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的故事

diannaodi

之前有人找，正好我有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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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可堪芳草更芊芊
芊芊是我现在的女友，也是马上要娶的女孩。
认识她是通过她的表姐菲菲……
和小卉分手后，很长时间里我都没再交新的女朋友，结束在国内的学业之后我又出国一年，然后几经辗转，跳槽进入现在的一家公司。
当时招聘我进去的boss 许诺我，完成一个大项目后就升我做部门主管。我就是这样认识菲菲的。
跟我一起做项目的有三个人，小陈、小朱是两个小伙子，都已经有两年从业经验，还有一个就是菲菲，一个刚刚毕业半年的美丽女孩。
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努力拼了一个月，终于成功完成了这个对我至关重要的项目。
项目完成那天，客户非常满意，坚持要请我们几个人喝酒。从本心来讲，我只想休息，起早贪黑加熬夜忙活了一个月，还是很累的；但客户的盛情难却，我们也不好推辞。结果自然不出意料，不醉不归，我还好，偷奸耍滑地少喝了不少，小陈、小朱两个毛头小子勉强能扶着墙站起来，菲菲就更惨啦，已经醉得快要扶不起来了，送她回家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了。
出门的时候，菲菲已经几乎完全无法自己站立或行走，我只能半挟半抱着她钻进出租车。这时候小朱还凑上来在我耳边很不小声音地叨咕：“头儿，抓住机会哟！”我很不温柔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开：“你快走你的吧！”——不必他提醒，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我自己也很清楚，菲菲对我是有好感的，总是很主动地接近我。但因为我心底的那个秘密，以及对办公室恋情的回避，我总是刻意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去哪里呀？”出租车司机这句例行的问话难住了我，我还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能努力摇晃她：“菲菲，醒醒，菲菲，你还能记得自己住哪里吗？菲菲，你到底住哪儿……”我还真的不想把她弄回自己家去。还好，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菲菲终于吐出一个小区的名字。可是再想问清楚哪一栋楼哪一号就没办法了，这丫头满嘴嘟嘟囔囔也听不清在说什么。还好，也有点醺醺然的我居然还能想到公司的hr 应该可以查到员工的紧急联系人和地址之类的信息，赶在出租车到达小区之前搞清楚了她具体住在哪一号。
可是刚一下车，被风一吹，菲菲忽然哇地吐了出来，我躲闪不及，正被她吐了个正着，满身都是秽物，我又气又无奈，也顾不得她是不是能听到，点着她的额头数落起来：“你呀你，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啊，你看吐我这一身！”可这丫头满脸绯红，醉眼乜斜，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傻笑起来，仿佛对自己刚才这一吐很得意，然后就又耷拉下脑袋了，再怎么摇晃都没反应。我也懒得跟她细究了，只好攒足了气力，架着她进了电梯。
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应门，几乎完全没有意识的菲菲又一个劲儿向下滑，总想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我只好很不绅士地从她的手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门开了之后我就半挟半抱地把菲菲弄进去，搁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自己靠在沙发上长长出了口气。定了定神我才开始注意到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而且客厅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我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没开灯啊，也就是说，房子里是有人的！
可是我刚才按了半天门铃啊，怎么没人应门？难道是菲菲离开的时候忘记关啦？……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她吐得一片狼藉的衣服，我苦笑着起身想去卫生间找条湿毛巾简单清理一下，否则这个样子就算是打车估计多半也会被拒载。来卫生间门前我不由愣住了：门上镶嵌的毛玻璃透出里面分明也亮着灯，模模糊糊还有个人影在里面，原来这房子里真的有人！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半裸的女孩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看见我站在门前，她不由“啊”地大叫起来，慌忙把门又掩上，还咔吧一下锁上了！——我急忙退开两步，冲着里面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卫生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芊芊告诉我，当时她吓得魂儿都快没啦，站都站不住了，几乎要坐在地上了——我自己也吓得够呛，
方才那点酒劲儿一下子就全没了。我又赶紧表明身份：“我是菲菲的同事，她，她晚上吃饭喝醉了，我送她回来，送她回来……我按过门铃，好几次，没开，就，就拿她钥匙开门进来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对不起，我，我先走了……”磕磕巴巴地说了这一堆之后，我忙不迭转身就往外走，走出去几步才意识到什么，又折回来把还插在门上的钥匙拔下来，放回客厅桌子上，又把门关上；然后才一口气冲下楼，连电梯都没敢乘。
到了楼下，被凉风一吹，我才慢慢镇定下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做贼，干嘛心虚成这样子。等等！等等！……我刚才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一个女孩子，一个刚刚洗完澡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还在滴水，胸口围着一条浴巾……这些都不重要……她，似乎，只有一条腿！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刚才那一瞬，似乎真的是这样，她是不是架着拐杖记不清了，但她应该是只有一条腿！我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个女孩子是谁呢，怎么没听菲菲
说过啊？我胡思乱想着回到自己的家，洗了澡换过衣服之后，看看已经半夜快12点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拨打菲菲的手机，可惜听筒里只有彩铃的声音。就在我很是失望地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居然接通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喂……”这时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脏狂跳，这显然就是那个女孩子。“喂……哪一位？”听筒里那个女声又问。“呃，是我，”我强自镇定，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刚才送菲菲回去的那个，那个人。”听筒那边略一沉吟，“您是，Jason（我的英文名字）？”我不由地惊喜，“啊，你知道我？”“哦，手机
上有显示您的姓名。”女声不疾不徐平静如水，让我又迅速冷静下来。
“哦，我打电话只是想知道，菲菲怎么样了？”“她，”女声透出一丝担心，“她又吐了一次，现在正在睡，但样子似乎比较难受。”“嗯，她今天喝了太多酒，吐出来会好一些……对了，你弄点蜂蜜水喂给她喝，会让她舒服一点……还有，后半夜她可能会醒，醒了会口渴，你备点水给她……”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嗯，谢谢你。”“还有，呃，”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鼓了鼓勇气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对不起，吓到你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又说道，“嗯，我也，对不起。”
收了线之后，我坐在沙发上回味着那个声音良久……
第二天刚刚上班我就到 hr 去查菲菲入职时登记的资料，除了昨天晚上已经去过的那个住址，还有两个紧急联系人，一个显然是她父亲，电话是外地的，还有一个本地的手机号138****0528，联系人姓名×芊芊。莫非，这就是那个女孩？……还有这个电话号码，0528，
这不是我的生日吗？哈，还真巧！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小朱就凑了过来，一脸贼兮兮地坏笑，
“头儿，昨天晚上，怎么样啊？”我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样？”
同时抬头看了看百叶窗外面的大开间工作区，菲菲的位置还空着。“哎呀，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小朱继续坏笑，“就是，有没有大功告成啊？”趁他不防，我抬手给他脑门上一个栗子，“少来啦，别胡说八道的，我昨天把她送回家了，还被她吐了一身！”小朱夸张地惨叫一声，“啊，就这样？”我耸耸肩，“就这样。好啦，你别在我这里鬼叫了，去Tracy（部门秘书）那里查查看，菲菲有没有请假？……你们也是的，昨晚上那么灌她做什么啊……”小朱嘻嘻哈哈地出去了。
看着小朱离开后，我拿起电话，拨通了菲菲的手机，“菲菲，是我啊……你还好吧？”电话里的菲菲气喘吁吁，一叠声地说道，“嗯，我在楼下，马上上来了……”于是我挂断了电话。过了几分钟，菲菲一溜小跑着出现在自己的位子上，透过百叶窗我看到好几个员工抬头看她，脸上不约而同地泛着意味深长的笑，小朱冲她说了句什么，同时伸手指了指我办公室的方向。菲菲点点头，放下包，又打开了计算机的电源，这才朝我这边走来。
等她敲了第二遍门，我才说了句“请进”，看她推门进来又马上跟了一句“门就开着吧，不用关了”，菲菲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经理，昨天很感谢你，”菲菲的脸忽然红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哦，没什么，”我故意用很平淡的口气说话，“你感觉还好吧？
要是还不舒服的话，可以回去休息。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几个都挺辛苦的。”
“还好吧，就是头有点，有点疼，”说着她伸手扶了扶太阳穴，动作很是妩媚，说实话，她可真是个美丽的姑娘，“不过没关系，喝杯咖啡估计就没事了。”
“哦，那就好。”我清清嗓子，转换了话题，“嗯，今天你把咱们这个项目的资料都整理一下吧，项目结束了，要及时整理归存。”
“好的。嗯，经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去工作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菲菲起身刚要向外走去，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呃，菲菲，你家里还有一个人是谁啊？”
“哦，是我表妹，”菲菲莞尔一笑，“对了，我忘记了，她还让我向你表示歉意呢，说昨天晚上也没招呼你，很没有礼貌，希望你别介意。”
嗯？莫非她没有讲那尴尬的一幕？我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哦，没什么，没什么……”示意菲菲出去了。
随后的几天里，我处心积虑地想要从菲菲那里知道一点她表妹的情况，却又要小心翼翼地不让她觉察到异常，只好在茶余饭后、闲聊当中装作漫不经心、随意问一句的样子。一个星期下来也只是知道，芊芊是菲菲舅舅的女儿，比菲菲小2 岁，目前在本市××大学读艺术设计三年级。至于她的腿是怎么回事儿，我压根儿没敢问。饶是如此，也已经让菲菲认为我是在对她表示关心了，较之以前更是主动热情不少。
这天，老板兑现了对我的承诺，正式宣布我做部门的主管。任命一宣布，大家都向我表示祝贺，那个爱热闹的小朱更是撺掇我请客吃饭。我笑着说，“怎么请啊，整个部门四五十号人呢，难道我每人请吃一个肯德基汉堡？”大家一笑也就散了。
午饭后重新开始工作的时候，菲菲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我的办公室。“Jason，”她已经改变了对我的称呼，“David和Robert他们晚上想给你庆祝一下，你有没有时间啊？”
“嗯？这个……”我沉吟了一下，“还有别人吗？”
“还有 Tony 和Sam，”这也是跟我比较熟悉的人，“Robert 说让问问你，看还需要叫谁？他说，你出面请的话，没被请的人难免会有想法，他们来做东比较好一些……嗯，我也会去。”这个小朱，不仅会嘻嘻哈哈，在人际关系上还是很老练的。
“先这样吧，别太多人了。对了，你跟 Robert 他们说，地方由他们订，我来买单。……哦，四点半我要去老板那里开会，下班前不知道能不能结束，你们可以先过去，把地点和包间号发到我手机上就行了。”
下午的这个会一直开到快六点才结束，会后老板又跟我单独说了会儿话，等回到自己办公室都已经六点半了。菲菲居然还在座位上，显然是在等我；看见我回来明显神情一振，但碍于周围还有在加班的同事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才顾得上掏出手机来看，发现6 条未读短信有4 条是她发的。急忙给她回了一条：“抱歉，一直在开会，没留意短信。我这就下去，你晚5 分钟下去，到写字楼北面那个出口等我。”
然后就匆匆忙忙下去发动车子，又绕上来，接了菲菲，朝着吃饭的地点驶去。
吃饭的过程很简单。同事们坚持开酒庆贺，我借口开车不肯喝也没用，最终还是喝了大半瓶红酒下去。席间，同事们都在或明或暗地试探我和菲菲的关系，我佯装不知，菲菲却脸热心跳得很，也不知是不是红酒的缘故。看她喝得又不少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菲菲，别再喝了，否则又要喝倒了……”“喔，Jason 你为什么要说又呢！”
一旁的同事们开始借着酒劲儿起哄，我看看俏脸彤红的菲菲，没有说话。菲菲很不好意思看了看我，“嗯，因为我喝倒过一次，被Jason看到了。”小朱大叫起来，“就只是看到那么简单吗？”菲菲脸更红了，转移了话题，“你起什么哄啊，上一次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你在不停地灌我我才倒的。”没想到又被小陈给拉回来了：“喂喂，菲菲，我们现在关心上次你喝倒之后的事情，不关心你是怎么倒的。”“我……”
菲菲红着脸又看看我，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吐了Jason 一身！”看大家都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你们都小心呢，再让她喝的话估计也会吐你们一身的。”众人哈哈大笑。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提议就先散了，大家按照回家的方向和远近自由组合打车而去，忽然发现又是我和菲菲一个方向。没办法，谁让我们顺路呢。
“先送你吧，”尽管我住得更近一些，“师傅，去玫瑰园小区。”
