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谣（第一至第二十七章）

双子峡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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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ZYXW

明天高考，求一个祝福，谢谢啦

hjh

ABCDZYXW 发表于 2024-6-6 23:11
明天高考，求一个祝福，谢谢啦

加油，祝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seamiddle666

非常好           

ABCDZYXW

hjh 发表于 2024-6-7 00:00
加油，祝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谢谢鼓励！

hjh

第三章

  叶清依腿上包着纱布，第二天照旧跟在月莲身后来到了紫宁轩，坐在栖凤亭下，两腿一甩一甩，目光锁定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叶清依忽然觉得头很疼，她夹住月莲的裤脚，示意她坐下来。
  “小姐，主仆有别，我还是站着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月莲并不觉得小姐完全把自己当做侍女来看，自己也从来没有觉得小姐身上漂浮着朝廷二代们普遍具有与生俱来的高傲之气。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叶清依的姐姐，能够时时刻刻都照顾着她，而叶清依自己，就是一个幼稚的残疾姑娘罢了。
  叶清依从来不让月莲自称为奴婢之类的，她有时候甚至会呼月莲为婉婉姐，在叶清依的心目中，除了月莲和玄紫桓，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包括自己的父亲，当朝丞相叶如衡。
  虽然月莲进宫之后，秦素婉这个很好听的名字于她而言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婉婉姐”从这和小姑娘的嘴巴里甜甜地喊出来的那一刻，月莲觉得一切都值了。
  一直等到中午，炽烈的阳光布满大地，其他孩子跟着随行的侍女们或多或少都回去了，把月莲和叶清依留在了亭子的阴影之下。
  “小姐，我们……”
  “他会来的。”小姑娘坚定地说。
  “……好吧。”月莲倒也希望小皇子不要扫她这个兴，可是人家毕竟是皇子，怎么会把你一个丞相的千金放在眼里了。
  这个想法刚从心头萌生出来，月莲的脸上当即迸发出了火辣辣地焦灼。
  只见门口闪过了一个身影，玄紫桓抱着一个木桶，没有束成的高马尾散开披在脑后，紫金的长袍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更为亮眼。
  “紫菜！”叶清依直接从石凳子上面蹦了起来，有些责怪道：“你干什么去了？”
  玄紫桓几乎从未被人这样责怪过，他作为当朝的小皇子，自出生便是注定了要享尽荣华富贵，但是，当他看到凳子上女孩充满期盼的双眼时，心底一切泛起的涟漪在顷刻间就被抹平了。
  玄紫桓有些古怪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对一个皇子生气吗？”
  “嘻嘻，不知道。”叶清依吐了吐舌头，看向冒着热气的木桶来，刚才想追究玄紫桓为何来这么晚的势头也瞬间一去不返了。
  “我去先生那了，”玄紫桓说道，“有些问题要请教他。”
  “这是什么？”
  玄紫桓一把揭开木桶的盖子，顿时，一股浓厚的米香一股脑冲了出来，桶里，安静地躺着四个米糕。
  这是叶清依在丞相府里，从未吃过的。
  这种和大米相似但是又独具特色的味道一下子充盈了她的鼻腔：“这不是大米饭团吗？”
  “不是，”玄紫桓用手戳了戳，米糕便软软地塌陷了下去，留下一个凹洞，“阿姐，你尝一个。”
  “阿姐……”叶清依的大脑还沉浸在这个称呼当中，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也在叫她“阿姐”。
  叶清依呆呆地看着眼前捧着木桶的小人儿。
  “吃啊！”玄紫桓催促道。
  “我……我……”叶清依顿时尴尬不已，她只好蹲在凳子上面，翘着脚趾，一脸委屈。   
  她把满是泥土的脚底伸到玄紫桓面前：“可是，可是我的脚脏了。”
  玄紫桓不禁抿嘴一笑，自己这个榆木疙瘩居然忘了叶清依是一个没有手的残疾人了。
  月莲对玄紫桓请安之后道：“小皇子，还是我来喂小姐吧。”
  “不必，”玄紫桓撕下一片米糕，伸向叶清依，后者十分配合地伸出舌头，玄紫桓将米糕片放上去之后，叶清依感受着大米的香味从舌尖化开，一脸陶醉的模样。
  “我的阿姐，自然是我来喂。”
