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和他的私人助理》blind·视障·盲眼

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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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

Ⅰ
复古铜的欧式雕花进户门被打开。

流彩夺目的吊式水晶灯亮起，光晕晶莹，在天花板上细细闪耀，炫目规整的‘冰晶’呈圆形环绕悬垂而下。

入目宽敞的客厅，深灰木纹铺就的地板，一尘不染。

简奢素雅的白色沙发下，一块洁白无垢的地毯。

不远处的开放式餐桌上，白色透纱的桌帘不规则垂下，上面摆放着几个铜色烛台，燃烧着烛光。

这边没点灯，光影没那么亮，较为昏黄，反倒让氛围极好。

古铜花瓶里插着几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丝滑花瓣上还有细小透明的‘小珠子’，一看不久前被人浇过水。

顾皓脱下黑西服，里面穿着一件黑衬衣，套着银灰马甲。

没见到人，想必在卧室，他轻轻一笑，把公文包放置在边几桌上。

手指摸上烟红领带上方的银领扣，他解下来，领带上印有精致的细黑叶脉纹路。

踏上转角的胡木楼梯，纯黑的铁艺围栏，每根竖直栏杆，就像一个‘S’的音符。

深邃的宝蓝色眼眸低垂下来，临近二楼左边的卧房。

领带覆眼，他蒙上自己的双眸，薄唇浅笑，摸着及腰的黑色墙砖往前走。

顾皓自从和女友易冉之前关系决裂，他一直未找女友，律师工作稳定下来，就一直住在这间小公寓里。

前一个月两人重逢后，顾皓得知她回国的消息，他本就忘不掉她，自然会找机会跟她碰面。

主要因为易冉那边家庭的事情，两人其实还爱着对方，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现在没了那些阻碍，自然又处在一起。相比之前两个人的性子，尤其是顾皓，从前对易冉一改冷淡态度，开始主动起来。

两人也算小别重逢，断了一段时间，没有让这份爱变淡，反而比以前更加浓烈。

今天正好到了他俩正式认识那会的纪念日，顾皓回来时已经跟易冉通过电话。

卧室门被推开。

豹纹纯棉被套舒展开来，被掀起一角，露出被套咖色里面，枕套一体色系。

床头墙角两边各一盏壁灯，光影昏暗暧昧。

易冉身子斜倚着包皮的床头板，丝发随意披散开来，一缕落在她圆润细腻的奶肩。她穿着一件肩带真丝睡裙，胸前光亮。

颈肩处落下一条项链，上面蓝宝石的棱角面折射出琉璃光彩。

肩带停到胸处，层层蕾丝裹着饱满一团，胸前呈v型，往下那层薄纱勾勒出曼妙的腰肢。

薄透到可见两侧微凸的斜肋骨，腹部凹陷下去，肚脐的形状。

再往下，纱丝上的针线纹理图，规则地分布在各处，波浪弧度收尾，恰好到腿根。

最隐秘的部位被遮盖，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她本来斜躺在床边，等着人自己上来。

顾皓伸着手，完全脱离了物体指引，有一瞬间分不清方向，真搞不懂她为什么喜欢自己戴领带蒙着眼睛。

顾皓眼睛的装扮，他身形本就优越，蒙着眼的模样更加惑人。

易冉眼睫轻颤，手不知觉捏紧被单，她呼吸有些微重。

她特意放轻声音，不让他听见。

顾皓面色不悦，按照记忆，从床尾摸到床头，手探出去，手指划过柔软的被褥。

易冉愣似没动，她看呆住，顾皓从前从不愿意做这种事，见他再三拒绝，她便再也不提。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们分手。

