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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8634369063

[正在更新] 野狗,青蛙,飞鸟(更新第十三章,较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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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3 12: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8.夜行  
我现在都能依稀的闻到,那天结束后他抽的烟的味道。
  “我听张阿姨说,我们不在的这几天。有个小伙子天天早上过来。还给买菜遛狗。是什么情况。”我妈有天突然向我问道。
  我简单复述了一下那段日子。
  “那小伙子不错嘛,叫来家里一起吃个饭。也表达一下感谢。”
  我简单敷衍了我的母亲。我想隐去我残肢上的齿痕。
  生活突然就回到了正轨。我只有在吃饭和上厕所时才会离开我的房间。我在家中吸烟父母也不会指责我。 只是嘱咐少吸,要注意身体。
  以前总是疑惑,这烟有何用,让无数人放不下手。现在依然疑惑,人与人的思念,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可以随时打电话与他,我可以约他到家里坐坐,出去走走。只是他已结婚,我们二人的关系此时也绝不单纯。
  再次见面,又要在道德和情欲之间痛苦挣扎。人就是这样复杂,想得缺不敢得。唉,淡淡相思,淡淡愁。淡淡明月上西楼,淡淡流水溪中过,淡淡鱼儿水中游。。。
  录音工作室突然召集大家开会,大环境不好。暂停现有书目的录制。结算完费用就要暂时散去。
  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的欣妍,一时间在各个工作群里,以及行业相关的小圈子里。成为了众矢之的。原因是有人不满突然停止工作,丢了饭碗。我也很不爽,没了收入,也陷入了一丝惶恐。
  模特的工作正如日中天时,丢了条腿。给人端茶倒水,嫌弃我瘸。靠录音可以吃饭没过多久工作室解散了。 真是不知道是天克我,还是我克天。
  课程结束了,工作也没了。游戏也玩不到心上,狗也不需要我去遛。整日无所事事。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无事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下午。
  想起阿哲挣扎的模样,想起他疯狂的撕咬,揉捏我的残肢。那个下午如同一场梦,也果真如阿哲说的那般,我们再无相见。
  整个秋季,就在思念,情欲与克制中度过了。
  工作室解散,也稍稍改变了我对欣妍的看法。起初是延误她,也许是她在管理时太招人恨了。在工作室解散后,迎来了几乎所有人的反扑。
  从最初的单方面解除合同的舆论抨击。再到有很多人爆出薪资结算存在纰漏。直到最后人们开始纷纷晒出欣妍与他们的聊天截图过度解读她说过的话。给她打造成了一个残暴的,骚魅的,无底线的,剥削的,反正是个不是人的东西。 关于她的事迹也单纯的从工作室相关的事儿。变成了睡过几个男人,被哪些干爹保养,最后因为她过于滥情而被干爹们遗弃,最后工作室维持不下去的恶毒女老板的风韵乱情的故事。
  看着这些信息我也实在是有些可怜欣妍同学,虽然我曾经真的觉得她很反胃。
  小到一个工作室,一个培训机构。大到房地产商的覆灭,以及家中男人们常常讨论着这个世界此时正在发生的战争。
  整个秋天过去,整个大环境犹如这个季节一般,把那些绚丽的,明艳的,生机勃勃的一切的多余的事物统统凋零了去。人们除了死气沉沉的,便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此前在南方工作已经许久没见过雪了。看着洒满了盐的世界不免有些怅然。
  窗外,正好是一片空地,有一个小女孩儿起了个大早,一个人拼命的忙活着堆着雪人。她专注的在地上寻找着可以充当雪人眼睛,鼻子的东西。她找了很多好似都不太满意。我不免有些动容。从家中拿了个萝卜,一些葡萄。收拾好准备下楼。
  越往楼下走,楼梯上的水与雪就越多,每走一步就越是胆颤心惊。手紧紧的握住栏杆,假肢踩实了,确定不会滑走,才敢快速的把右腿往下移动。数九寒天冷风搜,不一会儿我就出了一身汗。
  尽管我再小心,走出楼道,下台阶时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还好冬天穿的厚,心里也一直做好了摔跤的准备,雪也干净,没有摔的很厉害。难的是脚底打滑,周围没有扶手。假肢也不好弯曲,我竟然硬生生的凭借着自己的好腿,让自己站了起来。
  我挣扎的走到空地,那小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身影。许是被她妈妈叫回家吃饭了,或是又去别处寻找雪人的眼睛和鼻子去了。 我把萝卜和葡萄放在雪人旁边,转身离去。
  当我再次看向窗外的时候,那雪人已经完整了。
  不知为何,最近实在是难以入睡,也许是白天无事可做,所以晚上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枕不留眠寒来意。再系衣带,双目已难闭。多杂愁绪难再笔,透窗望月弦微细。
北风无情凋数碧。呼呼声势,好似天涯泣。只盼一醉一休矣,旧事多烦不再忆。
  也不知心里哪里升腾起了无名的火焰,促使我非要出门。有着白天出行的经验,这次我不光穿戴好了假肢,我还带上了双拐。至少摔倒了,还能站起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积雪在道路两旁路灯的照射下,感觉整个天光都亮了一些 。
我在无意识中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去往公园的方向。就是在这里我被阿哲牵着的狗撞到的,然后就发生了一系列温馨而又荒唐的事情。隐隐约约的,在前方的一个石墩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上面。地上摆满了啤酒瓶子和乱扔的烟头。是他,是阿哲!
  他已经喝的烂醉,神志不清,并且他的大衣是敞开的,任由寒风灌入身体,他这是在干什么?我赶紧丢下双拐,上前帮他系好衣服。可是他迷迷糊糊的又要解开,口中一直喃喃道:“热死了。” 怎么可能热死啊,他应该是不知道冻了多久,现在已经是处在一个失温症的状态了。我一时也手足无措,只能拼命的帮他系上衣服,并且抱着他让他恢复体温,恢复甚至。 可是谁料他一挥手,就把我给甩飞在地。无论我怎么使劲,假肢那里一直打滑我也站不起来。
“阿哲!你醒醒,我是乐一帆啊!”我只能无助的叫喊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叫喊。实在无能为力,我只能拨打120。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他才终于是醒了过来。大夫说,如果再晚一些,他真的有可能会被冻死。阿哲的体温迅速回升,此时有些发烧。大夫建议住院观察一下。我也准备好去给阿哲办理住院手续。可是阿哲非要回家,谁劝也没用。于是我只能是打车,把阿哲送回家中。
  家中一个人也没有。我安顿好阿哲,就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回到家里。
  凌晨五点的夜路,遍地的雪泞,假肢的存在只能增加摔倒的风险以及爬起来的难度。我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回家中。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母亲说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反应,昨天晚上真的是累坏了。我撤开窗帘,遍地的积雪反射着阳光更加锐利了几分,瞬间就让我清醒了......不知道阿哲今天怎么样了。
  今日梳洗装扮比往日用心了些,简单的化完妆后,我跳到镜子前开始仔细打量我自己。我突然发现这个不完整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看。我掐了掐自己的腰,受伤这么长时间一直疏于运动,竟有了一丝赘肉。我拿出体重秤,88斤。如果算上我失去的那条腿,大约是110斤。果然还是胖了些。
  常年的模特工作让我对自己的体重要比常人敏感一些,哎,真是颓废了太长时间了。
    收拾完毕,和家里人打了下招呼,我就匆匆出门去了。家里人还疑惑呢,怎么好天气时不出去。
