,就给她用的。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么乱。不仅是两个截瘫MM,还有凯瑟琳竟也对他生了情愫。最要命的是,这三个女孩现在居然碰到了一起,此时此刻还呆在一个房间里面。天啊!他很想晕死!而他最爱的雪儿还没有回来,如果……
樊穆宇忍住想要抓狂嚎叫的冲动,努力想甩掉这些令他头疼的事。想想看,这难道不是他一直梦想的事情么?“抱截瘫美人,抚丝袜玉足。”呵呵,现在可以说是大大的达成了。不仅成功“俘获”截瘫美女的心三颗,而且个个美若天仙,还都拥有顶级美腿。凯瑟琳虽是健全人,但她的美腿玉足比起三位截瘫MM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其中的两位截瘫MM杜芊芊和吉娜,以及健康的凯瑟琳,现在就在他的房间里面。而且,这三个美女今天居然都穿了丝袜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们还都光着脚,连未坐轮椅的凯瑟琳也没穿鞋。虽然杜芊芊因为跌倒,摔伤了膝盖,磨坏了丝袜,已经被凯瑟琳脱掉了。但可以肯定,她们都是为了他而穿丝袜的。
都这样了,他还能要求什么更多的吗?没错,他还想要更多!
如果,雪儿也在,也平平安安的……
如果,芊芊不要生病……
如果,吉娜和凯瑟琳没有误会他……
如果,她们可以和平相处……
如果,凯瑟琳也……

突然,吉娜的喊声传来。
“哎呀!凯瑟琳你没事吧?”
“凯瑟琳?”樊穆宇迅速从YY中抽离出来,跑回房间。倒霉的是,他一进门就踩到了从杜芊芊身上脱下来的纸尿裤,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还很不幸地砸到门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
“啊呦……!嘶——,啧啧啧……”樊穆宇立刻捧着头,疼得几乎在地上打起滚。
“啊!宇——,你……你没事吧?”吉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拨动轮椅靠近他。要知道他头上的伤才刚拆线不久,万一触动旧伤……
“你……”不知怎的,此时的凯瑟琳一脸惨白,虚弱地坐在床沿上。她见樊穆宇不幸“失足”,也吓得扶着吉娜的轮椅站了起来,尽显关切之情。
“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樊穆宇使劲揉着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药和体温计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胡说!快给我看看!”吉娜知道他定是不会讲实话,执意要亲自检查,凯瑟琳也是点头赞同。
见吉娜通红而坚毅的眼神,樊穆宇无可奈何只好乖乖俯下身,把头伸过去。
“哎呀,好大个包!还说不疼,你是笨蛋吗?”吉娜纤手抚过樊穆宇的脑袋,一个鸟蛋大的疙瘩吓到了她。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凯瑟琳闻言也伸手摸去,果然有个大包,“啧,我我去拿冰袋!”她说着便往外走。
“凯瑟琳你别……”吉娜好像想到什么,连忙抓住凯瑟琳的手。
“我没……”凯瑟琳回头想挣开吉娜的手,可她刚说了两个字声音就突然没有了。
还蹲着的樊穆宇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光线忽地一暗,凯瑟琳的身子竟倒了下了。
“凯瑟琳!?”樊穆宇的反应不慢,立即侧身同时张开双臂,让凯瑟琳落进了她的怀里。
“凯瑟琳……”吉娜看着面无人色的凯瑟琳,又晕倒在樊穆宇怀里,不知该怎么办。
“凯瑟琳,你怎么样?凯瑟琳!”樊穆宇轻柔地让凯瑟琳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尽量不让她的身体落地,坐在自己腿上。再把她的腿伸直,使她舒服一点。顺便摸了摸她的手脚,发现都冰凉得很。
“刚才她怎么了?”樊穆宇的手搭上她的玉腕,突然想起吉娜刚刚的惊叫,一边号起脉一边问道。
“刚才……就跟现在一样咯,险些晕倒……”吉娜紧蹙秀眉,担忧地说起刚才的事情。
……
刚刚,吉娜在门口“偷听”了樊穆宇和凯瑟琳的谈话。当她听到樊穆宇其实完全没有误会她时,心中的怨气瞬间就消失了大半。虽然也吃醋于樊穆宇对杜芊芊紧张,可她想若是自己生病,他定是也会如此的,也就释然了。而她独自坐在客厅时,也冷静地回忆了樊穆宇之前曾给她打过的“预防针”——那个闻所未闻的姐姐恋上弟弟的荒唐事。
也许,樊穆宇真的没有骗她,杜芊芊之所以会否认,完全是由于她已有些“残缺”的心智。在杜芊芊的世界里,只有“小宇和芊芊”,而没有弟弟和姐姐罢。
这样一想,吉娜心中就只剩下对这对姐弟的无奈,对樊穆宇的气竟一点也没有了。当听到杜芊芊需要导尿时,她觉得该给一个台阶让彼此都好了。其实,她对杜芊芊并无敌意,就凭她们身下都有一张轮椅。可能她还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轮椅都是樊穆宇亲自买的。
所以,她拿了自己导尿的工具盒,用轮椅碾过樊穆宇的脚,让他明白她不高兴了。然后进入房间里,给与她一样“苦命”的杜芊芊导尿。可当她把所需的用物都拿出来,看看躺在床上昏睡中的杜芊芊,她开始发晕了。
原来,自主导尿跟给别人导尿是很不一样的。吉娜虽然学会了给自己导尿,可从来也没有给别人做过呀!
她开始觉得有点燥热,那是紧张所致。她努力地回忆着,医院的护士是怎么给她做的。凯瑟琳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跟她说她也可以帮忙,不用担心!
心里大概有了些数之后,吉娜让凯瑟琳帮她上了床。凯瑟琳正对她搂紧她的双腋,她则抱住凯瑟琳的脖子,一个看似轻松的托举旋转后,她被稳稳地移到了床上。她看见凯瑟琳因为用力过猛而抚着胸口、喘着气,一屁股也做到了床上。
“你还好吧?”吉娜担心地问道。
“呼……没事……最近有点……减肥过度了!呵呵……”凯瑟琳故作轻松状地自我调侃道。
“那你也歇一歇,我自己来就好了!”说完,也不管凯瑟琳的反应,就开始往杜芊芊的位置移动了。
说是移动,实际上就是爬……




(九)

床上的吉娜先撑着身子往后退,把两条腿都移到床上。幸好樊穆宇的床有够大,虽然杜芊芊躺在那里,吉娜爬起来也不觉得局促。首先,她要让自己趴着。她把手伸到右腿腿弯,将软绵绵的腿拖起来,侧跨过左腿放置。再拽着腰间的裙子,使劲往左侧拉,同时上半身也往左用力一翻,她就已经趴在床上了。像这样从坐位翻转呈趴位的动作,是她康复练习里较基础的动作,她已经非常熟练,做起来可以说毫不费力。接着,她开始“匍匐前进”。由于之前樊穆宇连同他自己的床在内,把家里所有床垫都换成了硬板的。这是为了脊髓损伤后她们的身体着想,至于为什么他自己的也换,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正因为是硬板床,柔弱的吉娜才可以相对轻松地拖着她瘫痪的下半身“爬行”。
把杜芊芊伸直的双腿尽量打开些之后,她就爬到了杜芊芊的两腿之间。虽有些……那个,但的确是事实,必须在两腿之间才可能将“私处”看得清楚。可能因为都是女孩子,也可能因为樊穆宇没有在,吉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她让凯瑟琳把被子叠好,再加上一个枕头一起塞到杜芊芊的腰背下,将她的屁屁和整个上半身垫高一点,这样她会更容易操作。把一块大的吸水棉纸铺到她身下之后,吉娜先取下了她的纸尿裤。随着空气里一股酸臊味弥漫开来,从杜芊芊私处漏出的尿液,马上就把吸水棉纸打湿了。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的吉娜,没有丝毫的厌恶感,只是随手把纸尿裤扔到了床尾的地上。
吉娜看见杜芊芊的私处和她自己一样也是光光的,这是为了便于导尿而使用脱毛剂,褪掉了那里的毛毛。咬着嘴唇,吉娜叫凯瑟琳把装满用物的托盘放到她的身边。她戴上无菌手套,先用酒精反复清洗了杜芊芊的私处。因为清洗的过程中,又有少量的尿液流出来,她洗得特别仔细。
然后,她歇了一会儿。如果看到她现在的姿势,就不难理解,她只是消消毒,两个手臂就已经发酸了。先说杜芊芊睡得其实也并不安稳,发着高烧,时不时还喊两句胡话。只是瘫痪的她,下半身既无知觉也动弹不得,她完全影响不了吉娜的操作,而吉娜对她下半身做的一切,她也毫无感觉。她们是否该“庆幸”?可是若非瘫痪,她们又何须承受这般的痛苦与不堪呢!
杜芊芊此时就像一个汉语的“人字”——由于上半身被垫高,她的左手自然垂于身侧,右手放在胸腹处,双腿被动张开,呈近90度角。老实说,看起来比较不雅。而更叫男人“喷血、”女人“喷饭”的是,伏于她两腿之间吉娜。尤其是她一头金发的脑袋,正对着杜芊芊的私处,从斜后方看,几乎贴在一起,就跟女女“XXOO”一样。因为肚脐上方数厘米处是吉娜的知觉消失点,她只能双肘支着床板撑起上半身,进行操作。使用一只手时,她会将重心调整到另一边,力竭的时候,她或者就势倚靠到杜芊芊的大腿上,或者直接趴下休息片刻,那时她的头甚至会顶在杜芊芊的私处。还好,杜芊芊感觉不到。而把杜芊芊视作病友的吉娜,更是没有顾忌。反倒是坐在床边的凯瑟琳看到,有点忍俊不禁。
在一次性导尿管的插入端涂好润滑剂后,吉娜小心翼翼地将导尿管插入了杜芊芊的身体。胶管插入的深度,与吉娜自己的情况几乎一样,只是颜色相对深些的尿液,已经开始流入了导尿袋里。大概导出300毫升之后,尿液变得断断续续。吉娜则开始有节奏地叩击杜芊芊的膀胱,直到500毫升的导尿袋几乎装满,尿液才不再流出了。轻柔地抽出胶管,吉娜再次仔细清洗了杜芊芊的私处数次,这样才算完成。
“吉娜,你真厉害!”凯瑟琳赞道,递给她一张面纸,因为她已经大汗淋漓了。
“呼……哎呦累死我了!”吉娜那还有力气,双臂早就抖得不行,往后挪了一点就身子就瘫软下来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不是穿这个吗?”凯瑟琳拿起一个纸尿裤道。
“嗯……”吉娜点点头,同时慢慢向后面挪动身体,腾出空间给凯瑟琳。
凯瑟琳换纸尿裤还是比较熟练的,离开护士的吉娜要换纸尿裤,在明里就全靠她了。当然,“暗地里”樊穆宇自然换的也不少。现在,杜芊芊的身子早已被垫高,换起来也相对容易。
“你还生气吗?”凯瑟琳一边将纸尿裤摊开往杜芊芊的屁屁下塞,一边突然问道。
“嗯……不了!不生气了!”吉娜好像故意想了想,才道。
“哦?也就是说,你相信这家伙的话了?你真相信她是他的姐姐?”凯瑟琳指着杜芊芊讶道。
“我……相信!”吉娜肯定地答道。而她也已经退出了杜芊芊两腿之间的位子,到了床尾,开始艰难地把趴着的身子转成卧姿。
“为什么?你不是……”凯瑟琳觉得吉娜转变得不可思议。
“其实,他跟我讲过他这个姐姐,就在今天你们来之前。”吉娜吃力地坐起来,揉着酸痛的肩道。
“原来你知道她?”凯瑟琳越来越糊涂。
“她的名字叫杜芊芊,她不仅和我一样下半身瘫痪,她还曾经得过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多次自杀未遂……”吉娜神色黯然地望着仍在昏睡着的杜芊芊,对凯瑟琳幽幽道出了她从樊穆宇那里了解的杜芊芊。
“什么!?她……她爱上了她的弟弟?这也太……”凯瑟琳惊得张口结舌。
“太不可思议,太疯狂了是吧!”吉娜接过话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有时候感觉她很成熟很知性,可有时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就变得……变得像个小孩子!她……竟得过抑郁症……”凯瑟琳也开始理解,樊穆宇为什么对杜芊芊会表现的那样紧张。
这时,凯瑟琳早已给杜芊芊穿好了纸尿裤,吉娜已经缓过气来,乖巧地坐在床边等待凯瑟琳。床和轮椅间的移动,现在的她不是做不到,而是在无百分百把握前,绝不冒险!这是樊穆宇对她千叮万嘱的话。
“凯瑟琳,我要上轮椅!”吉娜轻张双臂,对凯瑟琳撒娇道。
“好吧!”凯瑟琳微笑着站起身,却看见吉娜双手撑床坐着,两条腿都还蜷放在床上,她好没气道:
“你今天可是懒了啊!连脚也要我帮你拿下去啊?”
“对不起啦!人家的手真是动不了了,好酸!好姐姐求求你了……”吉娜继续无赖地央求道。
“哼!傻丫头!”凯瑟琳刮了下吉娜的俏鼻,宠溺道。接着她双手托起吉娜的一对玉足,吉娜也配合她往外挪动身体。
“丝袜……”凯瑟琳把吉娜的双脚在地板上摆好时,突然注意到吉娜脚上透明的丝袜。她下意识地往不远处的地面看去,那里扔着从杜芊芊腿上脱下的丝袜,在看看自己没有穿鞋的脚丫,居然也穿着透明的黑色丝袜。天啊!她们三个难道都疯了吗?
“……凯瑟琳!凯瑟琳!”吉娜在喊她。
“啊!咳……不好意思!我们来吧!”凯瑟琳脸上一红,连忙慌张地把手穿过吉娜的两腋,环抱住她。
吉娜虽觉得奇怪,但还是自然地伸手搭在凯瑟琳的肩上。
“一、二、三,起!”随着凯瑟琳的轻呼,吉娜离开床沿落回了轮椅上。
可是,当凯瑟琳放开吉娜,刚刚站直身子,就觉得天旋地转,向后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哎呀!凯瑟琳你没事吧?”吓得吉娜惊叫出声。
然后,樊穆宇就飞奔进来,并准确地踩到了吉娜随手仍在地上的纸尿裤……


(十)

“凯瑟琳她……没事吧?”吉娜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拿点东西给她吃了就好了。明明贫血,还要减肥?是不是连命都不要了?”樊穆宇抱着凯瑟琳站起,把她温柔地放到杜芊芊的身边躺下。他皱起眉,用有点责备的口气道。
“哼!要怪,就得怪像你这样的色狼旅客太多了呀!”吉娜眯着眼哼道。
“诶?什……什么?”樊穆宇狂晕。
“难道不是吗?我们若没有漂亮的脸蛋儿和惹火的身材,你们那愿意乘坐我们公司的航班呐?顶多一回,下次再坐的时候,就去挑其他空姐口碑好的航空公司了吧!”吉娜以看色狼的眼光看着樊穆宇,微笑道。
“哎呀!这这也太……”樊穆宇双颊生火,难以招架。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有过统计,影响航空公司营业额的因素里,空姐的素质比重最大,其次是延误发生率,再次是班机舒适和食物可口等。可见,冲着漂亮的空姐而去坐哪个公司航班的人,很是不少!”吉娜嘴里那一类人的代表就是樊穆宇。
“不是吧……呵呵……”樊穆宇像被戳穿假面具似的,僵硬地笑道,冷汗流了一身,他显然对吉娜的话没有怀疑。一想也对,如果那个航空公司的空姐全是“恐龙”,自己坐过一次之后定是不会再买这个公司的机票了。
可是
“喂喂!你不会真相信了吧?我瞎说的!哈哈……”吉娜见他一脸羞愧欲死的囧态,心情大好,捂嘴笑道。
“啊——”樊穆宇直接晕死。
“呵呵……笨蛋!”凯瑟琳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时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凯瑟琳你醒了!吓死我们了啦!”吉娜赶紧驱动轮椅来到床边。
“啊嗷——”樊穆宇的惨呼再起,轮椅又一次滚过他的脚趾。
“不许怪叫!”吉娜瞪了他一眼道。回头却冲着凯瑟琳可爱地吐吐舌头,然后故意脸色一沉道:
“你今天又节食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飞的话,那天就不节食的吗?”
“我……忘了!哎呀你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一称我居然又重了两斤!所以……”凯瑟琳居然也少有地吐出粉红的舌头,不好意思道,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但仍然掩饰不了她的虚弱,她的嘴唇都是乌的,一对本来明亮的美眸,也有些黯淡。
“我宣布!”樊穆宇突兀地插了一句道。
“什么啊你?”“什么啊你?”吉娜和凯瑟琳异口同声道。
“我宣布,从下一秒开始,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减肥了!至少……三个月!”樊穆宇伸出三根指头道。
“啊——?不行不行不行……”两个女孩的反应几乎一样。
“吉娜当然不可以减肥,她身体还没好呢!可我……我是易胖体质,我要是一星期不节食两到三天,就会胖一……不两斤。”凯瑟琳刹有其事地伸出两根玉指道:
“要是三个月不节食,那我肯定胖得跟猪一样了!”
“哈哈……哪敢情好,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猪呢!”樊穆宇忍不住笑道。
“你才是猪!油腔滑调!”凯瑟琳狠狠白了他一眼,嗔道。
“我是猪我是猪!可你们是绝对不能再减肥了!吉娜现在才八十多斤,我看你顶多一百斤,也许都不到。”樊穆宇陪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凯瑟琳一愣道。
“我刚刚称过啊!”樊穆宇双手摊开,做了个抱她的姿势。
“讨厌!”凯瑟琳羞得恨不得再晕过去,急反驳道:
“你你……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你今天可是个‘罪人’哦!”
“罪人?为什么?”樊穆宇诧异道。
“你敢说不是吗?气得我们一个一个伤心流泪不说,还害得我……我晕倒几次!总之就是你不对!”凯瑟琳控诉樊穆宇的“罪行”。
“嗯嗯,就是就是……”吉娜也拼命点头。
“额啊!?我完啦!”樊穆宇只好摊摊手,认命了。
“哈哈……”两个女孩又同样地娇笑起来。
“不管怎样,你们都不可以减肥了!在我家,就得听我的!”樊穆宇霸道的决定,接着又对吉娜道:
“吉娜,你看着她,不要让她起来,她分分钟又晕了的!知道吗?”
“好好好,我知道!”吉娜乖得很。
“我才不要你管!”凯瑟琳嘴硬道,可是还是乖乖地躺着没动。
“还有……”樊穆宇的声音降了好几调,央求道:
“还有芊芊,就拜托你们了!这里是体温计和退烧消炎药,帮我喂她吃!谢谢!”
“你要去哪里?”吉娜紧张地问道,手不自觉就拉上了他的。
“没有,我去拿点吃的给凯瑟琳!我不走!”樊穆宇轻拍吉娜的玉手,柔声道。
“咳咳……”凯瑟琳看不下去了,干咳起来。
吉娜连忙松开樊穆宇的手,拿起体温计,把轮椅摇到床的另一边,给杜芊芊测体温去了。 樊穆宇看看凯瑟琳,她却马上别过眼去,故意不理他。他笑了笑,眼光流连处,突然发现原来凯瑟琳和杜芊芊两人的美美脚竟然摆在一起。
谁的脚更美呢?
樊穆宇忍不住,停下细细观察。
杜芊芊的脚,他再熟悉不过了。此时的她,垫在上半身的被子和枕头已经拿走,双腿也被合拢,不是导尿时那副不雅的模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身上的被子只遮到了膝盖的伤处,恰好露出了一双玉足和半截晶莹剔透的小腿。她腿上的丝袜早就脱去,细致无瑕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存在。虽泛着略显不健康的苍白,但并无那种长期瘫痪而枯瘦如柴的感觉。双脚的保养尤其好,虽然足下垂愈发明显,但双足没有萎缩和变形,这是樊穆宇最最在意的。足下垂使踝关节显得更加柔弱无力,让樊穆宇忍不住想要捉住她的小腿晃动,欣赏她一对玉足无法控制地摇摆。
而在杜芊芊瘫痪玉足的旁边,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体太虚弱,凯瑟琳的双腿也自然地伸直,双脚完全放松着一动不动。从樊穆宇的角度看去,居然也有种无力的柔美。把她想象成刚刚瘫痪不久的玉足,竟一点不觉得做作。本来她的脚和吉娜的脚就颇为相似,而瘫痪不久的吉娜的双足,就常有这样的姿态。加上黑丝魅惑,这绝对是种从未有过的新鲜刺激。刚刚给她脱靴子时倒不觉得,因为她肌肉紧绷着。可此刻这样一YY起来,让樊穆宇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不过,就在樊穆宇咽着唾沫,目呈“心形”的时候,凯瑟琳的视线突然转了回来。顺着他的眼光搜索,正好停在了她自己的脚尖上。
“唰”的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把腿蜷缩了起来。红着脸骂道:“樊穆宇!你还不快去!”说着她抄起脑袋下的枕头朝樊穆宇丢了过去。
“额啊……”枕头不偏不倚正中樊穆宇的面门,他狼狈地把枕头丢到床上,溜了出去。
“诶?发生什么事啦?”吉娜一头雾水地问道。
“没……没事!”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19:33