她从小父母离异，母亲从小不爱管她，自己有时出去玩，或跟朋友聚会。

都会忘了有个小孩还在饿肚子，她就要自己去找吃的东西，才不至于饿到前胸贴后背，她父亲也很少来看望她。

从小做什么都得靠她自己决定，自己努力，一步步才有了今天的独立自强的自我。

她再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生活。

偶然一次在路边碰到一个盲人乞丐，那是个很小的男孩，她妈妈在一旁呼呼大睡，却让自己视力残疾的小儿子努力乞讨。

有些过路人不忍心，因为小男孩可怜而施舍几点钱财，他们不会真的去管这个小生命，但又做不到视而不见。

易冉默默注视了好一会，望着那男孩，她久久没走，她沉默地扔下101元钱进去，跟那些过路人一样，又匆匆离去。

直到一星期后，新闻报道在街边死了一具男孩。

易冉从那后，每晚都会想起那个男孩，想起他那双无助的眼睛。她失眠了一个月，后来无意中碰到了一项助盲计划。

她对那个救助计划做了详细调查，确认救助款确实落地到那些残疾的盲人孩童身上。

她开始每个月向那个机构资助一笔钱财，她的失眠状况也好转了起来。

后来她认识了顾皓。有一天他外出跟朋友出差，工作强度有些过大，竟然出现了严重的麦粒肿。

他朋友当时没什么可包扎，便拿他的领带蒙住了眼，并送他回家。

当时顾皓已与易冉认识，那次易冉对他带领带感了兴趣。

没想到今天主动自己戴上。

他的手离她粉嫩的脚趾一寸的距离，易冉微微抽动移动位置，顾皓却立马敏锐地抓摸住她的小腿！

他轻轻一用力往他的方向一带，易冉整个身子弹起来，她不得不双手去攀附他的腰身。

他满意一笑，接着易冉由于惯性自然落到被单上，顾皓顺势压住她身子。

手开始慢条斯理地由上而下探索她身上每一块肌肤。从锁骨处滑摸而下，大片裸露的肌肤，她穿了件吊带！

手指再漫不经心地滑摸到她下腹，她带着他的手指，中指对着那小巧的肚脐若有似无地画圈，引起她微微痒意。

他双眼蒙着烟红领带，偏低着头，眉头紧锁，

“嗯？这件衣服怎么这么薄，从前你都不会穿这种……我们分手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和别的男人……？”

他另一只箍在她腰身的手，随着语气逐渐收紧。

顾皓声音低低地，听起来语调冷静又危险，好似只是不经意提了一句，可微抿起绷直的嘴角出卖了他。

“没有。”易冉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举起一根手指附在他薄唇上，堵上了他要继续的话语。

她的话语没有一丝犹豫，她向来言出必行，姑且让人相信，顾皓绷直的嘴角才放松一点。

手指继续一路摸到她大腿根处，衣服尾部粗糙的纹路，往下一片光滑柔嫩的触感。

她两手攀附在他颈后。

覆着双眼的脸庞，近在彼此。
易冉吻了上去。

顾皓抿住唇，表现得无动于衷，可易冉看到他耳根泛红了边。

他俯身亲下去时，呼吸都重了些，碰到了她挺翘的秀鼻，再往下微触，找到了那柔软的唇瓣。

手指来回往上，摸上那一团软雪，如此饱满，他微微揉捏几下。

易冉身子挺动上去，与他贴得更近……

天亮了。

在另一楼层大厦公路旁，易冉被顾皓开车送她到楼下，易冉推开车门，头已经探出去，手却被牵住。

她回过头，拉她手的人好似无所知觉，淡淡地看着前方，却不松手，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嘴角绷住。

易冉反应一瞬，她在副驾驶亲了他脸颊一口。
“路上小心。”

他这才放开她，淡淡“嗯”了一声，嘴角明明有些压不住的笑意，却故意绷着脸。

易冉现在在另一家公司做秘书，顾皓自然想早点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做助理。

她已经替代了辞呈，但还不能马上辞职，还需再等一个星期便可，如果现在就走人，需要赔付违约金。

那点违约金对顾皓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清楚易冉不会让他那么做，也只好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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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等过了一个星期，她就可以正式入职他的律师助理工作。

他今天要处理一件与房地产相关的纠纷案件，他要为莫大的开发商辩护。

刘某购买了一副莫大的期房，但莫大的地产陷入了严重风波，房产项目迟迟未能动工，一直被搁置。

付了钱，房子却迟迟未盖起来，还需要自掏腰包定期还贷款，否则他就会被列入征信黑名单里。

房贷问题迫在眉睫，他要拿回自己的补偿，于是申请法律诉讼，把开发商告上法庭。

顾皓对这个案子已经做了清楚的调查，没有什么大难题。

由于莫大即被告方，并非存在违法行为，才导致没有资金建房，不得已停工。

自然不会被归结为违法犯罪，所以最终刘某的诉讼请求，以败诉结案。

刘强面怒怨色，怒目直视着对面交头接耳的人，视线停留在顾皓那张端正英俊的脸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事情过去一星期后，庭审结束。
顾皓乘坐电梯下楼，打开车门时，一个黑影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

顾皓本能用手去格挡，黑色的手袖挡住大半的液体，仍然有少许渐入眼球里。

他感到一阵灼热的烧痛感，眼球在眼皮下来回滚颤。

“啊……”

刘某乘机死死按住他胳膊，拿出一剂针筒注射进去，他手心冒汗发颤，做都做了，还怕个鬼！

“你跟那个开发商狼狈为奸，收了人家不少吧！我劳心劳苦奋斗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要拼命的为他还房贷！

凭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就要活得舒服快活！你们不顾我死活，那我死也要拉你们来垫背，哼！”

说完，刘某身后就被两名男子拖拽压制住。

“不能让他跑掉！”顾皓捂着眼，出言厉色道。

“唔嗯……”