  “好次！”她咂咂嘴，当即被月莲打断了。
  “小姐，在小皇子面前吃东西不可这般无礼！”她有些着急，宫里都说这小皇子喜怒无常，没准过一会又开始为难自家小姐了呢？
  月莲甚至已经开始构思如何的说辞才能平复小皇子波澜起伏的心情。
  但显然，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无妨，她没吃过，细细品味下很正常。”
  你管咂嘴叫正常？
  虽然叶清依还小，没有系统性地学过宫女的正式礼仪，当然以后可能也没人愿意教她，但是现在面前的人是皇子，皇室的血脉，月莲认为小姐有必要稍微矜持一点。
  可是矜持这个词和叶清依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一直都是。
  但是看玄紫桓的意思，好像并不在意这方面的琐碎之事。
  “无妨。”玄紫桓依旧如是说。
  叶清依很快就吃完了三块米糕，她蜷曲起右腿，用脚揉着肚子，很快，青纱衣的下摆便沾满了灰尘和污泥。
  桶里还剩下一块，叶清依想让玄紫桓吃，玄紫桓却想让月莲吃，毕竟照顾起来这样一个特殊的主儿，还是相当劳神费力，可是月莲哪里敢。
  尽管玄紫桓再三给她强调不用在意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月莲还是不为所动。
  她不认为暗处没有保护着玄紫桓的天玄卫。
  实在是拗不过她，玄紫桓只好自己吃了。
  “阿姐，味道怎么样？”他边吃边问。其实，他也没吃过，只是昨天教叶清依认字时，到了“米”这个字，下面组的词语是“米饭”和“米糕”。
  米饭两人天天吃，可是米糕是什么，连立志吃遍山珍海味的小皇子也摸不着头脑。
  米糕这种入不了皇室餐桌的食物，平时只是给佣人侍女们填饱肚子的。
  叶清依说她想尝尝，玄紫桓今天晌午便一连跑了四五个御膳房，最后才在专门为佣人做饭的厨房找到了所谓的米糕。
  所以，玄紫桓说什么去找先生，不过是说辞罢了。
  鉴赏家叶清依发表着她的次后感：“很好次，如果，有茉莉花味的就更好了。”
  “小姐，不可以得寸进尺！”月莲吓坏了，在皇宫森严的等级框架之下，她一种立刻跪下来给小皇子认错的冲动。
  可玄紫桓压根不理她。
  “茉莉花味么……回头我让厨子看看。”
  月莲：？
  这还是她认识的毫不讲理意气用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小皇子吗？
  怎么到了小姐面前却显得如此……温顺？
  “谢谢你，紫菜！”叶清依朝他甜甜一笑。
  玄紫桓看向叶清依包着纱布的小腿，昨天止血散撒的很及时，导致纱布里几乎没有渗透出来的血。
  纱布周围原本的皮肤紧缩着挤出了一条条的褶皱，显得有些发黄。
  “还疼吗？”玄紫桓忍不住拍了拍。
  “不疼了。”叶清依晃了晃她的腿，其他位置依旧白皙而光滑，除了两只小脚掌上面沾染了些许灰尘。
  两个人并排坐在石凳上，腿都是悬着的。        
  “诶——阿姐，”玄紫桓忽然有了新发现，他凑近叶清依的脸，端详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颜色跟我一样诶。”
  “是吗？”叶清依也学着他的样子，在玄紫桓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稚嫩的脸蛋，“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你看我的，就知道了。”
  于是乎，叶清依越发凑近了些，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玄紫桓脸上去了。
  她看到了一双湛蓝而深邃的宝石。
  玄紫桓扶着她瘦削的双肩，两人对视，小姑娘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啊，紫菜，你……”叶清依摇晃着自己的上半身，企图从玄紫桓的“囚笼”中逃出来，可是自己的双肩被他牢牢地捏住，动弹不了一分。
  叶清依极力忍住残肢处传来的不适感，扭动着肩膀：“手放开啦，我的手好痒……”
  “手？你哪来的手？”虽然话是这么说的，玄紫桓还是知趣地把手收了回去，可不能惹阿姐不高兴了。
  “谁说我没有手了。”小姑娘嘟起嘴来，一脸的不服气。
  玄紫桓把她的两条袖子像卷饼一样卷成两个团子，煞有介事地捧到眼前：“这个？”
  说完，玄紫桓把两个布团子往空中一抛，只听得“哗啦”一身，半空中划过两条青色的丝带，顷刻间有种别样的好看。
  “还有一点嘛。”叶清依侧着身子，让玄紫桓看她短短的肩头，这仅剩的具有象征意义的“手”配合地在青纱衣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地蠕动了两下，“还有，就不能说没有。”
  “阿姐，你太幼稚了。”玄紫桓轻轻刮了她鼻尖，后者当即表示抗议。