(十一)

樊穆宇先从橱柜里拿了一袋饼干和一瓶果汁给凯瑟琳吃着,可以暂时缓解她的低血糖症状。然后,就到了他显示自己厨艺的时候。因为,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再不吃饭的话,他和吉娜也该低血糖了。
其实,这三个MM都已经尝过他做的菜。杜芊芊自不用说,她最爱樊穆宇的糖醋鱼。而第一次吃到他做的拉丝排骨和宫保鸡丁的时候,从未吃过中国菜的吉娜和凯瑟琳更是赞不绝口,直呼吃到了“人间美味!”。
打开他家里容量超过500L的超大对开门冰箱,里面的食材应有尽有,这也是为迎接吉娜的入住而特意去采购的。思考了半分钟,他拿出了一条鱼、一大块牛腩和五块鸡翅,这是他决定的主菜。为了加快速度,他同时使用明火炉和微波炉。
洗菜之前,他先把米饭用电饭锅煲上。既然到他家里,就得入乡随俗吃米饭。然后,他开始用明火炉的两个炉头,分别做西湖糖醋鱼和水晶牛腩,同时用微波炉做蜜汁可乐鸡翅。

房间里
一连吃下三四块饼干的凯瑟琳,心悸和眩晕的症状明显减轻,惨白的俏脸也开始有了红润。
“37度8,烧总算是在退了!”吉娜抹着汗舒出一口气道。她是在轮椅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两粒退烧药喂进了杜芊芊的嘴里。也许并非是药效起作用,而是导净了残留尿液所致。但看见杜芊芊脸上异样的殷红慢慢褪去,也睡得安稳了,不再胡言乱语,她心里面仍是高兴的。
“来,喝口果汁歇一歇!”凯瑟琳把手里的饮料瓶递给吉娜。
“嗯!”吉娜接过瓶子“咕噜咕噜”连喝几口,清爽甜蜜的滋味在舌间淌过,她满足地笑了。
“你很高兴吗?”凯瑟琳不解地问道。
“嗯……高兴!”吉娜想了想,点点头道。
“有什么值得高兴吗?我却高兴不起来。”凯瑟琳有意看看躺在自己右侧的杜芊芊,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突然心情就好了,没有原因!”吉娜坦率地回答道。
“啊?”凯瑟琳翻翻眼,不明白。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吉娜反问道。
“嗯……虽然你说,她就是他的姐姐,那我也相信了。可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在她的世界里,她可是把自己当做他的……哎呀,总之等她醒过来了,这里可能就不会这么平静了!而且,那个家伙又那么保护她,你到时候要吃亏的!”凯瑟琳表面上像是在劝吉娜,其实何尝不是在劝自己呢!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吉娜收起笑容,问道。
“我……没有!”凯瑟琳摇摇头道。
“我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接受!我相信,他还是把她只当做姐姐的!”吉娜的眼神看起来很坚定。
“是吗……”凯瑟琳似乎也开始动摇,可她马上摇头道:
“不不不对……你看他见到她双腿的眼神,哪里是看自己姐姐的眼神,那……那分明就是个色狼!呵呵……”
“呵呵……他就是个色狼,是个恋足狂!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对你的脚不是也想入非非吗?”吉娜看似无所谓地笑道:
“那些,我认为仅仅是因为他的恋足癖。就跟别的男人喜欢看咪咪大、屁屁翘的漂亮女人一样!其实,无关感情的!”
“无关感情……”凯瑟琳听到吉娜最后这四个字,感到一颗心被狠狠刺痛。真的……无关感情吗?

“咳咳……渴!我要喝水!”是杜芊芊的声音。
“你醒了?你说什么?”紧靠在她身边的凯瑟琳赶紧收起心里的失落,问道。杜芊芊这次没说德语,凯瑟琳听不懂。
“你……你们……是谁啊?”杜芊芊睁开双眼,好像一下子不认识凯瑟琳和吉娜了。
“你不是会说德语吗?我们都听不懂中文!”凯瑟琳无奈地耸耸肩道。
“……”杜芊芊睁大有些肿的眼睛,盯着凯瑟琳和吉娜,半晌才用德语道:
“我认识你们?”无论发音还是用词,她的德语居然已经很标准了。
“芊芊,我是凯瑟琳,你不记得了吗?”凯瑟琳干脆盘腿坐起来,看着杜芊芊道。
“凯瑟琳……”杜芊芊重复了几遍,又对着吉娜道:
“那你……”
“我叫吉娜呀!刚刚不是告诉过你吗?在门外的时候,你忘了?”吉娜答道。
“吉娜……告诉过我……”杜芊芊依旧重复着听到的话,好像似懂非懂。
“是啊,在门外的时候,你忘记了?”吉娜推动轮椅靠近一些道。
“轮椅……吉娜……”杜芊芊看到吉娜坐着轮椅,似乎想起来了,转念问道:
“那我怎么了?这是哪里呀?”
“你刚刚跌下台阶晕倒了,后来又发烧,一直睡到现在。这里……是你弟弟樊穆宇的家。”凯瑟琳插道,说到后面时她有些不自觉地看了看吉娜,随后马上盯紧杜芊芊,等待她的反应。
“小宇?他在哪儿?”杜芊芊一听樊穆宇的名字果然激动了,但她的话锋又转道:
“这是小宇的家,你们在这里干嘛?你……怎么会在他床上?”
“我……”凯瑟琳颊如火烧,恨不得又昏过去。
这时
“……咦?好香啊?”一股浓郁的菜香钻进了房间里,几个早就饿得晕头转向的女孩子,所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
“是啊!什么这么香啊?”凯瑟琳狠狠吞着口水道,好像一下子什么纠结的事都忘了似的。
“这是……小宇的……水晶牛腩!”杜芊芊眼睛发光,痴痴地道。
“各位美女!开——饭——啦!”樊穆宇推开房门,痞痞地斜倚门框,脸上挂着他招牌的坏笑。
“小宇!”
“宇!”
“樊穆宇!”
三个女孩儿同时以不同的称呼,呼喊着樊穆宇的名字。她们的表情也都几乎一致的“花痴”,面对他迷人的水蓝色,任何一个都缺乏足够的免疫力。就连一向最矜持、最隐忍的凯瑟琳,也目呈心形、意识混乱。
“小宇,我要抱抱!”最先从混乱中清醒的是杜芊芊,她第一个向樊穆宇伸开双臂,撒娇道。
“这……”笑容立刻僵在樊穆宇的脸上,汗……
“……”吉娜和凯瑟琳脸上的痴笑也迅速凝固。吉娜“自觉”地移开轮椅,让出位置给樊穆宇。凯瑟琳也依依不舍地下了床,来到吉娜身后推她出去。不过,轮椅的轮子,毫无悬念地再次从樊穆宇的脚上轻轻“经过”。
“嘶……”樊穆宇是有苦说不出,只好表情扭曲的忍着。紧接着一只柔软的脚丫也踩了上来,力道很重,却舒服得很。
“你快点来嘛!”杜芊芊不耐烦道。
“……来了来了!”樊穆宇见二人进了饭厅,才跑向杜芊芊。
“哎呀!我的腿怎么了?”樊穆宇掀开杜芊芊身上的被子,她膝盖厚厚的纱布,吓到了她。由于没有任何疼痛感,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腿受了伤。而且给她包扎伤口的是凯瑟琳,虽然空姐也接受急救培训,但实在是“疏于操练”,包得没什么看相。
“没事,刚刚摔的,小伤马上会好的!”樊穆宇连忙劝慰道。
“不不会留伤疤吧?”这是杜芊芊最紧张的问题,万一她的宝贝玉腿有什么事情,她真是要哭死了。
“不会不会不会!说了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何况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留疤呢!放心吧!”樊穆宇自信的笑容,终于叫杜芊芊不再害怕。
“我口渴啦!”杜芊芊笑道。
“好嘞!那和果汁吧!”樊穆宇小心翼翼地扶起杜芊芊的身子,把床头柜上的果汁喂给她喝了几口。
“来!”樊穆宇附下身,温柔地抱起杜芊芊。
“小宇!”杜芊芊在樊穆宇耳边问道。
“嗯?”樊穆宇心里“咯噔”一下,不妙!
“她们……”杜芊芊刚想问。
“你们再不出来,我们俩就全吃完了啊!”凯瑟琳的声音及时救了樊穆宇。
“来来……来啦!”樊穆宇也不答杜芊芊,直接走了出去。
(十二)

饭厅

四个人围着一个小的方桌,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着桌上的食物。
樊穆宇的左右两边分别是一部白色轮椅和一部蓝色轮椅,左侧杜芊芊,右侧吉娜,凯瑟琳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你你……你们慢点儿!小心噎着!”樊穆宇看着完全没有淑女风范的三个女生,不顾形象地大嚼特嚼,心里自然是满足的,可是,这也……太难看了点!
杜芊芊还好一点,只是一条糖醋鱼几乎就在她一个人的控制中,吃相倒也不算夸张。但是吉娜和凯瑟琳就比较离谱了,她们还没学会用筷子,干脆勺子和手一起上。一手拿着鸡翅,一手用勺挑一块滑嫩多汁的牛腩,嘴里还不挺地咀嚼着。这就是她们俩此时此刻的模样。
“太好吃了……咳咳……”吉娜刚要赞两句竟然呛到,捂嘴咳嗽起来。
“啧啧,小心点啊你!”樊穆宇赶紧过去又是拍背,又是递纸巾给她。
“哎呀!咳咳……”杜芊芊的喊声又来了。
“你你又怎么了?”樊穆宇跑过去问道。
“咳咳……”杜芊芊张着小口,用手指着嘴里,仍是咳。
“鱼刺扎到嗓子里了?”樊穆宇吓了一跳。
“啊?”吉娜和凯瑟琳也吃了一惊。
“呜……”杜芊芊痛苦地点点头。
“你怎么不注意啊?来来先吞一口米饭试试!”樊穆宇用勺子喂了口饭给她。
“……怎么样?咽下去没有?”樊穆宇担心地问道。
“……”杜芊芊试着咽口水,才不好意思道:“好了!”
“呼……我的姑奶奶你……”樊穆宇一口气还没舒完。
“啪!”凯瑟琳狠狠把勺子摔在桌子上,吓得樊穆宇噤若寒蝉。
“这里牛腩没了,我去添一盘来!”凯瑟琳寒着玉容站起身,拿着空盘子往厨房走去。
“她怎么啦?”杜芊芊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美目不解道。
“饿了吧……”樊穆宇心里有鬼,只好胡说道。
“凯瑟琳……”吉娜也不明就里。
“我们先吃吧!慢慢吃,小心刺,别呛着!”樊穆宇不忘交代几句,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安预感。
“哎呦!好烫!”凯瑟琳的惊呼终于还是来了。
“诶!?……”三个人同时停下嘴。
“我我……去看看!”樊穆宇既觉得莫名其妙,但又只能火烧火燎地跑向厨房。

“凯瑟琳你……脚怎么了?”樊穆宇先看到凯瑟琳靠墙站着,手上提着汤勺。在往下看,发现她原来是单腿站着,他赶紧跑了过去。
“人家不要你管啦!”凯瑟琳见樊穆宇蹲下来,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可樊穆宇的大手,还是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唉唉呀!”吉娜本就是“金鸡独立”,再被他捉住一只脚后,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一下跌进了他的怀里。
“要死啦你!”凯瑟琳狠狠拍着他的头道。
“怎么又烫到脚了?”樊穆宇蹲着,把凯瑟琳放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脚。很明显,脚背上沾满了菜汁,但是因为穿着黑色丝袜,烫的程度无法判断。而且,她始终都光着一双脚没穿鞋子。
“为什么说‘又’呢?”凯瑟琳奇道。
“额……”樊穆宇想了想道:“今天白天,吉娜也被热水烫到腿了。”再之前,雪儿也烫到过脚,就在这里。
“她……没事吧?”凯瑟琳问道。
“她没事!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痛不痛?”樊穆宇皱着眉道。
“不疼!”凯瑟琳回答。
“不疼?那你干嘛叫那么大声?”樊穆宇知道她嘴硬。
“你!……放开我!不要你管啦!”凯瑟琳气得半死,挣扎地就要起来。
“不行!去冲冲水,就没那么痛了。”樊穆宇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直接横抱起她,走向卫生间。
“你们?!……”吉娜的轮椅就停在厨房门口,杜芊芊却只是坐在饭桌前,远远看着,面无表情。
“凯瑟琳的脚烫伤了!我帮她处理一下!”樊穆宇心虚的不敢看吉娜。
“严不严重啊?怎么不小心呢?”吉娜把轮椅推过来,看着凯瑟琳的脚问道。
“我没事,你先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凯瑟琳探出头对吉娜挤眉道,脸上红红的。
“……嗯,好吧!”吉娜微笑着点头,调转轮椅回去。一回头,笑容却从她脸上消失了。

卫生间
“啊呀……你整我啊?好冻哦!”凯瑟琳的脚被冰凉的水浇到,本能地一缩却被樊穆宇的大手按住,没有成功。气得她狠狠掐住樊穆宇腰间的肉肉,骂道。
“额啊……这叫物理降温,知道吗?不然会起泡的!啊……好了好了……”樊穆宇也知道水温极低,冲冲也就行了。连忙把凯瑟琳的脚移开,关掉水龙头。生怕再晚一点,自己那块肉都要被拧下来了。
再看凯瑟琳的玉足,因为污浊被冲洗净,丝袜被打湿全贴在了脚上,显得越发透明,肌肤若隐若现,别有一番性感动人的味道。
“喂!你怎么又来了?”凯瑟琳见他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好看啊!”樊穆宇道,就他们两人,他不自觉地放肆了起来。
“流氓!”凯瑟琳狠狠瞪着他道:
“你快点给我弄吧!我还饿着呢?”说完却又故意把那只湿淋淋的脚丫抬到他的面前。
“那……还是先把袜子脱了吧!”樊穆宇虽然对凯瑟琳的脚感兴趣,但是……(你们懂的)
“人家穿的是裤袜哦!”凯瑟琳故意道。而且,她现在还穿着长裤。
“额……那还是叫吉娜进来……”
“我不要!”
“诶!?”
“我就要你……帮我弄!”凯瑟琳灼热的眼光盯着樊穆宇,一对美目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啊?呵呵……”樊穆宇傻了,血管开始膨胀,心跳和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周身燥热……
“你不乐意?”凯瑟琳故意问道:“不过,你的身体可是出卖你了哦!”说完,她还故意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肢,她此刻正坐在樊穆宇的大腿上,磨得他直冒火。
“额……”樊穆宇狠狠咽了口口水,可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一些。凯瑟琳和吉娜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横抱着她时,捧着她的脚冲水时,她时而也一动不动,这令他有种“她跟她们一样”的错觉。加上,她修长的身材和完美的玉足,轻易的是他陷入了混乱。但现在,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凯瑟琳健美灵活的下半身,他并非不喜欢,而是这种“异样”将他惊醒。
“喂!你真不愿意啊?”凯瑟琳见他居然犹豫不决,即刻急了起来。
“还……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叫吉娜进来!”樊穆宇说着欲把她放在浴缸边的椅子上。
“我不!”凯瑟琳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眼泪都流出来了,咬着唇道:
“好你个樊穆宇!我哪点比不上她们,难道……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瘫痪?难道你只喜欢坐轮椅的女孩?”
“这……”樊穆宇脑袋“嗡”的一声,心脏几乎要瞬间停止。他惊得双目圆睁,气血上涌,脸憋得通红,那种被揭穿的羞怒令他全身发抖,难以自持,张口结舌、欲言无声。
“樊……!你怎么了?”凯瑟琳一瞧他这样,吓得花容失色。
“我……”樊穆宇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接着喉头一阵腥恶,一张嘴竟“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满墙都是。
“啊——!樊穆宇!救……救命啊!”凯瑟琳一下从樊穆宇怀里跳起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疯狂地大声哭喊……