女助理沈青发现事情时，自己上去肯定会晚一步，也没什么实质性帮助，于是赶紧去喊安管人员。

做好这些事后，赶紧折回现场匆匆跑过来扶住他胳膊，“顾先生，你……怎么样啊？”

顾皓挡住她扶胳膊的手，他眼睛现在疼痛难忍，紧紧闭着，手心捂住眼角，好似就能缓解疼痛般。

“顾先生你坚持住啊？嗯……顾…顾先生，我先找个代驾把你送医院去吧，还有你女朋友……”

沈青心里焦急，颤颤巍巍让他抓住她肩膀。她的上司可不能出什么事啊！像他给她这么好待遇的人可不多见。

“不要打电话给易冉！”顾皓不想易冉担心，他眼角流出了血水，他痛得毫无所觉。

“啊？……我……顾先生，我们还是赶紧先到外面去吧，司机很快要过来，也好直接上车。”

顾皓点点头，痛得不想再说话。

沈青刚刚想说，刚刚易冉打不通他电话，就打给了她，他女朋友已经知道他发生了状况。

她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又怕惹顾先生不快，现在还是赶快去医院要紧，便没有作声。

一辆粉色保时捷横在他们面前。

那身影不是顾先生女朋友还能是谁！
“啊！我……我……顾先生……”

“怎么了……？”顾皓面露痛色，强忍着不偏着头适询问道。

“……对不起，我刚刚……”

车里一条白皙纤长的腿落地而下。

易冉穿着一身白色抹胸连衣裙，盆骨处荷叶边设计，膝盖处开叉，颈部一条白色柔面丝巾。

她脚踩细高跟的水晶凉鞋，快步走到顾皓身边。

沈青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顾先生非常漂亮的女朋友，他也简单向她介绍过。

沈青来不及解释，易冉已经上前询问起来。

“顾皓！你怎么样……”易冉面露担忧地上前扶住他胳膊。

“易冉？！”
顾皓眼角的血迹，面目难忍的痛色，欲要解释，易冉大体上自己也能猜出来。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马上出声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先去医院，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易冉扶他上了副驾驶，沈青在车上留意一下情况，开车不能分心，她一路狂飙到医院。

顾皓检查时，易冉就向沈青问清具体事情发生的过程，有了大致的了解。

“医生，他的眼睛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并说明情况不怎么乐观，可以说非常糟糕。

顾皓很可能会终身失明，万幸地脸部未有毁容，衣袖挡住了大部分硫酸液体，没有造成脸部严重腐蚀。

但仍然实质性地飞溅进了两只眼球，造成眼角膜实打实地被损毁，而这种伤害一般现代科技也难以治愈复原。

易冉心一下提了上来，脚步有些虚浮，这对顾辰打击一定很大。

推开门，易冉就看到被白纱布包裹住双眼的人，此刻的他就像个目不能视的盲人。

“冉冉？”顾皓露出茫然的表情，听到她应声后，面露喜色，伸出手去摸找。

易冉呆住。

她慢慢走近他身边，揽着他腰身，脸靠在他左肩处，不说话。

感受到她的沉默，心里有些愧疚。立马回抱住她，他和她好不容易又再重逢。

正式重新在一起，还未好好，给她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

“我的眼睛应该问题不大，你不用太担心，之前很大一部分已经被我挡了下来，我感觉……双眼……现在没有刚刚那么疼，

可能渐入几滴，大概需要治疗一段时间，肯定不至于失明。”

顾皓双手触碰自己双眼凹陷的位置。

“嗯……医生也说你至少得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她揽着自己的肩膀特别紧，顾皓内心一阵蜜意，这种与她的亲密隔了几年，再次体会她对自己的在意。

顾皓心里满怀柔情，更加轻柔地抚拍她背脊。

刚重逢那会她对自己很冷淡，他一度以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消淡，所有一切都只是他单方面在苦苦支撑。

她和他分手的这几年，他一直都牵挂她，平时用高强度的工作麻木自己，就不会再陷入痛苦难忍的情绪里，不会再想她。

好不容易她又和自己重归于好，顾皓不会再放手，忽然怀抱得更加用力。

易冉被他有些箍疼，不过她没有出声，任他这么抱着，看着他的双眼，有一半的脸孔隐没在阴影里。

让人看不清她神情，她埋头的动作好似很难过的样子。

这段日子易冉一边上班，下班就跑医院贴身照顾着顾皓。

期间还来了大量探访的记者，都被易冉和助理，以病人要静养，不能被打扰为由，一一劝退。

“小心。慢一点，那边有个椅子。”

顾皓双手探摸，仍然被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易冉扶住他，才不至于跌出去。

顾皓尤其享受和女友的亲密，他一直乐观地相信自己失明只是暂时，所有心思反倒放到了易冉身上。

“要喝水吗？”

“嗯。”