  “是你太成熟了。”说完，就连叶清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六岁的孩子，真的能够区分什么是幼稚，什么又是成熟吗？
  这话，不像是能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
  玄紫桓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倒是一副阅历丰富的模样，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只有叶清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还是重复着单调又颇有趣味的生活，玄紫桓有时来的很晚，有时照例给叶清依带了新鲜出炉的米糕，小姑娘就在宫里和丞相府之间来回穿梭着。
  皇都之中，《青衣谣》的影响力也开始减弱了，似乎人们发现所谓的诡女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玄紫桓很早就知道这个童谣，不过他一直在叶清依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叶清依爱玩，玄紫桓也爱玩，当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可避免会闯祸，奇怪的是，受到责罚的却总是玄紫桓。
  宫里对于叶清依依旧是很忌讳的，所以玄紫桓的猜测是尽量不能让叶清依在皇宫之中释放负面的情绪。
  这就说明，纵使平民百姓没有把叶清依放在心上了，在皇宫之中似乎还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引导人们把叶清依和诡女二者相联系。
  不只是他，月莲也注意到了。
  这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想，叶清依，根本不是什么诡女。
  所谓的诡女，不过是幕后之人妄图通过丞相千金这一身份和诡女的结合，在谋划些什么。
  不过，在叶清依再长大些的时候，事情又变得有些奇怪了。
  这天晚上，叶清依对着月莲神秘兮兮地说道：“月莲姐姐，我能看见鬼。”
  “什么？小姐你再说一遍？”月莲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
  “我说，我能，看见鬼。”叶清依十分郑重，严肃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别吓我。”月莲往后缩了缩，这些年来，关于小姐的谣传好不容易正常了下来，可别在正主身上出什么岔子。
  “空中，有影子。”叶清依描述道，倒不是她瞎说，在她的视野里面，半空中的确有一些晃来晃去的影子在穿梭着，出门在外的时候，皇都南边折阴岭方向的影子尤其多。
  “折阴岭……”月莲复述着这个她十分熟悉的地名，皇都南边最大的墓地，连绵着几座山，共同构成了一条岭。
  皇都去世的人，不论是皇室还是平民百姓，在很多都被埋葬到了折阴岭，皇室最大的墓地也在中折阴山的半山腰上。
  可以说，那里是皇都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南边是折阴岭呢？”月莲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有一次出去时，我专门找了家卖地图的小铺。”原来是这样。
  可是，单单是这个说辞，已经足够让月莲提心吊胆的了。
  她惴惴不安，一晚上都没睡好，脑袋里一直想着各种影子绕着小姐娇弱残缺的身体飞来飞去。
  实际上也近乎如此，只要一睁眼，叶清依就能看见那些若有若无的影子。
  有些，甚至在向她，打招呼？
  她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了玄紫桓。
  “阿姐，你别开玩笑了。”玄紫桓笑着说。
  “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叶清依抬起脚来，在半空中胡乱地指着，“池子的假山上面有一个，门口有一个，旁边书院的房檐上也有一个，还有……”
  “好了好了，”玄紫桓把她的脚按了下去，顺势挠了挠她的脚底，“我信了。”
  “噗哈哈哈……你不信。”叶清依竭力忍住笑，脸很快憋红了。
  “我信了。”
  “你不信的。”
  “你这人真怪。”玄紫桓搞不懂了，自己都说了信，阿姐为什么老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真的有。”叶清依又重复了一遍。
  “有就有嘛，又没把你怎么样。”
  “可是一直在我面前飘着，很烦。”