(十三)

被凯瑟琳揭穿秘密的错觉,使本就气血翻腾的樊穆宇一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血气郁结于胸中,若血脉不得通畅,则将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要了他的命,也未可知。好在他平素身体极好,瞬间出于身体内部机能的主动调节之后,逼出一口鲜血,顺通了血脉,胸中的郁闷之气,立时开始缓缓散去。
知晓中医理论的樊穆宇,很容易想清楚这些。可是,三个女孩子可就懂不了这么许多了。
“肇事者”凯瑟琳,吓得就只会哭了。其实那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自己的话重了,尤其是“瘫痪、轮椅”之类的话,以他对杜芊芊和吉娜的感情,肯定会激怒他。却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样激烈。她想他定是强忍着不对她发作,结果气到呕血的。她懊悔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而当坐着轮椅赶过来的杜芊芊,看到雪白的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再看到樊穆宇惨白的脸上,沾满鲜血的嘴唇时,没有意外,“哇”的一声她也痛哭起来。
“小宇,你怎么啦?你怎么吐血啊?呜呜……”她倒不可能想到这会与扶着樊穆宇的凯瑟琳有何干系,她只是一边哭一边凑近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也不知能做些什么。
”啊——!?天啊!宇!“吉娜的反应一点也不比前面的两个女孩小。可是,她却没有让眼泪第一时间流出来。因为凯瑟琳和杜芊芊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尤其是凯瑟琳,简直是半崩溃状态。如果她也吓得只会哭,谁还能照顾樊穆宇呢?
而此刻的樊穆宇虽然气血已顺,但是还需要调节呼吸成正常的频率,才讲得出话来。看着凯瑟琳和杜芊芊哭得快要断气,他只能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希望能快些恢复。
还好,樊穆宇家的卫生间有够大,两三部轮椅同时在里面转也不觉得窄。吉娜移近些看到樊穆宇可怖的脸色和嘴上的血,还是心如刀绞,简直不忍心看。她也是靠几个深呼吸,和咬紧牙关才能不让眼泪流出。她撕了些面巾纸在手里,再示意樊穆宇慢慢坐下来,再够过去擦掉他嘴上的血迹。
樊穆宇说不出话,却很默契地配合她,任她擦拭。
凯瑟琳在一旁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垂这头,绞着手指,饮泣不止。而杜芊芊,则一直抓着他的一只手不放开,生怕他会消失一样,仍是哭着。
“你们别急,我没事!”樊穆宇终于尝试这说话,可声音是嘶哑的。
“你不许说话!你还想让我们多伤心呢?”吉娜“命令”道,语气却完全是央求的口吻,甚至夹着浓重的哭腔。
“……”樊穆宇不再出声,继续调整呼吸。
“来,漱漱口,嘴里很腥吧?”吉娜端来一杯水递给他。
“咕噜……”樊穆宇听话地接过杯子,第一口吐出的全是血水,看得吉娜先前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还是滴了出来。直到漱了三次,吐出的水里才没了明显的红。
这时,吉娜也不知道可以再为他做些什么了。她最最迫切希望的是,把他送到医院去检查治疗。她们三个中,现在能开车的应该只有凯瑟琳,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又怎么放心让她开呢!她想到去打急救电话,樊穆宇却拉住她,摇了摇头。
“可是……”医院定是要去的,好好的人却无缘无故地呕了血,这不会是小毛病!可她不敢去多想,却又没法不去想。是肺?是胃?是……不不不!什么都不要是!
不过,看着樊穆宇的脸色明显在好转,她也开始可以更清醒地思考了。虽不知他得了什么病,但现在看来这一阵“发作”像是过去了。也许不需要救护车了,或者等凯瑟琳不哭了,再送去医院也可以。
只是心痛一刻也不曾停过,相信其他两个女孩跟她是一样的。无论如何,也要查出他呕血的“病根”!
“小宇,你怎么样……呜呜……都是芊芊不好……芊芊再不也吓你了!”杜芊芊一直在旁边忍着,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又对吉娜感激道:
“谢谢你!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幸好有你在!”看着吉娜对樊穆宇所作的,杜芊芊立即对她好感大增。
“……”吉娜轻轻摇头,虽听不懂杜芊芊讲的中文,但她从其表情里读出了对她的感激。她的注意力仍是在樊穆宇身上,柔声道: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可以起来吗?”就算不用马上去医院,吉娜仍是希望可以让他到床上躺着休息。但是,她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可以随便动,万一又吐血……
“唔唔?”樊穆宇不说话,却用手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说:我可以说话了么?
“讨厌!……说吧!”吉娜见他都这样了仍一副痞相,居然还逗自己,蹙眉嗔道。
“嘻嘻,我没事了!”樊穆宇嬉皮笑脸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摊摊手无所谓地笑道。
“喂喂!你干嘛?赶快坐下!快……”吉娜和杜芊芊惊得同时急呼,并几乎以相同的动作,一左一右拽着樊穆宇的两个胳膊,把他拉回椅子上。
“哎呀!我真没事啦!”樊穆宇见二女这般紧张,心中既甜得很,又心疼她们的感受。
“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免得又……”杜芊芊只恨自己站不起来,不能捂住他的嘴,急得大叫道。
“没关系!我肚子里血多得很……”樊穆宇口无遮拦。
“胡说!”“胡说!”二女再度异口同声、秀目圆睁地斥道。
“唔!……哈哈……”樊穆宇赶紧捂住嘴,可当他看到二女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他却忍不住又笑了。
“求求你别这么笑!”吉娜的语气马上又软下来,亦是苦于行动不便,只得好语相求,又问道:
“胸口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呼吸的时间会不会觉得痛?头晕不晕?”
“嗯……”樊穆宇似乎故意感觉了一下,突然捂着肚子叫道:
“哎呀!我的肚子……”
“肚子怎么了?”吉娜和杜芊芊的反应还真是一致。
“肚子……好饿啊!呵呵……”樊穆宇无赖般笑道。
“你!你坏死了你!呜呜……”杜芊芊竟又哭了出来。
“……”吉娜也是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想了想道:
“在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之前,我不敢让你乱吃东西。你做的菜,多有油荤腥辣,你现在不可以吃!”
“哈啊——!?”樊穆宇傻掉。
“我还没说完!不如让凯瑟琳给你做点粥吧!清淡点,易消化!凯瑟琳,好不好?”吉娜早就发现始终默不出声的凯瑟琳有些不对劲,她猜想樊穆宇呕血或真与凯瑟琳有关,否则她不会如此内疚的样子。借此机会,希望她能开口。
“我……樊穆宇,我对不……”凯瑟琳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懊悔,她恨死自己了。
“那好吧!”樊穆宇很干脆地打断她的话,道:
“凯瑟琳就麻烦你了,我真的好饿哦!”
“好……好好!”凯瑟琳拼命地点头,抹着泪有些微跛地去厨房了。
“凯瑟琳你的脚!”樊穆宇喊道。
“我没事了!”凯瑟琳没有回头。
“那……你可以走吗?”吉娜问樊穆宇。
“完全没问题!”樊穆宇作势便要站起来。
“慢着,别急!你慢慢站起来!”吉娜伸手拦住他,抓着他的右手道。
“就是就是!吉娜说的对!”杜芊芊已经彻底“倒戈”了,她也学着吉娜抓住了樊穆宇的左手。
“额……”樊穆宇头晕晕的,他既有点享受二女真挚的情感和无限的温柔,又有点受不了她们的“婆妈”。依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后,樊穆宇示意自己没问题,可以走。
“你扶着芊芊的轮椅走,我在你后面跟着!”吉娜继续下着命令。
“对对对,你扶着把手就可以,千万别用力推,我会自己滑轮椅的。”杜芊芊坐着轮椅滑到他面前背对他,用手拍拍轮椅背道。
“拜托你们,我真的没事,别这样啦!”樊穆宇真受不了了,求饶道。
“我们求求你才对,快点照办,没得商量!是吧芊芊!”吉娜寸步不让,还拉上了杜芊芊。
“小宇要乖,哈!”杜芊芊非常配合吉娜,以姐姐的口吻道。
“救命啊~~!”樊穆宇抵不住二女的一唱一和,投了降。
就这样,樊穆宇被夹在两部轮椅之间,以极慢的速度走出了卫生间。
他前后的女孩都坐着轮椅,都没有穿鞋。前面的杜芊芊光着脚,后面的吉娜脚上穿着薄薄的丝袜。突然间,他有种堕入天堂的错觉……




(十四)

房间
“……就是这样,你们明白了吗?”樊穆宇由于被吉娜和杜芊芊强行“摁倒”在床上休息,这时正一边喝着凯瑟琳煮的白粥,一边跟三个女孩解释他呕血的“真相”。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们相信他其实没事,不用去医院,甚至不用躺在这里。当然,他没有说自己是被凯瑟琳给“吓的”。
“……不明白!”吉娜和杜芊芊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那些经络血脉之类的,就连杜芊芊都不懂,更别说吉娜了。任他连比划带说的,女孩们也无法理解。
其实樊穆宇很想告诉她们,他刚才的情况,就和《红楼梦》某章回中描述贾宝玉半夜听闻秦可卿死了,急火攻心而吐血一样,并不妨事的。可是,连杜芊芊是不是会相信,他都不能确定,就更别说另外两个对汉语一窍不通的外国MM了。
而凯瑟琳则揪着一颗心,在旁边一言不发。她腿上的丝袜已经自行脱去,仍赤着脚,被烫伤的那只脚上,自己简单地涂了点药膏,没有包扎起来,可以看到脚面有些微微的红肿。
“额……那你们相不相信我其实没事呢?”樊穆宇并不抱希望地问。
“不——相——信!”果然,吉娜和杜芊芊又整齐地摇头,一字一字道。吉娜冲杜芊芊笑了笑,接着对樊穆宇道:
“你说的这些我们完全听不懂!我猜,你是想说你虽然呕血了,但是没事!对吗?”
“不错不错!”樊穆宇双眼放光,心想:到底还是我的小娜聪明!
“你唬谁呢!首先,你明明好端端的人却呕了血,叫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没事?即便退一万步说,我们相信你真的没事,可是你为什么会呕血呢?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呕血的呢?”吉娜反问道,同时眼睛瞟向凯瑟琳。
“……”凯瑟琳一听果然浑身一颤。
“哎呀其实是这样的……凯瑟琳不是烫了脚吗?我就着急了,一着急呢,就想抱她去用冷水冲一冲。结果抱的时候用力过猛,一口气憋在这儿了!”樊穆宇生怕凯瑟琳因为内疚把事情说出来,就赶紧回答,他说着指指胸口,接着道:
“后来给凯瑟琳冲脚的时候,感觉越来越难受,可能是当时身体的姿势导致气怎么都不能顺畅,就是我刚才说的气血淤积了。后来可能憋久了脸色也难看,凯瑟琳一看吓坏了。那时我如不说话,等气顺过来也就没有这些事了。我一看吓到凯瑟琳,就想告诉她我没事,接果一张嘴,淤积在胸的气血就涌了出来,呕了一点血。”强!居然被他编圆了!
“一点?你喷得满墙都是啊!”杜芊芊想起来就心痛。
“等等等,这……这……是真的?”吉娜显然有些相信樊穆宇的这番话了,她向凯瑟琳问道。她姑且不管他的身体是否还有事,至少明白他呕血的原因了。
“这……”凯瑟琳下意识摇摇头。
“你就别问她了!她定是觉得我为了抱她才吐的血,你看她眼睛都哭肿了。”樊穆宇赶紧接道。
“不是的……”凯瑟琳还想否认。
“凯瑟琳,其实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你别哭了!”樊穆宇打断她,安慰道。
“我……”凯瑟琳心痛地望着樊穆宇。
“那……那你干嘛不直说?”吉娜有些不高兴,她觉得樊穆宇肯定是怕他如果说了,她也许会怪凯瑟琳。
“我不是觉得丢人嘛!哪有男人抱女孩子抱到吐血的?完了!我以后在你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樊穆宇假装痛心疾首道。
“你活该!叫你以后还逞能!”吉娜白了他一眼道,不过对他这种说法,不再有怀疑。
“那……那以后,小宇你是不是就不可以抱我们了?”杜芊芊马上意识到了一个“于人于己”的问题,她最爱“挂”在樊穆宇身上的美妙感觉。
“诶!?谁说的?我绝对可以!”这对樊穆宇来说,也绝对是“晴天霹雳”!对他而言,从轮椅上抱起截瘫的她们,简直跟吸食毒品一样上瘾!
“好好好,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吉娜见他这么激动,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劝道:
“又没说不让你抱了!我们这样的身体,好多时候除了便宜你,让你抱,还真没别的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樊穆宇问道。
“呵呵,只是在你身体完全复元之前,不可以抱我们!我们会尽量自己移动,实在不行,凯瑟琳可以帮助我们。”吉娜故意笑道。她当然知道樊穆宇特别喜欢横抱起她,放她在他的大腿上,再乐此不疲地“非礼”她瘫痪的美腿和玉足。
“什么!?我真的……”樊穆宇急了。
“嘘——!”吉娜把一根玉指伸到樊穆宇的唇边,叫他闭嘴先,接着道:
“另外……芊芊,我们得努力复健哦!争取更大化的自理,我们如果可以做的事情就不要麻烦你的小宇啦!”
“啊……?”杜芊芊这回倒有些犹豫。
“不——要——啊!求求你们,还是来麻烦我吧!我真的强壮得就像一头牛!”樊穆宇夸张地双手合十,做乞求状。
“哈哈!不行!除非明天医生说你没事,才可以!”吉娜坚决地摇头笑道。然后,她不顾樊穆宇的“乞求”,把轮椅一拨,转至凯瑟琳的面前,她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轻声道:
“你别伤心了!这又不怪你!都是他自找的……”
“不是!是我……”
“凯瑟琳!这真的是我自作自受,与你无关!让你这么伤心,我心里怪难受的。”樊穆宇
“可是……”凯瑟琳一抬头,刚好与樊穆宇水蓝色的视线纠结到一起。樊穆宇那双电眼,似有千言万语传达给她,让她一下就妥协了。樊穆宇的笑容很迷人,只是此刻苍白得很。
“呜呜……对不起……”凯瑟琳忍不住又哭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吉娜把凯瑟琳揽着,让她埋在自己肩上流泪。她却深深地看着樊穆宇,半晌才道:
“你看你又惹哭她了。”
“……”樊穆宇只好苦笑着耸耸肩。

“哈啊——!”不太何时宜的,杜芊芊竟突然打了个大呵欠。
“诶?哈哈……”其他三人都笑了起来。
“讨厌!人家就是有点困嘛?”杜芊芊羞红俏脸道。
“又困?你可刚刚睡醒啊!”吉娜把轮椅滑到她的轮椅前,伸手划了下她的鼻子笑道。
“人家……人家还在倒时差嘛!”杜芊芊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道。
“是啊,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我们都休息吧!”
“那……我们要怎么睡啊?”
“这个……”樊穆宇开始犯愁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今天还有杜芊芊的“戏码”,而凯瑟琳也从未在他这里过过夜。所以,他家虽然房间够多,但是要怎么分配,谁和谁睡,这可得有点“艺术”才行。三个女孩子,孰轻孰重,这碗水怎么能端平呢?
原本是打算吉娜睡一间客房,樊穆宇自己睡这里的。现在多了两个女孩,一个是他的姐姐同样行动不便的杜芊芊,一个是烫伤脚又伤心欲绝的凯瑟琳。按道理来说,吉娜现在是樊穆宇名义上的女朋友,应该和樊穆宇睡在一起。杜芊芊和凯瑟琳则可以一人一间,如果她们愿意睡在一起就更好了。因为家里的房间不是问题,光卧室就有三四间,问题是两个截瘫MM,最好都能有人照料。
可是
“我要和小宇睡!”杜芊芊率先“发难”!她眨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道:
“他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我这个姐姐义不容辞!”
“哈啊……这……”樊穆宇这个汗啊……
“不行!”这一次吉娜果断出声反对,其他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她才略显羞涩地道
“我……是宇的女朋友,要照顾他也应该由我来。而且,刚才在卫生间也是我在照顾他,所以我要睡在这里。”
“吉娜……”樊穆宇晕了。
“咳咳……其实呢!今天他之所以会呕血这么严重,完全是为了我,如果不让我来照顾他,我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的,不如今晚就让我陪他吧!”连凯瑟琳也来掺一脚,红着脸道。
“?!……”樊穆宇彻底傻了,还不如叫我吐血吐死算啦!
(十五)