“来。”易冉倒了水端过去。

顾皓愣愣地不知方向，伸着手搁置在空中，直到自己的女朋友亲手把杯子置于他手中。

一个星期后，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并帮他拆掉了纱布。

顾皓此刻抓握着易冉的手不放，这些天因为黑暗，他总是下意识握住她手才安心。

医生给他拆卸纱布时，顾皓不得不松了手。完全拆开的那一瞬间，眨眨长长的眼睫，露出让人惊悚的眼瞳。

那宝蓝色的瞳仁已经浑浊，纹路完全被腐蚀破坏严重。

里面纯黑的小点也发灰严重，好似要与那混沌的蓝融为一体，非常呆滞。那眼瞳还不停地震颤，甚至还翻进上眼睑。

凯恩

Ⅲ
易冉看到这一幕，她呆住。

“冉冉，你在哪？我的眼睛看起来怎么样？”

顾皓微微仰头，视线非常模糊，他只觉得只是自己刚刚拆完纱布，还没有完全适应。

既然拆了纱布，离完全康复肯定不会太远，顾皓面露喜色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双眼。

她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抚摸“我在这里。”

顾皓把头埋入她的腰间，“冉冉……你不要离开我太远。”他的声音哑哑地。

“嗯……你的眼睛很漂亮，现在只不过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医院光线有些差，这里白天也没有开灯。”

她伸手替他轻轻按摩他的双眼。

顾皓微笑道：“冉冉，很快我就可以好好看看你美丽的脸庞，我相信我会好得很快。”

顺便用手指摸索描摹她的五官，好似此刻就能看见般，难掩他的高兴。

“当然。”易冉轻轻抚摸他那轻颤不已的眼睫，它立马抖了抖。

医生听了他的言辞，眉头簇起，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他也不打算去扰人家兴致，“接下来，顾先生可以自己在家休养。”

医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继续的对话，易冉道完谢，医生关上门走了出去。

“顾皓，医生之前单独找我聊过，虽然可以摘纱布，但还不可直视灯光，况且外面阳光今日挺强烈，对你眼睛有刺激性。”

她取出一块白色丝巾，系在他脑后。

顾皓触到她的脸，开心道，“你真妥帖，我会赶快好起来，这些天真是麻烦你费心。”

易冉扶着他起身，顾皓一个高大的男人，现在每走一步路就很没安全感，伸出手在周围扫荡。

好不容易上了车，开进那栋公寓旁的停车位，易冉帮他挡住车顶。

“小心头。”

顾皓偏着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易冉一阵沉默，她感到他非常地依赖她。

易冉打开灯，家里灯光通亮，她为顾皓摘下丝巾。

“顾皓，你能看到我吗？”

顾皓的眼角膜已经有明显磨损，有轻微干瘪的迹象。

眼白处细密红血丝遍布，蓝色虹膜缩小了一圈，还在颤颤巍巍动个不停，蓝色瞳孔有些诡异，纹路模糊不清，退化严重。

呈一种病态的角膜感，颜色呈蓝黑色，最外厚厚的往内圈伸，好似沉积搁置了多年的污水，那蓝色开始浑浊发黑。

那中心最黑的小眼仁缩小了好多，随着震颤，作出诡异地“看”的视线。

当他朝她轻轻抬眼时，两颗虹膜朝下眼睑藏去，露出边缘黑蓝病变的厚重外围，只一点点。

他动了一下头部，轻轻抬动了一点，好似在找光源。

不到一秒，又跳出来，左边整个瞳孔完全翻入上眼睑，右边也一样，不过露出了些许，那异变缩小的发灰黑点还露在外。

易冉呼吸有些急促。

“感受到一点光，冉冉，你开灯了吗？”

易冉扫视了下屋顶靓丽的吊灯。

“没有。怕刺激你眼球，你现在还没完全好，可不能大意，毕竟你的眼睛漂亮得就像宝蓝色的钻石般闪耀。”

她轻柔地抚上他的眼角处。

“我可不想它们被蒙尘，自然要好好照顾。”

“冉冉，你不用为我这样着想，屋内怎能不开灯？你做事会不方便。”顾皓眉头皱起。

“没关系，虽然没有开灯，但窗户透出来的光线，家里的一切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现在还不到天黑时刻。”

顾皓端坐在沙发上，他抬起脸，好似专注地望着她的模样，可视线却对着她身后斜上方的奶白的墙壁。

还有那有时根本见不着瞳孔的病变眼膜，只剩下遍布细小的红血丝，一只还算露在外的好似瞎了的诡异眼仁。

她吻了上去，吻上他的眉眼，这时顾辰的手机响了一声，她舔了舔下嘴唇，起身。

顾辰还拉着易冉的手，颇有些流连意味。

“手机在你坐的沙发右边，我去做晚饭。”
易冉轻声提示，他这才松开，放她远去。

他微微仰着脸，前方的人的脸在他眼里非常模糊，几乎连轮廓也没有。

他视线从易冉肩膀处偏侧过去，对着那人影微微一笑，“我能自理，不用太紧张我。”