    风很大,还好路不远。只是道路湿滑,实在不好走。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对我们残疾人不太友好。
   到了阿哲家之后,阿哲好像预料到我会来似的做好了饭菜。他对我说他并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意思,昨晚在雪地里睡着只是一个意外。他对我说生活压力有些大,他对我说,他的老婆昨天和她离婚了。
  我对他说,一个培训机构垮掉,那是老板的责任,你又何必如此折腾自己。他说,还有学员,还有艺术。如果只考虑利益,人就被异化成工具而不再为人了。
  我不知道他是成仙了,还是入魔了。反正他的脑子和我这样的凡人想不到一块儿。
  阿哲做饭是真的有一手,不输酒店的厨子。而且今天的食材看起来还是比较贵的,竟然蒸了一条石斑鱼。
  我笑道:“日子都这样了,怎么今日吃的这么好?”
  阿哲告诉,他把他最后珍藏的两幅画卖掉了,卖了些钱。又知道我今日要来就奢侈一下。并且他还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本来我是不屑于倒卖艺术品的,最近环境不好,很多人都在出手各种名画。那些所谓的收藏家大多都是经济环境不错时发家的土豪罢了。往往不了解手中名画的价值。现在纷纷出手。而我又认识几个不错的收藏家。可以倒手赚点儿钱 ,也能让这些画儿找到好的归处。你明天有空吗?我需要你帮忙。”
  “有个特殊的年轻收藏家,听闻她有不少珍品,近期出了些意外,这些画对她没什么价值了。我想让她转让给我。你与她会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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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3 12: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9.纯白色的画
  我答应了阿哲的请求,第二天他叫车将我从家里接走,来到了一个画室。这个画室看起来有一定的规模,共有三层。摆满了各种近物,雕塑以及以往学生的画作。
  今日正好是个周末,按理来说这么大规模的画室应该是有不少学生老师才对,现在确一个人都没有。阿哲轻轻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不过画室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不应该没人才对。
  每个楼层都有三四间教室,门都是敞开着的,诡异的是都没人。我和阿哲来到第三层,第三层的格局与一二层是不同的。只有一间教室。只是这个教室非常大。阿哲说,这个教室应该是提供给高三集训美术的同学门准备的。
  一进门,是一个大约400平米的大厅,我和阿哲正环视着画室墙壁周围的画。确实比前面看到的画的质量好的多,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看的出来。
  “谁在外面”
  此时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声,吓了我一跳。阿哲回复道:“我是找人的,请问。小欣老师在不在?”
  那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进来吧”
  大厅很大,没有开灯,就算自然光照再充足,里面也是昏暗的。阿哲找到开关按了几下没有用。我们又害怕让人等太久,不敢造次。就打开手机手电筒摸着黑往里走去。
  没有人知道,一个昏暗的画室有多么的可怕。光线不足,四周墙壁还都挂满了黑白的人头画像,还有各种奇怪的雕塑。红色白色的衬布。鬼屋也不过如此。
  我们找到一扇门,应该是个办公室。阿哲轻敲了一下门。“我们进去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长发女孩,坐在一个马扎凳上,对着一个空画架发呆。门旁边有个开关,许是太吓人了。我下意识的按了一下开关。这间办公室是有灯的。
  那女孩戴着墨镜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出于曾经的职业本能,我对女孩儿的身材样貌是十分敏感的。这个女孩儿不光身材完美,五官立体,最关键她有一股十分冷峻的气质。这是名模的坯子啊。仅仅是一扭头就让我脸上一热,但又心中一凉。
   “如果你们是买画儿的,或者是买画室的,你们就走吧。”那女孩儿说道。
  阿哲没有回答她的画,只是说道:“有坐的地方吗?我朋友腿脚不方便。”
  那女孩儿冷哼一声:“你们瞎吗?遍地都是马扎,要坐自己坐。”
  阿哲出去拿了两个马扎凳进来,他打开一把凳子,扶着我慢慢坐下。“慢点儿。”随后自己坐下继续说道:“小欣老师,您的故事现在圈子里的人都听说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希望您能保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您。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助的?”
   女孩儿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从始至终除了我们进门时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的空画架,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何,让我想起了好几个月前,我的那个鞋搭子安安。
  她说:“你们告诉我,这画的是什么?”
  “黑色太阳下,坐在石墩子上的小女孩”我脱口而出道。
  她说:“你给这幅画取个名字。”
  我说道:“黑色白天。”
  她问“为什么?”
  我说:“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那天直视烈阳,确恐惧于黑暗。我抱着她,看到那天白天是黑色的。”
  那女孩的肩膀开始微微抽动,并且嚎啕大哭。我用眼神示意阿哲,帮我把马扎放在她身边。当我刚做到她身边,把双拐交给阿哲时,她便一把保住了我。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我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一股莫名的伤痛也引动着我留下泪来。
  少顷,她心情平复了一些,在收回手臂时,手腕碰到了我的残肢。她又伸出手来,摸了一下。我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全明白了,她其实看不见。此前我问阿哲今天为什么要我来帮忙,我能作甚么。阿哲只是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按住她抚在我残肢上的手说道:“没了,多半年前没得。”
  那女孩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好了,你们是阿哲老师和一帆吧。”
  我后背一凉正在琢磨,阿哲已经脱口而出道:“欣妍同学!”
  欣妍笑道:“是我,真没想到是你们。不过一帆我此前真不知道你的腿......”
  此时我也辨认出了这个冷峻的女孩儿是那个让人恶心作呕的欣妍,那个一句人话不会说的欣妍。她原来.....怪不得....
   阿哲叹了口气:“怪不得你稿子永远也读不顺,原来你就是小欣老师。”
   欣妍道:“我已经很努力了好的吧,我才失明一年不到。所有的稿件我都得搞成盲文用手摸着读,而且很多字儿我是不认识的。我还得借助语音软件才行。”
   我脱口而出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还有你的那个工作室怎么也......”
   欣妍缓缓的摘下墨镜,她的眼睛的确很大,刚刚哭完,睫毛上还蘸着水雾更是动人,只是两个眼球都是灰蓝色的,隐约能看到淡淡薄薄的瞳孔。
  欣妍说道:“那天是户外写生的最后一天,老师和学生们最后一起在公园里野炊。想一起吃烧烤。当时我也爱玩,也想多体验就揽下了烤串儿的活。我聚精会神的看着孩子们开玩笑,正乐呢。结果户外风大,再加上油滴在火炭上。结果炉子上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把我当时戴着的隐形眼镜给烤化了。同事们赶紧叫了救护车,我们写生选择的地方也很偏僻,急救车来的慢。去了医院,两个隐形眼镜就已经化再眼球上了。去了三家医院,眼睛都没有复明希望了。”