在好多年之后,当樊穆宇与他的几个截瘫MM回忆起那晚的事,都不禁莞尔。
因为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三女一男,全都睡在了樊穆宇的房间里。樊穆宇睡在中间,左边是杜芊芊,右边是吉娜,唯有凯瑟琳没有上床去,趴在床尾。
而最先得逞的那一个,非杜芊芊莫属了。
首先,杜芊芊觉得自己从大洋彼岸远道而来,相对于两个德国本地MM而言,她也算是个“客人”,主人总得让这点客人吧!另外,姐姐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需要避嫌的。既然另两个MM都希望她是樊穆宇的姐姐,她索性不再赌气,在众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自己承认了。或许,她并不是有意承认的,只是一时忘记了。但是她的承认,倒确实让吉娜和凯瑟琳的心结完全解开了。
可是,她真的可以照顾得了他吗?想想她刚才晕睡不醒的时候,是谁在照顾她,帮她换尿布和导尿的?她就像个婴儿一样,需要别人照顾。自己尚且顾不过来,居然还说要照顾樊穆宇。
吉娜原本也没有比她的身体状况强多少,可在刚刚的樊穆宇呕血事件中,唯有吉娜保持了冷静,算是照顾到了樊穆宇。这叫吉娜有了相当的自信,她也开始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做他女朋友的“本钱”。所以,她此时也一改往日的矜持,变得“主动”起来。
“……你看你刚刚才退的烧,时差也没倒过来,你更需要休息啊!芊芊”吉娜试图说服杜芊芊,她见杜芊芊似乎有些动摇,连忙一边把自己滑过去,一边趁热打铁道:
“芊芊,你看你的腿也伤了,如果不好好休息,伤口长不好,万一留下疤痕就……诶?!”
“怎么啦?啊——哈哈……”凯瑟琳听吉娜的叫声,一抬头竟发现轮椅上的杜芊芊不知何时居然睡着了。
“哎呦,我可怜的芊芊真是累坏了……哈哈……”樊穆宇苦笑着就要从床上起来去抱芊芊。
“你不许动!”这回轮到吉娜与凯瑟琳异口同声了。
“额……”樊穆宇果然不动了。
“凯瑟琳,我们把芊芊送到隔壁房去吧?”吉娜把心一横,也不问樊穆宇的意见,就准备直接对杜芊芊“下手”。
“这……樊穆宇?”因为心中有愧,凯瑟琳现在还是有点“怕”樊穆宇的,对他这个姐姐多少有所顾忌。
“吉……吉娜,你等等……”面对吉娜突如其来的强硬,樊穆宇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直接用行为告诉吉娜,这可能有问题。只见他掀开了被子,露出手臂的部分。
“啊?”吉娜和凯瑟琳才看见,杜芊芊虽然坚持不住睡着了,可她的手竟始终抓着樊穆宇的衣袖,怎么拽也拽不开。
“她……她这故意的!”吉娜气得直想跺脚,可惜难以得逞。
“我不管!就算她在这里,我也不走!我也要跟你睡!”吉娜今天是跟杜芊芊对上了。说着,她也不顾凯瑟琳目瞪口呆的表情,把轮椅转到床的另一侧。锁好轮椅的刹车,把脚依次从踏板上搬到地上,然后拆下靠近床边的扶手,让PP的位置大概与床面相平。
“诶!吉吉……吉娜,还是我来抱你吧!”樊穆宇看出来吉娜想干什么,他也没理由阻止她。但是吉娜现在对于轮椅到床的移动,才刚刚开始练习,没有任何把握。否则,她刚才也不需要让凯瑟琳帮她移动了。她现在这样逞能,无非在跟杜芊芊赌气。
“我不要!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我要自己上来!”吉娜紧咬着牙关,努力回想着樊穆宇在帮她做复健时告诉她的要领。想想又哼了声道:
“抱我?你先把你那只手腾出来再说吧!”
“这……”樊穆宇无语。
“吉娜,不要勉强!还是我帮你吧!”凯瑟琳也很是担心她一不小心摔着。
“让我自己来!我可以……”倔强的吉娜此时似乎谁的话也不想听,无论怎么她都要自己爬上床。要说起来,这样的移动并不算难,只是平时过于依赖樊穆宇的臂膀,作为女孩子又怕练出肌肉来,所以吉娜就和杜芊芊一样,没什么上肢力量。此刻,她一只手已经撑到了床上,另一只手则撑住轮椅把手,双手一起用力就将她赢弱的娇躯稍稍离开了轮椅。然后顺势往床上一送,她就坐到了床沿上。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突然觉得重心一歪,身子从床沿滑了下去。原来,由于她的PP没有知觉,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有一半PP坐了上去。待她手上一松,身体的重心就全部跑到PP上,让没有坐稳的她滑了下去。
“啊——!?”幸好吉娜反应不慢,在滑下去的一瞬间,她慌乱地伸手抓向了床上。
“啊嗷——!”不知是否有意或者巧合,吉娜的手竟伸进了被子,抓到了樊穆宇的大腿上。她十指尖尖,玉手如葱,本是动人的美物,可此时的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使出了吃奶的劲。指甲全部嵌进了樊穆宇大腿的肉里面,他这样惨叫出声也是可以理解的。
“吉娜!”凯瑟琳吓得赶紧跑过去。
“别过来!……我、可、以!”吉娜双手都已经死死抓住了樊穆宇的大腿,整个人趴在床沿,两条瘫软的腿跪在地上。樊穆宇本想抓住她的手帮她,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不敢造次了。
可是,无论吉娜多么努力,无论樊穆宇怎么忍住痛,或者用力拖她,她瘦弱的双臂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还是无法征服她自己麻木不仁的下半身。
“我……”一大滴眼泪从吉娜的眼眶流了出来,随着这滴泪,她的倔强似乎也一下土崩瓦解。她双手一松,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向下滑倒。
“啪!”樊穆宇不会让吉娜倒下去,这次他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然后一跃而起,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从床边把她软绵绵的身子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呜呜……”吉娜使劲捶着他的胸肌,哭得不可自持。她似乎想借这一下,把心中的委屈和无助都渲泄出来。
“吉娜,你别捶他呀!”把凯瑟琳给吓坏了,大叫道。
“啊!你你你没事吧?”吉娜的动作嘎然而止,惊恐万状地看着他问道。
“额……没事没事……别担心!”樊穆宇本习惯性地想吓吓她们,可转念想到吉娜仍在伤心,凯瑟琳也是惊魂甫定,还是别惹事儿了。
“呼……诶?你的手?”吉娜松了一口气,马上发现有问题,他既然已经抱着她了,就是说他挣脱了杜芊芊的手。这叫吉娜惊喜不已,眼看就要破涕为笑的趋势。
“嘻嘻……”樊穆宇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可恶!……诶?呵呵……”吉娜气得嘟嘴娇呼,偷偷往床上看去,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杜芊芊的手还是死死抓着樊穆宇的衣袖,但是那件衬衣已经给他变戏法似的脱了下来。
“你你就别再逞能了,放下芊芊吧?”凯瑟琳虽也觉得好笑,但她更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害怕他又呕血。
“把我放在这里吧!”吉娜指着床靠右边的位置道。
“好吧!”樊穆宇小心地放下她,还特意把她的一双丝袜脚摆好,盖上被子。
“那她呢?”吉娜知道被他摸脚,有些脸红,就指着杜芊芊道。
“这……你你说呢?”樊穆宇心虚道。
“我说?我说那就让凯瑟琳陪她在隔壁睡,还可……”
“凭什么呀?我也要在这儿!”凯瑟琳一听就急了,连忙摇头道。
“啊?”惊!
“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陪芊芊,照顾她。但是现在最需要照顾的人是你。再说,她们两个也都要人照顾,这里就剩我还比较健康,可以照顾你们!”凯瑟琳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你还敢说你健康?刚刚是谁几次三番的晕倒?还居然说要照顾我们?”樊穆宇不厚道的反问。
“我!……我现在不跟你争,你是病人。总之,我现在吃完饭已经彻底好了,照顾你们没问题!所以,我就留在这里!完毕!”凯瑟琳干脆耍起赖,直接宣布她的决定。
“哈啊……?”吉娜和樊穆宇都晕了。
“那……那芊芊呢?”樊穆宇木木地问道。把杜芊芊一个人丢到隔壁房去,他可不干。
“只好便宜你,让你左拥右抱啦!”凯瑟琳笑道,然后跑到杜芊芊的轮椅旁,好像有打算把她弄到床上去。
“哎哎……小心点!还是我来吧!”樊穆宇急着就要过去抱睡着的杜芊芊。
吉娜眼看阻止无望,只能在樊穆宇越过自己身体爬到对面去的时候,狠狠在他关键部位拧了一把。
“啊嗷——!”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20:27

(十六)

清晨醒来,樊穆宇的精神不佳。
不是因为他前一晚莫名呕血,导致身体还未恢复,而是因为他睡在了三个美女的包围里,其中紧挨着他左右两边的都是他最爱的长腿截瘫MM。她们一个光着美腿,一个穿着透明丝袜。他的左脚一伸,就可以碰到冰凉细嫩的小脚丫子;右脚一探,又能够触到丝滑柔软的玉足。小脚丫和玉足的主人都并不知道他这样“放肆”,不过,相信她们即便知道也不会有反感,会任由他继续“无理”罢。因为,这两对不会动也没有知觉的小脚丫和玉足的主人,正是深爱着他的杜芊芊和吉娜。
他似乎已经没有郁闷的理由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原来,一个人左右逢源容易,但是想要左拥右抱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把两个女孩都弄到自己床上之后,想跟谁亲热都变成了只能想想的事情。更何况,床下面还有另外一双幽怨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甚至不敢侧身朝任何一边睡,把自己的背交给哪个女孩,都会引来不满。开始,他以为杜芊芊睡着了,就侧身对着吉娜,这叫吉娜开心不已。又是“不记前嫌”地主动与他牵手,还在他的帮助下也侧起身子正对着他,并暗示他可以“轻薄”自己。可睡了一会儿,吉娜刚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一只冰似的小手贴到了他的后背。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一回头发现杜芊芊闭着眼,可手却伸了过来,不知是否醒了。他迅速调了个方向,对着杜芊芊,想握住她的小手给她点温暖。刚碰到手,他就觉得后背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就知道了吉娜并未睡着,只得悻悻地转回身去。这下吉娜也继续假装睡觉,不理他了。还没过两秒钟,那只冰冷的小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杜芊芊也不客气,在吉娜揪过的地方也拧了一把。他只好再转向杜芊芊,抓住她的手又搓又哈气。不过,吉娜是不会放过他的。在他又遭两次“暗算”之后,他放弃了!他决定仰面躺着,两手分别抓住吉娜和杜芊芊的手,让她们没有揪自己的机会。
可是,仰面朝天的睡姿,有一个极大的坏处。那就是,无法“掩护”他的重要部位。要知道这种情况下,想不亢奋都难。加上身上的被子又不怎么厚,他刚平躺下,凯瑟琳就被他那里的“高海拔”,给惹得掩面惊呼,面红耳赤。
樊穆宇只得把腿蜷起来遮羞,可这样一来,他就肯定形成了个极其别扭的睡姿,直接结果就是他几乎一夜无眠。
等到天亮,樊穆宇第一个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眨巴着一双熊猫眼,先小心地把凯瑟琳抱到了床上。她那样趴着,定是极难受的,被樊穆宇抱起来,她似乎也不意外,装作未醒乖乖地任他把自己温柔地放到床上,继续补眠。
樊穆宇没有忘记她自己恐怕已经忘记了的烫伤的脚,去卫生间取来药膏,给她涂上。当樊穆宇去而复返,把手伸进被子摸她的脚时,她初时也觉反感生气。可马上发现他的意图竟是给自己上药,他极小心地捧着她的脚,轻轻地把凉凉的药膏涂在她的脚面上,还呼呼了两下。惹得她鼻子狠狠地一酸,流下未被他发现的眼泪。那一刻,她的心都融化了。
然后,樊穆宇就奔进了厨房,给三个MM做早点去了。为了让她们多睡一会儿,他做起了手扞面。等到佐料配齐,分到四个碗里备用,面也已经扞好,就等锅里的水开时,他就跑去“morning call”了。
走到房间门口时,他听见里面居然传出女孩们说笑的声音。而且,听得出来是三个MM都已经醒过来了。
女人心,海底针!难以理解!
“咚咚咚……”樊穆宇先敲了敲门,隔着门喊道:
“各位美女,我可以进来吗?”
“等等!”这是吉娜的声音。
“……”樊穆宇只好候着。
“好了!你进来吧!”这是杜芊芊在说话。
“得令!”樊穆宇痞笑着推门而入。
随着房门轻启,一幅令樊穆宇终身难忘的画面,映入了他的眼中。
大大的床上,并排半躺着三个绝美的少女。左起的一位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孩,恬静时宛如云中仙子,身上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紧挨着东方女孩的,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孩,成熟温婉的她,不乏丰满与撩人;靠右边的女孩,仿佛是刚刚那位白人女孩的妹妹。虽俏脸略带病容,稍显消瘦,可她的肌肤更加雪白柔滑。一双美目装满柔情蜜意,煞是迷人。
待他把视线从三张美轮美奂的脸上“艰难”地移开,往她们的下半身看过去时,他几乎立刻鼻血狂飙。本该将她们姣好的身体都遮起来的被子,竟被从下掀起至她们三双美腿的膝盖上方。换句话说,她们三个MM晶莹剔透、修长柔美、各有千秋、羡煞旁人的小腿和玉足,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没有人强迫,这是她们三个自己把被子掀起来的,故意在向他展示他最爱她们的部位。她们都含羞地带着丝丝娇笑,像是在问樊穆宇,我们当中谁的腿和脚最美呢?
杜芊芊和吉娜的腿脚都刻意摆放了一下,显得比较自然和好看。比如,杜芊芊把右脚叠放在了左腿上。虽然明显的足下垂症状还是很容易看出她腿的问题,但是肌肉并无严重萎缩,她纤长细腻的小腿依然是樊穆宇的最爱;而吉娜不用任何修饰,光是包裹她一双腿的超薄透明丝袜,就可以轻易俘获樊穆宇的神了。与杜芊芊相反,她将自己的左脚叠放在了右腿上面。她的脚还看不出有足下垂的趋势,毕竟她截瘫不久。而她的小腿看起来也更饱满和圆润,肌肤那一点不正常的苍白,也被完美地隐藏在了丝袜之下。她此刻的双腿,看起来只有很自然的美,而把瘫痪的病态掩饰得很好。
在她们两位截瘫MM中间的凯瑟琳,把一双腿笔直地伸着,两脚脚跟相触,脚掌自然分开。她的腿最长,因为她身材最高挑。她的腿脚也最为健美,肌肉丰满,骨骼均匀,脚弓很深,一看就是经常踩高跟鞋的脚。虽然脱了丝袜,但她的脚掌并没有很多硬茧老皮,这是因为她特别注意保养的结果。右脚脚面上涂有一些油状的药膏,皮肤的红肿已经消去。
这一切,实在无与伦比、美不胜收!要命啊!
“嘻嘻……喂喂!口水滴下来啦!呵呵……”三个女孩一起笑起来。
“嘶……”樊穆宇还当真吸了下口水,脸颊发烧。
“呵呵……看够了吗?”凯瑟琳笑着问道。
“看不够哦!”樊穆宇就跟着魔了一样。
“对不起!不给看了!”说完,只见三个女孩同时把被往下一抛,三双尤物都被严实地盖了起来。
“诶——?!为为为什么呀?”樊穆宇的眼珠都快掉出来。
“出去!没有为什么!”三个女孩一齐微笑着道。
“啊……?我我做了早餐!”樊穆宇一头雾水。
“知道了!快出去!”
“可是……”
“出——去——啦——!”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樊穆宇只好莫名其妙一脸不情愿地退出了房间。
他刚一带上门,三个女孩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呵呵……逗也逗够了,笑也笑好了!两位姐妹,可以起来了吧?”凯瑟琳一边笑一边第一个钻下床,向床上的吉娜和杜芊芊摊摊手道。
“我……”“我……”
床上的二女竟又一起开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吉娜羞涩道:
“凯瑟琳,看来……你得帮帮我们!”
“当然没问题!我们是姐妹嘛!”凯瑟琳温柔地笑道。
“谢谢你!有得要麻烦你了!”杜芊芊不好意思道,想想在飞机上就曾让凯瑟琳照顾过。
“那我们还等什么?谁先来?”
“我……吧!我觉得我那里……又快满了……”
……

房间外的樊穆宇郁闷得不行,看着两部轮椅先后从房间出来,他知道他想要抱吉娜、杜芊芊上轮椅的美好愿望也落空了。而凯瑟琳的步态已经回复正常,说明她的脚也无大碍。不过叫他惊喜的是,凯瑟琳重新换上了新的丝袜,仍是光着脚的,就和坐着轮椅的吉娜、杜芊芊一样。
手擀面虽然好吃,可是却苦了不会用筷子的吉娜与凯瑟琳。费了好大劲,才“狼狈”地吃完。途中,气极的吉娜又忍不住在樊穆宇的腰背上拧下几个“印记”,凯瑟琳也是在桌子底下狠踩他的脚。不过,他却“很贱、很享受”!
吃完早餐,经过商量,由凯瑟琳陪着樊穆宇去医院做检查。吉娜和杜芊芊毕竟行动不便,而且这样一群人出门,也实在太过招摇。樊穆宇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能尽快地恢复抱两位MM的权利,他只好妥协。
这样,两个轮椅上的截瘫MM就被留在樊穆宇的屋子里看家了。
“芊芊!”
“嗯?”
“我们干点什么吧?”
“好啊!干什么?”
……


(十七)