  玄紫桓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叶清依就这么看着那些影子在她面前大摇大摆地来来往往，自己只有闭上眼睛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好累。”回到丞相府偏院的叶清依一头栽倒在床上，看向给自己洗脚的月莲，“月莲姐姐，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月莲十分干练地说道。
  “不信则无么……”叶清依睁开双眼，望向窗外，又有些影子在夜色中急行了，有一些看到叶清依之后似乎很惊讶，想闯进屋子里来，可立刻又被其他影子拖走了。
  看样子，她是做不到不信则无了。
  “难道，我真的是诡女吗？”叶清依心里想着。
  几年前的记忆在这一刻慢慢地爬满心头，叶清依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坐了起来，穿上小布鞋，走到桌子上镶边的铜镜跟前。
  镜子里，是一张少女充满疑惑的脸。
  再往下，是她那似附属物一般的长袖子懒散地吊在身体两侧。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好像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单纯地多出来了一些影子，而且它们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叶清依没有多想，窝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神游在一片污垢沼泽之地，旁边便是白天她看到的影子们。
  这里的天空始终保持着黑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叶清依走近了些，影子的轮廓在她的视线里面逐渐地清晰起来。
  她甚至能通过面部的勾画，分辨出影子们的性别和大概年龄。
  影子们也注意到了叶清依，他们不由得集体颤动着，似乎很是害怕，不敢把目光往叶清依这边洒。
  “我是什么很可怕的存在吗？”她不解。
  叶清依低下头，看到了自己久违的双手。
  不过，好像是假的。
  这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叶清依与它们的链接也仅仅中断在了肩膀处。
  “好生精致的手。”
  这双手，无论从外形还是表面来看，足以称得上艺术品级别了。
  可是叶清依自一出生就失去了使用双手的权利，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一双手是怎样的感受。
  她感到有些热，鼻尖也渗出了细汗。
  侧着脑袋把肩膀抬起，叶清依发现这残端连鼻子都够不到，着实有些惹人发笑。
  就在叶清依看到前面的地面猛地变得绯红的一刹那，她睁开了双眼。
  “好奇怪的梦……”少女呢喃。
  旁边，月莲手支撑在脑袋下面侧躺在床上，一脸愁容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叶清依脚掌贴在床上，上半身微曲，试图顺着床板让自己坐起来。
  由于没有双手，她腿部和腹部的肌肉力量也还算是比较有力。
  待脚趾将散乱在脸庞上零星的发丝揽在耳后，叶清依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影子还是在“兢兢业业”地游走着，只是不那么显眼，逐渐消失在白天的光幕之下。
  “还是有。”叶清依无奈道，她并没有能力让这些的影子立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除非闭上眼睛。
  月莲取过铜镜放到叶清依脚中，女孩盘腿坐在床上，低头一看，镜子中的人儿已经初具青春期小女孩特有的魅力，脸部的轮廓和棱角也愈发分明，渐渐地从稚气中脱出。
  “想来小姐应该和夫人挺相似吧。”月莲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这话不对劲，连忙道歉，“小姐，我不是故意……”
  “没事。”叶清依从未见过自己母亲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刚踏上这个世界的旅途之时，她就与这人世匆忙挥手作了告别。
  不过月莲这么说，也并无道理，因为她和叶如衡一点也不像。
  丞相是一个好官，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月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下去，怕又勾起了叶清依童年时分不好的回忆来。
  两人还是照旧在早膳之后前往宫中，这一次，月莲背上背着一个画板，她想让叶清依把她看到的影子画出来。
  可是刚走到外长春园门口，就有一众天玄卫等在那儿了。
  为首的两个见到叶清依之后当即向前， 伸出手来，出奇一致地抓住了她的空袖子。
  “玄帝有令，现将丞相府千金叶清依，许配给左令之子韩宇。”
  不只是叶清依和月莲愣住了，在不远处人堆里的玄紫桓也愣住了。

