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燥热被挡在了车外，车里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畅，我一面开车一面偶尔摸一下盘在身前的那对心爱的脚丫子，虽然脚完全没有知觉，但是那柔弱的瘫软感，那指间触碰到的名贵袜子的丝滑感，像猫爪一样触动着我的心。
从我家到火车站路程不算近，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诚如你看到的文字描写，我是个双下肢重度残疾的瘫子，先天性脊柱裂使我这双脚从来就没有正常工作过。我三十五岁，在异乡的城市里的一所大学从事教学。轮椅上不去的讲台，学生怪异的目光和同事低声的话语曾经时刻提醒着我自己的与众不同。但同时，我那双像两团面一样小小的，瘫瘫的脚丫子又让我感到舒服与惬意。我悄悄地告诉你，在这座异乡的城市里，没有任何人看到过我包裹在袜子里的双脚，我的脚丫过于小巧柔弱，无力支撑起一双普通的男鞋，所以我一年四季都只穿袜子。套着袜子的瘫脚如果您有兴趣看您随便看，就是好奇的摸摸也无所谓，反正也没知觉。脱下袜子的瘫脚只属于我自己。
我把车停在了火车站出站口的门外，板凳放在地上爬出车外，扶着板凳一点一点挪进了出站口。
我在无障碍扶梯外面无聊的玩着手机，等待接站的人们不时歪头打量着我，目光无一例外让我跪坐的身体，盯着背后脚底朝上的瘫脚，当然，对于这一切，我已经不能在习以为常了。
经过半个小时穷极无聊的等待，无障碍升降梯终于打开了门。一张宽大的轮椅从里面划了出来，看到轮椅上的人，我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一个四十二三岁的女人，丰腴而不臃肿的身材处处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有着安吉丽娜朱莉一般性感的嘴唇，一身红酒色的无袖连衣裙，一双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与之不相符的是她没穿袜子的一双脚。她的右脚三四五三根脚趾叠罗汉一样叠起来，塞在一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高跟凉拖鞋里，一排脚趾刚刚在鞋尖处露头，而左脚同样塞在拖鞋里，却因为形似圆球，胖胖软软不能完全塞进去，当然，这都不是最引人瞩目的。最有特点的是，此刻她的一只小巧的旅行箱放在轮椅踏板上，她的双腿正平搭在旅行箱上，露出两只纤尘不染的鞋底。
她艰难的划出电梯口，看到板凳上的我，不禁愣了一下。
“是你吗？”她试着问道，她声音很美，一股浓浓的大姐姐的知性。
“是我，你是芳姐？”
她点点头表示肯定，随即又略带尴尬的说“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吗。是不是我这样把你吓着了？”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又指着自己的腿苦笑着说了一句“你看看我这样子，哪有什么能吓着我的。”
我们相视而笑，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还想让你帮我拿箱子呢，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瘫的如此义无反顾。”
“可别这么说”我指指身后的双脚，“我要是有你这样两条腿，说不定我就会走了。”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在前边引着她出了站，来到了我的车前。
“你开越野？”她等着快要惊诧的掉出来的眼珠子问我。
“怎么，不可以吗？”
“你怎么上去啊？！”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你怎么上去？”
我说着把那只小旅行箱从她轮椅的踏板上搬下来，举着放进了车后座。她把双脚在踏板上摆好，揉着膝盖说”是啊,我怎么上去啊，轿车我能自己坐进去，你这个太高了，我真没法进去。”
“我帮你。”
“你......帮我？！”她的下巴要惊掉了。
“对，听我的，保证让你上去车。”
“咋上？”
“先把鞋脱了。”
“脱鞋？”她惊诧道。
“对，脱鞋，我拖着你的脚，你把着车门，咱俩一块用劲，我把你抬进去。”
“啊？！这行吗？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
“哎哟我的好姐姐，您快点吧，这大太阳晒得，你不热啊？“
可能确实也是没办法自己上车，她无奈的用手一抬右腿，那只叠罗汉的脚就从鞋里抽了出来，我把她的鞋从踏板上拿下去，她的右脚放在了踏板上，白皙粉嫩，小巧玲珑，摄人心魄。我满以为她会用同样的方法脱下左脚的鞋，但是出乎意料，她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才把鞋从脚上拿下来，又把脚放回了踏板，那只光滑迷人的脚失去了鞋的保护直接歪了下去。
她把轮椅停在了副驾驶旁边，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来吧。”
我挪着板凳来到了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两只脚，剩下的室外，她的一双脚依然冰冰凉凉，光滑的脚掌，粉嫩的脚趾和我的手心接触，也在我的心理挑逗了一下。
她一手拉住车门上方的把手，一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用臂力艰难的撑起身体，我顺势捧着她的双脚往车里一送，她终于坐进了副驾驶，也把双腿搬进了车里。
“鞋给我。”她略带娇喘的说道。
“到家下车再穿吧，我这车里不脏。”
我说着把她的轮椅折叠好也举着放进了车后座，那双精致的凉拖摆在了后座下方。我挪到驾驶座，爬了上去。
路上，一开始我们都没说话，她把那只脚趾叠罗汉的右脚搬起来搭在左腿上。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芳姐，你真的是小儿麻痹后遗症？”
“这还有假？”
“不是有假，一般像你这样重度的小儿麻痹患者，哪有你这么长的腿，这么正常的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三岁得病，刚学会走路就瘫痪了，这一瘫痪就是四十年。一个四十年的资深瘫子，腿脚还能保持真么好的形状，我自己也奇怪。”
“是啊，你好歹还有过学走路的经历，我从出生就是瘫子，这双脚从来就没踩过地。”
她看看我盘在身前的瘫脚，又低头抚摸着自己那只脚趾叠罗汉的脚。略带遗憾的说道“每一个残疾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其实你比我幸运，你虽然从来没走过路，但是你有这样一份稳定的职业，在这座城市有自己的安身之地。最重要的，我在你脸上看到的只有快乐。可我呢......”
“你怎么了？你不是挺好吗。身价上亿的女强人，自强模范，慈善家。”
她苦笑着摇摇头“傻弟弟，那又如何。在人前我风光无限，其实我骨子里还是那个坐着手摇车在福利工厂里织袜子的瘫姑娘，还是那个数九寒天拖着一双残腿在大街上卖茶叶蛋，被人推下手摇车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瘫姑娘。”
我侧头看了一眼，她眼睛里以满是晶莹了。
“哎哟！怨我了，刚见面就把你弄哭了。”
“对！就是怨你，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你这孩子太坏，刚认识就把我弄哭了，你得补偿我的眼泪。”面对这样一个突然撒娇的大姐姐，毫无防备的我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没问题，我给你揉脚。”
“呸！讨厌......”
发表于 2021-1-16 13:1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