因为,吉娜和杜芊芊一开始都做着到樊穆宇这里“打持久战”的准备——吉娜想尝试跟樊穆宇同居,杜芊芊也没打算住三五天就回中国去,她们都带来了很多的行李。主要都是些日常换洗的衣物,吉娜还相对好一点,反正她家也近,如果不够用或者天气变化,可以叫樊穆宇马上开车去拿。而杜芊芊就比较夸张了,她的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从冬到夏几乎一年四季的衣服她都带来了几件。这些都是她的舅妈、樊穆宇的妈妈柯琳特意在临行前陪她买的。她另外还有两个小箱子,一个装满了各种款式和品牌的丝袜,另一个装了好多双漂亮的鞋子。还好她懂得花钱托运行李,在法兰克福中转时又有凯瑟琳帮忙打点,否则她哪里可能把比她人还要大得多的行李箱拖到这里来。
所以,当吉娜提议她们两趁着樊穆宇不在好好打扮一下,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杜芊芊就把她那个足以装得下她本人的旅行箱给拖了出来。
“天呐!真不知道你怎么把这个东西从中国弄来的!它大得甚至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塞得进去!”吉娜显然被雷到了。
“哈哈……没那么夸张啦!”杜芊芊一边笑道,一边小心地弯下腰打开箱子。
“你小心点,别跌下轮椅了!我可没办法扶你上轮椅!”吉娜提醒道,她心有余悸地想起了昨天在门口发生的那一幕。
那一幕,与樊穆宇想象的相差无几,但是又不尽相同。
……
“你是小宇的女朋友?”杜芊芊停住轮椅,看着坐在地上的吉娜,含笑问道。
“……是的,我是!”吉娜抬头看到杜芊芊纯净无比的脸庞时,有一瞬的失神,但她仍是肯定地回答道。接着反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姐姐?你的德语说的真好!”
“……”杜芊芊没有做声,只是微笑,如天使一般的微笑。然后她伸出纤纤玉手,道:
“我帮你吧!地上好凉吧?”
“可是我……”吉娜自然知道这种天气坐在地上的坏处,可是现在要她独自爬上轮椅,怕是有些难度。上不上得去都是其次,万一摔倒就糟了。她也在纠结,要不要试一下爬上轮椅,她仍是非常担心突然晕倒的凯瑟琳。所以杜芊芊突然向她伸手,她有点犹豫。
“来吧!”
“不不不……我肯定是晕了!你跟我一样也坐着轮椅,你怎么可能帮我呢?”吉娜摇摇头道,她并不认为同样瘫痪的杜芊芊可以帮助她从地上回到轮椅上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杜芊芊并不以为然,她又把手比向自己的胸口和腰腹问道:
“你伤的位置……在这儿?还是这儿?”
“是这儿,胸7!”吉娜把手指着咪咪下方一两寸的地方道。
“我是胸8,在这儿!”杜芊芊告诉吉娜她的感觉平面,然后笑道:
“你看,原来我们情况差不多!我在中国的时候,我的康复师曾经告诉给我一个病友间互助的方法。不如,我们来试试?”
“可是……我的腿一点儿也动不了,怎么起来呢?”吉娜动摇了。
“膝盖,可以固定住吗?”杜芊芊问道。
“不行,这根本不是我的腿,我控制不了!”吉娜捶腿气道。
“果然跟我一样啊!那么,只好这样了!”杜芊芊把轮椅调整成正对着吉娜,然后锁好刹车。接着把自己的脚从踏板上挪到地上,扶稳摆好。再对地上不明所以的吉娜道:
“你可以抱膝坐起来,坐稳吗?”
“应该可以吧!我试试!”吉娜以手支地,把腿拨直。
“你应该先把你的轮椅挪过来,对齐我的轮椅,尽量靠近一些!”杜芊芊指导吉娜道。
“哦,那好吧!”吉娜依言放开拉起的一条腿,扭转身子把轮椅拖过来。她一松手,那条腿就像没了生命似的,向一边出溜下去了。
“你的腿很美哦!他还是很喜欢丝袜……”杜芊芊看着吉娜的腿,幽幽然道。
“……”吉娜不知听到没有,她只是把轮椅在自己身后摆好,锁好,再把自己的双腿从地上拖起,并拢,身体前倾双臂环抱住膝盖。
“你再慢慢往前挪,直到用你的小腿抵住我的。”杜芊芊道。
“嗯……”吉娜似乎有些领会到杜芊芊所要用的方法了,她用手撑起身体,一点点地挪到挨着杜芊芊。再将双腿并拢抱膝,是一双小腿低着杜芊芊的腿。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固定。”杜芊芊说着把自己的两膝分开,双脚却交叉着放进轮椅脚踏板的内侧,让脚不会自己松开。然后,伸手拖着吉娜的小腿到她两腿间,看起来就像被她的腿夹住。当然,事实上她的腿就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把手给我!”杜芊芊向吉娜伸出双手道,她的脸蛋儿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有些兴奋。
“……嗯!”吉娜犹豫着伸出手握住杜芊芊的,她发现杜芊芊的手心竟烫得很,担心的问道:
“你手好烫啊!不舒服吗?”
“……我们现在一起用力拉!”杜芊芊似乎并不想回答,秀眉紧蹙,玉臂开始用力拉吉娜。
“好!”吉娜紧咬嘴唇,抓紧杜芊芊的手,顺着她的力道向上够。
随着两个人的的力量相互一扯,吉娜的身体先是往前一送,她的腿抵紧紧住杜芊芊的腿,她的身体居然就以脚为支点,轻松地离开了地面。
“啊!天呐!”吉娜忍不住惊呼,她不敢相信,自己正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轮椅就在身后,只要她的屁屁高过坐垫,她们再松手,她应该就可以坐回轮椅了。
“我好羡慕你!”杜芊芊突然没来由地说道,她的眼里满是凄楚。
“诶?”吉娜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感觉到,杜芊芊的力气在变小,她的身体也缓缓向后去。
“你要坐稳哦!”杜芊芊笑着,松开了抓着吉娜的手。
“!……”吉娜感觉身体停住,赶紧下意识地手去寻找轮椅把手,一把抓住后,立刻握紧把身体向轮椅里靠。看来,她们成功了!待她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失魂落魄的杜芊芊放开轮椅刹车,恍惚地往后拨动轮椅。可她身后已经是台阶了!
“芊芊!啊——”大惊失色吉娜还没来得及喊出“小心”,只见杜芊芊的轮椅猛地一歪,跌下了台阶。
……
“呵呵……”杜芊芊仍是习惯性的不正面答吉娜的话,她已经打开了她的行李箱,费力地坐直身子道:
“看看我的美美衣服吧!好多的哦!呵呵……”
“乖乖,你家是开服装店的吗?”吉娜也是个会很打扮的女孩,一看到杜芊芊箱子里的那些服装的样式和品牌,眼睛也放起光来。
“呵呵,不是我家,是他家!”杜芊芊从里面抽出一件水蓝色的丝质吊带及膝裙,往自己身上比划着笑道。
“他家?”吉娜一愣。
“小宇家!这都是她妈妈送给我的。”杜芊芊倒没有说谎。
“她妈妈?”吉娜心中一阵扯痛。
“这件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杜芊芊挑出一件淡黄色的低胸短裙丢给吉娜。
“诶?……穿这个?现在可是冬天啊!”吉娜回过神,发现这裙子比她身上的还要短得多,忙摇头道。不过,待她看清裙子的牌子,她又惊呼道:
“天啊!这个牌子好贵的!”吉娜虽然也是富庶家庭,偶尔也会穿些中高档的名牌,可是杜芊芊这随手一扔的,就是个国际顶级品牌的裙子,怎么也得好几千吧!
“是吗?我不知道哦!”杜芊芊对这些东东完全没概念,瘫痪之后她几乎没有独自买过什么东东。
“哇!你这件肯定更贵了!”吉娜看了看杜芊芊手里那件,就更晕了。那是个德国时装品牌,她只在弗雷德里希广场见过。贵的要命!这些相比起她自己带来的衣服,她就有些自惭形秽,拿不出手了。
“管它呢!走走走,我们到房里换了试试!呵呵……”杜芊芊完全没有注意到吉娜的情绪变化,把蓝色裙子往腿上一放,转动身下的轮椅,伸手亲昵地拉着吉娜的手道。
“哦……好吧!”吉娜苦笑着点头,滑着轮椅随着杜芊芊进了房间。


(十八)

柏林医大附属医院

“……樊同学,体内的脏器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呕血的原因,我们还无法解释。或者,万一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你就立即到医院来检查,可能会有结果。至于你的解释,我们也不太明白。”内科的医生拿着樊穆宇的化验单和胸片,向对面的凯瑟琳和他道。
“呵呵,这是中医学的经脉和气血的问题,可能和西医确实有不同的认识。总之,我很健康就是了!”樊穆宇笑道。
“呼……这就好!”凯瑟琳松了口气。
“不过,我们希望你去做一个脑部的MRI(核磁共振)扫描!”医生突然正色道。
“诶?脑部?MRI?为什么?”樊穆宇很是诧异。
“为什么?他的脑袋怎么啦?”凯瑟琳吓了一跳。
“哈哈……他的脑袋没什么!只是……安全起见而已,咳咳……”医生有些闪烁其辞。
“安全起见?搞笑!不……不必了吧!”樊穆宇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必紧张,其实这是你们医学院交待的!”医生摆手道。
“啊?学校交待的?”樊穆宇更糊涂了。
“你前不久不是曾经几次头部受伤吗?虽然恢复的很快,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后遗症,但是学校出于对学生和家长负责,更是对你这样的优秀青年的保护,希望我们医院能够找个时间给你做个复查。本来也打算联系你的,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医生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吓死我了啦!”凯瑟琳抚着胸口道:
“您也真是的!突然说起什么脑部扫描,还以为有什么问……呸呸!”
“哈哈,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医生打起哈哈。
“说的也是,我这么强壮的!那我们现在去吧!凯瑟琳,你要不到外面转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哦!”樊穆宇对凯瑟琳微笑道。
“不,我就在外面等你!”凯瑟琳摇摇头甜甜地笑答道。
跟樊穆宇到了放射科门口,凯瑟琳又婆妈的嘱咐了几句,就目送他进去了。在门外坐了一会儿,她却开始心绪不宁起来。她觉得医生的话有古怪,又觉得医生的表情一下严肃一下又似乎在故作轻松。莫非……不不不!她不敢想,也不愿意瞎猜!可是……
“诶!你在这儿等樊同学啊!”竟是刚才的医生,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
“大夫,你跟我说实话,樊穆宇他……到底怎么了?”凯瑟琳直接就冲上去抓着医生的胳膊问道。
“嗯?”医生皱眉审视着看了凯瑟琳半晌,才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亲戚?”
“我……我不是他什么人。”凯瑟琳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
“那你为什么……”医生奇道。
“我爱他!”凯瑟琳坚定地看着医生道。
“……是吗?是这样!那你……跟我来吧!”医生轻轻冲凯瑟琳点了点头道:
“他……真是幸运的男孩儿!”医生走在凯瑟琳前面,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
“幸运……吗?”

诊室里
“你看,这是一个多月前,樊同学因为头部被人用钝器敲击受伤时拍的CT片。”医生指着一张片子给凯瑟琳看。
“对不起我看不懂!”凯瑟琳很干脆地摇摇头道。她的神经极度紧张着,不想浪费任何时候做多余的事情。
“哦,不好意思!……这是一张正常的脑CT,我们比较一下。你看,这里……是不是好像不太一样?”医生点出关键所在。
“那是什么?”凯瑟琳虽然看不懂,但也看出了不一样。
“它就像个大写的字母D,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形状的……”医生的眼中露出奇异的色彩。
“的什么?”
“嗯……”医生顿了一下,然后正视着凯瑟琳一字一句道:
“可能……是肿瘤!”
“不!……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凯瑟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四周的空气都瞬间凝固起来,眼泪第一时间淹没了她的玉容。
“你先别急着哭!且不说还没确定就是肿瘤,即便真是的,多半也是良性肿瘤!”医生递给凯瑟琳一张纸巾,解释道。
“呜呜……不会的呀……”凯瑟琳接过纸巾,可眼泪还是擦不干净。
“因为,如果真是恶性肿瘤,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外显的症状,例如头痛、头晕之类的,可他却很健康。”
“可是……他呕血了!”凯瑟琳哭道。
“这个……是什么原因虽然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与他脑袋里的这个东西无关!”医生想了想道。
“……”凯瑟琳将信将疑。
“其实,仅仅通过CT,我们目前还无法正确地判断这个东西的形状大小。极可能根本不是肿瘤,而是多余的正常组织。”医生继续解释着。
“多余的……正常组织?”凯瑟琳显然糊涂了。
“怎么让你明白呢?我打个比方吧!这就像人都会长痣,或者胎记,有的在手上有的在脸上,而他的这个长到了脑袋里面。”
“痣?”
“没错!现在看起来,这个东西还没有病变的迹象,如果它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不影响到正常的脑组织,它就跟一颗痣一样,可以不用管它。也许你不知道,其实大多数的人,长年累月,或多或少会长出些多余的组织。就像长老茧、脂肪瘤什么的,它如果没有病变,即使伴随人一生也不会怎样!呵呵……”
“那您的意思是……”
“先看看MRI的结果,再做进一步的诊断。现阶段既然他本人没有任何的不适症状,我们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它。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因为它的位置在脑部,危险性比较大,我是说万一的情况下。但是任何变化都是长期的,我们需要对他本人进行长期的观察。一旦发现有不良迹象,就能够立即采取有效的措施。”医生刻意停了一下,看了看脸上写满关切的凯瑟琳,才道:
“或许,你可以帮我们!”
“我?”

回家的车上
凯瑟琳开车,樊穆宇坐在副驾驶位。医生的话在凯瑟琳脑中不断的回响——
“……观察他平时有没有无缘无故的头晕、头痛、易流鼻血,这都是很严重的情况,一旦发现你就必须立刻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另外,你还可以看看他有没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或许也与他脑中的东西有关……”
……
“……凯瑟琳!凯瑟琳!”
“诶!?”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你可在开车哦!”
“没……没什么!”
“嗯——?你怪怪的哦!说,怎么啦?”
“都说了没什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一样婆妈?”
“额……呵呵,不会是医生趁着我不在,对你说了什么秘密吧?”
“!?……什么呀!没有!”
“不会是说,我得了绝症吧!哈哈……”
“吱——!”的一声,凯瑟琳猛踩下刹车!
“你胡说什么!”凯瑟琳几乎在吼。
“凯瑟琳……”樊穆宇被她的反应惊呆了。
“……”凯瑟琳实在关心则乱,一喊出来,她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急中生智,她先把车靠路边停住。再俏脸一寒,故意对着樊穆宇正色道:
“你知道吗?从你昨晚被我气得呕血到今天陪你去医院,我的心始终是揪着的。我恨我自己对你讲了那么重的话,我希望呕血的人是我!你今天每做一项检查,我的心都跟着经历一次‘从死到生’!医生说你没事,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所以你不可以用你的健康对我开玩笑!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我就死给你看!呜呜……”凯瑟琳说得真情流露,泪似落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该……总之就是我不对!你别哭!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喜欢胡说八道。”
“鬼才了解你!”凯瑟琳哭得梨花带雨,故意不理他。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樊穆宇拉着凯瑟琳的衣角央求道。
“谁是你姐姐?你姐姐在家里等你呢!”这句话更是戳到凯瑟琳的痛处,狠狠别过身子嗔道,望着车窗外去了。
“额……”樊穆宇暗骂自己傻B,急道:
“哎呀,我是猪头!我是猪头!求你原谅我一回!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我发誓……”
“你敢!”凯瑟琳猛转回头,捂住他的嘴怒道:
“你要是敢再说出些要死要活的话来,我就……唔唔!?”凯瑟琳见如此他紧张自己,早已经不生气了,何况他也没有发现她之前话里的问题,她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可突然听他又要发誓,她一下就急了,赶紧想阻止他说些叫她心痛的傻话。谁知凯瑟琳话未说完,捂他嘴的手就被他一把拉开,接着他的唇便贴了上来,封住了她的。
“不!我应该推开他,我应该……”凯瑟琳的理智,失去了……
(十九)