Zsj48

hjh 发表于 2024-6-8 13:18
第三章

  叶清依腿上包着纱布，第二天照旧跟在月莲身后来到了紫宁轩，坐在栖凤亭下，两腿一甩一甩，目光锁 ...

字也好，词也好，意也好。

hjh

第四章

“为什么？”叶清依和月莲齐声道，要知道小姐目前不过金钗之年，而且文化亦不尚高，空顶着一个丞相府千金的名头，该有的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是一样也没学会，不该有的撒泼打浑耍无赖是一样也没落下。
  不过，后者是玄紫桓教她自保所用。
  本来就是宫中乃至皇都公认的诡女，当是作为集这世间大众阴邪之体，料是这一般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叶清依的大脑在一瞬间放空半刻，自己怎么突然间就被婚配了？
  宫中有关《青衣谣》的种种流言还似乌云一般笼罩在半空，这个节骨眼上，又有哪个男孩子能看上残疾的自己呢。
  无论怎么说，关于叶清依的婚配问题，都为时尚早。
  直到天玄卫把金灿灿的圣旨捧了出来，叶清依才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
  视野里的影子照旧在人群里穿梭自如，叶清依看着卷成筒金光闪闪的圣旨却犯了难，自己没有双手，应当如何接过？
  月莲注意到了她的窘态，率先跪了下去：“奴婢月莲，请求为小姐代接圣旨。”
  天玄卫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无礼！此乃玄帝亲书，尔区区一侍女何敢代接！”
  月莲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叶清依急得十趾死死地抓在地上，想了想还是屈膝跪了下去，脖子往前伸着将圣旨夹在了脑袋和肩膀之间：“臣女叶清依，接旨。”
  这个动作对于高高在上的玄帝来说无疑是大不敬的，惹得人群也窃窃私语着。
  “这诡女好生放肆！竟对圣旨如此蹂躏。”
  “玄帝圣明，对此女也是颇为照拂，如今思虑甚远，还为其定下婚约。”
  “我看这叶清依也是命好，克亖了自己的阿娘如今也能活得如此顺风顺水，拖着个残疾的身子也能得到玄帝亲自安排的婚约。”
  玄紫桓隐藏在人群中，戴着紫金面具，冷笑一声：“可笑至极！”
  明知道叶清依没有双手，却还要她这样硬接圣旨，接完还要对她指指点点。
  他不忍心看下去，阿姐娇弱地跪在人群之中，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
  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玄紫桓看不清任何表情。
  他一甩长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清依在青丝下垂的缝隙之间瞥到了在拐角处一闪而过的紫色衣角，她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天玄卫水泄不通地围在她四周，便只好作罢。
  她也不希望玄紫桓被牵扯进来，虽然小皇子紫菜的确有能力做些什么。
  但叶清依希望他走得越远越好，万万不可被牵扯进来，自己已是一副废躯，没有任何用处，但身为皇子的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惜玄紫桓不知道她的阿姐所想，不然又要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不一会儿，叶如衡也跟着来了，众人急忙往两侧退开，丞相乃是朝中重臣，理应以高规格礼节相待。
  天玄卫均是握拳横胸，齐声呼道：“拜见叶丞相。”
  叶清依夹着圣旨，脖子早就酸痛不已，她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叶如衡慈祥的脸。
  这在叶清依看来着实有些奇怪，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种表情。
  “阿，阿爹。”声音细若蚊足，但却直接贯穿了叶如衡的大脑。
  他看到叶清依歪着脑袋，脸涨的通红，两边的袖口早已脱到地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接过了圣旨。
  “诶？”叶清依心里惊讶道。
  叶如衡俯下身来，替她整理好衣襟，拨开散乱的头发，又把袖子捻起仔细地擦擦后塞到口袋里，托着叶清依的身体道：“起来了。”
  叶清依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眼前的人，自己的父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要去见你的韩伯父和韩宇了，衣衫可不能这般不整。”他接着说。
  父亲很少跟自己说过这么长的话，叶清依的心头仿佛有暖流流过，一个从出生起就缺失了母爱的孩子，自然对于仅存的父爱尤为看重。
  叶清依想得寸进尺。
  叶如衡看着女儿眼里无比的期盼，他的嘴唇嗫嚅，却始终说不出那两个来。
  不过，叶清依已经很满意了。
  这是十二年来，阿爹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嗯，清依很高兴。
  她在叶如衡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由于跪得久了，双腿稍显无力，身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堪堪站稳。
