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弦,围几粒星子,明明灭灭。
武王大帐里,酒香流溢。武王东向坐,持觞独饮,一娇美妖冶女子服侍在身旁。
觞空,武王迟迟不肯放下。
“大王,妾为您斟酒?”
武王不置可否,脸沉似水,那觞从他手中铿然滑落毯上。姈妃心里有疑,便不再多言,拾觞用清水洗净、斟满。
蚊虫舞,,入帐的是点点星芒。
“大王,您有心事?”
武王无言,脸色愈加阴沉。
“您累了,早些歇息吧。”姈妃起身,欲为武王解衣。
“等一等,”武王把手一挥,身子兀然不动。明洁,微明的天空上是那一淡白月痕。
“孤有妃嫔无数,却始终没有一位王后,你看……”
姈妃不明武王心意,谨饬说了几个名字。
武王摇摇头,“唉,姈妃,你能说出自己的看法孤已经很满意了,就凭你又怎么知道我真正的愿意呢?罢了,孤还是自己再想吧!”
烛火在风里摇摇晃晃。
武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玦,碧翡无瑕。姈妃知得,这玉玦是老太后薨时唯一的亲遗。
“为孤擦拭玉玦。”武王说完,缓缓闭了双眼。
奇怪,这玉玦以前都不会让妃们看见,今日大王怎么会放心让我……姈妃满腹疑惑,伸手去接玉玦。
可,或许是姈妃心分了神,又或许那玉玦好像被搽了油一般滑腻,姈妃失手了。玉玦竟从她手中摔落,瞬间粉身碎骨。
望着满地的碎玉片,姈妃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
她知道,她的大王下一刻就要暴跳如雷。
“来人!给我把她……把这个女人拿下!来人!”武王猛然一跃而起,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两个近卫闻声跑过来,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将姈妃架了起来。
烛火突然间熄灭,姈妃的心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移交刑部,给孤砍下她的双臂!
姈妃痛苦地闭上双眼。常听人道“伴君如伴虎”,她却不料灾事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到了刑部。
那刑吏自然不会怜香惜玉,只几下就撕开了姈妃的衣袖,她白皙纤细的双臂一直到饱满的香肩暴露无遗。
姈妃早已在被押送的路上哭干了眼泪,她没有向刑吏求情,这是没有用的。在刑部这种地方,见惯了刀锯、断肢、死人,人性早已扭曲、甚至泯灭。
锯条自她的右臂齐肩落下,顿时在细腻嫩柔的肌肤上划开一道殷红的血痕。
“吱牙、吱牙……”锯条继续深入,很快穿过肌肉层、割断血管,来到了白花花的肱骨前。透过切开的伤口,隐隐可见姈妃被鲜血染红的锁骨尖儿。
姈妃疼,不仅仅疼在右臂,更疼在心头。她仿佛听见自己手臂发出阵阵呻吟——不,那只是锯条在不停地拉啊、划啊。
大王,别了。姈妃泪眼朦胧,呢喃道。
“刀下留人!”突然,一声大喝破门而至。锯刃,这时还没有伤及骨头。
刑吏停手了,把那白衫儿迎了进来。
“武王有旨,念在姈妃碎玉实属无意之举,又是初犯,乃收回成命,特赦之!”白衫儿把手中文书一读。
姈妃满是不可思议的眼中闪过希望的光亮。当初那个陪大王一起长大的小女孩,终究还是在大王心中留下了一丝痕迹的。
刑吏脸色一变,道:“这女人的手臂就如同白玉般好看,我喜欢它们,你就让我收藏吧。”
白衫儿为难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这确实是大王御笔亲书下的令。不瞒您说,大王现在就在刑房外,他把爱妃送到你这刑部来应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
刑吏闻言摇了摇头,手中锯条仍没有放下,反而走到刑房门前,关门、反锁。
“你……!”白衫儿束手无策,他知道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跑腿的,这些有实权的家伙们哪怕只是区区一个刑吏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待会你就说,你赶到这里时,刑吏已经释刑完毕了。”刑吏回到姈妃身旁,继续锯她那被刑具束缚住的右臂。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从姈妃的俏脸上滑落。
为什么才刚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奢望,转瞬间却又破灭?
白衫儿左右为难,无奈之下拾起地上一块砖头,猛一用力将自己敲晕。
姈妃用余光看到,自己的右臂原本与肩相连的位置,锁骨之下已被完全锯断,只剩一点血肉模糊的皮儿勉强拉着这条肢体软软地悬着。
刑房的门被狠狠捶打着,门外是大王的怒吼。
“咚”的一声,姈妃只感觉右肩突然一轻。再看时,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右臂,取而代之的是空荡荡的残肩和地上血淋淋的一摊肉块——是呀,那东西永远回不成她的右臂了,与肉块又有什么差异呢?