  “后来赶上疫情,画室招生也完蛋了,暂停营业。我每天就躺在床上听小说。后来就想着从事一下这个行业,毕竟以后就只能靠耳朵了。结果我想学,我看不见字儿,学的很慢。就想着自己买点儿书籍版权搞个工作室玩玩咯。”
  “现在都疯传我恶意拖欠工资,说句实话,我根本不在乎那点儿钱。有几个剧组的主播知道我眼睛的情况,合起伙儿欺负我。你们知道的,我根本读不了文章的所以给他们提的要求,他们都不好好做,一直糊弄我。我也说不明白。就干脆停了所有的项目。那些主播就开始发疯了。”
  阿哲问道:“现在收藏界疯传你要卖画是怎么回事?”
  欣妍叹了口气,恶狠狠的说道:“家里亲戚知道我的情况,建议我卖画,说留着也没用了。于是自作主张要卖画,搞得好多人去我家找我,要买画,买画室。我烦的要死,于是这几天每天就躲在这里。可怜吧~~~”
  欣妍这可怜吧三个字仿佛又回到了课堂,拖腔甩掉,嗲声嗲气的。
  欣妍问道:“话说回来了,你们来是干嘛的?”
  阿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买画的。”
  欣妍也笑了笑:“阿哲老师要,必须卖。我按照收藏时的价格卖给你。不过阿哲老师,您现在的经济情况也稿收藏?”
  阿哲道:“实不相瞒,赚个差价,能让这苦日子过下去。”
  欣妍站起身说道:“回家,拿画。阿哲老师会开车吗?”