易冉望了他一眼，进了厨房。

听她完全远去的脚步声，顾辰微抬起一点眼睫，对着右边的方向转了头。

只看到一层灰沉混沌的画面，他眉头微蹙 。

层层叠叠晕晕圈圈的影子，好像蒙住了他的视线，像蒙上一层灰纱遮住了双眼。

他不得不伸出双手去摸找，总差那么点，眉头拧了起来，碰到手机盖边，发出一声轻声闷响。

手机翻落到地面，不知所踪。

那浑浊的眼仁立马翻入上眼睑，他低侧着头弯腰，一只手在沙发底部横着的边缘附近滑动，手指来回摸索。

手机掉入了茶几桌的一脚旁，他的手指总与它擦边而过，顾辰仍然仔细地贴着白绒的地毯摸索着。

易冉刚淘了米，准备去接水，就看到那病变眼仁不正常地待在顾辰眼球位置。

她纤细的手抓握着白色釉面内胆，手指有些用力，她静静地望着沙发上的身影几秒后，走到他身边。

跪在地面，弯腰去够那茶几暗处的手机，她一眼就望到了那桌腿角落边的手机。

毕竟茶几的置物表面完全透明，由高端玻璃制造，边缘用铜金色框边处理。

“冉冉，你小心些。”手抚到她弯下去的腰肢，眉头一皱，担心她会磕到头。

他半阖着眼，神色有些低落，有些懊恼现在自己如此无助，一点小事都需要人帮忙。

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喏，看看有没有摔坏。”

易冉注意到，他伸手出去的位置偏了点，她移了点手，他这才准确接过手机，毫无所觉。

他摸过按钮解了锁，并让易冉给他换了读屏软件功能，他发现自己无法看清上面的字。

沈青发来了工作的一些文档，提醒他已经传入他的电脑。

顾皓把手机与电脑的显示屏调得非常亮，他的头几乎紧贴近显示屏。

易冉无意间瞥一眼，她呼吸有些乱。

光线过于强烈，看到了他那浑浊丑陋的蓝眼仁，被刺激得翻入进上眼睑，又晃悠悠露出的浑浊眼仁。

她闭了闭眼，慌乱地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疯狂的捧着一缕水，泼湿自己洁白清丽的面孔，好让自己清醒些。

她自己这样会吓到自己的爱人，她肯定会被人当成变态，竟然有这样诡异的嗜好，心里却莫名生出一种兴奋的快感。

医生告知，顾皓那双眼睛严重到几乎不可逆转地只能走向失明，那双美丽得如深海般的宝蓝色的眼睛，完全得被破坏。

失去了原有的美感与光泽，偶尔视线惨淡得很呆滞，时不时不能自控地震颤导致的错位也很惊悚。

旁人会嫌弃他那双眼睛，若是别的男人，代入想一想，易冉就要作呕。

可是如果换成顾皓，连带着那双丑陋惊悚的眼眸，她竟然觉得可爱起来，这是为什么？

她甚至会因为他的盲颤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思维不甚清明，好想……好想舔他……

易冉光想想，清丽的五官，两边腮上泛起红晕。

客厅沙发上，顾皓摸索摆弄他的电脑。

电脑需要安装读屏，软件暂时还没弄，顾皓只能暂时再请几天假。

他已经差不多请了快半个月的假，工作上的进程已经耽搁了很多，他有些微微皱眉，那眼仁这时又翻入上眼睑。

滑下来，来回左右不停地小幅度颤动，他毫无所觉。

凯恩

Ⅳ
易冉静心准备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餐，点燃了高长的红色蜡烛，桌上还摆放着几株鲜红欲滴的紫黑玫瑰。

昏黄暧昧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易冉扶着顾皓胳膊，带他来到餐桌旁，他有些分不清方向，偏低着头，右手不自知地微微伸出去些许。

顾皓探摸到软包的靠背餐椅上坐好，易冉带着他的手指滑过餐桌上的餐具，釉面金边，一整套同系列白玉瓷具。

“这还是你出事之前，当时我跟你说的那款，“绿野仙踪”的釉面，摸摸看你身前的月光盘。”

顾皓眼睫眨颤得厉害，他只能看到一片灰蒙暗淡的画面，偶尔眼前还一片全黑。

他不知道自己那惨淡浑浊的眼仁，偶尔会翻入眼睑里去。

他仔细地用手指指腹摸索着上面的纹路，毫无头绪，眉头蹙着。

清雅的声音缓缓飘入耳内，轻柔细语地慢慢讲解着上面的纹案。

“右边一整条青楸色从顶部圆边刷下来，好像一条直入而下的瀑布，又似一条绵柔规整的丝巾，

它的左右两边绘染上几枝罗汉松，盘底一棵高大罗汉松延伸而上驻立着，占据了整个盘大部分中心面积，其余则都留白。”

