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拆除绷带 对于晓萱来说,一个特别的日子到来了。她的绷带即将被拆除,她将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残肢。 清晨的阳光像是被一层薄纱过滤,透着几分朦胧与清冷,透过窗户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在病房的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晓萱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被子。
护士轻轻推开门,打破了这份死寂。她推着一辆小巧的医疗车,上面摆放着消毒棉球、镊子、剪刀等工具,每一件都在微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护士走到晓萱床边,脸上带着温柔且极具安抚力的笑容,轻声说道:“晓萱,别紧张,咱们今天把绷带拆了,看看恢复得怎么样。”晓萱微微点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艰难地发出一个微弱得几近听不见的“嗯”字作为 回应。
护士拿起剪刀,动作轻柔装,小心翼翼地将绷带一端挑起。她的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手中的剪刀沿着绷带的缠绕方向,一寸一寸地缓慢移动,每剪一下,都仿佛带着对晓萱的无限疼惜,尽量避免触碰到她的皮肤,生怕给她带来哪怕一丝额外的疼痛。 随着绷带一圈圈松开,晓萱先是察觉到腿部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凉意,那是长时间被绷带捂着后,初次接触外界空气的感觉。紧接着,一种紧绷后的松弛感袭来,仿佛一直被束缚的肌肤终于得以喘息,可这种松弛又让她心里空落落的,愈发不安。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双眸圆睁,死死地盯着绷带下即将露出的部位,像是等待着一场未知的宣判,令人揪心。
起初,只能看到一小片肌肤,那肤色略显苍白,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失去了生机。晓萱的心猛地揪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那双健美有力、奔跑跳跃的双腿,而此刻,现实正一点点将那美好的回忆撕碎。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护士继续耐心地拆除着绷带,动作依旧沉稳。渐渐地,更多的残肢显露出来,大腿残肢的样子完整地呈现在晓萱眼前。它们看起来饱满圆润,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突兀,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残桩。残端的缝合线像是一道道蜿蜒的蜈蚣,醒目而刺眼,诉说着这场灾难留下的创伤。肤色比正常肌肤要白上许多,近乎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上面还分布着一些细小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那是手术与恢复过程留下的痕迹。 晓萱用颤抖得厉害的双手,缓缓地伸向自己的残肢。她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残肢的顶端。那一瞬间,一种陌生而又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又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住,动弹不得。她的手掌慢慢贴合上去,沿着残肢轻轻抚摸,每一下触摸都如同在揭开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疼痛从肌肤直抵心底。
回想起受伤前的时光,对比此刻眼前的景象,巨大的落差让她几近窒息。“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在她心中不断回响。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也在心底悄然升起:“苏晴姐能做到,我也可以。”这声音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给她带来了一丝挣扎着前行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抬起头看向护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着坚定:“我会好起来的,对吗?”护士眼眶微红,用力地点点头:“一定会的,晓萱!”这一刻,晓萱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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