  到了欣妍家中,她带我们走进她的书房,熟练的摆出了6张已经装裱好的白纸。我和阿哲正在疑惑为何要把空白的画质装裱起来时,欣妍用手轻轻的分别抚摸着眼前的六张白纸,灰蓝色的眼睛专注的注视着自己的指尖。
  “这些画,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名画,有些更是平时的习作和随笔。但是这些画都是我费尽心力求人了无数人才搞到手的。从经济角度来看,有着非常强的增值空间。”
  欣妍轻抚着眼前装裱好的白纸,缓缓的轻声说着。我与阿哲面面相觑,除了疑虑只剩下窒息。而她依然没有停止的和我们说着每一副画的来历。
  “这一副画,装裱的框上有一些裂痕,这是画家塞西莉·布朗故意这样做的。这幅画虽然是风景,环境的随笔。但是她的笔触与风格总是透露出某种充满色情的姿势,也像是人们支离破碎的身体。她的画充满了争议...生动,狂野......”
“还有一副是扎里娜的画,这幅画是他留在印度孟买的画廊中的画,我当时为了找到它,跑肚了一个月,这幅画非常具有实验性,简单,狂野的线条,拼凑组合而成的单一元素。有很多朋友吐槽她的画就像是窗帘和地板的纹路。我觉得这些纹路,像是刀劈斧砍在一个人身上的痕迹。撕裂,破碎.....”
  欣妍就这样抚摸着,回忆着,诉说着。随后又吧我唤到她的身边。“一帆,你别动”
  她那双灰蓝色眼睛有着莫名的力量,我便一动不动了。一旁的阿哲此时说道:“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我嘴角上扬,知道这样的画面他是把持不住的,害怕失态于是又逃走了。
  欣妍坐起身用手轻抚着我的脸庞,眼睛,鼻尖,嘴唇。她距离我极近,极近。她的鼻尖几乎贴在我的脸上。她的眼睛像是被泼了颜料的天空,揉碎的夕阳,裁碎了云。那么浑浊,混乱与清澈。
  她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锁骨。她握住我的肩膀,拂过我的胸膛,双手环住我的腰肢。
  “一帆,你放松些,你的肌肉有些紧张。”
今天来回奔波了这么多地方,累的要死,听她这么说,索性我就把残肢放在桌子上,站好。
  她又从上到下丈量了一下我的腿,并且对我放在桌子上的残肢表现出了过分的好奇。
  过了一会儿她留下了眼泪。轻轻说道:“你真是一件艺术品。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怎么安慰一个画家,一个空间艺术的狂热爱好者,一个被命运揉碎的人。
  她被揉碎,我被撕裂。命运像是个调皮的小孩,而我们则是无力的两张空白画纸。任由其涂抹,撕扯。
  阿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轻拍我肩膀,将我拉走一旁,小声询问我,要如何告诉她真相。
  许是阿哲故意为之,看似小声说话却让欣妍听了真切。没办法我们不得不,也只能用这种既直接又婉转的方式告诉欣妍。她面前的六幅画,其实是六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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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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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3 13: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更新了,千万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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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尽量写完吧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4-1-17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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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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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4 09:52: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另一篇能也更新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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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就是有点儿废身体 你懂的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4-1-17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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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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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4 16:3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加油,关注楼主好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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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祝你生活愉快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4-1-17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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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4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究竟是谁病了