门外的撞击声、怒吼声似乎都远去了,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也好像伴随着右臂的离开一并离开了。剩下的唯有……淌着血的残肩和即将同样被锯断的左臂。
姈妃活动了一下左手的五根指头。在她的食指上,有一个曾经小时候贪玩被荆棘割破留下的小疤。
“很快,这疤痕就没有了呢,不过倒会添一个更大的疤。”姈妃苦涩地笑了笑。
门彭彭摇晃着。姈妃多希望武王能早一点破门而入,哪怕……能为她保下一条手臂也好啊。
刑吏仿佛聋了一般,狠狠锯了下去。
渐渐的、渐渐的,姈妃感觉不到自己左臂的存在了。她没有看——不敢看也不需要看,就知道,左臂也永远失去了。
“咚”的一声,姈妃的左臂也以同样的命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刑房的门终于破为两半,木屑纷飞。武王直冲进来,拳在刑吏面门前一晃,顿时血花四溅,刑吏的鼻子就断了梁,刑吏颓然倒地。
武王瞧着刑具上呻吟的无臂姈妃——他最宠爱的姈妃,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姈妃淡淡一笑,想要搀她的大王起来,却只是残肩微微颤动,流出一点鲜血滴答在大王的发上。
她不恨门外那个男人,也从来没有恨过。她摔碎的,岂止是一块玉玦?那是武王唯一的母亲啊!
一股甜血涌上喉咙,姈妃两眼一黑。
姈妃昏过去了,嘴角却是含笑的。
可怜,她又怎么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武王演的一场戏。
武王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上一秒的懊悔,“来人,给她包扎,一定要让她活下来。”
刑吏也缓缓扶墙立直身子,“大王,您看……”
武王看了他一眼,“你演的不错,赏黄金万两。领完赏就动身离开京城吧,我会对外宣布你被处死了。”
刑吏喜出望外,赶紧磕头谢恩。一套大礼行下来,他重新面向武王,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大王,您能否为我解惑?您为什么要演这样一出戏,只为了把一个美人儿砍下双臂?多可惜呀……”
武王微微一笑,“你不觉得,这样的她更美了吗?”
……
姈妃醒了,从她暖和的卧榻醒了过来。
“好渴。”姈妃想起身找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有丝毫动弹。
一个丫鬟听到动静,慌忙跑了进来。
“夫人喝水。”丫鬟早有准备,递上一杯青瓷装的甘泉水。
姈妃想伸手去接,大脑下达指令,却只牵动肩部火烧火燎的疼。对啊,自己不再有手了,姈妃想了起来。
费力地扭动自己纤细的腰支,总算是从床上坐起来,樱唇贴到那青瓷杯上。
丫鬓小心翼翼微顷手中杯,姈妃总算品尝到了那一缕甘甜。
“我是个废人了!”姈妃伤心地叫了出来。
“不,你绝不是!”卧室的门开了,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武王!
武王右手提着一小粥锅,左手背在身后。一进门,他先将粥锅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来到卧榻前,在姈妃身旁坐下。
武王怜惜地摸了摸姈妃的发梢,手指向下轻抚她的脸庞、脖颈……武王的手抚过她的残肩,明显感到那被流苏绸缎包裹住的肉球颤了两颤。武王抬头,面前的残娇已是满脸潮红。
“慕容妤君,你永远不会是废人,你是我的王后!”武王深情地看着姈妃,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姈后了。
姈后妤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脸上潮红更浓,“我六岁时,就被封为姈妃,那时您也才七八岁吧。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武王吻了吻她的脸颊“来,我喂你喝粥,我亲手熬的哦。”
笑颜,终于重现在姈后脸上。她乖巧地张开樱嘴般的小嘴,等待大王的“投喂”。
武王身子向床里倾了倾,用满是怜爱的眼神看着妤珺。他左手端着青瓷碗,右手握着银勺,碗里蒸腾的热气,把他罩了起来。
武王用银勺在碗里顺时针的摇了摇,勺起一匙在碗沿顿了顿,再举起银勺缩回自己的嘴边,半扬了一下头,对着青瓷碗轻轻地吹了吹,又亲自尝了尝,然后才慢慢的伸到妤珺的嘴边。
美美吃净了粥,妤珺娇俏地眨了眨眼,不忘取笑道“小时候,都是我这样喂您的,现在倒反过来了。”
武王扶着妤珺纤细的腰支,缓缓帮她躺下,宠溺道:“你呀……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一起读书识字,有一次我惹教书那老头生气了,你还替我受罚呢……”
武王眼中充满回忆,轻声讲述着童年的往事,妤珺就那么静静地倾听。两人相谈甚欢,不觉天色已晚。
戌时,钟楼大鼎十响,城门关。
武王惊觉,急忙起身,“天色已晚,明日再聊吧,我先告辞了。”
妤珺顿时嘟起了嘴,“大王,别走嘛,妾身给您待寝。”
你现在的身体,咱俩谁侍候谁还一定呢!武王在心里吐槽道。
当然,最终武王也是被妤珺楚楚可怜的眼神所感,脱光衣服钻进了她温暖舒适的小窝儿中。
妤珺晃了晃残肩,无助地看向武王,“大王,还要麻烦您为妾身解衣呢,真是难为情呀!”
武王点了点头,手已经摸到她的衣带……很快,她完美的胴体一览无遗,雪白的肌肤莹洁光滑,最为醒目的是那圆润的双肩,戛然而止予人无限遐想。
“大王,我这两个残肩,是不是很丑……”妤珺见武王的眼神直盯着她那残肩,慌忙问道。
“怎么会呢?失去了双臂,你才显得更美了。”武王脱口而出。
妤珺嫣然一笑,“大王是不是慕残呀?”
武王没有回答,缓缓将她推倒在床上,转身拉上了帷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