玫瑰南街7号

或许,杜芊芊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天真……
吉娜终于发现,杜芊芊的自理程度到底还是比她自己好了许多。她也开始猜测,杜芊芊在樊穆宇面前,很多时候是故意在假装“不行”。而樊穆宇那个“贱骨头”自是求之不得,所以即便看出来,也不可能去揭穿杜芊芊的那些“小手段”。
但是,杜芊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非人间”气质已经浑然天成,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一颦一笑,都有着难以形容的清新脱俗。连同为女生的吉娜和凯瑟琳,都觉得她的“纯美纤柔”是与生俱来的,叫人无法抗拒。
所以,就算吉娜或者凯瑟琳怀疑杜芊芊有时候是“装的”,她却还是没办法去讨厌她。更何况,照樊穆宇的说法,杜芊芊的抑郁症并未痊愈,而是靠对樊穆宇的畸形依恋,才在多数时候看起来与正常人差不多。吉娜是近乎盲目地信任樊穆宇,她相信杜芊芊真的是有时正常,有时障碍。
而且,哪怕是正常时的杜芊芊,也由于太久的与世隔绝,她已经严重与社会脱离,她的很多想法和语言,着实叫人不理解甚至捧腹。
“……吉娜!吉娜!”杜芊芊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
“啊……啊!你干嘛?”吉娜惊醒过来,看见杜芊芊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
“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做坏事?”杜芊芊眯着眼奇怪地盯着吉娜,问道。
“额……我做什么坏事啊!你要干嘛?”吉娜被问得脑袋晕晕的。
“咦——?你的口气和小宇好像哦!嘿嘿……帮我扣一下背后的扣子,我够不到。”杜芊芊转过身将自己的背交给吉娜。
“哦!”吉娜点头应道,脸有些热,心有点甜。她发现离杜芊芊还有一点距离,用双手恐怕坐不稳,就爬了过去。为了换衣方便些,她们俩现在实际上是坐在客房的床上。而吉娜也是在刚才发现,杜芊芊可以在没有他人协助的情况,熟练地利用床上方安装的吊环,从轮椅转移到床上去的。但相比之下,她上床时仍是让先上去的杜芊芊帮了她一下。虽然,吊环是樊穆宇特意装了给她用的,可她却还没有开始这方面的练习。没有在樊穆宇的陪同下做过,她有点不敢。
“你……皮肤真好!”吉娜看见杜芊芊雪白水嫩的背部肌肤,同时她也看到了叫她心隐隐作痛的脊柱上的伤疤。那是令她感同身受的伤痕,她就像在看自己的背一样。
“你也是哦!”杜芊芊毫无心机似的夸道。
“好了!”吉娜轻拍杜芊芊的肩道。
“嘻嘻……好看吗?”杜芊芊吃力地把身子转过来,再将扭在一起的腿,一上一下并拢放成个优美的姿势,冲着吉娜甜甜一笑道。
“很好看!很美!”吉娜由衷地道。
“呵呵……诶!你怎么还没换啊?快快……待会儿他们该回来了!”杜芊芊发现吉娜还没准备换衣服,就催道。
“要不,我还是别换了!”吉娜把裙子还给杜芊芊道。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啊?”杜芊芊眨着精灵似的眼睛问道。
“这……也不是啦!就是……不方便嘛!”吉娜咬着下唇,有些扭捏道。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都是女孩子!”杜芊芊更不明白了。
“不是那个不方便啦!就是……我还不行!我自己还穿不了下半身的衣服!”吉娜低头不好意思道。她截瘫的时间尚短,自理程度相当的低。由于又有樊穆宇在身边,她习惯了依赖他的照顾,人也相对懒了。所以,她除了内衣裤自己穿脱之外,其他衣物都还需要他人的协助。这个“他人”,过去是护士,以后……她本以为会是樊穆宇的。
“嗯?……那你的衣服谁帮你穿的?”杜芊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除了贴身的小衣物和上衣自己穿,下半身的裙裤、鞋袜,出院前是护士小姐帮我,现在是……凯瑟琳!”吉娜倒没有说谎。
“哦,嘻嘻……”杜芊芊点点头笑道:
“那今天就让我来帮你吧!”
“啊?这……好吧!”吉娜一看杜芊芊满脸期待的样子,只好同意了。
吉娜先尝试脱掉身上本就穿着的中腿裙,杜芊芊乖巧的帮她将背后的拉链解开。她把身上从裙子里脱出后,她姣好的上身就只穿一件文胸了,裙子则圈在了她的腰间。
“哇——,你身材好好哦!”杜芊芊看着吉娜凹凸有致的完美娇躯,忍不住羡慕道。
“你你……你太夸张了啦!”吉娜被说得下意识地以手抱胸,脸红娇呼道。
接着,她试着以肘撑床,使屁屁稍稍离开床板。杜芊芊已经爬过来,不待吉娜说话,就主动伸手把圈在吉娜腰间的裙子拉到了她的大腿根部,同时露出了她的丝袜和纸尿裤。吉娜投给杜芊芊一个感谢的眼神,才将裙子顺着腿向下褪去。
“啊!差点忘了!”杜芊芊看到吉娜腿上的透明丝袜,突然双目放光,叫道:
“吉娜你先慢慢脱,我出去拿点东西来!”说着,她开始往床边爬去。
“诶?拿什么?”吉娜问道,裙子正好脱到她够不到的小腿了。
“嘻嘻……”杜芊芊娇笑如花,一副“你待会就知道了”的表情,手撑着轮椅坐垫,她先把屁屁移到了轮椅上,再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将仍挂在床沿的双脚依次摆到踏板上。看得出,她的动作虽然熟练,但气力始终不足,她开始有些微喘。
看着杜芊芊滑着轮椅出去了,吉娜轻叹一口气,继续脱裙子。她将手从腿弯下穿过,将双腿并拢勾起,呈屈膝。这样,她轻易把裙子从脚腕上拉了下来。
“呼……”吉娜对这个小成功还是高兴的。她轻舒一声,放开手任双腿“自由”滑落回床上。接着她双手摊开,仰面躺下,却马上记起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文胸和丝袜再无他物。赶紧又挣扎地爬起来,抱膝含胸,恢复呈矜持状。
杜芊芊很快就回来了,她腿上放着好几双新丝袜。
“自己挑一双吧!我穿这一双!嘻嘻……”杜芊芊留下一双,把其他的丢给床上的吉娜。
“这……看来,你也的确很了解他啊!”吉娜看着一堆丝袜,心里不舒服道。
“你不是也一样,从昨天就一直穿着。还有凯瑟琳!”杜芊芊一边把轮椅移到床边,一边含笑道。她把丝袜放到床上,再伸手拉着吊环,一个起落,已经从轮椅坐到了床沿。不过,这回她没有立刻爬上去,而是歇了一下,她明显有些体力不济。一会儿,才抄起交错在踏板上被拉得有些别扭的腿,搁到床上。
“……”这回轮到吉娜没有回答,她被说得满脸通红地低头脱丝袜去了。怎么这么乖啊?
“嘶啦”,杜芊芊撕开了丝袜的包装纸,取出一双极薄的足尖透明的肤色丝袜。她太了解樊穆宇了,在她只有十几岁时,就偷穿妈妈的丝袜,只为讨好他。那时,她穿的就是这个款式。
其实,吉娜此刻穿在腿上的,也是这种款式的丝袜。
“你就挑条其他款的吧!”杜芊芊看似无意地道。
“哦……为什么?”吉娜觉得自己好像太顺从杜芊芊了。
“因为我们俩不要穿一样的嘛!”杜芊芊笑盈盈道。接着,她先把丝袜卷起到大概脚掌的位置,双腿一样,再放在身边待穿。然后,她以手撑这身体,后移至靠着床背,就跟她刚才穿裙子时相同。因为靠在床上可以彻底解放出双手,她虽然已经不需要手的支撑也可以坐稳,但却坚持不了很久。
而吉娜就呆呆地看着杜芊芊……
杜芊芊把一条软绵绵的玉腿,以膝打弯拉起,一只手先捉住脚腕固定,不让脚“跑了”。而另一条腿也被动地弯曲着,吉娜还发现,她这条腿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的颤动。正如樊穆宇说的,她也是不完全截瘫,有轻度痉挛。
杜芊芊将丝袜口对着脚尖,套入前脚掌,正好把脚趾包住。然后按着脚掌,“踩”住丝袜,不叫其滑出。接着,双手握住脚尖,缓缓向上捋,直到整只脚都进入丝袜里。她没有离开松手,因为那样她的脚就会滑伸出去了。她细致地一根脚趾一根脚趾的把丝袜整顺整好,让丝袜紧贴她的玉足。她这才放松力道,任脚慢慢滑落。而她捏着丝袜口的双手,则一点一点松开丝袜,随着她的腿伸直,丝袜已经套上了她的腿。她没有把丝袜全拽起来,只停在了膝盖,可以包住她的伤口。然后,她再克隆一次刚才的动作,把丝袜套上另一条腿,同样停在膝盖上方。
接下来的事情,相对而言就简单多了。不过,杜芊芊仍是先细心的一点点把两只小腿的丝袜整理顺滑、妥贴。再把腿弄平、伸直,顺着大腿把丝袜往上滑,直到裆部。
“咦——?你怎么光看着我呢?丝袜挑好没有?挑好了就把腿上的先脱下来!我穿好了就来帮你!”杜芊芊见吉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笑道。
“我看看你怎么弄的,我也想自己试试!”吉娜道。
“……”杜芊芊不再说话,用肘抵住床板使屁屁稍稍悬空,她立即用手从屁屁下把丝袜往上一拉,丝袜口已经到了腰间。她再提拽着丝袜,直至丝袜把私处的纸尿裤包住,丝袜口越过肚脐。她才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地对吉娜道:
“大功告成!你学会了吗?”
“我……试试吧!”
(二十)

玫瑰南街路口
中午天气转晴,在温暖的阳光下,樊穆宇的越野车还停在街边。
云雨过后,车厢后排的两个人都有些脱力的虚弱。车内暖气很强,车窗上布满了雾气,瞧不清里面。
“我们……”樊穆宇刚想开口。
“别说话!”趴在他胸口的凯瑟琳,立刻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
“……”樊穆宇乖乖的闭上嘴,低头把脸埋进她的秀发。
“我美吗?”凯瑟琳幽幽的问道。
“当然,你美极了!”樊穆宇吸着她的体香答道。
“跟吉娜和芊芊比呢?”凯瑟琳看似随意问道。
“额……都美都美……啊嗷!”樊穆宇的话没说完就化作了一声惨叫。
“讨厌你个混球!烂好人!就我们倆,都不能说句好听的吗?我恨死你啦!”凯瑟琳狠狠拧着樊穆宇胸口的肉气道。
“好好好……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的凯瑟琳是最最美丽的!”樊穆宇一边按住她的手,一边赔笑道。
“放手!谁是你的凯瑟琳?少不要脸!”凯瑟琳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只好骂道。
“呵呵……我早就没脸了!”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啦!”凯瑟琳突然有点抓狂地捶起他来。
“哎呀!咳咳……”樊穆宇就势“装疯”,捧胸咳嗽起来。
“啊?你你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凯瑟琳几乎一下蹦了起来,也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急切地问道。
“额……还好还好……”樊穆宇发现又玩过了似的。
“你以后有不舒服什么的,千万不许扛着知道吗?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凯瑟琳倒没发觉他假装,只是紧张。
“你怎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昨天真的不怪你,别太在意了!”樊穆宇以为她还在为他呕血内疚。
“我要在意!要在意!我就是在意你!……我以后再也不问那些叫你为难的问题了。我本来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能像这样对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唔!?”凯瑟琳自怨自艾的话还没说完,樊穆宇又吻住了她。
这个热吻叫凯瑟琳心魂皆醉,娇喘连连,不自觉地把腿搭到他身上,任他“享用”。樊穆宇当然不会客气,手温柔地抚过她光滑圆润地大腿。她的黑丝诱惑,叫他欲罢不能。抓住她的一只玉足,或轻或重地揉捏抚摸。
“咯咯……讨厌!人家怕痒啦!”凯瑟琳忍不住象征性的挣扎。
“乖,别动!”樊穆宇却抓得更紧。
“哈哈……人家有感觉的,会痒啦!咯咯……”
“哦!知道了!”樊穆宇心中一动,手上改作轻柔的捏压,就似脚底按摩一样。
“这样舒服多了!你也这样给吉娜、芊芊按吗?”凯瑟琳终于停止了扭动。
“额……的确都有过!”樊穆宇不打算隐瞒什么。
“可惜她们感觉不到。真的好舒服!”凯瑟琳道。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不要!”
“可是我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她们会着急的!”
“我不管!我……我还想要一次!”
“啊!?什么!”
“你不愿意啊?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下……下次!?”
“你不想有下次了?可是……‘他’似乎很愿意的样子哦!”
“额……别捏……”
“我知道你昨晚忍得很辛苦!我要下个礼拜才会飞去日本,这期间恐怕天天都是三女一男共处一室,你想偷谁的‘腥’,可能都没门儿哦!”
“凯瑟琳你怎么……”
“宇……快摸我……”
“……”这才像个欧洲女人!

近一个小时后

樊穆宇的车终于回到了家里。
凯瑟琳先一步进了屋,樊穆宇则脚步轻浮地紧随其后。
“小宇,你们回来啦!”杜芊芊好像早就等着一样,轮椅上的她似花蝴蝶般迎了上来。
“哇噢,芊芊你真的很美!”凯瑟琳先看见了杜芊芊,她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此刻,轮椅上的杜芊芊身穿一条水蓝色及膝长裙,恰到好处地将腿上昨晚留下的伤掩饰了起来。丝制的裙身,充满华丽的质感。她双膝靠拢,略朝一侧无力地歪着。洁白纤细的小腿,在透明水晶丝袜的修饰下更加夺君眼球。而她全身的亮点却是她脚上的一对白色的公主鞋,与她身下轮椅的颜色可谓相得益彰,把她的下半身点缀得完美无瑕。她玲珑娇小,香肩似雪,吊带裙装衬着她婴儿般嫩白的肌肤,格外炫目。她略施薄粉,淡抹朱唇,秋波似水,长发披肩。真宛若坠落凡间的仙子!
“我的小乖乖!你太美了!”樊穆宇立刻双眼放光,蹲在杜芊芊的面前赞道。
“嘻嘻……我不是最美的!最美的那一个,还在房间里呢!”杜芊芊拉起樊穆宇的手,红着俏脸笑道。
“最美的那一个?”樊穆宇和凯瑟琳对望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那只有吉娜。
“你还不出来吗?”杜芊芊冲着房里喊道。
……随着房门打开,吉娜的双脚最先出现在了樊穆宇的视线中。
她双脚上有一双粉银色小巧秀气的中高跟鞋,鞋尖很短,几乎包不住她修长的脚趾,整个光滑的脚背都露着。重点来了!丝袜,从来是她脚上不可或缺的。受伤前她是空姐,穿丝袜是工作的一部分;受伤后她是樊穆宇的“女人”,丝袜就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看杜芊芊穿丝袜的过程,自己学会穿丝袜的原因。她在杜芊芊给她的丝袜里,选择了一双浅灰色的透明丝袜。使从粉银色的鞋到丝袜的过渡,看起来非常自然。与她平时多穿的肤色丝袜虽略深了一些,但一点也不影响其透明度,她脚背上的肌肤、隐现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由于脚踝无力,双脚的重心靠后,使她的脚尖跷起,显得颇为可爱调皮。
接着看到的,是她的小腿,还有……大腿!浅灰色的丝袜,几乎直到大腿根才从他视线消失。“好短的裙子啊!”那是一条淡黄色的抹胸超短裙!裙子的下摆只够刚刚遮住屁屁,那是说穿着者在站立的时候。而对于只可以坐着的吉娜来说,就更显得短了。可以想象,吉娜坐着的时候如果不特别小心,被人从正面看去,肯定是极容易走光的。
所以,吉娜在看见樊穆宇色迷迷的眼光,停在自己身上时,她的手就不再去转轮椅,而是压在了两腿之间。
“这……这裙子太短了!”吉娜深低着头呢喃道。
“不不……不会呀!”樊穆宇眼呈心形,脱口而出。也是第一次见到吉娜穿这么短的裙子,禁不住狂咽口水。当然,他见过吉娜穿更少甚至不穿的时候,但这是不一样的。
因为较杜芊芊个子高了不少(杜芊芊165CM/吉娜172CM),吉娜在穿上超短裙后,双腿显得特别修长,在丝袜的衬托下简直养眼得要命。也许是担心太容易走光,吉娜好像特意把双腿靠拢、“夹紧”,一对小脚落在踏板的一侧,使双膝朝另一边无力地歪着,尽量降低走光的可能。只是,身体太消瘦太单薄了些,抹胸短裙使她胸骨和锁骨看起来特别明显,虽然性感,亦叫人心疼。
“色狼!”凯瑟琳狠狠瞪着他,低声道。
“呵呵……”一旁的杜芊芊居然还笑得出来。
“要……要不我还是换条别的吧!”吉娜说着就要转着轮椅回去。
“哎——别别别!”樊穆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了过去,直接跪在吉娜的轮椅前,抓住轮椅把手,不叫她有挣脱的可能。
“吉娜,求你别换了!在屋里就这么穿挺好,外出再换别的好不好?”樊穆宇几乎忘乎所以地给吉娜撒起娇来。
“樊穆宇!”凯瑟琳冷冷的声音与她香艳一脚齐飞来,只不过这脚踢到了屁股上。自从前一晚之后,凯瑟琳来樊穆宇家,就开始习惯打赤脚了。原因不解释,你懂的!
“你……你干什么呀?”吉娜也没料到自己穿一件超短裙,就让樊穆宇失态成了这样。她心里面,还是相当受用的。只是还有杜芊芊和凯瑟琳在场,她也不能由着樊穆宇胡来,只好低声叱道。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布满红晕。
“哼哼,嘢嘢……”樊穆宇却嘿嘿一笑,一不做二不休,他竟转回头对着凯瑟琳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接着,他不等凯瑟琳的反应,不管吉娜愿不愿意,双手一伸插到吉娜的腋下,在她惊恐又惊喜的目光里,他双臂用力一把将吉娜从轮椅里托了起来!
“啊——!”吉娜吓得喊道,双手死死抓紧樊穆宇的手臂。
“哈啊——?”凯瑟琳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左脸似乎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小宇,你这是做什么啊?”杜芊芊眼中露出了一丝妒嫉。
“吉娜,你今天美极了!就是太瘦了!”樊穆宇先把吉娜高举过头,再在她被吓坏之前轻轻把她放下来。他仍仅凭臂力托着她,让她的视线与自己的平行,她的脚并不沾地,身体就这样直直地垂着,双脚毫无生气地晃着。突然,“哒啦!”,没有鞋感的脚抓不住鞋子,何况脚上的丝袜又非常光滑,高跟鞋掉落到地上。
“啊!?”
“这!……Ok,谢谢你的夸奖!但是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放回轮椅呢?”吉娜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济于事,只无奈地苦笑道。
“哦!你不喜欢啊?”樊穆宇看出吉娜脸上的不快。
“嗯!”吉娜点点头,正色道:
“你知道吗?你这样举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木偶,任你摆弄!我难道只是你的玩具吗?”
“对不起!对不起!”樊穆宇吓得赶紧把吉娜放到了轮椅上,再拾起地上的鞋子,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在脚上。过程中,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活该!”凯瑟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
但是,樊穆宇耳边却传来吉娜微弱的声音——
“如果只有我们俩,你想怎么都可以!”
“呵呵……”樊穆宇突然傻笑出声。
“你是不是疯了?神经病!”凯瑟琳对樊穆宇反应很是不解。
“小宇!”沉默了半晌的杜芊芊突然唤了一声。
“呵呵,怎么啦?”樊穆宇傻笑着转头问道。
却见杜芊芊嘟着小嘴,向他伸出纤纤玉手,撒娇道:
“我也要!我喜欢!”
“哈啊——!?”樊穆宇感到一大滴汗挂上了自己的后脑。
“咳咳……”凯瑟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待他心虚地余光一瞟,看到的却是凯瑟琳妩媚勾魂的电眼。啊——!我要死啦!
(第五章 完)


runflying 发表于 2020-1-28 17:21:29

第六章

第一回
日本 东京
12月14日 雨
市郊宫崎墓园

内山雪“死去”的第十天,她的葬礼在这里举行。
这是一个并不隆重的仪式。参加者除了内山雪的双亲和爷爷,以及她的两个兄弟之外,就只有远远走在最后的角田勇和他的两个保镖。
内山诚缓缓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他并未手捧姐姐的“遗照”,而是手推姐姐“生前”坐的轮椅,而姐姐的黑白“遗照”和“骨灰”就摆在轮椅上面。
“姐姐……”亲手将姐姐的“骨灰”放入墓穴,看着墓穴被慢慢封闭,内山诚的泪水越发汹涌。
内山正弘的双眼始终盯着女儿的“遗照”,面露绝望之色,老态尽显无遗。而立在他身边的妻子,早已泣不成声,哭得死去活来。
内山博,一言不发地站在父亲的身后扶着爷爷。他双目充血,神情悲切,似乎还不能接受姐姐已经不在的事实。
内山敬之在内山博的搀扶下,依然显得摇摇欲坠,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他老泪纵横。
角田勇仍只是远远的看着诸人,藏在墨镜下的双眼,叫人无法琢磨。
与此同时,在更远处的位置,也有一双含泪的眼睛在望着那里。这是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睛,它从摇下一半的汽车车窗望出,充满了悲伤、不舍和决绝的颜色。
“爸爸,妈妈,爷爷,博,诚,对不起!我死了,或许才是最好的!……再见!”
那是一辆丰田保姆车,随着车子发动,那双眼也消失在车窗里。
仿佛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辆车离开,除了一个人。
角田勇突然没来由地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他阴险的眼睛。他的视线跟着车,直到车消失。
然后,他竟笑了!
角田勇的笑,使内山诚感到极其难受,他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加忐忑起来。

墓园做落在山顶,丰田保姆车从墓园驶出后,沿着环山公路往山下开去。
“雪小姐,我去哪儿?”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孩,问道。
“别再叫我雪小姐了,我与内山家族再无瓜葛,不再是什么小姐了!”女孩惨然一笑道。她,竟然是应该已经“死去”的内山雪!
“不!在邦夫的心目中,雪小姐永远是雪小姐!”
“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叫都行!我们先回住处,等诚的消息。”内山雪无奈地点头道。现在她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内山诚和眼前这个叫做邦夫的年轻人了。
“了解!”邦夫应道。他的母亲曾是内山家的佣人,他比内山雪大10岁,从小就当内山雪是自己的小主人。后因其母手脚不干净,监守自盗,几乎被砍掉手。幸得内山雪求情,才只是被逐出了内山家。离开内山家的他们一家人潦倒落魄,幸亏常常得到内山雪的资助,才得以维持生活。如今,邦夫已经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与内山雪的联系也越来越疏。不过,邦夫对内山雪仍是有着根深蒂固、近乎愚忠的主仆情结。
邦夫把车开得很快,他无疑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无论如何他也要帮助“雪小姐”。他没有直接将车开向目的地,而是故意绕远路行进。但这几日的太平无事,使他有些放松警惕,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一辆车悄悄地跟上了他们。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不错,一进入市区,保姆车很快被淹没在了车流之中。
“嘟嘟嘟!”角田勇的手机响起。
“喂!……什么?跟丢了!蠢货!”
“老老……老大您先息怒!我我……记下车牌了!”
“那还不赶快给老子去找!等死啊!”
“是是是……嘟嘟……”
“一群废物!”