  月莲替她整理着长裤，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丞相，小姐就这一身朴素的打扮去左令府，恐怕稍有不妥。”
  “无碍，”叶如衡挥挥手，“今天只是去见个面而已。”
  旁边的另一个侍女拿了为叶清依准备的鞋子，她极不情愿地穿上，顿时感觉双脚有了束缚，一时间连脚趾的伸展都不顺畅了。
  对于失去手臂的叶清依来说，双脚的确是她感受外界的最有效的渠道。
  如今这一双脚却被包裹在小布鞋狭小的领域之中，又如何叫叶清依舒适？
  罢了，再忍忍，回到丞相府就自由了。
  穿上鞋子之后，叶清依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在月莲一直揽住自己的上半身，走出宫去，穿过东六大街，在尽头看到了牌匾上面写着“左令府”。
  天玄皇朝，有左右二令，地位比肩丞相，可曰玄帝的左膀右臂，平日里的公文，也是先拿到他二人处，合理的才会上呈给玄帝进行批阅。
  其中左令韩越，有一子韩宇，年十三，生得颇为俊朗，学识渊博，年纪轻轻便早已阅遍群书，为“天玄四公子”候选人之一。
  右令周衡，一心扑在辅佐玄帝的大业之上，还未娶妻，生活简朴，也不要玄帝亲赐的府邸，而是住在宫里，有什么问题都可寻他求解，很是平易近人。
  左令府邸的门大开，在叶清依看来却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一行人衣装整洁严肃，在门口静候着。
  叶如衡率先走了过去，和为首的颇为严肃之人相互拜会，想来便是左令韩越韩大人了。
  叶清依的小身躯紧贴在月莲身旁，有些弱不禁风。
  韩越旁边，站着一个男孩子，面庞精致如画，眼神深邃有力，轮廓着实俊美，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且又说韩宇本人可谓是文武俱有所长，性格也十分温和。
  他也注意到了在叶丞相身后那个看起来有些特殊的小女孩。
  韩宇和玄紫桓不一样，后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展现出来了与年龄段十分违和的成熟，不过韩宇看起来不一样，他的眼睛里边，叶清依能看到这个阶段该有的青春洋溢的神采。
  玄紫桓毕竟是皇子，特定的环境下不允许他的心智成长地比同龄人慢，叶清依倒也是可以理解。
  不过，她觉得，有时候一本正经地抓着她的脚趾在纸上写写画画教他认字的小皇子，还挺可爱的。
  韩宇向着叶如衡拱手道：“小子韩宇，拜见叶丞相。”
  无论怎么说，叶如衡都感到受之有愧，自己的女儿是一个身残之人，又是宫中所谓的诡女，不知道以后叶清依以后嫁进了左令府，又会平添多少事端。
  “来见见你的韩伯父吧。”
  月莲闻言轻轻地将叶清依向前推，女孩的双腿却像钉死在地面上一样，不肯移动半分。
  月莲半蹲下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
  “嗯啊……啊！”叶清依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刚才看到有韩宇身侧突然多了不少的影子将他团团围住，模糊地就连自己都快看不清了。
  叶清依能感受到，这些影子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韩越不禁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和叶如衡一样苦涩，两人在宫中都是很好的朋友，如今却要结为亲家。
  叶如衡是怕叶清依身上的邪祟给韩家带去什么诡异，韩越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现在却要顺着玄帝的旨意去迎娶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疾女孩。
  虽说韩越也算是性情中人，他是打心底同情叶清依的不幸，可是一想到韩家将要住进来一个诡女，而且还要跟自己的儿子结为夫妻，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他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两人都纳闷为什么玄帝会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迫于皇室上层的压力，作为肱骨之臣的两人也只能选择接受。
  韩宇本人倒是看的开，他自小便胆大，不怕这些个谣传的种种带有蛊惑人心味道的事情。
  不过，这个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蚊子吗？
  “父亲，既然玄帝让我迎娶丞相府的千金，我自应了他便是。”
  “可是阿宇，你要知道，那叶清依出生便没了双臂，又被唤作诡女，恐怕……”
  “父亲，您又何曾见过她身上的诡异呢？”
  一句话当即点醒了韩越，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阿宇，为父只是担心你。我韩越只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不知道那玄帝为何偏偏……”
  “此事乃是玄帝交付给儿臣的任务，宇儿自然乐意效劳。”
  想到昨夜和父亲的对话，韩宇主动走了过来。
  她知道叶清依身上有秘密。
  在他的想象中，叶清依的脸应当是会幻化成什么鬼脸吓他一跳，或是七窍渗出鲜血来作为警告。