顾皓嘴角一点点微微展开。

易冉带着他的手指摸过刀叉，“今天我们吃牛排，刀叉在这里，右边有红酒。”让他手指微微触碰了酒杯脚的位置。

“冉冉，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顾皓微微对着右边侧过点头，视线却完全对不上人。

那眼仁浑浊病变得厉害，在上眼睑边缘不停颤动。手顺着她的胳膊，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

易冉贴近他，俯下身，在他颊边落下一吻，吐出的香气瞬间迷醉了顾皓的心。

“不用客气，我们很快要成为夫妻，你现在不太方便，身为妻子的我，自然要多体贴丈夫啦。”

顾皓心里荡漾起来，欢欢喜之情溢于心间，视线正对着易冉，好似要‘看’她的脸庞。

可他却最终“望”着易冉左肩后面的墙壁，瞳仁侧底翻上去。

“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离了手，顾皓一下感知不到她的位置，只能看到那朦朦胧胧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黯淡，直至完全消失。

他一下心里紧缩，安慰自己她只会离开一小会，心里不免有些自嘲，自从眼睛出事后，自己就越发依赖她，颇像个小孩子。

离开一会，心里就发紧。

一刻钟后，易冉从二楼楼梯踏步而下，二层分界转角处，水晶帘垂下。

烛光映衬着一道倩影，奶黄的墙壁上，柔软婀娜的腰肢缓缓而下。

易冉橘棕的长发一齐优雅地盘在右边，耳垂边两条细链，印刻的细钻闪耀着点点光辉。

她唇上沾染了一层微粉的口脂，更衬得她脸蛋白中透粉。

一身百合色吊带裙，收腰包臀的设计，展现了她优越的曲线美，气质妩媚甜美。

背部围边花朵装饰，垂到腰底，呈勾型地包围着性感的背脊。

易冉轻盈地走姿，每走一步，如百合绽放，婀娜动人。

顾皓‘望’着对面的人，他那浑浊病变的灰蓝的眼仁颤抖的频率加快，隐隐看到扭动的腰肢。

他只能看到一团人影高的浓稠的灰影。

易冉与他面对面坐。

“今天庆祝你刚刚恢复出院，希望我的男朋友今后一切顺利平安。”

顾皓和易冉碰了杯，餐后易冉把唱针放到黑胶唱片上，音乐响起。

走到他身边，“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顾皓被易冉纤细的手指牵起身，顾皓回握她，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摸索到她软嫩的腰肢，她的整个后背都镂空！

眼睫剧烈地眨动起来，整个瞳仁翻上去，他试图去“看”她，却不自知地让瞳仁到处乱晃起来，颤动得更加频繁。

易冉眼不带眨地盯着他的表情，看着他此刻有些无助的残态，她微微屏住呼吸，缓缓吐露一口气息。

近在彼此的人，他却仍然只能“看”到一片灰蒙的影子，眉头蹙起，焦躁的情绪开始积压。
……

第二天醒过来，顾皓眼睛感到一阵疼痛。易冉瞧过去查看，发现顾皓红血丝又增加了许多。

那浑浊丑陋的灰蓝眼仁，外围缩小了很大一圈，里面的纹路几乎没有，还颤个不停，没有任何焦距。

“唔……”

“眼睛痛吗？”

易冉跟顾皓虽然没有结婚，但已经订过婚，基本跟两边很熟的亲人都已经认识过。

只差举办一场婚礼，领个结婚证，他们现在同居的话，基本上也是睡在一块。

忽然，顾皓感到有些灼热疼烧的眼球，一阵湿热的东西在眼球表面滑蹭。

“唔嗯……”他下意识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摸到了易冉的肩膀。

那眼球上的湿热感缓解了他的疼痛，感到那是什么，他耳边泛红得好似充血。

自从他眼睛出事以来，易冉明显主动了很多，对他时常自然的亲近，这让他很欢喜，激动的情绪，带动眼球也颤动。

易冉伸出舌尖轻轻点触他眼球表明，那眼球好似受不了这种压力，猛地左颤跳了一下。

她轻轻来回在上面暧昧流连，顾皓急促地喘息，猛烈地痒意，传入心间，又在下面起了反应。

易冉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杵着她，她轻笑出声，埋在他颈肩处身子抖动起来。

顾皓反应过来，她的故意捉弄，有些无奈，手指抚摸到她柔软的发质，顺着摸了摸。

两人调笑了一会，起身换衣，顾皓伸手床尾摸去，易冉走到他身边。

他的眼仁此时落在上眼睑，好似‘望’着前方卧室角落的天花板，手摸到她放在他胳膊处的手握住，他不想太麻烦她。

“我也要去换衣服。”
顾皓拒绝的话便收回，他其实很愿意易冉时常贴近他的身体，分手好长一段时间，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对她的思念。