保姆车在市区转了近40分钟,还未到达住处。可是,车后排的内山雪似乎有了些状况。
“邦夫!快点回去吧!我……”内山雪咬着嘴唇,露出极难受的表情。
“雪小姐你怎么啦?”邦夫惊道。
“我……我……哎呀你就别问了!快点回去!”内山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哦哦,我知道了!”邦夫不再追问,看准时机一脚油门直踩到底。
可是东京的交通实在拥堵,又过了近10分钟,他们才开入了一幢极其普通的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邦夫,快点先把轮椅拿过来,我要下车!”内山雪的脸色乍红乍白,又羞又急。
“哦……”邦夫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赶紧跳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内山雪的轮椅放在车门前,等待内山雪下车。
“邦夫,你……你来抱我下来吧!我很急!”在这之前,内山雪一直都是自己上下车的。可现在,她顾不了许多了!
“是!”邦夫没有任何犹豫,他先把轮椅移开,再探身入车厢,轻松地将内山雪抱了出来,放在了轮椅上。
内山雪不再开口,径直地转动轮椅向电梯滑去。
“雪小姐……”邦夫心痛地皱着眉头,因为他发现内山雪坐过的位置上,有一块湿迹。他本想立刻锁好车跟上去,可他还是停下了。想了一想,他飞快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梯停在了十五楼,内山雪飞快地转动轮椅移向房间。幸好,在电梯里没有遇到人。她知道纸尿裤已经漏了,却不知道尿净了没有,或许会流更多出来。她不想让邦夫看见她这个样子。可实际上,她的轮椅下面,已经滴了一条浅浅的水痕。
“雪小姐!”一个女孩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由远而来。
“幸子!”内山雪一听见那声音,脸上有了一丝得救的神色。
“邦夫说你……啊!我们赶快进屋去!”幸子是邦夫的妻子,这几天负责照顾内山雪的起居。
内山雪直接冲进了房间,幸子也在反锁房门后,跟了进去。不过,幸子发现内山雪已经“躲进”了卫生间,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内山雪在卫生间里,委屈得默默流泪。她把遮在两腿间的包包拿开,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完全湿透了。因为已是隆冬季节,她穿的是长裤。今天在出门前虽然已经导过一次尿,可是墓园离市区还是太远了。她虽然没有怎么喝水,但是毕竟时间相隔太久,她又因为心中的悲伤早就忘了这回事,失禁的尿液终于溢满了纸尿裤,流得到处都是。
“宇!你知道雪儿很伤心、很委屈吗?雪儿需要你!呜呜……”内山雪捂着嘴痛哭失声。与樊穆宇重逢,是支撑她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她没有让悲伤持续多久,待哽咽平伏,她就开始处理尿湿的下体了。
首先,穿脱长裤就是她相当讨厌的事情之一!还是裙子好穿多了,而且可以露美腿,她很高兴穿给某人看。她先锁好轮椅,再把双脚从踏板上搬到地上。然后解开裤子,以肘关节撑着轮椅把使身体略离开椅垫,手则抓住裤口一点点往下拉。一次是无法搞定的,这样一起一落三四次后,她才把外面的长裤连着里面的羊毛裤脱到了大腿根部。可以看到,裤裆处仍是吧嗒叭嗒地滴着水。同时,里面湿漉漉的连裤丝袜和鼓囊囊的纸尿裤也露了出来。而仅仅这些动作,就已经使柔弱的她娇喘连连了。而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的臊味,令她秀眉紧蹙。
沾满尿液的裤子自然不能再穿了,但是要脱掉裤子还得先把鞋脱了,才比较方便。她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脚上穿的是不带鞋袢的平跟单鞋,鞋身很浅、鞋脸很短。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再双手握住腿弯,将一条腿提起来。接着,她没有去够鞋子,而是手臂用力把腿一甩,她的小脚就不受控制踢了出去,无力的脚抓不住鞋,鞋子也就“啪嗒”滑落到地上。用同样的法子“踢掉”另一只鞋后,她把两只丝袜玉足都搁回了脚踏板上。
她先把相对宽松的长裤褪落到脚踝,再慢慢把紧身的羊毛裤也滚到相同的位置。这样一来,她的两条只着丝袜毫无知觉的玉腿就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了。
由于内山雪是脊髓横断的完全性截瘫,虽然内山家给她配备了最好的复健设施,但她相思成病,无心锻炼。因而导致她被迫回国的时间虽不长,可是她的双腿已经又细了不少,足下垂也比吉娜显得严重些。只是没有达到杜芊芊的程度,毕竟杜芊芊瘫痪已有数年之久,能保养成那样,已可谓是奇迹。
看着自己的一双瘫腿和强迫自己每天都要穿上的丝袜,内山雪禁不住想起与樊穆宇的种种,难免又是一阵暗自神伤。接下来她先把双脚从长裤和羊毛裤里拉出来,弄脏了的裤子被她胡乱扔到一边。然后,脱丝袜的过程与脱羊毛裤差不多,先脱到大腿根,再慢慢滚落直到足腕,最后把腿托起,将丝袜从脚上拽了下来。


第二回
脱掉丝袜,内山雪的下半身就当真是未着一缕了。幸好,一对脚丫仍是小巧玲珑、秀气好看的;一双玉腿也是肌肤似雪、柔滑如缎,修长纤细。“他或许……应该还是会喜欢的吧!”
不过,还在不断从下体渗出的淡黄色液体,叫她既厌恶,又无可奈何。她把手放在小腹,用力顺时针按压,流量又多了些。可待她不再按压,那液体却还是淅淅沥沥地漏个不停。看来,逃出来这几天没有系统的复健锻炼,导尿也没了规律,使之前通过定时饮水和间歇性导尿,而好容易练起来膀胱容量,又被搞乱了。如果膀胱肌短时间恢复不了,那很可能她那里会变成24小时不停的漏尿。那样的话,一个纸尿裤恐怕连1小时也坚持不了。现在必须得导尿了,尿路感染可不好玩!唉——,她深深叹了口气,这又是她极为讨厌的事情。虽然,她已经可以勉强完成自行导尿,但繁琐的操作过程,每次都使她叫苦不迭。或许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先重新上留置导尿器吧。
取来卫生间柜子里的导尿用品,内山雪还算顺利的给自己导出了300ml左右的尿液。不过,正如她所料,还是不断有液体慢慢流出来,就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
“真是讨厌!”因为轮椅座垫已经全被浸湿了,坐在上面换纸尿裤也成了不可能。她烦躁地思索了一下,先拿了一叠手纸塞在两腿间,再用一条大浴巾把自己的下半身给裹了起来。然后,脱下外套只穿里面的毛衣,她对着外面喊道:
“幸子!”
“我在!”
“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裤子还有……一双新丝袜,放在我床上。再在床上铺一张吸水垫,然后……进来帮帮我!”
“好的!雪小姐您别这么客气!我很快就来!”幸子和邦夫一样,是特别淳朴善良的普通人。二人能够顺利完婚,也是依靠内山雪的慷慨解囊,所以幸子对内山雪同样是感恩戴德。她很快在内山雪房间里找了一条长裤和保暖裤,接着在床上铺好一次性的吸水垫后,她跑着回了卫生间。
“咚咚……,雪小姐!”幸子敲门喊道。
“……进来吧!”内山雪的声音略显不自然。
“雪小姐,你这是……?”幸子看见地上丢满了内山雪的裤子和鞋袜,又见到她身上裹着的浴巾,便问道。幸子从邦夫那里已经知道了大概,不过见到这副样子,她还是吓了一跳。
“我……尿湿了……要换一下!”内山雪咬着唇,细声道。
“哦……那走吧!”幸子闻言心中一痛。
“但我想……先洗洗那里……我好脏哦!”内山雪不好意思道。
“行行行,我来帮你!”幸子爽快的答应道。曾有过当义工经历的幸子,对这些并不陌生。而且,幸子是那种比较“粗壮”的农村妇女,会干活、有力气。
“那就麻烦你啦!”内山雪感激道。
“雪小姐哪里的话!千万别再这么说了,我能帮到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幸子摇摇头道。然后,她把内山雪推到浴缸边,再站到轮椅侧面,做好搬动内山雪的准备。这几天,内山雪洗澡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做的。
内山雪没有揭开身上的浴巾,因为幸子的力气很大,可以直接像樊穆宇似的打横抱起她。她伸手勾住幸子的脖子,幸子则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地就把内山雪抱了起来。
“谢谢,把我放到浴缸边缘坐着,腿放到浴缸里面!”内山雪显然很不习惯被同性这样抱着,脸红红的。
“好的!”幸子也不多问,只按照内山雪说的做。
“额……把莲蓬头递给我一下,你就可以先出去了!谢谢你!”内山雪扶着墙和浴缸壁,调整成安全的坐姿。
“不用不用!洗好了就喊我吧!我站在门外。”幸子顺手拿下莲蓬头递给内山雪,就朴实地摆手边说边往外走去。
内山雪需要她给予帮助的,只是轮椅与浴缸间的移动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内山雪会一个人搞定。
内山雪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就是用水冲洗下体。她揭开浴巾放到一边备用,再将开关打开试水温,觉得可以了才对准部位,仔细地冲洗起来。其实她刚刚导尿时已经用酒精消过毒,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坐在浸满尿液的坐垫上那么久,那讨厌的臊味儿,她就忍受不了了。
反复冲洗了好多遍,她终于相信自己应该是干净的啦!虽然,尿液仍在渗流,她就在把双腿擦干之后,拿一条干毛巾包住了那里。
用浴巾再次裹好自己的下半身,她把门外的幸子叫了进来。她先问了邦夫进来没有,幸子告诉她邦夫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来。她心中不忍,赶紧让幸子把自己直接抱回了房间。
幸子很麻利地把内山雪小心翼翼地放在铺好的吸水垫上,就转身出去了。
内山雪先是迫不及待地把包住私处的毛巾取下,原本干燥的毛巾已经又被流湿了。虽然立刻又有液体流出,但流在身下的吸水垫上就无所谓了。她赶紧从床头柜里拿了个新纸尿裤,无论如何必须先穿上,哪怕多换几个呢!这个样子未免太过难为情了!装留置导尿管,也不知她自己搞不搞得定,等晚上睡觉时再说吧。
接下来,要穿丝袜了。每天内山雪在这个时候,心绪总是难以形容的纠结。把自己毫无知觉的脚塞进透明的水晶丝袜里,再把丝袜捋平、整顺、弄妥贴。接着慢慢套上软绵绵的小腿,然后是大腿。这一切,她已经非常熟练。不过,过程中有时会比较狼狈——无法控制的双腿,经常都会呈东倒西歪的奇怪形状。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那个人”的“最爱”。
可是,“那个人”……你现在好吗?你头上的伤势痊愈了吗?你当时流了那么多血,我真的吓死了!心疼死了!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后来,他们去你家“抹去”了关于我的一切。那是我父亲的主意,他要将我从你身边彻底带走!但没想到你竟突然就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衣柜里面,只不过我被父亲“控制着”。看着你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多想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搂着你!可是我不能!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会发现我,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敢出声,只能流泪。可你居然毫无预兆地昏厥了,我再也忍不住扑向了你。我爬到你身边,搂着你嚎啕大哭。我其实非常担心你会醒过来,只能任由他们把我从你身边拖走。在你身上盖张被子,是我唯一的要求。就这样,我被离开了你!其实,有一个秘密在你给我买的那双水蓝色的高跟鞋里。你发现了吗?不!你别发现!你如果发现了,你会找到日本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角田勇是黑社会,不是好人,你斗不过他们的!也许,忘了我更好!还是……已经忘记了我呢?虽然,我并不相信你会!别为了我一直痛苦,能忘就试着忘记吧!我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你就别再为了我而痛苦。一个人痛苦就够了!若这一次我可以成功“死去”,无论你是否记得我,我都会去找你!若失败,我会拥着与你的感情,真正的死去……
就在内山雪柔肠百转,默默垂泪的时候,外面却“呯”地传来一声骇人的巨响。
“啊——,你们是什么人!老老……老公!你怎么了?……”接着就是幸子惊恐万分的喊声。
“天呐!莫非是……?”内山雪吓得慌乱地用浴巾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穿好裤子。
“啊——!救命啊——!唔……”幸子的求救声很快消失了。
不知所措的内山雪几乎来不及爬上轮椅,房门就被狠狠踹开!
第三回

“靠!这……这妞儿也太太……太TM正点了吧!”一个混混模样的猥琐男子,看见床上的内山雪,双眼立刻直了。
“是啊!跟松浦亚弥不……比松浦亚弥还漂亮!嘶……”另一个家伙更为夸张,一边说一边狂咽口水。
“对……诶?松浦亚弥是谁?”
“管她呢?这绝对是老子长这么大见过最正的妞儿了!土肥,一起上?嘿嘿……”
“你疯了?犬养,这可是老大要的女人!你怎么敢……”那个叫土肥的混混吓得脸色剧变。
“哼哼,所以我说我们一样上嘛!”犬养露出可怖的邪笑,阴森森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TM知道!等完事了就把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说道:“到时候就跟老大说没找到,顶多被骂几句,又死不了!嘿嘿,错过这个机会,你以为还能碰到这么正的女人吗?”
“CAO!你小子够狠的!好!老子也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今天就多上她几次!”土肥也露出淫乱的本性,向瘫坐在床上的内山雪欺去。
“啪!……哎呦!”犬养一脚踢到了床边的轮椅。
“这……对哦!听说是她个瘫子!”土肥皱眉道。
“管她的!老子们先爽了再说!”犬养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也是,老子还从没上过瘫子呢!哈哈……”土肥笑得神态扭曲。
“你们……你们别过来……”内山雪吓得浑身发抖,玉容惨白,眼泪也不住地滚落。她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后挪,可床只有那么大,她能爬到哪里去!何况,无论她多么用力,她的一双腿还是被吸在床上似的一动不动。
“反正你一个瘫子估计平时也没人安慰你,今天就让我们兄弟俩来给你开开荤,滋润滋润你吧!哈哈……”犬养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跃上床。
“啧啧啧……多美的腿啊!可惜不能动!不过,老子爱死了!哈哈……”土肥的手甚至摸了内山雪的脚一把。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内山雪痛哭着喊道。她从二人间缝隙望出去,看见邦夫和幸子都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美人儿,你就从了…额啊——!啊——!”眼看犬养就要扑到内山雪身上,他的淫笑突然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嚎,只见红光一闪,他整个人也滚到了床下。
“犬养你……啊!”这一突变把土肥吓得不轻,他的爪子也从内山雪脚上移开了。他看见床上突然溅满了不知哪里来的鲜血,再看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犬养一手捂着眼睛,血从他的手指缝流了出来。
“额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犬养狂嚎着,几近疯狂。
“呜呜……我说了别过来……呜……”内山雪双目圆睁,眼泪汪汪的,颤抖的双手上死死握住一把短匕首,匕首上手上全是鲜血。这把匕首,曾经在德国时用来威胁过她的父亲内山正弘。
“土肥……帮我杀了她!杀了她——!啊啊啊……”犬养大声吼叫道,他已经疼得虚脱了。
“TMD臭婊子!老子叫你还狠!”土肥见同伴遭到暗算,顿时红了眼,疯狂地扑向内山雪。
“啊啊——”内山雪吓得闭上眼睛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可是,土肥不可能再吃同样的亏了。他没有进入到内山雪匕首划过的范围,他竟然提起内山雪双脚的脚腕,狠狠往床下拽去。
闭着眼的内山雪并不知道她的脚被提起,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拉扯。她惊得睁开双眼,只见天花板飞快的倒退,她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被子,接着“啊”的一声,从床上跌倒了地上。还好她抱着被子,没有摔得很重,但是手里的匕首却已经不知去向。
“哼哼,没有刀子,老子看你还怎么扎?TMD死瘫子!”丧心病狂的土肥见内山雪手中对他唯一的威胁已然消失,便肆无忌惮地一把扯住内山雪的头发,“啪啪”就是几记耳光。
柔弱的内山雪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蹂躏,嘴角渗出鲜血,几欲昏厥。可是,土肥却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他把内山雪抱在身上的被子拉掉,使内山雪只着丝袜的下半身露出来。
“CAO!这是什么?”他看见内山雪两腿间的纸尿裤,厌恶地皱眉道:
“R!尿裤啊!呸……让老子来看看瘫子的那里面,会有什么不同!”
“不要!不要!不要——!”内山雪拼命地捂住自己的私处疯狂的呼喊,这一刻,她感到了绝望。
就在此时——
“咚!”的一声闷响,土肥淫荡的笑声随之嘎然而止。内山雪看到土肥的表情骤然僵硬,双目猛瞪,露出不置信的神色。他似乎还想回过头去,跟着第二声闷响起,他的瞳孔一下放大,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姐!”站在土肥身后的竟是手持棒球棒的内山诚。他猛地扑了过去,把惊吓过度的内山雪搂在怀里,道:
“姐,没事了!没事了!”
“……诚?”内山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我是我!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内山诚内疚得不能自已,他恨不得把土肥碎尸万段。
“额啊……”这时被内山雪捅瞎一只眼的犬养,忍不住痛发出一声惨哼。
“嗯?还有一个?”内山诚警觉地提起棒球棒,护在姐姐身前。
“饶命饶命……啊!”犬养早已没了“战斗力”,此刻只得求饶。
“咚!”内山诚显然还在盛怒中,不待犬养说完便一棒敲在他头上,让他安静了。
“诚,呜……”内山雪见犬养也失去了意识,才哇地哭了出来。
“姐!我在这儿!你别怕!”内山诚扔掉手里的棒球棒,抱着内山雪。
“呜呜……邦夫和幸子呢?……他们怎么样了?……是我连累了他们!呜……”内山雪在弟弟怀里泣不成声,可她心里却还挂记着无辜的邦夫夫妇俩。
“这……我去看看!”说着内山诚就要放开内山雪走出去。
“不!别把我丢在这里!”内山雪死死抓住弟弟,她害怕呆在房间里,尤其是那两个恶人还躺在里面。
“我明白了!”内山诚直接将姐姐从地上抱起,走出了房间。
还好,邦夫和幸子都只是晕过去而已。内山诚放下姐姐后,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救治,他们俩都悠悠转醒。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赶紧走!”内山诚果断地决定道。
“诚,姐姐现在都听你的!可是……邦夫!”内山雪眼神突然变得很犹豫。
“在,雪小姐!”邦夫应道。
“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拖累你们了!”内山雪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您不必说了!我们是不会逃走的!”邦夫坚定地道。
“对对,我也要跟着邦夫,照顾雪小姐!”幸子也点点头道。
内山雪虽然心中不忍,但此刻实在不是执拗这些的时候,她只好暂且答应他们夫妇俩跟着,先逃离这里再做打算。内山诚抱着内山雪,邦夫和幸子分别推着内山雪的轮椅,拿着简单的行李物品,迅速离开了公寓。
第四回
德国柏林
玫瑰南街7号

