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听着轻快的脚步声快速的离去，很快又折了回来季白杨试探性的询问道：“是护士姑娘吗？”
小护士手头忙着并未抬头，公式化的柔和应答：“季先生，是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白杨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想随便聊聊。”
本就生的十分帅气，又因为双目失明，小护士对季白杨也十分的同情，知道一个刚刚失明的人什么都做不了确实十分苦闷，便笑着回答：“好啊，季先生想聊什么，我还有些时间。”
秦玥与小护士相交的眼神，一者殷殷的请托，一者有些茫然不明白秦玥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毕竟是同龄人小护士的八卦小心思有点小小的泛滥，十分好奇眼前的男女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季白杨自然是不知道房内还有第三个人，他极力的把自己的表情和气质以自认为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来，用非常轻松而平易敬人的口气笑着问道：“你们医院到也挺特别的，医生检查和护士发药都喜欢晚上来。”
话语一出秦玥与小护士不约而同的看着那个沙发上帅气的让人忍不住心疼与同情的男人，不同的是秦玥痛苦中带着乞求的眼神，而小护士则是同情中带着无比的尴尬。
盲人在静溢的环境中总是会心焦，会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季白杨心头的那只鬼手又开始来回轻轻抚着心脏，恐惧缓缓的开始从胸腔往灵魂深处开始蔓延，心中不断的呐喊为什么不说话，季白杨本就诡异的表情变得越发让人同情了。
“呃，呵呵是啊，我们医生都比较忙，病人很多的，所以到季先生这里就很晚了，天都黑了，呵呵……”小护士无奈的扯着慌，看着不断对着自己表示感谢的秦玥，只能尴尬的笑笑。
不断的逃避，再逃避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掩盖着真相，他嘴角扯出的笑容难看的让秦玥认真思考着是不是要请一个心理医生来帮助季白杨。
整理完床铺的小护士，拿着干净的病号服将季白杨领到卫生间，心地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心软，看着季白杨嘴角歪笑面部肌肉却是紧张的好像有些抽搐，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表，那种伪装的自信让小护士不免内心忍不住轻轻叹息。
秦玥看着季白杨自然的探着左手，右手顺着墙壁一点点摸出来，心里思索着要帮助季白杨重新振作，首先自己必须非常了解盲人的生活以及心理活动，这样才能正确的给予帮助和引导，秦玥从心里十分希望季白杨即使双目失明也可以成为一个让人钦佩而有作为的人。
回到干净的床铺上，季白杨以自以为最吸引人的笑容对着不能确定的位置询问道：“护士姑娘，现在晚上几点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上午10点16分，季白杨的神情带着一丝期盼，小护士无奈的答道：“十点刚过一点，季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只见季白杨探着上身在床头枕边摸索着，看着他的动作，秦玥有一种冲动，一种非常非常想帮助他，成为他双眼帮他去完成他无法完成的事。
小护士边准备着打点滴的药品，边问着：“季先生，你找什么，我帮你吧。”
“你帮我看看，我记得手机我放在枕边了，怎么没有了。”季白杨只靠着双手的触觉去找寻和感知事物，这样的方式刺痛着秦玥的眼和一颗自责的心。
小护士忙拿着手机握着季白杨的手说道：“在这里，刚才我整理的时候放到床头柜了，季先生是要给谁打电话吗？”
季白杨的表情虽然有说不出的不协调感，但是语调让人能够充分的感受到他对将要联系的人是多么的宠溺和爱恋：“是啊，不早了我想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提醒她早点休息。”
秦玥想到殷莺那么鄙弃毫不掩饰的神情，心中是十分不愿意这个女人再有机会接近季白杨，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在经历这样的人生变故后还要经受感情创伤，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呢！
小护士似乎在等待自己的首肯，秦玥看着季白杨期盼的表情，握着手机的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而轻微颤抖，也许还不是时候吧，秦玥自我说服着再缓缓总有机会的，随后她朝着小护士点了点头。