刚重逢那会，易冉对他的态度和现在比起来非常巨大，好不容易和缓了一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

眼睛还未出事前，易冉都对自己保持着一定地距离，从不主动亲近他，他盼这一刻也盼了很久。

到了落地的古铜浮雕置衣架前。
“你要穿哪一件衣服？”
“冉冉，你看到那件灰青色的衬衫吗？”

易冉带着他的手指去摸挂在衣架肘上的面料，“这件吗？”

他有两件灰青色的衬衣，不过两件衣服的纽扣扣位相反，顾皓细细摸索，眼睫抖动比较频繁。

两人穿戴好，易冉又扶着他下楼梯，在快到一楼时，脚踩空崴了一下，易冉在前面带路，他下巴猛烈地撞到了她额头。

“啊嘶。”

“冉冉，你怎么样，我摸摸？”他焦急地摸去。

“你有没有怎样？”两人同时开口。

“你这里痛不痛？先给你上药。”
易冉手指轻抚上他下巴处青淤色。

“我没事，只是一点磕碰而已。”

她扶他来到棕咖沙发边坐好，取了医药箱，为他涂了一层消肿药膏，默默给自己额头也上了一层。

仍然被顾皓敏锐地发现，他眼角微微下垂，有些情绪不好，周身好似低气压。

把她拉坐到他大腿上，手抚过她脸庞，摸上额头，细细按揉着那处微微凸起。

他感到自己因为眼睛的毛病，觉得自己是个很麻烦的病人，不仅拖累爱的人，还让她受伤，竟当着他“眼皮”底下瞒着他。

胸口有些堵，他现在的确很依赖她，完全不想她离得远，有种24小时都想把她拴在身边的感觉。

凯恩

Ⅴ
易冉侧脸靠在他灰青衬衣上，“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这只是一件小事，下次我们多注意一点，自然不会再这样。”

“你不要不开心。”

她清柔的话语起作用，稍稍抚慰了他。他浑浊的眼仁边界已经模糊。

快要与眼白融合，刚刚因为情绪起伏，频繁地颤动，滑入上眼睑。

现在渐渐平复下来，又左右来回细微有规律地震颤，易冉看在眼里，她眼眸垂下，细密睫毛半遮盖冷灰的瞳孔。

“顾皓，我现在可以专心做你的私人生活律助啦，以后跟你相处的时光会更多，你会腻烦我吗？”

“不会，说的什么话？！”他摸索着她的脸颊，仔细描摹，眼睛贴近她的脸，异常模糊，好似很多重影在他眼前乱晃。

易冉抚上他的眉眼，那双眼睛原本的色素已经渐渐淡化，几乎让人快瞧不出，它曾经犹如宝蓝玛瑙般那么美丽。

“顾皓，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不爱我。”

“冉冉……”顾皓只溺死在她的柔情里。

偶尔一瞬光线完全黑暗。

易冉去厨房给彼此准备一份糖心蛋，熬煮燕麦粥。

易冉把电脑交给顾皓，并告诉他，昨天已经帮他把电脑交由沈青，让她找个师傅安装了读屏软件。

顾皓心里微暖，之后他独自摸索操作，但很不适应用这种东西，来回点几下，有时不熟练，一直没有反应。

机械的重复着刚刚已经操作过的指令。

顾皓眼睫微抬，去‘看’屏幕，却只能得到一片昏暗的光影，移动头，那光影更加扭曲。

他使劲揉弄自己的眼球，好像这样能让自己看见般。

却刺激了那浑浊丑陋眼仁完全翻入上眼睑，露出惨白骇人的泛黄白眼球。

他一时猛地甩开手泄愤，电脑就此滑飞出去，听到声音，惊醒过来自己情绪不好，不想让易冉察觉。

朝着声音方向，去摸电脑，把它捡起来。

手背磕碰到茶几桌，顺着横着的边，跪在地上，往右边，双手在地面伸出来回摸找。

却怎么也摸不到，周围好像什么都消失般，他茫然地站起身，不知方向几何，往前方走去。

客厅的地槛下有两层矮阶，顾皓浑然不觉，一脚踏空，整个高大的身子摔下去，滚了一圈。

并打落了墙边矮储物柜上放置的花瓶，发出一声闷响，他撑起身子，朝那里摸去。

摸到圆滚的物体，又往周围摸找，把它放到原位。

这里离厨房有好几米远，这声音不是很大，易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况且家里的用的隔音墙效果一向挺好。