  有些人家的人情会凉薄一些。
  出事儿时间久了,我的父母心情也释然了不少。但我清楚,他们始终在为我的将来而担忧。那天父亲有些喝多了,莫名的拉着我的手说道:“姑娘,没关系,爸爸养你一辈子”
  我能想象到,父亲说出那句话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一位热心的亲戚向我父亲说了门亲事。那个男的,年少出了意外是个瘫子。不过不算严重,不影响生育。许多年后我的母亲告诉我,父亲当时便在酒桌上翻了脸。
  父母对我的关注,除了生活,还有我的尊严。而欣妍虽然无论如何物质不再匮乏,但在人情方面,她没有我走运。这也许是她的性格有些极端,甚至招人厌烦的主要原因吧。
  那日知道真相的欣妍变得有些癫狂,若不是阿哲和我死命缠着。真就让她一头撞死在墙上。当一个人突然决定走向毁灭,那个力量有时要比求生的力量大得多。
  后来得知了真相,是欣妍的家人,趁着欣妍独自在画室时,掉包,打算自己找人卖掉那些画。欣妍父亲的公司也出现了经济危机,为了给工作人员发工资不得不这么做。
  而欣妍则变得时而癫狂,时而忧郁。大夫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又受到剧烈刺激。现在已经发展为重度的躁郁症了。
  某日趁着欣妍还算清醒,她父亲与她商议,立了字据。借了欣妍一些钱来帮助他的公司度过危机。讽刺的是,一家人的交易,要我去做个见证。
  阿哲也直接联系好买家,把欣妍的画儿卖了不错的价钱。而欣妍也似乎放弃了过往的执念,也把她的画室转让给了别人。那是她打拼了好几年的品牌,也消失殆尽了。
  前些日子,欣妍没有按时吃药。欣妍总和我说,吃过药后,总觉得昏沉。总觉得自己的精神是被药物所干预,进而失去了自我。
  我笨嘴笨舌,不知道如何劝慰她要积极的吃药。甚至有时我也被她说服了。大多数人会给一些少数人扣上一顶帽子,来标榜自己是道德的与正常的。而那些少数人,则被定义成了一种病。精神病或是残废。
  毕竟谁能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呢?
  那天夜里,欣妍没有吃药。她和我说,那天晚上她再次看到了这个世界。她的眼前无比清晰的出现了梵高的《向日葵》与《星空》。那星空是流动着的,旋转着的,那向日葵是迎风摆动着的,花瓶上映着花瓣的倒影和金色的光。
她说她的眼睛无法合上,她要仔仔细细的看这两幅画。然后她的母亲走进了她的房间,用手遮挡住她看画的眼睛。然后她用力的撤开了母亲的手。随后仿佛是夕阳来了,房间里亮起了红色的光。
第二天我去到医院,欣妍的眼睛过着纱布,昏睡着。
她的母亲很憔悴和我说道:“昨天晚上,她发现欣妍没有吃药。于是进去提醒她。不料她一把推开我。然后把自己的双眼活生生的扣了出来。”

