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hiroyukish 于 2024-6-12 05:39 编辑
P1 Past 高一的自己对过去的回忆
我,是一个有钱人的私生子。我很讨厌我出生的时候的身体,厌恶我的性别,厌恶我的下肢。
因为亲生父亲不想和我有太多联系,从小学毕业之后每个月都由父亲提供一笔充足的生活费让我独自生活。他似乎也不太关心我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我似乎只是一个累赘和麻烦。 而另一方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从小的我就希望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希望自己没有两腿间那个让人厌恶的东西。而偶尔见到有肢体残疾的人,心里会有一些奇怪的羡慕与嫉妒,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好在我的父亲似乎同样很不喜欢有一个私生子,也许是因为不希望我哪天和他真正的儿子抢夺家庭的财产,在小学某次和他的谈话,吐露了我不希望做男孩子的心声之后,每个月他都会提供给我两小瓶药物……我也很快留起了长发,因为小学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发育,很快我也经常被错认为是女孩子,而当同班的男生开始声音变粗开始长高,我的身体仿佛时间停滞一般毫无变化。
初中入学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帮助,我成功的以女生的身份进入了一所还算不错的私立学校。虽然我的身份证件上性别都还是M,但是学生证却性别是F,老师们好像也毫不知情。在同学眼中,只是一个身高平均,留着齐肩短发和深红色圆框眼镜的普通初中女生。学校的日常女生校服是一套普通的白衬衫,蓝灰色的及膝格裙以及黑色的制服皮鞋,在国内这样典型的制服估计也只有这样的私立学校会有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的性别,而已经逐渐懂事的我也意识到我和别人的不一样是我需要守护的绝对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但是呢我似乎性取向还是喜欢女孩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想成为女孩子的原因似乎只是厌恶自己男性的身体。
独自生活后的我用充足的生活费买了自己第一台电脑和手机,接触了网络之后很快了解到了原来世界上有很多和我类似的同类,或者说叫做肢体同一性障碍。也接触到了慕残社群,了解到了像我这样的人也是有人喜欢的,不算彻底是社会中人见人嫌的渣滓,同时也遇到了很多互相支持的网友。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对身体剩余的的厌恶,大部分还是自己的双脚,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天摆脱我所讨厌的肢体。
现在回忆起来,时间过的真的是很快。我算是平淡无奇的度过了第一年的初中。在上海,初中从六年级开始,然后才是初一初二初三。因为学校的卫生间都有独立的隔间,上厕所的时候也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生理上的不同,以及对自己身体的不满意,那个时候的我开始越来越与同学疏远,在大部分同学眼中,估计我只是角落里不起眼性格孤僻但是上课认真考试成绩总是排前的一位古怪的同学吧。就算偶尔有同学和我说话,胆小的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嗯..唔…之类的糊弄一下…然后眼神躲闪着…
大概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父亲提供给我了一个医生的电话,让我以后直接联系医生取药。第一次预约之后医生给我的药也变了,是少女发育的季节了。嗯… 因为HRT比较早所以小肉虫还是小小的…从来都没有动静…
校内的自己和线上的自己却是极端的反差。初一的时候的自己注册了小蓝鸟和TG,加入了一些A/D/W的频道,那个时候不懂事的自己还不知道保护隐私,被群友忽悠了几次发了自拍,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地雷。大概也是同时,被介绍认识了一位愿意收钱办事的黑医生。因为生活无所忧虑,经过一段对话和几次线下见面,人家算是勉强同意了我的一部分要求。双小腿截肢是很大的手术,不可能由一个医生办到,更何况还是不满14岁的未成年人。人家同意了先帮我切出所有脚趾,这样的手术虽然和我期望的不太一样,但是迈出第一步也让那个时候我的很高兴。到底是道德多缺失的人才会为了钱对初中女生做出这样的手术?现在回忆起来也还是蛮可怕……
初一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晚上,记忆到现在还是很清晰。考试结束之后立刻回家带了一些额外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急匆匆的跑到郊区的一家小旅馆。在黑医生大叔开的一间房内,见到了那位他。手术很短暂,几针局部麻醉后医生用约束带把我捆在了椅子上,然后让我咬住一个毛巾,下一件我记得的事情就是刀片刺破了我的皮肤,而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有正常的触感,却不痛。当刀片切到骨头关节的时候倒是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因为嘴里塞着毛巾,那个时候的自己只发出来一些唔唔的声音。那个医生后来迅速的那出一块湿巾按在我的脸上,下一件我记得的事情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是哭着醒来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了房间。醒来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疼,第二件是我的眼泪到处都是…那个时候第一反应好丢人…努力想要坐起来擦干眼泪,而脚一动却是更剧烈的疼痛。身上学校的校服被压的到处都是褶皱,白色的衬衣上也沾上了几滴血迹。医生大叔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一个沙发上睡觉,被我的动静吵醒之后,大概和我交代了几句之后,又塞给了我一瓶止痛药和抗生素,让我两个星期之后再联系他拆线,最后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离开了。也许他后悔了,和我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闪烁着不敢直视我,一直盯着房间的角落。