菲菲也没有推辞，只是说了声“谢谢”。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我看着脸色绯红的菲菲，忍不住说道，“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菲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下次我会注意。”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说道，“上次弄脏了你的衣服，很对不起。”
我轻笑着说道，“都这么久了，你就别记着了。”“哦，要不，我帮你洗吧？”这一句虽然声音低，但我听得真真切切的，却故意大笑起来，
“哈，你今天又喝多啦？也不算算已经多少天了，我早洗过了，否则，都该长毛了！”菲菲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却借着车子转弯的时机将身体慢慢靠在我的肩上，一时间让我躲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动作生硬地撑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菲菲慢慢拉起我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我不无惊讶地偏过头，看看她。她那原本白玉般洁白的脸颊上满是晚霞般绚丽的红晕，黑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彩，眼角眉梢都绽放着妩媚。这样的神态我不是没见过，当初和小卉刚刚堕入情网的时候，见到的她也是这个样子。
“Jason，”菲菲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我喜欢你……”
“菲菲，”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却没有推开她，“你又喝多了……”
“我没有！”她很委屈地直起身子，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我没喝多，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以拒绝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当我在说醉话！”她的声音变得很大，引得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瞄我们。
“对不起，”我急忙掏出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好的，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喂，司机师傅，怎么不走啊？”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只好转向司机。“已经到啦，还往哪里走啊。”司机笑嘻嘻地说道。没办法，我只好付钱下车，菲菲很委屈地站在一边继续抹眼泪。
看着出租车开走了，我转过身继续安慰菲菲，“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有点突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算久，大概你对我了解也不够；而且，现在，咱们又是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部门，让同事们看着也不好……”
“嗯，”菲菲慢慢止住眼泪，大概也是觉察到这一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办公室里我会注意的。”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下开始和菲菲拍拖。平心而论，菲菲是个不错的姑娘，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名校毕业生；如果没有DA 情结，或者如果我们拍拖后没有遇到芊芊，那么我很可能就是和她共结连理了。当然，现在来讲，这些都是假设了。
过了几天，我跟菲菲商量，如果真的要发展我们的关系的话，还是建议她调换一个部门，否则我们两个都会尴尬的，对工作和其他同事也不好。菲菲很开心地答应了，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我正式答应和她拍拖的表示。
换了部门的菲菲虽然不再能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和我四目相对、秋波传情，却多了许多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们的关系不可避免地迅速升温。我也有了更多机会去了解芊芊。
这一天下班前，菲菲照例给我打电话，约一起吃晚饭，还抱怨说第二天就要出差了。我不是很想去，但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而且考虑到她要出差，只好由着她去订地方。菲菲现在就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爱打扮，爱听夸奖，爱缠着自己喜欢的人，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腻在一起。接下来连续出差一星期，大概是现在最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了。
离开公司才发现，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们忙不迭地撑伞的撑伞、避雨的避雨，我心里忽然想到芊芊：
下雨天她怎么办呢？拄着拐杖怎么撑伞呢，还是穿雨衣呢？
距离预订的餐厅还有一个红灯的时候，菲菲的手机响了。“喂，哪位……啊，芊芊，”我一下子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你这是在哪儿打的电话……嗯，我，我准备去吃饭呢，怎么了？……什么……你，你现在在哪儿？”菲菲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弄得我也心神不宁，“啊，好的，我们马上过来，你别着急，就在那里等我……”
“怎么了？芊芊她怎么了？”还没等菲菲挂断电话，我就着急地问。
“咱们先去找她吧，”菲菲挂断电话，“她的书包被划了，钱包、手机、钥匙都丢了，她是在学校附近派出所打的电话……”“她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没有，没听她说……”说着，我已经不顾左右车辆大声鸣笛抗议，强行并线改直行为右转，直奔××大学而去。
我们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芊芊正坐在民警值班室里吧嗒吧嗒掉眼泪，神情无助，一看到我们进来，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菲菲赶紧过去安慰她。“芊芊，你还好吧，没有受伤？”我迫不及待地问，芊芊见到我，眼神又迟疑又惊讶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值班的民警过来询问了我们的身份，然后说他们已经立案了，“最近这一带连续发生了好几起类似案件，都是趁事主不备，从背后下手，受害者基本上都是年轻女孩子。你们要提高警惕，我们也会加大巡逻力度。”
离开派出所之后，菲菲问是否还按原计划去吃饭，我说，“算了吧，都已经七点多了，改天我再请你们吃吧，”看菲菲还是心有不甘的样子，我又说，“而且，芊芊的衣服似乎需要换一下。”菲菲这才意识到什么，“芊芊，你淋雨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芊芊点点头，“嗯，警察拿毛巾让我擦过头发了。姐姐，没关系的，你们去吃饭吧。”“还是改天吧，我先送你们回家，”没等菲菲开口，我就接口说道，“菲菲，家里有东西可以做饭吗？要是没有，我就去买一些。咱们自己做饭吃也是一样的。”
到楼下之后，我让姐妹两个先上楼去，自己又去超市买了些蔬菜、熟食和方便食品回来。进了门，发现菲菲正在厨房准备做饭，把买来的东西交给菲菲，我就被她推到客厅里去坐着了。芊芊也已经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居家休闲服，坐在客厅里喝热茶驱寒。我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子，她比菲菲显得稍稍娇小一点，大约162 或163cm的样子；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脸色很白，不知是不是淋雨的缘故，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眉弯口小，容貌很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甚至隐约可以看到衣服下的锁骨，让人不禁泛起我见犹怜的怜爱，手指很细很长也很白，白得近乎透明；左边的裤腿高高挽了上去，一直挽到接近大腿根，看来她截肢的位置很高。
芊芊似乎意识到我在看她，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慌忙收敛自己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也礼貌地冲我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翘，画出一条漂亮弧线，大眼睛眨了眨，轻声对我说道，“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算是吧。”她蹙了蹙眉，“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我打了个哈哈，“那，嗯，是。”“嗯，那，”她忽然迟疑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天，你们就在拍拖？”“哪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那天！”她神态忽然很忸怩，有些苍白的脸也泛起一抹红晕，我这才意识到。“哦，
那天啊，”我强忍住笑，“那天我只是送她回来，我们还没开始拍拖。”
“哦，”她又喝了一口水，忽然很低声音地说，“那天的事我没告诉姐姐，你也不许说！”我一愣，发现她正很认真地看着我，就也压低声音说，“好，我也不说。打死也不说！”
这时，菲菲端着两个炒好的菜走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呢？”她随口一问，让我们反而有点不好回答，我急中生智，“啊，我说这个装饰和布置都很漂亮，品位不凡。”“是吗，”菲菲答道，“都是芊芊弄的，她是学设计的。芊芊，少喝一点吧，马上吃饭了。”说着转身又进厨房了。
看着菲菲走开了，我和芊芊对视一笑。芊芊俏皮地冲我吐吐舌头，
打趣我说，“你说谎的本领可是不小，张嘴就来，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怎么办？我刚答应过你打死也不说的。”我冲她比划了一个轻声的手势，“不过，我也不算是说谎，确实觉得这装修和陈设很不错，很朴实，但很典雅，是下了功夫的。”“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随便恭维人的。这吊灯也是你选的吗？”“那不是，是我姐姐，她说我不方便……不过，要求是我跟她说过的……”
说着，芊芊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我慌忙也站起来试图去扶她，“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她却很迅速地单脚跳了两下，很熟练地跳到电话机旁，“我得挂失手机卡啊，明天还得去补办。”“哦，那你的身份证什么的没丢吧？”“没有，”她一边拨电话一边回答我，“不过我的学生证丢了，也得补办，真讨厌！”
“Jason，你来帮我一下，”菲菲在厨房里喊我，“帮我把汤端出去吧。”我却示意她先别出去，“菲菲，家里的锁最好换一下。芊芊不是把钥匙丢了吗，警察刚才也说最近时有类似案件发生，我担心作案的人会尾随芊芊。她，……”我回头看了看客厅里正在打电话的芊芊，后面没再说下去，不过菲菲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我一会儿去超市买一把锁，帮你们换了吧。家里有工具吗？”“有个简易工具箱，里面似乎有改锥和钳子，够用吗？”“够用。”
吃过晚饭，又帮她们换过门锁，已经快十点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芊芊，我明天中午来接你，陪你去办手机补卡，再买新的手机和包包。”“好，谢谢姐夫！”芊芊狡黠地冲菲菲和我做了个鬼脸。“臭丫头乱讲！看我不收拾你！”菲菲不无娇羞地呵斥她，作势要去撕她的嘴。
“啊，姐夫救命啊！”芊芊夸张地大叫。我也配合地拉住菲菲，“芊芊，我可救不了你，我一走就没办法帮你了。你得跟姐姐认错。”“啊，好吧，我明白啦——对不起，姐姐姐夫，我不在这里当灯泡啦，我去上网！”说着，芊芊已经动作麻利地单腿跳着进了卧室，还啪地关上了门。我实在忍俊不禁了。羞红了脸的菲菲忙跟我解释：“对不起，她平常不这样，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我摆摆手，“没什么，说明今天的事没给她造成心理负担。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她平常去学校都是搭公交车？”“是啊，天气不好的时候偶尔也会打车。她很懂事，
花钱很知道节省。”“嗯，这段时间还是尽量打车吧，别在意那点钱；她行动不方便，很容易成为下手的目标。”“好，我跟她说。你，很关心芊芊啊。”菲菲仰头看看我。我的心猛地一跳，表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怎么？你吃醋了？”说着，我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将她拥在胸口，“她可是你妹妹啊。”“没有，”菲菲伏在我胸口，身体变得很软，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幽幽的，“我不想出差，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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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尽管不情愿，菲菲还是出差去了。为了安慰她，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她起疑心，我一大早起床，买好早饭来到她家。芊芊还没有起床，我和菲菲吃过早饭之后，又开车送她去机场了，临分别的时候还主动在她的双唇上印下一个火热的吻，这才让她兴高采烈地离去。
回到公司之后，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心思工作，总是在盘算中午该带芊芊去哪儿吃饭，然后去哪儿买手机和包包。好不容易捱到十点半，我给芊芊打了个电话，和她确认半小时左右到，然后就借口去会一个客户离开了办公室。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感觉一路交通也很顺，只用了不到20分钟。按下门铃好一会儿，才听到芊芊拄着拐杖哒哒地来开门。“呀，你来得真快！我还没换衣服呢。”“哦，路上很顺，一路绿灯，我就到得早了，你慢慢换。我等你。”“好吧，你随便坐一会儿。”说着，芊芊将我让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进了卧室。她用的是一副普通的铝合金拐杖，时间似乎有点久了；她的动作也很熟练、轻盈。