只是很短的停顿，但对于季白杨来说却是无限扩大的不安，或许是黑暗中连时间都变得漫长，当耳畔响起肯定的答复后，这种不安才稍稍的缓解。
季白杨无法判断小护士的位置，但焦急的心让他本能的伸出手递出手机说道：“会太麻烦你吗？她叫殷莺，在通讯录里有她的名字。”
秦玥的心很酸很痛，可又觉得很空无，季白杨并没有向着小护士，而是对着秦玥等待着，并非有意却仍是伤了秦玥的心，曾几何时他……怎么会有这种求人的可能，这种犹疑而不确定的情绪是从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至少秦玥她从未见过。
正当小护士想要接过手机时，只听见一阵十分欢脱的手机铃声响起，面面相觑的两人有些呆愣，当场令季白杨十分的惊恐，不自觉得晃着头大喊着：“谁？是谁在那里？”
手机跌落在地，季白杨胡乱的指着他认为的声源地，那里并没有人，秦玥多想上去安慰他平复他惊恐的内心，却上不得，铃声很快便消失了，机智的小护士忙安抚着季白杨道：“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是我的电话，那个我先去回个电。”
拍拍了季白杨紧张而汗湿的手心，使了个眼色给秦玥，那个铃声秦玥认得是司徒欣欣的，蹑手蹑脚跟着小护士出去，秦玥想知道是什么电话，秦玥不希望季白杨失明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因为她明白现在的季白杨经不起这样的打击，至少……至少缓一段时间。
其实极短的时间，小护士打了照面就回头了，对于没有丝毫时间观念的季白杨来说他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不妥，小护士安抚着季白杨说道：“季先生，我们先打上点滴，我再给你拨电话吧。”
能得到帮助，对于季白杨来说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了，他只是想听一听殷莺的声音，那样好像……好像就能安心点！季白杨的脑中已经出现殷莺娇俏的脸庞，在他心里殷莺是最清纯的女孩，能得到她的爱季白杨愿意倾尽一切的去宠着她爱着她。
第十二章
而此时司徒欣欣电话中所听到的内容，却是令秦玥心寒的犹如腊月里的吸入的空气一般，当然这些季白杨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幻想殷莺是一个怎样心善而专一的单纯女孩。
门被秦玥拉上了，只听见司徒欣欣压低声音掩着唇说着：“我说不跟，就不跟，这个独家我们不做了。”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男声有些纳闷的语气，还试图想挽回点什么：“老大，你没事吧，机会难得啊，这殷莺竟然和富豪集团那个二世祖约会耶……”
司徒欣欣看着秦玥的表情不觉内心烦躁，假如今天她没有来医院这会估计也激动有这样一个独家新闻可以报道，可……如今她又怎么忍心去揭破这个真相，伤害一个双目失明的残疾人，假如季白杨没有意外她会毫不犹豫的报道，虽然揭人疮疤非君子但司徒欣欣时刻都希望秦玥的痴心有一天会有回报。
“闭嘴，到底你是老大我是老大？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秦玥只听司徒欣欣愤愤的骂完便挂了电话。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秦玥再一次轻轻的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进了病房，看着小护士把拨通的电话递给了季白杨，那一刻秦玥多想冲上去，抢过手机她害怕，真的害怕殷莺会在电话里直接用语言伤害季白杨。
电话通了，却等了很久，对季白杨来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心跳的如同擂鼓，仿佛自己都能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终于接通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甜糯嗓音终于响起了：“杨啊，你现在怎样，好不好，眼睛还疼不疼呀。”
一瞬间季白杨感觉到全身都暖一直暖到心里，像棉花糖化开了包裹着千疮百孔的心，他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殷莺正和一名长相帅气，眼神中有一丝邪气的富家子弟眉来眼去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是不是还在忙工作呢？”季白杨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之前的一切不良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自己果然多心了，像殷莺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嫌弃自己呢？他打消了疑心和不安，还有些自嘲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怀疑，并且很肯定的认为殷莺会像过去一样那么爱自己。