  显然，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张纯洁无比的少女的脸。
  叶清依微微抬头，静静地看着他，嘴唇紧闭。
  韩宇比她大了一岁，高了半个头。
  他捻起了女孩的袖子，从口袋中抽出，又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对着袖口的污垢一顿擦拭。
  “擦不干净的，得洗。”叶清依提醒道。
  这个声音温温柔柔，一下就撞开了横在两人之间紧闭的隔阂之门。
  青纱衣套在布褂外侧，被微风吹起，韩宇顺着袖子向上摸索，他想看看叶清依的手还剩下多少。
  到了肩膀上，女孩配合着扭动肩部的肌肉，遮盖的衣服也随之晃动。
  韩宇才意识到，这女孩几乎是整个双臂都没有了，仅仅在双肩的位置留下了短短的一小截。
  “难不成，这样的她，我要照顾一辈子？”他心里说，脑海中顿时勾勒起日后和叶清依相处的种种场景来。
  “你就是叶清依？”他伸手触碰到女孩的脸蛋，有些温热。
  叶清依没料到一个才见面的人就敢做出如此粗鄙的行为来，尽管对方将来会是自己的郎君。
  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摇着头从韩宇的手中脱出。
  “你不是叶清依？”韩宇也没料到她会摇头，殊不知只是想脱开她的手而已。
  “我是……叶清依，第一次见面，没必要这么……亲近吧？韩公子。”可能是叶清依几乎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交流，反应有些应激，但是她说起话来又有些不连续，想来今日之事，自己还算是不占理的一方。
  “是我逾矩了，叶小姐。”韩宇知趣地收回了手，她的脸肉肉的，捏起来也许会很好玩，但这叶清依还是有些小脾气的，“不过，叶小姐一开始在盯着我看什么呢？莫不是一见钟情于我？”
  “公子多想了，”叶清依总不能说我看到你周围全是扑腾的影子吧，那不得被嘲笑成疯子，“只是清依身残，又深居简出，从未见到如公子这般俊美之人，一时多欣赏了些。”
  说着，她微微屈膝。
  韩宇托起她的肩膀：“小姐不必如此，若是真一见而心悦于我，大可明说，韩某不喜欢扭捏之人。”
  叶清依心说就你还韩某上了，说白了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只是平时看的书多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呢。
  她确实不知道，韩宇在宫中早就有了不少的爱慕者。
  她同时诧异这韩宇居然也不惧怕自己。
  “公子知道我被称作诡女么？还敢这般与我亲近？”叶清依歪着脑袋，打量眼前之人。
  韩宇则不屑地撇撇嘴，指着月莲道：“你的侍女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不还是好好的么？我又何故惧怕？”
  “她不是我的侍女，她是我姐姐。”提到这个，叶清依就不同意了，关于月莲，她还是很维护的。
  叶清依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和韩宇平齐。
  月莲则是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角道：“小姐！主仆有别，不要这样！”
  虽然这么说，月莲的心却很暖和。
  看吧，这就是你们说的诡女。
  远处的叶如衡和韩越也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看着两个孩子初见的第一面竟也没起什么争执，大人们都如释重负。
  韩越反倒觉得叶清依平静地有些过头了，若是她发起什么疯来，才对的上诡女的称号。
  若是让叶清依知晓他此刻居然是这么想的，不得认为韩越是个比她更怪的人。
  有一说一，这对父子的想象力都挺丰富的。
  两家人象征性地寒暄了一阵，叶清依便由韩宇领着在左令府邸之中散步，也借此熟悉一下将来的居住环境。
  失去双臂的残疾少女静静地跟在公子的身后，步伐显得有些沉重，走起路来甚至有些一瘸一拐。
  韩宇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转过身来扶住了女孩的背部：“你的腿怎么了？”
  “我的腿没事，只是……”叶清依满脸通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压在了心头。
  韩宇侧着脑袋低下头，把耳朵伸到叶清依的嘴前：“你可以只跟我说。”
  感受着韩宇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扑腾在脸上，叶清依顿时感到焦躁不已。
  “我……我平时没穿过鞋子，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做事……要用脚……”叶清依好不容易才把这么一大段话讲完了，她早已尴尬到脚趾抓地。
  “鞋子都没穿过？”韩宇诧异，细想来也合理，叶清依没了双臂，全身上下最灵活的地方当属这一双巧脚了，“既然不舒服，那就……不穿了？”
  难怪她走起路来那么不稳当。
  “可……以么？”叶清依小声询问，“我怕脏了你们府邸……”
  可是说话之间，韩宇已经蹲了下去，轻握住她的鞋跟：“脱下来吧。”
  “公子，清依自己可以脱鞋的！”叶清依吓坏了，自己还在犹豫着，他怎么直接开始动手了？
  韩府的佣人侍女们，此刻也都是瞪大了双眼，皆是惊讶无比。