我在客厅里坐了 20 多分钟，芊芊才从卧室出来。乌黑的长发已经梳成一个锃亮的马尾辫，发根上别着一个Kitty 猫图案的发卡；上身是一件白色圆领T 恤，胸口的位置也印着一个Kitty 猫图案，下面是一条翠绿色的荷叶裙，裙摆直掩过膝，裙下露出一条雪白匀称的小腿，脚踝纤细，雪白娇小的右脚已经套上了短丝袜，却还穿着拖鞋；身上还斜背着一个小包，比我的巴掌大一点，估计里面是钥匙之类的。
“怎么？等久了吧？”看我不说话，芊芊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我不耐烦了。“哦，没有，”我忙站起身，“咱们走吧。”“嗯，再稍等我一下下。”说着她来到门口的鞋柜前，俯下身从里面拿出一只浅咖啡色的平底皮鞋。我忙过去，接过她的拐杖、扶她坐下来把鞋子穿好。
出门时，我有意识稍稍走在芊芊身后，很享受地看着她动作轻盈地运杖、迈步，她的绿裙子轻轻飘动，宛若风中荷叶，整个人恍如荷花仙子一般。下了楼，来到我的雅阁车前，我紧走两步，帮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芊芊却犹豫了一下，我马上明白她是担心拐杖不好放，“放在后座行吗？”她点了点头，然后将双拐合在一起交给我，自己扶着车门慢慢坐进去，随后左手撑在座位上借力调整好坐姿。看她坐好，我这才帮她关好车门，又将她的拐杖放到后座，绕到另一侧上车。
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示意芊芊系好安全带；但就在她抬起左手、侧身去拉安全带的时候，她的身子却忽然向左边倒下来，我急忙抬手扶住她的左肩，“当心！”她脸色一红，忙正过身子坐好。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便伸手帮她拉过安全带扣好；在扣安全带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眼她左侧的身体，果然，从裙子勾勒的轮廓来看，她的左腿几乎完全没有了。
为了活跃气氛，我打开了车载音响，悠扬轻快的乐声果然让芊芊放松了不少。车子驶出小区之后，我问道，“咱们先去哪儿？先补卡，还是先买手机？或者先吃午饭？”“午饭？有点早吧？”“不早啦，已经十一点半了，而且你也没吃早饭吧。”“我一般都十二点多吃午饭，不过你要是饿的话，咱们就先去吃东西吧。”“好吧，先去吃午饭，嗯，我请你吃牛排好不好？”“不用那么麻烦吧，随便吃点就好。”“不麻烦，前面路口转过去就是一家牛排店，从那家店往前再走一个路口就有一个移动营业厅。听我的，没错的！”“啊，好吧。”
进了牛排店后，我们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这个时间的店里客人还不算太多，但芊芊还是吸引了相当一些目光，甚至我都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感到不舒服，不过看起来她还好，也许她已经习惯于此。
点过牛排后，我指着背后一排自助餐的架子对她说，“那边有沙拉和水果，你想要点什么？我帮你拿。”“啊，不用啦，我吃的比较少，一份牛排就够了。”“芊芊，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可不像昨天晚上那个芊芊啊。”听到我打趣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啊，昨晚上是我过分了，姐姐都说我没礼貌了。”“我没觉得过分啊，觉得你很活泼很开朗，挺好的。别听你姐姐乱讲。”芊芊扑哧一下笑了，“我真的不需要再点什么了。你看你想要什么就拿吧，或许我会跟着也吃一点点。”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个少许的手势。我不再坚持，起身去拿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水果沙拉回来。牛排端上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菲菲的短信：“亲爱的，我飞到了。你在做什么？”我看了一眼正在低头专心致志切牛排的芊芊，简短地回了几个字：“陪芊芊吃饭。”刚刚收起手机，芊芊头也不抬地问道，“是我姐姐吧。”“啊，她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跟你吃饭。”芊芊微笑着抬起头看看我，“昨天晚上你走了，她可舍不得呢，跟我嚷嚷到好晚。”“是吗，都嚷嚷什么了？”“她说……”芊芊忽然住了口，“嗯，我不告诉你！”我也不
再追问，笑着示意她趁热吃牛排。
吃过午饭，我和芊芊来到移动营业厅办理了补卡。营业厅边上就是手机卖场，我问芊芊要不要先看一看。工作日的中午，卖场里的顾客也不是很多，众多品牌的导购小姐纷纷围拢来，推销着自家的新品。
芊芊显然不太适应这样的情况，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求助似的看了看我。我低声问她，“你有什么想法吗？”她摇摇头，“我随便买一个就好，能打电话、能发短信的就行。”“那，我帮你来选好不好？”
看她点头，我先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让芊芊坐下来，然后对导购小姐们说，“请三星和索爱家的小姐帮忙找一下目前的新款，适合这位小姐用的，其他的我们暂时先不考虑。”不一会儿，两位导购员就各自抱着两款手机过来，一一讲述、展示各自产品的特点，她们说了半个多小时，芊芊还是一声不吭，我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都不满意？那就再换别的看看。”芊芊也小声回答我，“不是，都太贵了。
我不需要用这么好的。”“你先别管价钱，这里面有没有你比较喜欢的？”芊芊犹豫着指了一下，“嗯，这个还好吧。”我指着那台金白色的索爱音乐手机对导购小姐说，“我们要这一个，劳驾请帮忙开单。”
“好的，先生，这一部的售价是2980 元……”“哎，先等一下……”
芊芊急忙制止，然后又低声对我说，“我没那么多钱。”我笑着掏出信用卡递给导购小姐，示意她去刷卡，“没关系，不用你花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可是你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嗯，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不好？”“可是我生日还早着呢。”“那，算赔礼道歉好不好？”我故意装出很神秘的样子说道。“为什么要赔礼道歉？”芊芊一脸困惑。“嗯，我吓到你了，送个手机表示歉意。”我继续逗她，她忽然明白过来，顿时羞红了脸，抡起小拳头猛地捶了我一下，“啊！”我故意夸张地做出忍不住惨叫、又顾忌众目睽睽而急忙
刹住的样子，当然不可避免地已经引来很多人的侧目。芊芊的脸更红了，却不好再动手，只能虎着脸、气哼哼地瞪着我，“不许你提这件事！你再提，我就不理你！”“好，好，我不提，再也不提。”我怕弄巧成拙，真的惹恼了她，“这样吧，就算是姐夫给你的见面礼？昨天你可是已经喊过姐夫了。”这时导购已经将包装好的手机和信用卡都送了回来，我收起信用卡，又帮她把SIM 卡装进新手机，然后开了机递给她，芊芊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过去塞在包里。“咱们走吧？该去
买包包了。”我站起身，伸手想去扶她，芊芊却没有响应，自己站起来、架好拐杖向外走去。
上车之后，芊芊始终不说话，我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只好主动开口，“芊芊，咱们现在去哪里？”“我不知道。”“你生气了？我跟你开个小玩笑的。”“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她矢口否认，但脸上明显已晴转多云。我不由地暗骂自己口不择言。“好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不该跟你开玩笑。”“没有，我真的有点累了。”“那你，还去买包吗？”“我想回家，今天先不去了。”“……好吧，我送你回去。”
回到她家楼下的时候，芊芊的情绪似乎好一点了，但明显没有让我继续送她上楼的意思。“好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她接过拐杖，在腋下架好。我怕再多说多做什么反而更糟，只好把手机包装袋递过去，“那你上去休息吧。我回去上班了。”“嗯，再见！”说着她转身朝楼里走去。我一直等到她的背影完全看不到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开车回了公司。
重新坐在办公室里，我依然无法投入工作，脑子里不断地回想刚才的每一个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更想不清楚芊芊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就在我不断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响，一条短信跳了进来，又是菲菲：“亲爱的，我想你了……你在做什么？”我犹豫了一下，回道：“在工作。”过了一会儿，我又发了一条过去：“方便听电话吗？”
这一条刚刚发出去，我的手机立刻就响了起来，是菲菲打进来的。“亲爱的，”菲菲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种幸福的期待和亢奋，“你也想我了吗？”“是啊，”我只好跟她虚与委蛇，“你在那边好不好？”“还好吧，”菲菲对我的回答显然很满足，“中午吃得还不错，现在正在干活呢。”
“嗯，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我的叮嘱倒是由衷的。“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虽然这样说，但听得出她还是很受用的，“对了，芊芊现在在家还是在学校？”“在家，我送她回去的。”我正在想怎么把话题引过去呢，没想到菲菲主动提起，“不过，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怎么了？”菲菲有些担心地问。“我也不知道呢，也许是我说错什么了吧。”“你说什么了？”“嗯，我就是说买个手机送给她做见面礼啊，”我把买手机的过程详细说了，当然是略去那个关键点。“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再问就说她累了。就这样。”“哦，那应该没什么，”
菲菲松了一口气，“她就是这样，情绪变化很快。回头我再详细告诉你关于她的事。”“那这个星期怎么办，我总得和她见面吧。早上你不还让我照顾她吗？”“你放心吧，不等到晚饭她就没事儿了。不过，”
菲菲的言语里忽然充满醋意，“你都还没送过我礼物呢！我不高兴啦！”
“这好办呢，我也送你一个手机，一模一样的，等你回来那天我带着新手机去接你。”“一言为定！”菲菲立刻高兴起来。“好啦，别聊太久了，工作吧。”“嗯，你亲我一下吧。”“这个，怎么亲啊？”“就是这样，啵儿～～”“嗯，好，我收到啦！”“讨厌！让你亲我！”“好吧，啵儿～～挂了……”挂了电话，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
果然如菲菲所言。下班前，我居然收到芊芊发来的短信：“试验一下新手机。”我不禁笑了，回复道：“还好用吧？”过了一会儿她回道：“还好，就是按键有些涩。”我回：“嗯，用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可以听听音乐试试。”她回：“听过了，效果不错，物有所值。谢谢。”
我回：“你喜欢就好。”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短信才又过来：“不加班的话，来吃晚饭吧。”看着这个短信，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忙拿
起电话拨过去。“嗯，芊芊，我是Jason。试试通话效果如何。”“嗯，挺清楚的，”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今天要加班吗？”我赶忙说，“啊，不加班。一会儿我去接你，咱们去吃日本料理吧？”“不用了。我会做饭，就是比较简单。你要是不嫌的话……”“好啊，我下班就过去，咱们一起做饭。”顿了一下，我又问，“家里还有蔬菜吗？
要不要我再买点？”“不用啦，昨天你买的还有好多呢。”
再次来到那扇门外，我居然犹豫了一下才按动了门铃。来开门的芊芊穿着昨天那套鹅黄色的居家服，外面居然还套着一个围裙。“啊，你已经开始做饭了？”“我把米饭煲上了，在洗菜。”“哦，等我来吧。”
我忙甩下自己的西服外衣，挽起袖子，洗了手走进厨房，见芊芊正在切菜，动作还算熟练。“你常做饭吗？”说着，我点燃了煤气灶，开始往炒锅里加油。“也不常做，姐姐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做，后来她上班之后时常会加班，我就会做一点。”“哦，平时你都在家吃饭？”
“嗯，如果在学校的话，我就吃食堂，晚上会吃过晚饭再回来……切好了，你先把肉炒了……”我接过她递来的肉丝倒进锅里，翻炒起来，“大三功课紧张吗？”“不太紧，这学期我只有三门课……看来你常做饭啊。”“这是从小练就的本领，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学做饭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芹菜倒进锅里，“找个盘子吧，一会儿就好。”……
不一会儿，三个炒菜、一个汤已经做好了。“好了，可以吃饭啦。”
我忽然发现芊芊正左手持拐，右手端着两个空碗从厨房走出来，单腿单拐，样子虽然蹒跚，却很熟练，看来也不是一日之功了。
吃饭时，芊芊忽然问，“我姐姐跟你说过我？”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米粒，“说过几句。”“哦，她都怎么说？”“就说过你是她表妹，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现在在读大三，学设计。”我有点搞不懂她的用意，但还是照实说了。“就这些？”芊芊有点不相信地看看我。我点点头，“就这些。”“关于我的腿，她没说？”“哦，她只说是车祸。具体的没讲。”她又在扒拉碗里的米饭，却并不往嘴里送，“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愣
了一下之后才解嘲地笑了笑，“呃，你想自己告诉我？”“算了，”她抬起头，冲我似笑非笑地说，“等我姐姐告诉你吧，她肯定会跟你说的。不过，你回头得告诉我她是怎么说的。”然后不待我说话，把筷子一放，“嗯，我吃饱啦。你慢慢吃。”
晚饭后，洗了碗，我准备告辞。这一天的情况让我感觉这个女孩子像雾像云又像谜，阴晴不定、捉摸不定，在不掌握更多信息之前我还是谨慎些好。“芊芊，我走了。你记得把门锁好。早些睡觉。”“嗯，知道啦。”芊芊站起来要送我，却发现只有一根拐杖在手边，我记起她刚才拿碗出来时就只挟了一根拐杖出来，忙去厨房帮她取来。她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谢谢。要是我姐姐在，估计又要说我啦。”“说你什么？”“说我丢三落四，自己的东西随处乱放呗。好啦，再见，
晚安！”临出门我忽然想起一事，停下来问她，“你明天要去学校吗？”
“要啊，我早上第一节有课，而且还得去补办学生证呢。怎么啦？”
芊芊不解地问。“你早上的课是几点？要不要我来送你？”“不用了。
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你刚刚被偷了钥匙、手机和钱包，警察也说那一带不太安静，我担心你又被盯上。还是我去送你吧。”“真的不用了。我早上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上完课就打车回来。”我犹豫了一下，“那好吧。那你一定要打车，不要去乘公交了。”我的手机忽然响
了，芊芊笑着推我，“一定是我姐姐……好啦，我答应你。你快接电话吧。”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菲菲，却不马上接听，“你真聪明！好了，我走了。”等看着她从里面关上门，我才按下接听键……