勉强坐起来之后掀开身上的毯子,我第一次看到手术后的双脚,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传来刺痛的感觉。不仅脚尖疼,脚跟也好疼。除此以外,我感觉心也好疼,我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事情……没有我所原本期待的高兴。
我不太记得一开始的几天在酒店是怎么过的了。每天都是看手机,读书,买外卖。偶尔要下床拿吃的和上厕所的时候,每一步都是煎熬,后来自己好像直接坐在地上挪着屁股来移动了。一个星期后脚上的疼痛有所缓解,从尖锐的刺痛逐渐变成钝钝的疼。按照医生走之前的话,我自己把纱布拆了。双脚前端就和期待中的一样平整,一个几乎整齐的弧线,没有脚趾的痕迹,只有一条像是蜈蚣一样的缝合线。忍着痛我努力穿上一双厚但是宽松的袜子和运动鞋,再用尽最后的力气换上一套宽松的衣服,把换下来的衣物塞进包里,扶着墙走出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之后在家的一个星期,伤口的疼痛逐渐减轻,我也试着开始逐渐重新学习走路。少了脚趾之后最明显的感觉是迈步的时候平衡性很差,而且重量全集中在脚掌前端最突出的那一点骨头,相比之前,手术后走路感觉真的要困难很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脚踝平放在地面上的时候都会传来一阵阵的钝疼,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可恶的大叔私自做了手脚。
两周后拆线的时候又一次在另一家酒店见到了那位大叔,这次他的面容看起来比上次有一些憔悴。拆线的时候很安静,大叔每抽出一根线都会传来刺疼。拆完线之后,大叔医生倒是拒绝了如约应该付的报酬。他说了很多话,但是我只记得他说他犯了错,不应该帮我做手术,好像还说了在我的脚踝里注射了一些什么东西…限制了脚踝的活动功能之类的…希望我可以原谅他。还沉浸在拆线的疼痛中的我没有怎么听得进去他的话,回家几天之后才意识到他的话的意思。
暑假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几乎恢复正常的行走了,因为大叔额外动的手脚,我还额外发现如果穿平底鞋的话脚踝日常站着和行走都会很疼,而如果鞋子稍微有几厘米鞋跟的话,就像学校的低跟小皮鞋,就会舒服很多,但是向前行走的时候脚踝还是无法向上弯曲多少。少了脚趾之后之前的鞋子也都太大了,但是奇怪却不出意料的是鞋子穿起来版型都不太对了,小码的鞋子有一些窄,而且本来鞋尖留给脚趾在走路中弯曲的地方也是不能弯曲的脚板,总之不怎么舒服。因此走路也只能慢吞吞的,跑步更是不可能了。为了方便,那个时候我还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手杖,一个有一些古典气息的黄铜色木手杖。此外硅胶足尖套可以缓解走路时脚尖的疼痛,从那以后也变成了我每日不可离开的必需用品。
回到学校之后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同学间的一些骚动,老师也打电话问了我的父亲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我编了一个借口和老师说暑假旅行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脚踝扭伤内部骨折之类的…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同学眼中那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孤僻的文学少女,从此加上了一些病弱属性。走路总是慢吞吞的,扶着墙和她那根手杖。而我自以为欺骗过了所有同学,毕竟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这样自残吧。我好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早上所有同学都出操之后,我独自坐在教室里,读着一本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小说。因为鞋子不舒服所以我独处的时候总是喜欢踢掉鞋子。后来成为我最好的朋友的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教室。而沉浸在书中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依然摆动着双腿专注眼睛盯着手中的书。从我的角度,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只脚被人抓住了,隔着不透明的裤袜,我感觉到她的手指触碰到了我没有脚趾的脚尖。那一刻时间仿佛暂停了,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她的眼睛,同时处于震惊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我的,意识到我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之后,意识到如果这件事情在同学中传播出去的话就要社死的我,泪光很快挂在了眼角,脸也很快变得像滚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星,却没有说什么,松开脚之后却突然紧紧的抱着我,轻轻的擦掉我的眼泪,轻轻的摸着我的头。“辛苦你了,雪”,她说。
To be continued...
*文笔不好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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