顾皓记得摔下去的位置，脚试着踏空几次，最终稳稳地又踩上地槛上层地面，他往前摸去。

完全不晓得往哪走，他还是想尽快走到沙发边，被什么东西滑了一脚，跌坐下去。

用手滑摸到，上面光滑，还有很多规整的方格凸起。

误打误撞，又找到了电脑，他眼睑此时看不到瞳仁，眼睫有些眨动得更加频繁。

“顾皓，我好了，你忙完了吗？”易冉声音越来越近。

易冉看到刚落坐到沙发动作的人，“嗯？你要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好不好？”

“冉冉，我有些口渴。”

易冉倒了杯水给他，放到他手心里，他抿了一口，

“早餐已经准备好，我们过去吃吧？读屏上面进行的还顺利吗？有没有……”

“嗯……先不管它，我肚子有些饿……”顾皓打断了她接下来的问话。

顾皓端着水杯刚起身，易冉去扶他，突然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水杯摔在茶几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唔……”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摸到眼皮下眼球不断跳动，连带着手指也跟着微微鼓动。

每一次跳动，并伴随着眼球好似被拉扯的疼，以及头部猛烈的眩晕。

易冉已经贴近他身边，他不自觉地抓扶住她手肘扶了一下，不至于突然倒下去。

“眼球痛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易冉扶他身体躺下，你等着忍一忍。她松开了他胳膊，顾皓下意识去牵她落了空。

她从医药箱的白色袋子里，拿出一只软膏，往他眼球处挤去，指腹在浑浊骇人的眼球表面让膏药受面均匀。

“冉冉……我…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你的样子，不止你的样子……对色彩的记忆好像消失。”

他猛地摸到易冉的手，来回根根摸她的手指，“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你手的颜色。”

他又摸沙发，表情惊恐，“沙发？……为什么我脑海中没有沙发的色彩。”

顾皓手指摸上自己的双眼，睁着双惨淡的眼球，一手捂着自己的头，往四处“望”去，另一只手往身旁摸索。

“冉冉……你在哪？你的样子也在我脑中消失，我为什么记不起你的样子，我到底怎么回事？”

易冉安抚他焦躁不安的情绪，为他戴好墨镜，扶他上了车，去往医院。

医生检查了他的大脑，“之前被注射的液体还没发生作用，检查不出什么。现在患者的右半球上颞交界处的皮质发生病变。”

“可以断定那个东西会损害他的左颞枕区，导致视觉空间失认，以后很可能他会完全忘记所有过去有关图像，乃至颜色的记忆。”

易冉脚步有些不稳，他的双眼视觉本就不可逆转，现在又被诊断出这种情况。

那个人实在太可恶。

“冉冉，医生怎么说?”

易冉把实情告诉顾皓后，他笑着说，

“原来会这样，不过你那么担心干嘛，我双眼又不是以后永远看不见，刚开始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也吓一跳。”

易冉沉默，顾皓把她揽到怀里，她趴在他胸口，他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顾皓，那个伤害你的人，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剥夺你健康的幸福！绝对不能轻饶他……”

“当然。”顾皓心里蜜意泛起，吻了吻她额头，那浑浊眼仁左右剧烈颤动一下，又细细微微颤起来。

顾皓便又请了半月的假，期间易冉在生活上对他颇多照顾。

清晨从床上醒来的人，双手四处摸找划拉，顾皓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恐。

“冉冉？……你没开灯吗？怎么一点光都感觉不到？！”

他往旁边摸去，什么人也没有，心里更加恐慌，四周安静得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些天他对过去所有图像的记忆几乎完全消失，他尝试去思考“黑白”，发现脑海中对它的概念都很模糊，甚至无法理解。

家里从前脑海中所有熟悉的画面也消失不见，他只有通过不断触摸才有实感。

却只能感知冷热，曲线的弯直，软硬，粗糙和丝滑，他也失去了对空间的概念。

对于住的卧室里的一切图像，他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大概模糊的形状与触感的记忆。

因为视觉图像认知障碍，他会更依赖嗅觉，比方卧室里的香味，易冉在窗台放了康乃馨，他每天都能闻到。

他开始到处触摸，然后被梳妆台的“脚”绊了一下，但没摔下地去。易冉刚去了下洗手间想，就听见顾皓的喊声。

现在太阳都未升起，外面晨雾弥漫，自从他被对过去接触的图像开始消失后。

顾皓对于时间的概念也在模糊，他的生物钟若没人提醒，就会变得不太规律，平时会更晚些再起，现在却已经醒来。

易冉打开灯，顾皓的双眼终于回落一点光源的感觉。

“顾皓，你不要紧张，再睡一小时好吗？现在还早，我去了趟洗手间，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事。”

⚠需下文：看作品前言！

harryang

写的非常好。辛苦作者啦

凯恩

harryang 发表于 2024-9-14 21:21
写的非常好。辛苦作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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