第二天上午，我总有点心神不宁的，几次手机响，都以为是芊芊发来的短信，可发现是菲菲之后不免有些失望。估计芊芊差不多要下课了，我给她发了个短信：“下课了吧？”过了好久才收到回复：“嗯，我在学校吃过午饭再回家。”我赶紧写道：“我去接你好吗？”“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捏着手机，我发了一会儿呆，“那你要注意安全。”“嗯。我22 岁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大概是嫌我唠叨，只好讪讪然地不吭声了。半晌才又写了一条短信：“晚饭我有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她很快回道：“没关系，我自己会叫外卖吃。你忙你的。”
随后的几天里，芊芊又几次拒绝了我带她出去吃饭的提议，总是说想在家做饭；我这才意识到，她大概还是顾忌餐厅饭馆的人太多，再想到那些高高低低的台阶以及各色各样的目光，对她来讲确实是一种负担，也就不再勉强。只是她忽而开朗忽而安静的变化，让我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
转眼已经是星期五，出差的菲菲也要回来了。她提前三天就跟我念叨说是晚八点的航班，让我记得去接她。嘴上答应，我心里不禁暗暗庆幸，还可以和芊芊吃过晚饭再去机场。
饭后跟芊芊道别的时候，她笑嘻嘻地说，“姐姐大概要很晚才回来吧？”我伸手刮了一下她小巧可爱的鼻子，“怎么会？她出差这些天很累的。”“哼，”她也伸手回刮了我一下，“我不管啦，反正你要记着，如果她跟你说我的事，你回头要告诉我的。”“嗯，我记着。”“那，拉钩钩。”说着还真的伸出一根纤细娇嫩的手指来，我忍着笑也伸出手指配合地拉了拉，“拉钩上吊，一百年赖不掉！好啦，你快去吧。
姐姐要等着急啦。”“淘气鬼！我走啦，再见！”
赶到机场时，手机恰好响起。“菲菲，我在出口这里呢。”我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里走，“啊，没关系。你别着急。你出来往右走，就能看到我了。”五分钟后，菲菲走了出来，一看到我就不禁喜形于色，要不是还有同事在一起，估计她能甩下行李箱飞奔过来。
等进入车厢这样相对私密的空间，菲菲迫不及待地抱住我索吻，好半天才放开。“好啦，”我拍拍她的背，“你还要不要回公司？”“不要，”她整理着头发，媚眼如丝地看着我，“我想去你那儿。”“你不先回家？”“不要，我想和你呆着。”我多少有些无奈地发动汽车，朝着自己的住处驶去。
看着菲菲几次想把头靠在我身上，我只好伸手指了指她那一侧车门上的储物格，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奏效。“哇，你真的买了？”
菲菲惊喜地摆弄着新手机，凑过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哎，别闹，
我开车呢。”“谢谢你，你真好！”“你喜欢就好啊。”我的回答多少有些无奈，“电池我给你充好了。你把卡换过去就行了。”“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啊？”菲菲一边换手机卡一边问。“有啊，你不是天天都在问吗？”“可我还是想听你说……”“说什么？”“说你想我。”“嗯，我想你，”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轻轻蹙了下眉，“这不是迫不及待地就来接你了。”“嗯，”菲菲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亲爱的，你真好……”
一进我租住的地方，菲菲就又像无尾熊一样抱住我不放，我只好不断地亲吻她。不过她到底是长途飞行了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一番激烈热吻，明显有些疲惫，我就势将她放开，“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果汁、可乐、茶，还是咖啡？”她一边喘息，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果汁有什么？”“橙汁、西柚。”“那就西柚。你这儿东西还挺全。”
“那是。”我不无得意地说着走进厨房，“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再来点？”“飞机上吃了点，我不饿……你这儿环境不错啊，挺整洁的。”
“还行吧。”我端了果汁出来，“哎，你不是要跟我说芊芊吗？”菲菲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才开口，“她啊，怎么说呢……你这几天没再惹她不高兴吧？”“我哪敢惹她啊，哄着她还来不及呢……她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12 岁那年出车祸，当时我舅舅舅妈——就是她爸妈，都去世了，她的腿被截肢了。”12 岁，那就是十年前？我思忖着，“真可怜。从那时开始到你家的？”“嗯，外公外婆就两个孩子，就是我妈妈和舅舅；她出院之后，我爸妈就把她接到我家来了，跟我说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有没有让你多照顾她，多让着她？”“有啊，不过本来我就比她大，也是应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是总哭？”
“也没有总哭，不过那段时间她挺敏感的，不肯出门，不愿说话，常常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我爸妈就让我多陪着她，看电视、下棋、说笑话。”“也够难为你的，那时候你自己也不大啊，”我伸手摸了摸菲菲的头发，她很享受地笑了，“还好吧，她挺坚强的，后来回学校上学就好了很多。”“嗯，我看她有时候挺开朗的，有时候又挺忧郁的，还真搞不清楚。”菲菲拿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也真难为你，我本来想咱们俩交往一段时间再告诉你的，”继而又说，“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记住别随便伸手扶她或帮她就行了，她不喜欢的，除非她自己要
求，我都不轻易去帮她。”我吐了吐舌头，这倒是真的，这段时间的交往里，我多次想扶她基本上都以碰软钉子收场，“还有吗？言语上呢？”“别的没什么了。她现在倒是不忌讳谈论自己截肢的事儿，但最好还是少提。”“嗯，再来点果汁吗？”我指了指茶几上的空杯子。
“不要了，”菲菲摆摆手，说着把脑袋靠在了我身上。我配合地抬胳膊从背后搂住她的肩，“那，芊芊平常除了上课都做什么？”“基本上，都是在家呆着吧，她爱下棋、爱上网、爱画画。”“那她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菲菲笑了，“我妈妈还发愁这事儿呢，担心她将来会嫁不出去。”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也不会吧，她挺漂亮的，书读得也不错，恐怕是她看不中别人吧。”菲菲摇摇头，“不那么容易，毕竟她少一条腿啊。不要说恋爱结婚了，秋天她就读大四、该找工作了，这也是个难题呢。”“那，她没装假肢吗？”我见菲菲的衬衣有些卷上去，露出腰间一片雪白的肌肤，伸手想去帮她拉一下衣服，却被她拉住了手。
“有啊，”菲菲拉着我的手轻轻往里放了放，脸上忽然有点红，“只是她几乎不用。”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手还是缓慢地伸了进去，嘴上却明知故问，“为什么啊？”“她，”菲菲的语音开始有些含混，脸更红了，“她整条左腿都没有了，那个假肢也是装饰多过实用……
啊……”我的手指已经挤进她的内衣，触及焦点，引来她一声娇啼……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我却望着床单上那一抹落红有些懊悔。忽然听到搁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我起身准备去看，满面绯红未消的菲菲不舍地拉住我的手，我轻轻吻了吻她火热的面颊，“乖，我给你倒点水喝。”“嗯……”
手机里两条未读短信，前后相隔将近一个小时，却是一样的内容：“你在做什么？”都是芊芊发来的。我想了一下，回道：“陪你姐姐吃东西。抱歉，刚才没听到手机响。”然后又将三条短信都删掉了。
刚刚倒了水准备端给菲菲，手机又响了一下，还是芊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回“不忘”，然后又将短信删掉了。等我端着水杯回到卧室时，发现菲菲竟然已睡着了。
菲菲这一觉睡了快一小时，看看已经快11 点了，我决定叫醒她。
“菲菲，菲菲……”我呼唤了四五次，她才悠悠地醒转，睁开惺忪的睡眼，“几点啦？”“快11 点了，”我轻轻抱住她，“来，起来喝口水。我送你回去了。”“真想不走……”菲菲软软地偎在我身上，声音腻腻的。我拍了拍她的脸，“就算是不走，也得起来洗澡。”菲菲坐起来，喝了口水，“不成啊，你好像不太想留我……”“哪有啊，”我狡辩着，故意做出色色的样子，“那你就别走了，今晚上我们再来几次。”说着还伸手捏了捏她的敏感部位。“讨厌！”菲菲娇嗔着推开我的手，“那你说什么‘就算是不走’，还不是想撵我走？”“我是觉得芊芊在等你回家啊，刚才就是她来短信，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哦，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在（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你……”见菲菲又羞又恼，我忙改口，“开玩笑啦，我说在陪你吃东西，一会儿就回去。——你可别说漏了。”“我才没那么傻呢。”说着，菲菲起身准备穿衣服，刚站起却又弯下腰去。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其实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她攥起拳头轻轻捶了我一下，“都是你！弄得人家痛死了！”我故意坏笑道，“是吗？那你现在后悔也晚啦。”嘴上这样说，手里却拿过她的衣物，一件件帮她穿起来。菲菲顺从地抬胳膊抬腿，任由我摆弄，一脸甜蜜的幸福……
回到她家楼下时，我看了看表，已经快12 点了。“菲菲，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看菲菲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赶紧解释，“恐怕芊芊都已经睡了，去吵了她也不好。”菲菲这才点点头，“嗯，亲一下！抱一下！”
我一一照办之后，她才接过拉杆箱朝楼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我只好站在原地望着她。就在要走进单元门时，她忽然停下来掏出了手机，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她拨打我的电话。我看看她，接通了电话。“怎么啦？”“你听我说就好了，”菲菲的声音有些异样，“我想对你说，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尽管我和你认识才两个多月，真正开始拍拖还不到一个月，但我心里早就认准了你……”她的言语极为真诚，令我感动，“我以前有过男朋友，两年，但我从来没给过他……
今天我把自己给了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啪，电话挂断了，菲菲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菲菲手拉手站在山顶，风轻轻地吹动她翠绿的衣裙，襟袂飘飘，恍若仙子临凡。我忍不住说，你可真漂亮；却忽然发现，站在那里的人变成了芊芊……我在一身大汗中醒来……

diannaodi

第三部分 道是無情還有情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电话吵醒的。是芊芊打来的。“还在睡呢？都几点啦。”电话里的她显然颇为兴奋。“我还真没注意时间，”我揉揉眼睛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不过反正是星期六。多睡一会儿也很正常啊。”“我姐姐可是一早就去加班了。”“是吗？”想到菲菲昨晚分别时情真意切的表白，我不禁一阵内疚。“大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嗯，想让你请我吃午饭，再去买包包。”“这个没问题。”我翻身下床，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讲，“不过你主要还不是为这个吧？”
“那我为什么？”“你想问，你姐姐是怎么跟我讲你的。”“这个，我不需要问，你要主动告诉我，因为你答应过的。”我摇摇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古灵精怪，“好吧，我先问问你姐姐要不要一起吃午饭，然后再电话你。”“好，我等你电话。”
挂掉电话我才看到手机上有菲菲八点半发来的两条短信，第一条：“亲爱的，我去加班，争取今天把项目报告赶出来。”第二条：“我?你”我给菲菲拨了电话过去，她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告诉我中午准备和同事吃盒饭了。我跟她说，“芊芊让我带她去买包包，那我中午就跟她吃饭了。晚上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吃饭。”“嗯，”她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爱你……”我也回道，“嗯，我也，爱你……”
见到芊芊时，她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等我呢。今天她穿着一件苹果绿的T 恤，下面还是那条翠绿的荷叶裙，鞋子却换成了奶油色的旅游鞋。“十一点半了，”我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咱们是在家吃过饭再出去，还是出去吃？”“听你的吧，反正是你请我。”“听我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来，“那就去银座吃日本料理，吃完了正好逛街。”“好啊。”我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从上车开始，我就没怎么吭声，芊芊终于耐不住了。“喂，你怎么不说话？”“我啊，正在发愁呢。”我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发愁什么啊？”“我不知道一会儿买包包送你该用什么理由。”“你，”芊芊醒悟过来，故意噘起小嘴装生气，“哼，不用想理由了，今天本小姐照单全收！你送什么我都收着！”“真的？那我又该愁另一件事啦？”“你又愁什么？”“愁自己兜里的钱不够多啊，没办法把整个银座买下来送给你啊。”“你真爱耍贫嘴！”芊芊也绷不住乐啦，“真该跟姐姐说一说……”“嗯，说什么？”“你想知道啊，”她得意地一扭头，
“哼，我偏不告诉你！”“那，我也不告诉你，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姐姐怎么说吗……”“你敢！”她扭过头，气咻咻地瞪着我，“你要是敢不说，我就，我就……”“你就怎样啊？”我继续逗她。“我就，我就坐在银座里哭！”“啊？！真的啊，那我们不去银座啦，调头回家……”
说着我就向外侧并线。“休想！你要是敢不去，我现在就哭！”说着，眼泪真的已经泫然欲滴了。我急忙靠边停车，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这么两秒钟的功夫，人家的眼泪已经噼里啪啦落下来了。我的天呢！看来只能投降啦！“芊芊，我错了，咱们去银座还不行吗？我老老实实原原本本都告诉你，好不好？”“哼，我不高兴啦。你气我，你欺负我！”小丫头得理不让人了，我只好继续求饶，“我哪儿敢呢！我错了，我给你作个揖赔罪好不好？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好不好？”