  以自家公子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等出格的行为来。
  莫不是那诡女向公子身上下了什么诡术？
  本来叶清依嫁到韩府来，他们都是担惊受怕，更有甚者主动辞去了韩府中的活路，就是不愿意和这诡女共处一室。
  叶清依这么一加入，侍女们也是分外眼红，自家公子为什么对一个残废又诡异加身的女孩那么上心？宫里有多少同龄的女孩有意无意间向韩宇透露过自己的爱慕之情，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进，愣是一个没答应，反倒在叶清依这栽了跟头。
  叶清依和宫里其他的千金相比，除了自家父亲地位高了那么一点，也找不出来其他的优势了。
  在其他女孩捧着经典文学日夜诵读的时候，叶清依光着脚蹲在池子边上看蚂蚁搬家；
  在其他女孩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宫廷基本礼仪的时候，叶清依在跟玄紫桓认字；
  在其他女孩学会自己打扮搽脂抹粉的时候，没有双臂的叶清依只能看着镜子里面那个披头散发的自己发愣。
  后来叶清依学会了自己用脚梳头发，一开始的时候脚老抽筋，后面也渐渐熟练了起来，很多正常人用手能做到的事情，她凭一双脚也能轻松做到。
  既然都这样了，叶清依也不认为自己和一般人差在哪里，姑且算是少了一双手。
  仅此而已。
  韩宇已经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叶清依刚洗干净的脚底又一次接触到了冰冷且沾满灰尘的地面上。
  她顿时一身轻松。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归园田居》是这么写的，现在用来形容叶清依的脚正合适。
  韩宇却久久不起来，叶清依低头一看，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
  “公子！”叶清依提醒道，韩宇自己应该也清楚，这么直接地看一个女孩子的脚，是多么无礼的行为。
  “抱歉……我，我只是想看看，一直用脚的你……的脚，和常人有什么不一样。”韩宇立马站了起来，也开始结巴了。
  不过，他的脑海中，叶清依的双脚还是挥之不去，白皙的皮肤，光洁到一尘不染的足背，纤细的五趾，优美的弧度，光洁的指甲，每一个组成都堪称完美，现在却共同出现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双脚光着踩到地面上沾了灰尘，韩宇真想让她重新把鞋子穿上。
  不过，这叶清依怎么脸又红了？她在盯着自己的手……
  诶？
  韩宇正提着叶清依的小布鞋。
  “公子……”叶清依真的没话说了，这人怎么老是让自己如此尴尬。
  韩宇这么提着也不是，放下去吧，也不是，最后他干脆呼了一个侍女来：“把小姐的鞋子，放到我的房间里去。”
  那侍女却是一副难受的表情，迟迟地不肯接手。
  叶清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诡女的物件，多少沾些邪祟，不敢碰罢了。
  “为何不敢接！”韩宇生气了，看来人们对于叶清依的偏见还是太重。
  他正想着，突然手里一下空了，转头一看叶清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鞋子咬在了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韩宇心想这成何体统，便伸手过来抢夺，叶清依一个闪身便轻松躲开了。
  眼见毫无办法，韩宇只好领着她到自己的房间去。
  房间里的布置相当整洁单调，能够看出主人的生活习惯很是节俭。
  韩宇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宫中学习书御之类，自然很少回家。
  叶清依跪着弯下腰去，一松口，鞋子便落在了地上。
  韩宇抱拳道：“叶小姐初来韩家，佣人不懂规矩，让小姐难堪了，还请小姐见谅。”
  叶清依屈膝回应：“清依自知失了双臂，不能以礼相应，今日还多谢公子款待。”
  很快月莲便找了上来，说是时间差不多了，丞相还得回宫里处理事务，让叶清依跟着回去。
  韩宇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只能答应，这让韩家的侍女纷纷觉得公子变成了痴汉，尤其是分别是望向叶清依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旁人何时见过？
  叶清依和韩宇订婚的消息很快也传到宫里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的情敌。
  不过只有自己是名正言顺能够嫁到左令府去。
  这么一想，叶清依甚至觉得比在家中无所事事地好。
  韩宇在叶清依走后回到房间坐下，桌子上面赫然摆着叶清依刚脱下的鞋子。
  然后……
  他视若珍宝般地捧起了一只鞋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这诡女的鞋子，还自带一股茉莉花香味呢……”
  他伸着一根指头，顶住叶清依的鞋子，在空中摇晃旋转着，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了呢，叶清依～”

双子峡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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