殷莺内心却无比的厌烦，如果可以她会即可踹了季白杨这个瞎子，转而投入眼前这个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比现在季白杨优势一百倍，论长相或许不及过去的季白杨，但是论身价，论背景则是毫不逊色，而对方眼中那种有些色，有些坏的神情更是令殷莺心中小鹿乱撞。
为了稳住季白杨，殷莺还必须保持善良而天真的假象，对于眼前这个有些邪魅的男人她还不能完全展开攻势，必须等解决了季白杨这个瞎眼男人再出手，当然她必须和面前的这个二世祖保持一定的联系。
殷莺知道自己在大众的心中是清纯玉女温柔是必须的，忍着厌烦的心继续哄着季白杨说道：“真的嘛，你不要骗我，我一会忙完就来看你，不然一直一直担心着你。”
秦玥看着季白杨聊的十分开心，心中一直捏着一把汗，自从意外后她就感觉到殷莺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不知道她还存着什么样的心，她想着自己必须保护季白杨就像当初他保护自己一样。
虽然季白杨十分希望殷莺能时时陪着自己，这样自己就不会害怕，但是他也知道殷莺还处于新人期，每一次机会都可能让她提升一个层次，他不想因为自己拖累殷莺的发展，何况他始终认为自己的病痛只是暂时的。
“今天很晚了，你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工作结束应该早点回家休息的，不用担心我的。”说着话季白杨不忘记自己要维持一个非常良好的精神面貌，他习惯性的用帅气的姿势捋了捋前额微卷的刘海，保持着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
而季白杨的话却让秦玥的心提到嗓子眼，殷莺会不会直接就戳破这个美好的谎言，无法阻止只希望伤害来的不要太剧烈，却看见季白杨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像是笑的很开心，只是在明眼人眼里这极为不自然的笑容让人十分的同情。
殷莺对季白杨并不上心，自然没有意识到季白杨话语中的不妥之处，依旧假扮一个好女友的角色撒娇着说道：“我不嘛，要我一整天不见你，你舍得呀，我会得相思病的。”
季白杨被殷莺的话甜的，甚至觉得口腔中充满了甜蜜感，那比吃了香浓的巧克力还要回味无穷，虽然极其想念殷莺，但他更希望自己的眼睛恢复之后可以好好的宠爱她，忍着一丝落寂，他委婉的拒绝了殷莺：“快晚上11点了吧，公司离医院那么远，赶过来再回去我会心疼你那么辛苦的，明天再来看我好不好。”
秦玥已经准备好只要季白杨的表情有变，就算被骂被打她也要夺走电话，终结这段对话，没有离开病房的小护士此时也捏着一把汗，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哄着一个刚刚失明的病人。
殷莺终于意识到季白杨的不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对面沙发里坐着不断用眼神挑逗自己的男人，但殷莺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认为季白杨看不见导致时间混乱了而已，能不去陪这个瞎子殷莺当然开心都来不及了很快便答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可要好好休息哟。”
季白杨忍着右眼一阵一阵的疼痛继续维持着开心的样子叮嘱道：“不要光顾着工作，收工了记得买点宵夜，吃完了再睡。”
“嗯嗯，我会记得的，杨拜拜，你也早点休息哟。”殷莺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即刻挂断了电话。
“莺莺晚安，你好好休息，记得……”嘟嘟……嘟嘟电话中传来挂断声打断了季白杨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些失望，他心里还是悄悄的说完那句……明天来看我好吗？
秦玥与小护士双双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对方能帮助维持一个谎言，总算体谅了季白杨这个病人的心情，小护士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季白杨已收起了失望，精神振作的说道：“护士姑娘你还在吗？”
季白杨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同情，很无奈却还是回答了：“我在，季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别忘记明天早晨8点叫醒我，我想等我女朋友来。”季白杨期盼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