“那你，那你还停下来？”原来还对我擅自停车有意见呢。“我不是怕了吗？一看见你的眼泪，我就手发抖、脚发软，只好靠边停车了。来擦擦眼泪，咱们继续走。”我从座位旁抽出一张面巾纸，刚试图递过去就被劈手抢过去，“哼！快走！”不一会儿，芊芊又是一脸笑容了，除了眼圈微红，根本看不出刚才哭过。我算是彻底服了，这哪是眼泪啊，比自来水龙头还强呢。
坐在日本料理店里，我看了看芊芊，“芊芊，我能不能先问你个问题？”“什么问题？”她调着芥末，头也不抬地说。“嗯，你为什么想知道你姐姐怎么跟我说你呢？”“嗯，”她瞟了我一眼，“你先说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也没说要回答你啊，只是答应你可以先问。”
“我……”我彻底无语，这丫头太古灵精怪了，“好吧。你姐姐说，你是12 岁那年出的车祸，你父母也都不幸去世了，让我跟她一样，多照顾你。”“就这些？”“嗯，还有一句，”我看了看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她让我别总惯着你。”“没啦？”“没了，就这些。”“真的？你这人爱说谎，而且说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什么话啊，真的没了。”“那好吧，我们吃东西吧。”“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芊芊很认真地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我也没答应要回答你啊。”我是真没脾气了。
吃过午饭，我陪着芊芊开始逛商场。一开始我还担心她会体力不支，慢慢才发现，最先撑不住的是我。而且，我发现我的心理负担比她还要大。像她这样长相漂亮又少一条腿的年轻女孩，的确很能吸引眼球，有好几次我都听到周围人啧啧的叹息声，但她自己却完全不当回事儿。“哎，你看这件……”在每个品牌前，她总是这样召唤我。
我总会说：“嗯，你要不要试试？”她会很痛快地答允：“好啊……”
等她换好了出来，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时也忘不了问我：“好不好看？”
“嗯，挺好的。咱要了吧。”她却微笑着吐出两个字：“不要！”然后进试衣间换了下来，我只好很歉意地对导购笑笑。这样转了七八家之后，我有点绷不住了，“芊芊，你怎么光看不买啊？”“为什么要买啊？
我试一试过过瘾就好啦。”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不能理解这年轻女孩
的想法啊。
看看表快 4 点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转不动了，脚都感到酸痛了，可小丫头还兴致勃勃呢。不过她已经觉察到我明显体力不支，“怎么？没力气啦？”我努力笑着摇头，试图否认，却被她揭穿，“你看你都冒汗啦。”“有点热，”我抬手擦擦额角的汗，“咱们去买包吧？”“好吧，”芊芊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买完包我请你喝咖啡吧。”“不用，”我一边擦汗一边跟着她向自动扶梯走去，“我请你喝。”“嗯，你送我包包，我请你喝咖啡，就这样定啦！”不等我再开口，她又恐吓我，“你要不同意，我就哭！”“好吧好吧，我同意！”
买完包，坐在星巴克里啜了两口咖啡，我对芊芊说，“咱俩商量个事情好不好？”她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说，“你说说看。”“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尽量答应。能不能，你不要动辄就掉眼泪啊？你看，刚才你又拿这个要挟我。”她的眼睛翻了翻，“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又被噎住了，“我错了。”“嗯，知道就好。你要记着，我要你答应的事，你一定要答应，否则我就哭，说你欺负我。”天呢！
“喂，”看我半天没说话，芊芊又叫道，“我还是要谢谢你送我手机和包包。”“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我有气无力地回道，没办法，被打击得太严重了。芊芊瞅瞅我的脸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难琢磨？”我忙否认，“没有啊，觉得你挺好的。”“没有吧，你一定觉得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啊，哈哈，”我不想否认，又不敢承认，只好借喝咖啡做掩饰。
“看来我姐姐真没告诉你……”芊芊嘀咕了一句，引起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其实很怕别人对我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回报人家。”她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是姑妈姑父的负担，是姐姐的负担，是同学和老师的负担……”我试图阻止她说下去，却被她制止，“你让我说完……所以我有时候会很本能地逃避别人对我好，对我越好，我会逃得越远、躲得越深。”她的眼泪又蓄满了眼眶，我情不自禁地想去
握住她的手，伸出去一半又强自按捺住，“芊芊，我都知道，不说了，好吗？”晶莹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她却忽然笑了：“姐姐一定跟你说过注意事项的，是不是？”我一时语塞，却还是点点头。“她怎么说？”她抬手擦了擦泪水。“她说，要我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要随便扶你、帮你，除非你自己开口。”她点点头，“嗯，因为我总会觉得别人是在同情我、可怜我。”“那你，”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神色，“觉得我也是在同情你、可怜你吗？”她摇摇头，“不是，我觉得不是……”
晚饭时间快到了，我带着芊芊驱车去公司接菲菲。芊芊反复叮嘱我，“不准把下午的事情告诉我姐姐。否则……”“哎，我保证，保证不说！”一听她又要祭法宝，我赶紧投降，“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讲！”
“嗯，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拉钩！”说着她又伸出了手指，我只得和她拉了拉，“拉钩上吊，一百年、赖不掉！”
加班一整天的菲菲明显有些疲惫，不过嘴角还带着一丝大功告成的喜悦。碍于芊芊在旁边，我们都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只是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去哪里吃饭。
吃饭时，菲菲忽然问，“下周就是五一长假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她想和我在一起，但……“我想回北京看看爸妈。你呢？”菲菲的眼神有些黯淡，“我不知道，没想呢。”我转过头看看芊芊，“芊芊你有什么想法吗？”正低头吃东西的她看看我又看看菲菲，“我啊，没有。姐姐要是回家我就跟她回去，要不我也就哪儿都不去了。”我心里一动，“嗯，这样吧，我回家看看父母三两天就回来了。回来后咱们在附近玩一玩吧？我开车去。”菲菲心有不甘，“那，也行吧。”
我又安慰她，“你这星期够累的，下周又连续工作7 天，放假前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姐夫，”——我忽然察觉，她似乎只有守着菲菲的时候才叫我姐夫——芊芊忽然一脸诡笑，“姐姐是想和你终日厮守呢。”菲菲被她说破了心事，脸一下子红得厉害，“臭丫头，又胡说八道！”“啊，我错了，我错了！”芊芊吐吐舌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我忽然想起一事，对芊芊道，“芊芊，我请你帮个忙好不好？”菲菲和芊芊都一愣，芊芊不自信地说，“啊？我能帮你做什么？”“你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是不是你设计的装修？”芊芊点点头，“是啊，我随便弄的。”“喏，我买了一套翠湖的房子，五一节后该交房了。我想请你帮我做装修设计。”“啊，真的啊？”芊芊有点不相信。“当然啦，我怎么敢对你撒谎啊。”“好啊，这个忙我可以帮！多大面积？”菲菲急忙制止她：“芊芊……”我却继续怂恿：“没关系，我相信她。——180平米吧。”得到我的支持，芊芊也很得意，“嗯，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送姐妹两个回到家，芊芊很识趣地躲回卧室，剩下我和菲菲两个人在客厅里。看到菲菲一脸疲倦，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看你累的，早些休息吧。”菲菲笑了一下，轻声说道，“那个装修方案，你真的打算让芊芊来设计？”我点点头，“对啊，她学的不就是设计吗？而且，你们现在这个房子的布局我也挺喜欢的。哎，这房子是你们租的还是买的？”“一开始是租的，主要是为芊芊上学，她住宿舍不方便。去年我的工作确定以后，就买下来了，不过房产证上写的是芊芊的名
字。”“为什么啊？”“不为什么，我妈妈说，将来如果芊芊也留下来工作的话，方便她有个家。”“嗯，你们替她考虑得都挺周到的。”“我看你对她也挺照顾的。”“还不是因为你，”我怕菲菲有别的想法，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她可是你的妹妹。”菲菲是真的累了，只能软软地靠在我身上，“我知道……”
五一假期到了。我前脚回到北京，坏消息后脚就跟着来了：芊芊病了，菲菲在电话里说她上吐下泻还发烧。只在家住了一个晚上的我，推说公司有事情，立即就往回飞，好在爸妈对我也没有太多要求。一下飞机我直奔医院，芊芊正在输液，似乎睡着了。旁边的菲菲显然一夜没睡好，一脸憔悴，我轻声问道：“芊芊怎么样了？”“还在发烧。”菲菲的声音有些忧虑，“昨晚跑了七八次厕所，一早就来了医院。上午还有两三次。”“查清楚是什么问题没有？”“初步确定是胃肠感冒，应该不是食物中毒。上午又送检了一次标本，接过还没出来。”我握着菲菲的手道，“你没睡好吧？看你累的。”她轻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担心你啊，担心你一个人太辛苦。”她的眼神透出七分感动，三分不信，“真的？”我握着她细嫩的小手，“不信啊？那我走啦。”说着作势要走。“我信，我信啦！”她忙拉住我。我觑见四下无人注意，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讨厌！”她轻声叫着，言语里满是幸福和满足。“好啦，”我双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就回去睡一会儿吧。”“那芊芊……”“有我啊，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你回去休息一下，也帮芊芊熬点白米粥，估计她也只能喝这个。”菲菲还要说什么，我却不由分说拥着她向外走，“真的，你好大黑眼圈啊，演熊猫都不用化妆了。”菲菲只好依了我。
送走了菲菲，我重新回到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芊芊，心底不禁闪过一丝痛：才两天没见，她愈发瘦了，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可能是发烧的缘故，还有些干裂，原本黑亮的长发有些枯，乱乱地甩在枕头一侧，显得更加形容憔悴。我伸手轻轻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还在发烧，但温度应该是不是太高。这间双人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十多岁的小女孩，方才似乎还在睡，现在却正斜倚在床头上仔细打量我，大概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我也不说话，只是冲她微微笑了笑。
过了大概半小时，我看吊瓶里的药水快要没有了，去床头按下了呼唤铃。不一会儿，一个护士来拔掉了针头、收走了吊瓶，我问是否还有，护士轻声说：“没有了，一会儿医生会过来。”又示意我帮芊芊按压拔掉针头的手背。我点头道谢，护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了。我抓着芊芊的手，感觉有些凉，不知是不是输液造成的。她的手很瘦，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掌心不及菲菲的手那样细嫩，大概
是总用拐杖的缘故。一转头却发现芊芊已经醒了，“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芊芊微微点头示意要喝水，“我姐姐呢？”我一边去床头柜上倒水，一边答，“我让她回家休息了。她昨晚差不多一夜没得睡……哎，你怎么要起来？”芊芊翻身坐起来，正费力地撩开被子试图下床。“我想，”芊芊的神色闪过一丝忸怩不安，“我想上厕所……”
芊芊声音低低地吐出五个字。我一愣，“我帮你叫护士？”“不用了，”
芊芊倔强地摇摇头，伸脚下地找拖鞋，“拐杖给我……”我忙从床头取过她的拐杖，不无担心地看着她，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力地下地、将双拐架在腋下。她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而是一身蜜色的睡衣睡裤，睡裤左边的裤腿裁掉了，显得右腿更加孤零零。才走了两三步，我就察觉她明显体力不支、虚弱得厉害，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芊芊，我抱你到门口，你自己进去好吗？”就是这么几步，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汗水，听我如此提议，没有说话。我见
她没有拒绝，就一下腰把她横抱起来。她的身子软软的，也很轻，可能只有六十斤，甚至更少一些。来到卫生间门口，我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抱她进去；她却轻轻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我不好拒绝，只得小心地放她下地，又帮她架好拐杖，看着她慢慢挪进卫生间。
望着门口那个鲜红的“女”字，我干着急，却只能耐心等候。三分钟、五分钟，时间过得真慢，就在我实在忍耐不住，想要去叫护士帮忙看一看时，脸色苍白的芊芊终于出来了。我急忙伸手扶住她，感觉她的手上全是冷汗，身体也正微微颤抖，不由关切地问，“你还好吧？又泄了？”芊芊微微摇了摇头，“……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哪还有的泄啊……”“嗯，”我心下稍安，不再询问，直接将她抱起来，“来，我还抱你回去吧。”芊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羞红，半晌才轻声说，“你别告诉姐姐……”“好，不告诉她。”我怜惜地看看她，将她放在床上，又将拐杖放在床头。“不躺了。”芊芊努力朝床头挪了挪身子，我将枕头立起来放在她身后，让她保持一个半躺半靠的舒服姿势，又来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从床头柜上端过刚才倒出的半杯开水，试了试温度，“喝口水吧，温度刚好。”芊芊喝了一口水，似乎恢复了点力气，忽闪着大眼睛看看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哑然失笑，“你们可真是姐妹俩，问的这话都一样……我听说你病了，就赶紧飞回来了……”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挥动翅膀的动作。“花言巧语！”她轻