明天是凯瑟琳飞日本的日子。
原本,这不过是一次极为普通的航程,凯瑟琳也不知道这样飞过多少次。但是这一次飞行,却又阴错阳差将樊穆宇这群人的命运改写。尤其是凯瑟琳将面临的事,被说成劫难也丝毫不为过。因为这次飞行,几乎成为她与樊穆宇的绝别。而她从此也终于告别了用双脚行走,开始了漫长的轮椅生涯。
在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后来被樊穆宇戏称为“一双高跟鞋引发的血案”的事情。而这件事,是从剪趾甲开始的……
樊穆宇跟两个截瘫MM、一个健全MM的“幸福生活”,就这样不三不四、不上不下地开始,并且稀里糊涂地就过了一个礼拜。不过,经过那天在车里的缠绵之后,凯瑟琳主动提出到客房去睡了。那种一男三女的荒唐情况,没有再出现。但是,剩下的俩截瘫MM——吉娜和杜芊芊,却仍旧互不相让,谁也不愿意去“陪凯瑟琳睡”。当然,凯瑟琳恐怕也并不愿意。
可是,这看起来先煞旁人的“齐人之福”,绝非想象中那般美妙。首先,他这个礼拜都严重的睡眠不足。每晚不在床上翻身几十次,他是没办法安睡的。然后,他这个谁也不想得罪的“滥好人”,就必然落得个“遍体鳞伤”。两个MM的脚虽然都动不了,但是手劲还是不容小觑的。特别是她们都喜欢用指甲拧他腰背的一点点小肉肉,那个绝对是可以叫他“欲仙欲死”的。而与这些“肉体上”的“摧残”相比,精神上的折磨似乎更叫他欲哭无泪。
首先,樊穆宇是绝对不会与杜芊芊行男女之事的,这是他的底线,连想都不曾想过。虽然“D”是一种性取向,但不代表他可以泯灭人伦,也许他们之间本就是一段不伦之恋,可他却不可能让自己堕落成非人的牲畜。哪怕杜芊芊是愿意的,但那也是源于她心智上的缺陷。
而当着杜芊芊的面,他又不可能跟吉娜做出些过火的举动。一来顾及杜芊芊,担心被她看到或许就会使她“犯病”也不一定。二来,吉娜其实从心理上并不认同现在的情况,她是不甘心樊穆宇被霸占,又怕他们俩姐弟万一发生什么,那她就悔不当初了。她这才放下身段,和杜芊芊争得“你死我活”。说白了,她多少有点不放心樊穆宇。她倒不认为樊穆宇会主动怎么样,可万一杜芊芊要当魔鬼怎么办?她就是想看着他而已。她相信杜芊芊脑子再怎么不清楚,也不至于无视她,而主动“勾引”她的“情郎”。
几天相处下来,吉娜发现,只要不跟樊穆宇扯上瓜葛,杜芊芊其实是一个特别聪明,又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曾经的抑郁和自闭,使她对现实生活中的某些新鲜事物,缺乏常识性的认知。因此,她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一句叫人“无语”的囧话。那时的她,绝对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生。但是相反,一旦什么东东牵连上了樊穆宇,她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似乎性格和气质都会发生变化。她会变得小心眼、执拗、认死理,吉娜觉得那样的杜芊芊,都有些“可怕”!她甚至有点怀疑,那晚跌下阶梯,说不定是杜芊芊故意的。
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情郎”,吉娜扔掉矜持,死活不从樊穆宇的床上下来。不过,她还是那句话“如果只有我们俩,你想怎样都可以!”,那潜台词就是——“只要芊芊在,你就别想碰我!”
所以,每天晚上被夹在二女中间的樊穆宇,就连想“自行解决”生理需求都不敢。正因如此,他才会跟凯瑟琳在车里“一点即着”。女追男。隔层纱啊!何况男的还有够花!
但是,二人这段源于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需要的“地下情”,令他们俩都感到既不安又刺激,颇有点“偷情”的意思。尤其是凯瑟琳,每每面对吉娜时,都会莫名的心中有鬼。这次飞日本,正好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冷静地思考一下跟樊穆宇的问题。莫非今后就这样?……绝不可能!
昨晚,凯瑟琳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直到天朦朦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比起纠结的凯瑟琳,吉娜和杜芊芊都睡得不错。特别是相对体弱的杜芊芊,通常是10点就睡了,第二天6点多就醒的。跟普通人一样,截瘫MM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也是要上洗手间。这时,顶着一对“熊猫眼”的樊穆宇会抱着她们去,洗手间就在主卧里面,然后留她们自己在洗手间里方便,或者挤压,或者导尿。总之,他也是不能插手的,只能在门外侯着。
等她们搞定了,他再抱她们回床上。之后,就是他溜去凯瑟琳房里的时间,这也是凯瑟琳唯一的要求。因为,两位截瘫MM要换纸尿裤了。如果凯瑟琳起的早,有时也会帮她们换,否则,她们俩会“互相帮助”。反正也是不让樊穆宇占便宜的。
樊穆宇溜进凯瑟琳的房间,无非是毛手毛脚地“偷”点温存。可是今天却不太一样,樊穆宇没有去开凯瑟琳的门。而是走到了阳台上,少有的深沉起来。他昨晚竟也失眠了,因为一闭上眼内山雪的影子就会不断浮现。他才突然发现,他居然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了浓浓的眷恋。无论是轮椅上的吉娜和杜芊芊,还是健康的凯瑟琳,都令他意乱情迷,堕落成瘾。他甚至有时候会感觉害怕内山雪回来,除了对她的歉疚,还有就是……害怕会失去!这四个女孩儿,仿佛失去了谁,他都会不舍!(段正淳灵魂附体!)可是,他又自责太对不起内山雪,他一个男人,爱人失踪却无能为力。不仅放弃找寻,还自甘堕落!
“我TM算个什么男人!”不可以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然而,要怎么做呢?要怎么才能不造成伤害呢?
“樊穆宇,你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呢?”樊穆宇正在被自责和愧疚鞭挞的时候,却听见杜芊芊呼唤他的喊声。
“小宇!你进来一下可以吗?”
“哦……!我来了!”樊穆宇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暂且放下心事走向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大小姐!”樊穆宇看见床上的二女还藏在被子里,吉娜神色比较古怪。
“你看,我的丝袜被勾丝了!”杜芊芊举着手里的一条丝袜,噘起嘴道。
“哦?”樊穆宇一听“丝袜”二字就来神,接过杜芊芊手里的丝袜,发现在右腿小腿的位置,丝袜不知被什么刮得跳丝了。便随口问道:
“是哦,怎么弄的?”
“你看!”他本是随口一问,谁知杜芊芊突然把被子晚上一拉,露出了她一对瘫痪的玉足。
“啊?看……看什么?”樊穆宇不知所谓,但眼睛却条件反射地移到粉嫩嫩的小脚丫上。
“是趾甲刮的。我的脚趾甲太长了!来帮我剪剪吧!”杜芊芊理所当然地微笑道。
“?!……”此意一出,吉娜明显地娇躯一颤,随即脸红红地低下头去了。
“额……”
“怎么了你?在家里不都是你帮我剪的吗?不会了?”
“我……去拿趾甲剪。”樊穆宇偷偷瞄了吉娜一眼,却看不见她的脸,心叫不妙。
“不用了,我这儿有!”杜芊芊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樊穆宇。
这个盒子樊穆宇当然认识,这是他特意买给杜芊芊的,专门修剪手脚指甲的刀剪套装。因为,截瘫后杜芊芊的皮肤更为娇嫩,稍不留意就可能划伤割破,如果截瘫的肢体弄伤了,是不容易愈合的。而这套刀剪,可以给婴儿使用,带保护的设计即便是杜芊芊自己也不会弄伤。
“好吧!”樊穆宇苦笑着把盒子拿到手中,故意背对着吉娜坐下。把杜芊芊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樊穆宇取出了一把小趾甲刀。他捧起杜芊芊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足,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心想:芊芊一直坚持复健,但是足下垂还是慢慢在严重,不知道雪儿有没有复健,她的腿……还好吗?
而这时,躺在樊穆宇背后的吉娜,也从包包里取出了一条新丝袜……
第五回
当吉娜气呼呼地把丝袜取出来,准备往脚上套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孩子气了?自己从前可从来不是个小心眼的女生,现在是怎么了?莫非,这就是争风吃醋?看来,不管曾经多么的自命清高,在倾慕的人面前,那些都成了脆弱而可笑的伪装。
她明明知道芊芊是故意的,因为芊芊在讲这些时候,说的还是德语,生怕她听不懂一样。不过,她也必须要佩服芊芊,有那么多耍不完的小把戏,还有一口流利的德语。
别吃惊,事实就是如此。那还是杜芊芊瘫痪之前,她在大学时代的选修科目就是德语。只是,她没有告诉樊穆宇罢了。那时,杜芊芊已经对樊穆宇有了不伦的感情,所以在樊穆宇远赴德国之后,她选择学习德语,希望有朝一日去德国找他。虽然后来她摔伤瘫痪,又患上抑郁症,那段时间自然空白的。但是,杜芊芊的却有着异乎常人的语言天赋,特别在她从抑郁症中慢慢恢复之后,她对某些感兴趣的事情变得更加专注,她可以心无杂念地去于一件事情。这对于抑郁前的她来说,其实并非易事。心智上的小小残缺,使她没有更多心思去同时考虑特别多,这使她做到一心一意。再加上,还有一个正牌德国人——樊穆宇的母亲珂琳给她当老师,她的进步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而珂琳也会依着她,为她保密。所以时至今日,她才能做到与吉娜、凯瑟琳这样完全无障碍的沟通。
当然,这些都是吉娜在跟杜芊芊的接触之后了解到的。而现在的她,正陷入了爱慕与自尊的挣扎。“哎……”她轻叹一声,似乎有了决定。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一俗人!
“嘶——!”这绝对是吉娜心里的声音,因为她也让自己的脚趾甲狠狠地划过了丝袜。对于这种薄如蝉翼的物质,哪经得起硬硬的趾甲,即刻就崩了丝,破了长长的一道。
而这时,杜芊芊却说了句叫吉娜几乎晕死的话。
“小宇,给我剪好了就去给吉娜剪吧!我怕她一不小心也会把丝袜挂破!”
“好啊!”樊穆宇爽快地答应。
“咣当!”吉娜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诶?怎么了,吉娜?”樊穆宇问道。
“额……没……没事。”吉娜尴尬地无言以对。心想:这个杜芊芊,定是我的克星!本来,让樊穆宇给自己剪脚趾甲,还是挺甜蜜的事情。但是,有杜芊芊这么弄,她完全没了心情似的。如果,杜芊芊不会再旁边看着,她或许才会想吧。她有点挫败地把丝袜塞进包包里,打算先起床了,她决定今天暂时不穿丝袜,也不想搭理樊穆宇了。
“诶?吉娜你……就这样起床了吗?还没剪哦?”樊穆宇刚剪完杜芊芊的一只脚,奇怪地问道。
“不用了,刚剪过!”吉娜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条睡裤,准备穿上。到底是冬天,她们的双腿虽然不知冷热,但是保暖是必要的,特别是她们还都伴有轻度的痉挛。谁也不知道,她们无法控制的美腿,会不会什么时候又踢出两记“无敌鸳鸯腿”或者“佛山无影脚”。所以,樊穆宇只要求她们把丝袜穿在里面,外面仍是须穿着长裤。反正她们俩的丝袜玉足,已经有够销魂了。
“那……丝袜?”樊穆宇见她光着腿,便问起,但又觉得自己太猥琐了。
“……”吉娜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自顾自穿起裤子。几天下来,她已经基本掌握了穿长裤的技巧。睡裤是比较宽松的,穿起来也相对容易。她先把裤管卷起来,可以轻易地把脚塞过去,让裤子环绕在脚踝处。两只脚都套上裤子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和穿丝袜差不多了。先将裤腰拉过膝盖,直至大腿根。因为屁屁不会动,无法再上了。这时,她会再次躺回床上,以肘关节撑起腰臀。由于臂力不足,她只能撑起几乎一瞬间,她必须飞快地趁力竭之前,把裤腰拉到屁屁以上。否则,她就会跟现在一样,没拉上来已经没力,身体落回床上,裤腰还在屁屁下面。
“啊?没事吧?”樊穆宇一惊道。
“……”吉娜不想理他,只是喘气休息。
“额……要不我来帮……”
“我自己来!”吉娜打断樊穆宇,心里掠过一丝快感。接着她再次尝试,就成功了。看见樊穆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腿,才发现裤子虽然提起来了,可裤子都是胡乱地圈在腿上,左小腿和白净的右大腿完全露在外面,而腿也因为刚刚的“挣扎”,被拉扯成了奇怪的姿势,看起来好不狼狈。
“讨厌!”吉娜俏脸一红,连忙伸手去整理腿上的裤子。她把两条软绵绵的腿都拉起来呈屈膝,然后一手环抱着,使双腿不会滑开,再用另一只手把裤子飞快地拉直、捋顺。整好了,她还保持着双臂抱膝的姿势,长舒一口气。忽然,她不知想到什么竟没来由地笑了。
“诶……?你笑什么?”樊穆宇问道。
“嘢……不告诉你!呵呵……”吉娜微笑着把身子挪到床沿,将早已锁好的轮椅再拉近些。接着,双手一撑把手和坐垫,轻轻松松将自己送到了轮椅上。她的一双小脚当然还挂在床上,只见她抓着裤子把一条腿提了起来。可她没有立刻将腿放下,她居然把腿拎向樊穆宇的方位,让她的脚掌心对着他,她知道樊穆宇一直盯着她。她的眼睛一接触到那一抹水蓝色,她就嘻嘻一笑,把手用力晃了晃。她那只毫无知觉、白皙柔嫩的玉足,就随着力道轻轻摇晃起来。
“额……!”看到这一幕的樊穆宇几乎立刻鼻血奔流,难以自持,一对水蓝色的眼珠差点就要蹦出眼眶。
“嘻嘻……”吉娜显然对樊穆宇的反应十分满意。把双脚都放稳在踏板上后,她没有再看樊穆宇一眼,带着微笑,哼着小调,转动身下的轮椅出了房间。
只留下樊穆宇望着房门的方向,狂咽口水。然后,他的腰间又是一下剧痛传来。
“啊嗷……”他回过头正好碰上杜芊芊寒寒的眼光。
“不需走神!快剪!”杜芊芊嘟着嘴叫道。
“好好……你先松手!哦哟……”樊穆宇握住杜芊芊的小手,求饶道。
“哼!”杜芊芊又狠狠揪了一记,这才松开重新躺了下去。
“……”樊穆宇心说这是找谁惹谁了?大清早的,怎么就把两个女人都给得罪了?他赶紧收敛心神,继续给杜芊芊剪脚趾甲。不过对于他而言,吉娜和杜芊芊究竟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对吉娜是有男女之情的,而与杜芊芊却永远不会有。
但话说回来,杜芊芊的脚丫子真是太美了!柔柔软软,凉凉的像一块美玉,只是……
“芊芊!”
“干嘛?”
“你还是不爱穿支架吗?”
“嗯……穿支架好丑哦!不能穿高跟鞋,芊芊不喜欢!”
“可是会足下垂哦!”
“讨厌!人家最怕那样啦!你……你不喜欢,是不是?”
“当然不是!芊芊的腿穿上支架一样很漂亮!我也很喜欢!”这倒是真的。
“你……你不要骗人家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这句绝对是假的。
“那……要穿丝袜吗?”
“额……你自己决定。”汗……
“嘻嘻……当然要穿啦!人家愿意穿丝袜!”
“呵……呵呵……”几乎忍不住笑。
“不过,人家有一个人要求!”
“呵呵……什么啊?”还在偷笑中。
“一天……只穿一个钟头。然后,人家要穿漂亮的高跟鞋,好不好?”
“一个钟头也太短了吧!没效果的哦!”
“那……就两个钟头!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不多了!穿完就换漂亮的高跟鞋!”
“我要穿那一双!”
“诶?哪一双?”
“就是你藏在衣柜里那双新的水蓝色的鞋,好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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