  两周后,我再次去看欣妍。她也许感受到了我的心疼。决定日后按时吃药。但她的理由是,疯过之后,太疼了。
  她已经拆了线。大夫正在给她用眼药消炎。轻轻的掀开欣妍的眼皮,里面个可以转动的,粉色的肉球。据说那个叫做眼台,可以有效的防止眼窝塌陷。同时也可以辅助义眼转动。
  随着眼药滴入眼眶内,欣妍疼的有些皱眉,倒抽着冷气。粉色的小肉球在不停的蠕动着。让我心疼不已。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替她分担一些。不一会儿两个眼睛换好了药。又被罩上了厚厚的棉纱。
  “唉,你真是何必呢。”待医生走后,我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觉得挺好,之前那双眼睛比较吓人。反正都看不见,我也没有什么功能上的损失。之后可以配眼片了哈哈。”她笑着回答。
  我紧咬着嘴唇,帮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欣妍很漂亮,而此时满脸没有血色的她,更是惹人怜爱。
  “说道义眼,一帆?你为啥不戴假肢呢”欣妍问道。
  我说“带假肢,摔倒后不方便。”
  “什么意思”欣妍问道。
  “冬天,下雪路很滑。 总要摔跤。不戴假肢摔倒了,拍拍雪,站起来就好了  戴假肢摔倒,很有可能会摔坏,也会划伤我的腿。”
  对于摔倒这件事儿,我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了。 也不知为什么,偏偏在这个鬼天气。 却总是需要我出门活动。
  其实雪地上倒还好,关键是沾了雪的拐杖和鞋底,迈入瓷砖地上时,就算是万般小心也总有打滑的时候。
  旁人打滑一下,往往能快速站住。而我就让自己慢慢滑倒了。
  欣妍说“眼睛疼得厉害,出去走走吧”
  我们俩在住院部周围,一会儿她的脚嗑在石头墩上。一会儿我打个滑。我想尝试着搀着她一齐走。但我自己也战战兢兢没有多余的手去扶她。
  “前面有棵树, 小心前面下坡,你等一下,地上有坑。慢点儿这儿是台阶。。。”
  冬天树木的枯枝,像是悬在道路两旁的刀子她走得很快,有几次她用盲杖探到了树干,却也直直的撞击在了树枝上。
触目惊心的红色血痕,凝成的小血珠。泛白的刮痕。在那张精致立体的脸上作画。
  我劝她慢些,要不回去。她说:林间的幼鸟,怎会怕纷乱的树枝。
  以前也曾见到过一些盲人。他们惯于耸着肩膀,含着胸,稍弯着腰。在被虚无笼罩的世界里。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了。
  而欣妍则挺着胸,提着胯,甩开大步。眼前虽然眼前蒙着白纱。每一步都自信的像是一只扑杀猎物的雄鹰。
  她与常人是不同的,要比阿哲还要癫狂一些。我常常自叹自己是一只野狗,却也走不出多远。往往被利益与得失的绳子勒紧脖颈。
  我无法理解阿哲依然坚持着义务上课。我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再我看来有些疯癫的瞎子。不为失明而痛苦。却为了几幅画疯了的女人。在她的身旁,天崩地裂的变化,也是常有的事。
  我与欣妍交流过我对她的看法。 她说:“我总觉得,自己活不长。”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地上的积雪经过了数个月的倔强终于融入到了土地里。 我许久没有穿戴假肢了,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了。
  阿哲与我说过,可以尝试着练习单拐的使用。以后生活也会方便的多。关键是走路姿势也会好看一些。
  我便学着视频中的样子,将残肢搭在拐杖的横木上。很快速的掌握了单拐的使用技巧。
  欣妍也坚持服药,可以让她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可以正常与人交流了。她的躁郁症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就是药还不能停。
  这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要搬出去独立生活。我说她天方夜谭。可我一向是无法说服她的。
  她邀请我与她同住。我说,我可不给你当保姆。 她却说,你只管每晚给我读书就好。
  她有个想法,就是继续恢复工作室的生产工作。这一次与我和阿哲一起可以满足技术,人力和资本的多方面要求。
  我的父母也同意。他们也清楚,要我每日呆在家中,我也是十分苦闷的。欣妍租住的房屋也不算远。我也与她说好。房租要一人一半。
  
  选房子真的是太麻烦了。也不知道那个小瞎子怎么意见那么多。 说人家房型不正,影响采光。陪我们看房的小伙子也有些无语。
  最终还是选定好了房子。仅仅两三天,就收拾好了一切可以入驻了。
  我与她坐在新家的客厅休息。我的母亲看着我俩,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这俩丫头,真好看,真可。。。
  待到所有人离开,我遍带着欣妍一边又一边的熟悉新房的环境,布置。 大约走了四五遍,她就可以不用盲杖,也不用手脚摸索。凭着记忆,算好步数在家里游荡了。
  起初几天在家里走动时,我都能听到她小声嘀咕1.2.3左.1.2.3.4门。 过了几天,她甚至可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话,一边在家中自由穿行。若不是她眼窝里只有蠕动着的粉红肉球。还以为她复明了呢。
  唯独需要注意的是,家中所有的摆设都要一尘不变。有一日阿哲来到新家给我们做饭,谈论新工作室的业务发展问题。 那天吃饭时我们把茶几向前挪动了一小格。就让欣妍结结实实的把腿磕的黑紫一大片。不过对于自身的伤痛。欣妍一般倒也不在意。
  我们租住的小区是个新房,一些基础设施在运行的时候总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那天晚上我在我的房间里录音。欣妍则躺在我的床上听我录音。 好几次,我就录着录着。她在一旁就睡着了。我便去她的房间去休息。
  这天晚上录到了一半。家中突然停电了。“诶?你怎么不录了?”
  我说:“好像停电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检查是否跳闸了。确实是停电了。整个小区,没有一家的灯是亮着的。
  欣妍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别害怕,今天晚上我给你读书”
  我躺在她的床上,她拿出刻满盲文的小说。开始讲了起来。 虽然还是很奇怪。 但这一次出奇的好听,让人心安。
  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睡眼。这一夜欣妍抱着我睡着了。我轻轻掰开她的手臂,慢慢的把我仅剩的一条腿从她两条腿的夹击中抽出来。
  这一动,她好像也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粉红色的小肉团在眼眶里不停的蠕动着。
  我问:“你醒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回答“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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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花与蝴蝶