轻地嗔道。正在我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医生推门进来了，询问了芊芊一些情况，又让护士验了体温，“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肠胃感冒了，得用些抗生素。这几天要节食，可以喝点粥，注意多喝水。”
“医生，”我问道，“她的体温始终没降下去，会不会有其他的情况？”
“哦，正常情况，就像普通感冒一样，总有个过程。”我虽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却也说不出什么。就在医生转生要离开的时候，芊芊忽然说话了，“医生，我想回家，可以吗？”医生看了看她说，“也可以啊。你现在的症状已经减轻许多了。回家要注意休息。我帮你开点退烧药备着，生理盐水也帮你开一点，可以兑白水喝，补充身体盐分，避免脱水。哦，如果腹泻或者呕吐症状加重的话，要随时来就诊。明天上午要记得回来输液。”芊芊点头表示记下了。我补了一句，“那病床我们先不退吧，明天不还得输液吗？”医生和护士离开后，我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芊芊说，“我先告诉你姐姐不用过来了。”芊芊点了点头，又端过杯子喝了点水。“菲菲，”电话通了，“嗯，是我，你还没出门吧？那你先不要过来医院了……刚才芊芊说她想回家，医生已经同意了，嗯，我一会儿带她回去……你在家准备点晚饭，啊，粥已经熬了，好啊，你再准备点榨菜之类的，对，对……好了，具体的等我们回去再说吧……没问题，应该没问题……好，待会儿见！”和菲菲通完电话后，我又看看芊芊，发现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你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走？”“嗯，”芊芊指了指门，“你先出去一下。”
我不解地问，“怎么了？”“我要换衣服。”芊芊瞪了我一眼，我这才醒过来，赶忙出去了，“啊，好吧，我去找医生拿药。”取了药再回来，芊芊已经换过衣服坐在床边等我，上身是件白底印淡蓝色小花的圆领小衬衣，带一点泡泡七分袖，下面是条天蓝色印白色小花的长裙，长及脚踝，却还没换鞋，雪白娇小的脚丫露在外面。“准备好了？”“嗯，”
说着芊芊就想去够鞋子，看她有些吃力，我抢前一步蹲下去，“我来。”
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就觉得入手纤细、不盈一握，我不由心神微微一荡，稍一愣才拿起鞋子帮她穿好。芊芊已经红了脸，任由我将她抱起朝外走去……
快到家的时候，芊芊忽然说，“姐姐一定要骂死我了……”“嗯？”
我不解其意，“她为什么要骂你？”“我又连累你们没办法加深感情啦。”“哈，”见她的嘴角居然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我忍不住打了个哈哈，“你啊，都病成这样了，还忘不了开玩笑。”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幽幽地说道，“我姐姐很在意你。”“是吗？”“她跟你说过她以前有过男朋友吗？”我点点头，“有，她说交往了2 年。”“嗯，我觉得，她那两年都没有像这两个月这样开心……”我有些讶异地转头看看她，却发现她正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我跟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看得出来、感觉得到啊，”她苍白的脸笑了笑，“她以前很
少化妆，现在，她每天出门前都会花将近一个小时梳洗打扮……还有，你没发现吗，她越来越爱穿高跟鞋了。”“是吗？我没注意。”我还真没注意这一点，“难道不是女孩都挺爱穿高跟鞋的吗？”话一出口，我忽然有点担心，但芊芊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她以前很少穿，嫌走路多了会累，”芊芊摇摇头，“现在，还不是因为你……”“为什么是因为我？”说着，我慢慢把车子停进车位。“因为你高啊，我问过她，她说穿高跟鞋会跟你在身高上更般配些。哎，你有多高啊？”“早上186，晚上184，”我把车子熄了火，下车绕到芊芊那一侧拉开车门，
“到家啦！”“你属橡皮泥的啊，还有伸缩？”说着，她居然主动把手伸向我，示意我去扶她，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正常啊，人体身高早晚是有差异的。”见她单脚跳了两下才稳住平衡，我说，“还是我抱你上去吧。”她摇摇头，“算啦，姐姐看到了不好，周围邻居也不少呢。”说着又示意我帮她拿拐杖。我不好坚持，只得取了拐杖递给她。她确实还很虚弱，显得有些吃力，走不了几步就要歇一下，却还冲我笑笑，自嘲地说，“拐杖好沉呢……”想起菲菲说过的话，我只好努力收起再次抱起她的冲动，“改天我送你一副轻便的。”“好啊，
你不会忘吧？”“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记得。”“嗯，那，我想要一副前臂拐杖……”“没问题。”
芊芊这一场病直到长假结束才算是痊愈。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买菜做饭和来往医院，时不时还被芊芊缠着和她下棋，围棋、五子棋、跳棋、军棋玩了个遍。菲菲原本充满期待的郊区游自然也泡汤了，虽然守着芊芊不曾表露什么，但面对我的时候还是难免感到遗憾。我也只得好言安慰，许诺她找机会一定带她出去玩。

diannaodi

第四部分 多情卻被無情惱
五月是忙碌的季节。我和菲菲频繁的出差、加班，中间还去收了新房。看过房子之后，芊芊开始着手做装修设计，颇为投入和认真。忙忙碌碌当中，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直到菲菲提醒，我才意识到，马上就是5 月28 日，我的生日。菲菲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笑笑说随便，于是菲菲很神秘地说那就由她安排，让我预留晚饭时间。
5 月28 日，星期日，晴。上午，芊芊给我来过一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只能歉意地对着听筒说自己很忙，在加班赶项目报告。
我甚至没顾得上询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只是听她很失望地说声“那算了”就把电话挂掉了。因为忙着赶报告，午饭也只是在办公室啃盒饭，菲菲特意跑来和我一起吃。现在几乎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她也不需要再避讳什么。正准备收餐盒的时候，芊芊又来电话，“你能陪我吃晚饭吗？”我一边抹着嘴，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好啊，就是不知道我几点能结束。”“那我在家等你吧，”芊芊的声音里带出一丝喜悦，“你下班就给我打电话吧。”
直到晚上六点多，才算是大功告成。“辛苦大家啦，”我抡了抡有些酸痛的胳膊，揉着肩膀对正在打印报告的小朱他们说，“晚上大家有没有安排？要是没有的话，我请客怎么样？”“那可不成，”看见有人刚要赞同，小朱忙制止道，“嫂夫人可已经在外面等候半天啦！”说着还坏兮兮地冲我挤挤眼。“菲菲？她怎么不进来啊。”我忙向外张望。
“嘿嘿，各位，”小朱高声对大家说道，“今天可是老大的生日哦！”
这时菲菲端着一个大蛋糕走了进来，众人一起大叫：“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我这才醒悟过来，“哎呀，忙晕了，忙晕了。”菲菲一面点燃蛋糕上的蜡烛，一面叫我过去许愿、吹蜡烛。我低声对菲菲说，“咱们请大家一起吃饭吧？”菲菲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听你的。”
“那可不行的，”小朱却赶紧插话，“老大请吃饭可以改天，今天的烛光晚饭还是留给菲菲吧，”说着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众人也跟着起哄，菲菲羞涩地低下头去。我见状也只好作罢，“好吧，改天请大家吃饭，不过这蛋糕还请大家一起分享。”
吃过蛋糕，离开公司已经七点多了。“接下来你又有什么安排？”
我一边开车一边问菲菲。菲菲道：“我请你去吃西餐，意庐，位置已经预订好了。”“那刚才我说要请大家吃饭，你也表示同意？”“那怎么办呢？”菲菲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神态妩媚之极，“你都说出来了，我还能说不？否则，岂不是折损了老大的面子？”“哈，你肯定和小朱串通过了吧。”“反正，”菲菲颇为得意地说，“今天你这顿生日晚餐我吃定了！”“你呀，不是吃定这顿晚餐了，”我意味深长地打趣她，“而是吃定我了。”“对，本小姐就是吃定你了！”菲菲颇为开心。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好胃口，”我故意色迷迷地盯着她低低的领口看了看，“今天晚上当心我弄得你下不了床，嘿嘿！”“讨厌！”她在我身上轻打了一下……
进餐厅落座之后，我忽然发现手机找不见了，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落在车里了，刚要起身去拿，却被菲菲拦住，“算啦，你加班都加一天了，大概也不会有谁找你呢。咱们安安静静吃个晚饭吧。喏，我也把手机关掉好啦。”我笑了笑，只得又坐下来，享受着这家意大利餐厅的优雅、窗外灯火璀璨的夜景以及眼前红颜佳人的深情款款。
快 10 点时，我们离开餐厅准备转战下一个环节。坐进车里，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果不其然，手机被忘在车上了。打开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有16 个未接电话和9 条未读短信！除去几个朋友祝贺生日快乐的短信外，还有3 个是芊芊发来的：“你加班还没结束吗？”“我快要饿死了……”“你在哪里？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恨你……”再仔细看那16 个未接来电，竟然全都是芊芊打来的。“坏了！”我猛然记起来，“我答应过陪芊芊吃晚饭的！”菲菲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给我打过很多电话，都没接到……哎呀，真是该死，该死！”我一边责骂自己，一边迅速给芊芊回拨回去，但听筒里只有
铃音在一遍遍响，始终无人接听。菲菲也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拨电话，居然也没人接。
连续拨打了三四遍电话，都还是无人接听，我有些冒汗，刚才和菲菲打情骂俏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兴致早都烟消云散了。“现在怎么办？家里也没人。”菲菲也有些慌。“嗯，”我抹了抹脸，“咱们现在回你家，说不定她是生气了，故意不接电话。”“好吧，也只好这样了。”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菲菲家，冲进门一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芊芊不在家里！菲菲在房间里快速地查看，“她的手机没在，应该是在身上……钱包，也应该是带着了……她会去哪儿呢？”是啊，芊芊你会去哪儿呢？我的脑子快速地转着。桌子上一个淡蓝色的大信封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拿起来发现沉甸甸的，里面是一叠打印好的装修设计图和效果图！——这难道是，芊芊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她要我陪她吃饭，就是要跟我说这个？“菲菲，”我转过脸说道，“你有她同学或班主任的电话吗？”“有，”菲菲迅速地翻看着自己的通讯录，“有班主任老师的，还有几个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同学的。”“你现在打电话，看看她们知不知道芊芊去哪儿了。”“好，我这就打。”菲菲忽然看了看我，“她，会不会……”“什么？”我急切地问道，“她会不会什么？”“会不会到你那里去了？”我愣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转身就要下楼。“我跟你一起去……”菲菲在后面叫道。“不用了，你在家一边打电话一边等吧，万一她自己回来了我们也好知道。”说着我已经奔出了门。
可是芊芊并没有到我那里去。小区的保安也说没有看到这样一个女孩子来过。我又开车前往翠湖，尽管知道她不太可能去那里，但总觉得还是去看一下才敢确定。走到江边的时候，菲菲打来电话，说芊芊的班主任和同学都说这个周末没见过芊芊，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菲菲言语中透着焦急和不安，我勉强安慰了她两句，让她下楼去找邻居和物业问问看，是否知道芊芊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了。
挂掉电话的一瞬，我的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手机GPS 定位！如果她带着那个新手机的话，应该能通过定位找到她大体的位置。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立即抓起手机开始输入芊芊的手机号，同时不断地祈祷：老天保佑！保佑她手机上的定位功能是开启的……
过了一分钟，这简直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分钟，手机叮地响了一下！“您查询的用户位于江滨公园北侧300 米附近……”我大喜过望，立即调头转向江滨公园方向。接近公园时，定位结果显示芊芊还在那个位置。
估计差不多到了那个位置，我将雅阁车停在路边，步行向前慢慢寻找。这里是江边的一片绿地，不远处就是黑沉沉的江岸。“芊芊，”
我大声呼喊着，“芊芊……你在哪儿？”我的声音很快就被呼呼的江风吞没了。“芊芊，芊芊！”我继续大声喊着，“我错啦！你在哪儿啊？
我跟你认错啊！”这时，不远处一棵柳树下似乎有个人影动了一下。
“芊芊！”我急忙奔过去，“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却原来是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侣。被打搅了的情侣有些不满地看看我，我刚退开两步，又硬着头皮凑上去，“对不起，我还是得打搅你们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大概这么高，很瘦，只有一条腿，拄双拐的……”见我问得诚恳，那个小伙子想了想，“刚才是看到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嗯，我多看了两眼还被我家贝贝掐了一下子呢……哎哟，贝贝你又掐我做什么啊，我看这位大哥很着急的样子嘛……”“那您注意到，她去哪儿了吗？”我顾不得他们的打情骂俏。“哦，似乎是那一边吧，我没太注意的，没太注意。哎哟……”“谢谢，谢谢！”我一边道谢一边循着小伙子指的方向找过去。
发现芊芊时，她正倚着一棵柳树望着黑沉沉的大江出神。我慢慢走过去，确认是她之后不禁长出一口气。“芊芊，”我望着她，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我不该忘记答应你的事情。我错了。”芊芊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并不吭声，我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穿着一条细吊带的白色连衣裙，肩膀和手臂大片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披肩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被江风吹得飘来飘去的，看着让人分外怜惜。“芊芊，你生气没关系，”我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却被