  最近一次欣妍去医院,大夫掀开欣妍的眼帘检查了一下。 说已经彻底消肿了。 眼底分泌物也正常了不少。这意味欣妍终于可以去佩戴义眼了。
  那天阿哲开车,带着我俩去到义眼工作室。
  义眼制作,需要制作眼模,用树脂硅胶填充在欣妍眼眶内制作眼白,随后大夫再一点点的制作瞳孔。整个过程需要8个多小时。
  我与阿哲一同在义眼工作室等候着欣妍。阿哲频频转头看着我,随后又低下头玩手机。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话到口中,却又止于口中。
  那次事后过了这么久,我们都找不到在彼此心中的位置。是师生?是朋友?是性伴侣?是爱慕?还是现在的同事?
  其实我曾无数次的想起过他,我也不止一次的反思为何那日我会奋不顾身的和他缠绵。也许是他有才气,而且他还欣赏我最自卑的东西。
  现如今他爱人离他而去,应是我与他最好的机会。也许我是不想趁人之危,也许这一些都是我想逃避的理由和借口。
  对残缺的事物哪怕再适应,再熟悉,再美化。始终是残缺的。就像是最新的手机,却不小心摔碎了屏幕。人们总要换了它。碎掉的,就是丢掉的。
  “一帆,我会对你负责的。”他终是鼓起勇气的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字语入刀刻一般刺入我的耳朵。
  我说:“我还没....”准备好三个字还未说完,我感觉我的左脚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碾过一样的剧烈疼痛袭入我的大脑。我说不出话啊,大粒的汗珠从两鬓,脖颈出流下。
  都已经消失了,为何还要让我疼痛!
  我拿起身旁的拐杖,用拐杖底部,猛戳我的残肢。这一反应吓坏了身旁的阿哲。“你怎么呢?”
  我说:“幻肢痛,应该是长时间没用假肢,残端缺少触感,导致大脑以为我的左脚还在。”
  阿哲有些紧张:“怎么环节?”
  我咬着牙:“锤它,揉它,让大脑明白,我根本没有左脚啊!”
  “我来”阿哲说完,便用双手死死的按压在我的残肢上。疯狂的揉搓。
  “往下,主要是底部,你能摸到腿骨的地方。你用力啊!!!!”
  这次疼痛的反应很大,四只手在疯狂捶打揉捏一条小残腿。来往路过的人,都投来个种种复杂的眼神。阿哲一手抄起我的后腰,一手托起我的屁股。抱着我奔向车里。
  不得不说,欣妍的车内部空间还是很大的。我躺在车的后座,阿哲跪在下面,帮我按压残肢。最后阿哲解开我的牛仔裤的纽扣,褪下残肢一端裁剪好的裤管。张开大嘴,咬向我的残肢。不一会儿我就闻到了血的腥味。
  这个味道最是让人头脑发空,这是厮杀与征服的味道。
  阿哲的嘴唇猛然贴在我的唇上,我看到沾染着我残肢上的血的他的嘴唇让我有些不适,也让我明白,人与人的深层相处。绝不能被欲望所湮灭。
  这一次我推开了他。
  男人与女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男人可以把欲望粉饰成希望,而女人不能。
  “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一帆”
“我的废腿被你咬的很疼。"
"对不起“
”你的嘴唇还沾染着我的血。”
  “额...对不起”
  “你别舔!擦掉!”
  “哦..哦”
  “只是朋友。”

  最糗的事情,往往发生在自以为自己很酷的事后。在我拒绝完阿哲之后,他在车外抽了根烟,就径直走进了义眼工作室。
  而我也调整好心情准备进工作室等待欣妍的时候,才想起当时阿哲一把将我抱起时,我的拐杖落在了工作室里。
  我纠结半天,给阿哲打过去电话。
  “能帮我把拐杖拿过来吗?”
  阿哲说:“啊不在车上吗?”
  我环视一周,开门看了看车外确定没有:“不在啊!”
  阿哲说,你等下我帮你找找。
  