她用力甩开，但感觉她肌肤冰凉，看来她在这里已经不短时间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怎么处罚我都行。但是，你这样会生病的。”芊芊还是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我看看自己身上，除了一件T 恤也没什么衣物可以帮芊芊抵御江风，见她始终不说话便一下子将她横抱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管！”芊芊努力挣扎着，试图摆脱我，无奈只是徒劳。“芊芊，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好吗？”我抱着她大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你要打要罚要发脾气，都可以，都听你的好
不好？”“我不要你管！”忽然，我的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不禁“哎哟”呼痛。原来是她见挣扎都没有效果，居然抡起拐杖给了我一下，紧接着第二下又抡了过来，看来这碳素纤维制成的拐杖确实轻便，拿来打人毫不费力。“芊芊！”我忙将她放下来，正颜厉色地说道，“你要是想先出气也好，我随便你打，就站在这里，你想打多少下都行！好不好？”芊芊愣了一下，忽然又抡起右手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一边打一边哭喊，“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我讨厌你……”除了保护头脸和一些重要部位之外，我基本上是咬牙硬挺着。大概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吧，芊芊的力气似乎耗得差不多了，慢慢停了手，声音也低沉下去，却还在不断地抽泣，瘦削单薄的身子不住发抖、摇摇欲坠。我忍着身上的疼痛，上前扶住她，“咱们回家吧？”见她没有反应，我攒了攒力气，又将她抱起来，她既不吭声也不反抗，任由我把她抱进车里，拐杖却死抱着不肯撒手，也由她吧，反正车里地方小，想抡也抡不起来。坐在方向盘后面，我稍稍喘息了一下，想起该打个电话告诉菲菲，免得她担心，却发现手机屏幕黑黑的、怎么按都没反应，估计是刚才塞在裤兜里被打坏了。我苦笑着摇摇头，把坏掉的手机扔到后座上去，转头看看依然泪水涟涟的芊芊，“咱们回家吧？你要是还没消气，就继续收拾我，好不好？”
她赌气地把兀自挂着泪痕的脸扭向车窗外，却也没有更激烈的举动。
我发动了车子，往回走，慢慢开始觉得头上、肩膀上、手臂上、腰部和臀部、还有腿，都在火辣辣的疼，这丫头刚才气急败坏的，下手没轻没重，打得的确狠。
距离她家还有三个路口时，芊芊忽然说话了，“不回家……”我一愣，转头看看她，“那你去哪儿？”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打右转向灯准备转弯。她忽然气鼓鼓地喊道，“我不回家！”说着，冷不防她竟然会伸手来阻止我打方向盘，车子径直朝着马路中间的护栏冲去，我急忙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嘎吱吱”尖叫着、斜斜地停在那里，距离护栏不过一尺多远，我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怒叫道：“你不要命啦！发疯发得还不够啊！”芊芊身子一颤，显然没想到我会这
样对她，继而脸色煞白，嘴唇不断地颤抖着，眼泪迅速涌了出来，愣了一下转身开门下车，拄着拐杖径自沿马路走去。我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赶紧去追，“芊芊，芊芊，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你再惩罚我？”“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芊芊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抡起拐杖又劈头盖脸砸下来。我躲闪不及，身上又吃了几下，剧烈的疼痛让我刚刚按捺下去的怒气又升了起来，“好，好！我不管了！你想发疯就去吧！”我气哼哼地转身回去，重新发动车子，加大油门轰地一声飞驰而去……
跑出几公里之后，我的脑袋冷静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该扔下她不管啊，这大半夜的，她要是出点事儿该怎么办？那条路，似乎平常的治安就不太好……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懊悔起来：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自己呢？好不容易把她哄得差不多了，怎么又……唉！这样想着，我赶忙调头回去，却发现芊芊不见了。奇怪啊，这才几分钟啊，她又走不快；都十二点多了，周围连个车都少见，她会去哪儿呢。就在我焦虑不安地四下张望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里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好像是芊芊！我忙狂奔过去，循声望去，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里两个小痞子模样的人正扭住芊芊，芊芊拼命挣扎。我大喊一声，跳进去抬脚将正试图撕扯芊芊衣服的那个黄头发踢翻出去，另一个正用力捂着芊芊嘴的卷毛痞子见状放开芊芊朝我扑过来，被我瞅准了也一脚踹在胯骨上滚了出去。顾不得那两个家伙，我扑过去看芊芊有没有受伤。芊芊忽然惊叫“小心”，我忙抱住她向旁边一滚，躲过黄头发的一击。再转过身来，发现黄头发手里多了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我不敢
大意，只好小心应付，这家伙仗着手里的凶器，肆无忌惮地进攻，我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对芊芊喊，“快打110，报警！”因为说话分神，我不小心被黄头发的匕首在左小臂上划了一刀，吃痛之下，我奋力一脚蹬在他的小腹之上，黄头发倒出去老远，趴在地上起不来，匕首也飞出老远，落在草丛里。“啊，”芊芊忽然惊叫起来，我转头一看，那个卷毛抡着芊芊的一根拐杖正朝她砸去，眼看芊芊躲闪不及，我一个鱼跃扑过去，那一杖结结实实砸在我的后背上。我痛得惨叫一声，却也不忘一个扫堂腿将卷毛放倒，随后又一把扯住，和他满地翻滚着扭打起来。芊芊哆哩哆嗦地报了警，不一会儿，警笛由远而近……
看着警察把那两个家伙押上警车，我忍着身上的剧痛，踉跄着走到芊芊面前，“芊芊，你有没有事？”芊芊却抱住我大哭起来。“芊芊，别哭！”我吓坏了，“都怪我，都怪我。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怎么你了？
芊芊……”芊芊大哭着摇摇头，“我没事，我没事……”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一旁的警察过来，说需要我们去配合做个笔录。
包扎好伤口，又做完笔录之后，天都已经快亮了。我又痛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菲菲正在门口和护士说话，我轻轻哼了一声。“呀，你可算是醒了。”菲菲闻声赶忙凑了过来，“吓死我了。”“哎哟！”我笑了笑，想抬手抚摸一下她的脸，却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忍不住叫了起来。菲菲赶忙握住我的手，“别动！”我定了定神，“什么时候了？”“下午啦，”菲菲看看我，“快四点了。你睡了十多个钟头啦。”“哦，倒点水我喝吧，渴死我了。”“我先扶你坐起来？”见我点头，菲菲便小心翼翼地扶起我，“慢一点，
你呀，慢一点，这怎么弄的啊？”我呲牙咧嘴地忍着疼，慢慢坐起来，又接过菲菲递来的水杯喝了两口才道，“怎么弄的？打架打的啊。昨天晚上不是叫你过来了吗？哎，芊芊呢？”菲菲不满地看看我，“你先顾你自己吧，瞧瞧你这浑身上下的伤！”我强笑着想装出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什么吧，都是皮外伤而已。”“而已？还而已？”菲菲指着我身上的伤开始抱怨，“这里，刀伤，缝了五针！这里，肩胛骨骨裂，连夹板都上了！还有这里，这里……”“好啦，”我有些不耐烦，“没几天就都好了。你看我一没破相，二没缺胳膊少腿的。”“人
家心疼你啊！”菲菲一下子哭了起来，“你是没缺胳膊少腿的，我有个缺胳膊少腿的妹妹就够费心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急忙安慰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真的。”安慰了好一会儿，菲菲这才止住眼泪。
“你还没告诉我呢，”菲菲又问，“到底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找到芊芊的？怎么又会跟流氓打架呢？”“呃，”我沉吟了一下，估计芊芊没有告诉她，“芊芊没跟你说啊？”“她？”菲菲的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这位大小姐什么都不跟我讲，就是坐在那里哭。”“你没有骂她吧？”我有些不安，很担心菲菲会责怪芊芊。“我哪儿敢呢！看到她平安无事我就已经要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说她半句啊，”菲菲言语中的不满更盛，“本来她还闹着，还非得在这里陪着你不可，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得肯回家。中午我出来之前她还没醒呢。”“好啦，
好啦，她没事儿就好，”我忙劝慰她，“她没受什么伤吧？”菲菲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膝盖磕破了点皮，比你情况好多了。”“那俩流氓，”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没把她怎么样吧？”“没有，她跟警察说流氓刚把她拖进树丛你就来了，”菲菲忽然感到很奇怪，“做笔录那会儿你好像在啊，你不记得了？”“哦，”我笑了笑，“记不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菲菲一脸困惑地问。“呃，让我想想，嗯，就是打架的那儿啊，我以为芊芊去了翠湖，去找了一圈没有就往回走，呃，走到那里听到有人呼喊，我听着像芊芊，就过
去找，嗯，后面的你也就知道了。”菲菲一脸狐疑，对我的话不尽相信。我怕被她问多了露出马脚，趁她没开口忙道：“哎，你去问问医生，我得在这里住多久啊？”“医生说，需要观察24 小时，看看你有没有内脏出血、脑震荡之类的内伤。你这还没到24 小时呢。”“啊，”
我故意说道，“是不是观察没问题，我就可以出院上班了？”“上班？”
菲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开什么玩笑啊！你这样子，怎么去上班啊！医生说你至少得全休2 周，这夹板和纱布能不能拆还得看愈合速度。我帮你请假了。小朱他们还想来看你呢，被我婉拒了。”过了一会儿，菲菲又问，“你饿了吧？我中午带过来饭菜都已经凉了。要不，你先吃个水果，我回家再给你做吧？”我还真有点饿了，点了点头，见她又有些担心，便笑道，“放心吧。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没事的。你快去快回，顺便也看看芊芊。昨天她可是吓得不轻，
你可千万别责怪她。只要她没事儿，我受点伤也算值得。”菲菲这才离去。
菲菲走了之后，我就靠在床头上，回想昨天的那些事情，越想越是惦记芊芊，只可惜手机也坏掉了，没办法联系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思来想去的，我又有了一些睡意，就歪在那里闭目养神。就在我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时候，病房的门响了一下，似乎有人进来，睁眼一看，竟然是芊芊！只见她穿着桃红色的T 恤，下面是月白色的牛仔裤，胸前斜挎着那个小包，左手挟着一根拐杖，右手拎着一个方便袋走了进来，里面鼓鼓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最关键的，她竟然是两
条腿走进来的！步履蹒跚、动作僵硬，她用了假肢！“芊芊？”我惊喜地叫道，一下子坐了起来，顿时又引来一阵剧痛，只得强自忍住。芊芊冲我笑了笑，却掩不住一脸的憔悴，“我吵醒你了？”说着，来到我床边，将方便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柜子上，原来是一个大号的乐扣保鲜盒。“没有，我醒了有一会儿了，”我忙示意她坐下来，看着她有些艰难、僵硬地动作，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假肢啊，”
她又笑了笑，看来心情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强作笑颜，“我要是两只手都拄拐就没办法拎这个了。”说着指了指那个保鲜盒，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姐姐呢？”“回去了，”我有些奇怪，“怎么？你没碰上她？”“大概是走岔了吧。”芊芊摇摇头，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你好些了吗？”“好多了，”我忍着疼，满不在乎地挥动了一下手臂，“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你姐姐说你膝盖磕破了？”“没事的，一点点皮。”
“给我瞧一眼。”芊芊看我态度坚决，也没拒绝，顺从地俯下身去撸起右腿的裤管，露出雪白匀称的小腿，果然膝盖上磕掉了一大块皮。
“还疼吗？”我怜惜地问。她笑着摇了摇头，把裤腿放了下去，又指了指那个保鲜盒，“我给你煲了鸡汤，你趁热喝一点吧？”“芊芊，”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还怪我吗？我不该忘记答应你的事，更不该冲你发脾气、吼你。你能原谅……”她忽然伸手掩住我的嘴，阻止我说下去，“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打在我的手上。
我刚要安慰她，却听见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姐姐，”芊芊擦了擦眼泪接起电话，“我在医院，刚刚到。”原来是菲菲回到家，发现芊芊又不见了，赶紧打了电话过来。芊芊挂断电话后神色不是很好看，我估计菲菲可能在电话里又指责她了，问道：“你姐姐说你了？”芊芊点点头，“她说我又一声不响地乱跑，其实我留了字条在鞋柜上……”
我忙安慰道：“估计她没看到吧。你别怪她，昨天晚上她也紧张得够呛，担心你出事。”“嗯，我不会怪她。”芊芊摇摇头，冲我笑道，“你喝汤吧。”“怎么喝啊？”我笑着说，“也没碗，也没汤匙的。”“啊呀，我没想到这个。”芊芊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打电话让姐姐带过来？”我想了一下，“不用，我就这么抱着它喝吧。”“行吗？”芊芊犹豫着。“没问题，希望不太烫。”“还好。”芊芊摸了摸保鲜盒，“煮出来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了。”“我尝尝，”说着我接过来，凑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啊，真香！”倒不是我夸张，主要还是饿得厉害。看着我呼噜呼噜地把鸡汤喝了个精光，其中的肉块也被我直接伸手捞起来吃了，芊芊开心地笑了，“你慢点儿，这吃相太难看了。”“饿急了哪里还顾得上吃相，”我抹了抹嘴道，“好啦，帮我拿张纸来。”芊芊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递给我。看我擦净了手上的油腻，芊芊收拾了保鲜盒，看看我，“我得回去了。”我奇怪地问，“你着急回去做什么？”芊芊微笑着不说话，我忽然有些明白她的用意。