  等了许久,阿哲也没有将拐杖找来。他来找我,要将我背过去。想来也是没必要,拐杖丢了。我就在车里等着欣妍就行了。
  一个人独处总爱多想,想起以前和前男友在一起吵架。有一回因为他打游戏,错过了和我的约会。 那时情绪上头,我把他的PS游戏光盘掰断了。他以牙还牙也掰断了我的一支口红。
  口红和我,光盘和我前男友都是互相依存才有价值的。口红定义了爱美的女孩子,游戏光盘定义了主机玩家。那副拐定义的是我的腿,我的行动自由,我的尊严。
  太阳已经藏到了远山之下,焚尽一切,天边猩红。
  阿哲搀扶着欣妍从工作室走出,来到车旁。我许久没见,或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欣妍,一双有着黑色瞳孔的欣妍。目空一切的缓缓向我走来。
  到了家中小区,我一只手扶着阿哲肩膀单脚跳着,阿哲一只手扶着欣妍帮欣妍指着路,欣妍一只手微微向前探着路。我们三人以最非人的姿态回到了家中。
  许是我刚刚拒绝了阿哲,阿哲也有些难以自处。一路都在回避着我的眼神,到家后,他也不顾欣妍的挽留。匆匆离开了。临走前阿哲向我交代了一些主意事项。
  “这个盒子是装义眼片的,这个是清晰义眼的保养液,你替欣妍放好位置。”
  阿哲走了,我去卧室取了我另一支单拐,把欣妍的东西安置好。
  今早出发配义眼时,欣妍是很雀跃的,也许这份雀跃她不自知,但是我确实能感受的到。她往楼下走动时的步伐都比往常快了不少。我都难以追上。
  现在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一直睁着大眼睛,像是瞪着某个远方的事物一样。我能理解她。我想起我第一次穿好假肢,在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时那么失望。
  我坐在她身旁,轻轻搂过她的肩膀。
  欣妍轻声的说道:“一帆,你出事儿后,过了多久才不想死的。”
  我愣了一下回复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欣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今天配义眼时,大夫让我的眼睛不要乱转。你平时有发现我的眼睛有乱转吗?”
  我说:“发现了,尤其是早晨,转动的幅度会更大。”
  欣妍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刚失明的时候,那时候神智也不清。我只有在眼睛转动时,我才好确定我是醒着还是睡着。后来形成了习惯。”
我说道:“没关系,我会提醒你的。”
欣妍笑了笑说:“好啊,你要多提醒我。我也会提醒你!我们不能总emo的”

生活中有很多微不足道的细节,会时刻提醒着我们的不同。不仅仅是不方便,还有不自由,无尊严,还有就是需要时不时的去对抗心中那正在湮灭一切的黑洞。湮灭完全之后便不想活着了。模特失去了腿,画家失去了光。也要活着看吧。

  欣妍说:“帮我画个妆吧。你也画一个。”

  
我去拿了化妆品在欣妍脸上开始描眉。欣妍五官立体几乎不用修容,简单的底妆结束之后,就开始画眼妆了。
“眼睛别乱转。”
“哦”
我仔细的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发现她右眼瞳孔的右上角,画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小蝴蝶,而左眼对应的位置画着一朵小小的花儿。每当她忍不住乱转自己的眼球的时候,那蝴蝶像是活了一般的要飞向那朵花。那花则像是在风中摇曳。
一花一蝴蝶,许是欣妍的叛逆。也许也是欣妍对她眼前人的一点善意吧。
“乱转就乱转吧”我说道,管他好看难看。我不嫌弃。
“好。”
奇怪的是,自我说完我不嫌弃之后,她的眼再也没有乱转过。

妆已经画完,不算太浓。我仔细打量了一遍,果真是有几分好看。我拿出手机,选好角度偷偷的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不敢告诉她。谁料手机发出了快门的声音。
她轻轻一笑,朝我招了招手,唤我过去。轻轻的触摸着她的照片。
“那天下午,火突然烧起来,融了我的隐形眼镜。等120的时。我问身边的人,我的眼睛看起来怎么样。旁边一个老师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只是说红的,肿了起来。我就说,快给我拍张照,我自己看! 结果他们还傻乎乎的给我的眼睛拍照。”
“那时,我努力的睁开过一下眼睛。没有看到照片。只有那最后一瞬的火光”
我有些歉疚的说道:“对不起”
欣妍说:“今晚咱们出去玩玩,好好打扮一下,你快化妆。我去找衣服。”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常人都以为在家里生活,更多是腿脚不便的我照顾眼睛不好的她。而很多时候,拿放东西的活都是她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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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lfnhao 发表于 2024-1-13 13:20
终于更新了,千万别坑了

嗯,尽量写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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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43:08 | 显示全部楼层
dapao21 发表于 2024-1-14 09:52
另一篇能也更新下么

好的。就是有点儿废身体 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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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43:24 | 显示全部楼层
mjw198608 发表于 2024-1-14 16:39
加油加油,关注楼主好久了 ,

谢谢,祝你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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