“芊芊，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都睡了一天了，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也挺无聊的。”“那，好吧，等姐姐来了我再走。”她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你想跟我说什么？”我瞥了瞥她那条僵直的假腿，“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想把装修图送给我做礼物吗？”“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
她轻轻浅笑道，“等你伤口都好了，我再告诉你。”我晓得她现在心情极差，眼前一切不过强作笑颜，也不再勉强，“那好吧，等我离开这里了，再任由你处罚，好不好？”她的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笑，眼睛里却慢慢升起氤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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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人生自是有情癡
时间过得真快，菲菲去新加坡已一个多星期，国庆长假也已在即。
这天下班后，我照例去学校接了芊芊，准备一起去吃晚饭。上车之后，我问道，“咱们去哪儿吃？”芊芊想都不想答道，“还是银座吧。”“啊，还去银座啊？”我边开车边道，“那附近吃饭的地方差不多都被咱们吃遍了。”“那，要不咱们回家做饭吧？”芊芊想了一下，“就是家里似乎没什么东西，得先去买菜。”“那算了，买完了再做，吃完该八点啦。”我想了想，“要不，我请你去吃西班牙风味餐？卢塔斯，环境很好，很有特色，也不算贵。”“在哪儿啊？”“嗯，有点远，在戏剧学院对面。” “那算了，”芊芊说道，“还是改天再去吧。今天咱们随便吃点就好啦。”我望了望有些拥堵的道路，也就不再坚持，“那咱们还
是去银座吧，也近，也方便。吃完了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好，听你的。”芊芊点点头，“最近有什么电影啊？”“《夜宴》，冯小刚导演的，章子怡、葛优、吴彦祖、周迅主演。”“呀，好啊，”芊芊明显来了兴趣，“我喜欢看吴彦祖，周迅也挺好的——哎，你笑什么？”
“没啥，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关于周迅的笑话。”“什么笑话？”“嗯，传说她是周信芳老先生的孙女儿。”“真的吗？”芊芊显然不理解这个笑话的笑点，“周信芳是谁啊？”“这个笑话是嘲笑周迅的沙哑嗓音的。”见她如坠云雾，我忙解释道，“周信芳是京剧老生名家，艺名麒麟童，以唱腔沙哑著称。”芊芊这才明白过来，“编这个笑话的人真损！”……
应该是很久都没进过电影院了，但当灯光暗下去、银幕亮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忽然很熟悉。是的，就像那一年，和小卉坐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借着银幕的忽明忽暗，我几次悄悄端详芊芊清秀美丽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卉……我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去亲吻她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伸出左臂去，揽住她纤细的腰，芊芊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并没有躲闪，却轻轻侧了侧，靠在我的身上！我见她依然神情专注地在看电影，对我的动作恍如不知。我几乎没有记住这部电影的内
容，只记得电影里的周迅吟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死去的时候，芊芊似乎哭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我和芊芊并不忙于起身，我甚至不曾抽回她腰间的手臂，她也不曾收回被我握住的小手。看看场内的观众走得差不多了，我这才轻轻拍了拍芊芊的背，“咱们走吧？”芊芊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默默接过拐杖，缓步走出影院。
直到上了车，芊芊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我拿出纸巾帮她轻轻擦拭了，“怎么啦？”“青女，”她轻轻揉了揉微红的双眸，“青女太可怜了。”说着，眼泪似乎又要流出来。“电影嘛，”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悲剧性的剧本，故事结构跟《哈姆雷特》有点像。”芊芊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忽然仰脸冲我笑道，“心悦君兮君不知……其实无鸾还是知道青女爱他的，对吧？她能微笑着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对吧？”“是啊，她最后也没什么遗憾了。”“嗯，咱们回家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送芊芊回家后，我独自开车回自己住处，刚刚进门就听到手机叮地发出一声轻响。是芊芊发来的短信：“长假你要回北京吗？”我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芊芊，是我。应该不回吧。”“嗯，”她沉吟了一下，“那，你要去看姐姐吗？”“不去，也去不了。”其实菲菲跟我念叨过想让我去新加坡看她，被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拒绝了，“人家新加坡虽然地方小，只有那啥那么点点大，好歹也是个主权独立国家啊，等把签证手续办好估计假期也就过完了。”芊芊被我逗笑了，“那你，打算做什么呢，七天假期，还有一天是中秋节。”
“嗯，”我反问道，“你准备做什么？”“我打算准备一下简历，要找工作了。”“那也用不了七天啊，”我想了想，提议道，“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芊芊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嗯，去哪儿啊？”“听你的，近的、远的、本市、外地，都行啊。”“我，”芊芊犹豫着，“我想一下再告诉你吧……”“芊芊？”听见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有些奇怪，“你困了吗？”“嗯，”她轻轻地说，“我想去睡了……”“那，”我忽然觉得她有些怪怪的，“晚安？”“晚安……”
长假第一天，我陪着芊芊冒雨驱车近4 小时，悄悄地去看望她的父母。这就是那天她想跟我说的事情。在那个空旷的墓园，一袭白衣白裙的芊芊细心地拂拭墓碑、静静望着她父母的遗像出神。我只站在一旁，帮她撑着伞，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问，我知道那是属于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芊芊也没有讲，只是在离开时告诉我说她跟父母在心里说了很久的话。回来的路上，芊芊大概有些累了，靠在座椅里睡着了，我注意到她的神情很安静、很平和，睡得
很甜。
剩下的假期里，我尽情地享受着芊芊在一起的美好感觉，陪她逛街shopping，为她买漂亮的高跟鞋和衣服，陪她看电影、下棋、打游戏，跟她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只有在晚间独处的时候，我才会偶尔想起远在新加坡的菲菲，但也都是转瞬即逝。芊芊也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和我在一起。

10 月6 日是中秋节，连续阴雨不断的天气在这一天终于放晴。
一大早我就来到芊芊的家。——我已经习惯于用菲菲留下来的钥匙自己开门了。刚进客厅，就看到芊芊正从卫生间单脚跳着出来，身上只有一条淡蓝色的浴巾，掩住胸口。见到我，她不禁一愣，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估计也是像我一样，想到了我们初次相见的尴尬场面。我知她一向介意此事，如今虽然颇为熟稔融洽，却也不好随便打趣她，只得强忍着笑问道，“拐杖呢？”“哦，”芊芊扶着墙站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放在哪里了，起床后在卧室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尽管早已对她随手乱丢乱放拐杖的事见得多了，我还是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满屋子帮她找，“喏，落在鞋柜旁边啦。”“谢谢，”她接过拐杖，吐了吐舌头，“怎么会跑到哪里去呢？”敢情她自己还很奇怪啊！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啊，大概是它们梦游吧。”随后又问道，“想吃点什么？我去做早饭。”“嗯，你决定吧。我简单吃点就好。”说着已经进卧室去了。
吃早饭时，芊芊问道，“今天你又有什么计划吗？”“嗯，”我望了望外面灿烂的阳光，“好不容易天放晴了，咱们出去玩吧？”“好啊，去哪儿玩？”“我带你去植物园赏桂花好不好？”我想了想道，“中午咱们可以去吃大闸蟹。”“好啊好啊！”芊芊明显来了兴致，一仰脖喝下最后半杯牛奶，“我去换衣服。”
收拾了餐具，我坐在客厅等芊芊。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芊芊已经换了妆容，穿着一件深粉色的连衣裙，裙子不是很长，裙摆只掩至大腿中段，下缘略略内收，更加显得玉腿修长，长发则被梳成她惯常的马尾辫。“你看，”她轻轻扭了一下身子，“好看吗？”“嗯，挺好的！”
我打量了她一下，“就是，你这头发……”“怎么啦？”她不解地问道。
“能解开吗？”说着，我走过去，摘掉了她发根上的皮筋和发卡，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样子很是柔美，“嗯，这样才好！”她微笑着轻轻甩了甩，显得更加娇俏可人。“鞋呢？”我又问道，“你打算穿哪个？”我有意识地回避了“哪双鞋”的说法。“穿你送我的那个Celine，行不行？”“香槟色那个？”我想了一下她说的是哪一个，“高跟的哦，你确定要穿？”“嗯，”她回答得很是干脆，却又笑道，“走累了就让你背我！”“那没问题！”我知她是为了迎合我，“我去帮你拿。”拿了鞋子过来，我忽然想到什么，“芊芊，你还没穿袜子呢。”“呀，忘了，你帮我拿来吧。在衣橱左边那个门里，从下面数第二个抽屉。”我依
言去了，拉开抽屉有意识选了一双长筒丝袜，直觉这应该是菲菲而非芊芊的物品。果然，芊芊接过去一看，“你拿错啦，这是姐姐的。我的都是短袜。”“没错，”我笑嘻嘻说道，“哪有穿高跟鞋、短裙还穿短袜的啊。”“那，”芊芊犹豫了一下，“好吧。听你的。”说着便拎起丝袜往脚上套去。我在旁边，很享受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某本时尚杂志上说过的，于女性来说，丝袜的优雅性感不仅来自于穿上丝袜本身，穿丝袜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值得女人自爱自怜的细腻艺术表演，很有仪式感：先用白嫩如葱的纤纤玉手提起那薄如蝉翼的袜子，轻轻套上微微绷直的脚尖，一寸一寸地往上延伸，让那种若即若离的羽毛轻触感，由下至上地弥漫到整个腿部。这时，穿了丝袜的女人立即散发出难以抵挡的柔暖脆薄的质感——柔暖的是一双玉腿，脆薄的是那层袜子。当然，就芊芊而言，因为只有一条腿的缘故，这份让人望之心折的感觉尤其多了些许怜惜。她的腿被接近于透明的肉色水晶丝光长袜包裹起来，显得更加雪白、修长且匀称，闪着诱人的光泽，圆润的大腿挺拔，纤细的小腿笔直，小巧玲珑的踝骨线条明快，轻盈俊朗，脚踝后部跟腱两侧自然形成的凹陷则十分柔美妩媚，散发着含蓄的性感意味，脚掌肌肤莹润，脚趾匀称整齐，粉红色的脚趾甲花瓣一样嵌在白嫩的脚指头上。看得我有些呆了，实在是太迷人了！芊芊注意到我的样子，不无娇羞地嗔道，“还出不出门呢？”我这才回过神来，忙取过高跟鞋帮她穿好，又扶着她慢慢站起来。“芊芊，”凝视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无穷魅力的女孩子，我情不自禁地说道，“你可真漂亮！”“真的吗？”芊芊羞涩地低下头，黑亮的长发从肩头垂下去，露出她雪白的脖子。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有些忘情地轻轻环住她的腰，忍不住就想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她似乎有所感应，轻轻转身向旁边迈了一小步，
“走啦！”我只得作罢。
观赏过桂花、又吃过午饭，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我们往回走。
在我的提议下，芊芊跟我回到我的住处。其实现在我跟她开口提什么事情，她基本上都不会反对。适逢中秋节的晚上，估计外面吃饭的地方肯定都人满为患，我们索性买了菜准备在家做饭。看她有些疲惫的样子，我便让她去卧室躺一会儿，我则到厨房去清洗处理买来的鱼、虾以及蔬菜等。
看看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煎炒烹炸之后变成美味佳肴了，我洗净手，回到客厅准备休息一下，却发现芊芊并没有在卧室休息，却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大概是侧卧的缘故，她的裙子稍稍卷上去一些，依稀可以看到裙底的景致。她的大腿——确切说，是右大腿——很匀称，不似大多数独腿残疾人那样显得过于粗壮臃肿；左边隐约可见白白的、圆圆的一团，应该就是她左腿截肢后残存的部分，与其说是残腿，毋宁说是臀部更准确些。见我的目光和神情有异，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伸手向下拉了拉裙子，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羞涩地白了我一眼。我忙掩饰自己的无礼，“啊，那个，嗯，你没去睡一会儿啊？”“没有啊，”她抬手理了理脸上的一绺发丝，“我怕一睡就睡过了。”“那怕什么？”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去睡吧，等睡醒了我也做好晚饭了。”“不啦，”她笑笑地说，“我还想吃过晚饭出去看月色呢。”“那也没关系啊，我会喊你的。”“算啦，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忽然又问道，“有什么喝的吗？”“有茶、咖啡、果汁，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嗯……”她把杂志合在胸口，眨着大眼睛
说道，“有花草茶吗？我想喝花草茶。”“这个……”我一愣，“没有。
你要是想喝的话我带你出去喝。”“嗯，可以自己动手做的。”她忽然来了兴致，“刚刚在杂志上还看到呢。上午不是买了干桂花吗？”“啊，怎么做？”我挠了挠头皮，“我没做过。”“我来，”她翻身坐起来，把杂志扔在一旁，“很简单的。你去拿泡茶杯和茶叶来，要绿茶，最好是龙井绿茶，嗯，有蜂蜜吗，那也拿来，桂花在我包包里，也拿过来……”我一一照办，把她要的东西都摆在茶几上，看着她把茶叶和干桂花混在一起放在杯子里，然后倒进开水，碧绿的茶叶和白色的花瓣被水激起来，在透明杯子里旋转飘舞，颇为好看。随后，她又取了一点冷水，加入蜂蜜，搅拌开了，慢慢加入到茶杯里搅拌均匀，看我不解，便笑着说道，“冲蜂蜜用开水的话，会有很难闻的味道。我加点冷水，拌开了会好一些。”又过了一会儿，芊芊端起茶杯，掀开杯盖，轻轻嗅了嗅，“好香啊！”又端给我，“你闻闻，味道好吧？”言语之间颇为得意。我嗅了嗅，的确是一股桂子香气，“嗯，挺好的，
就是桂花的香味把绿茶的味道都盖住啦。”“老土！”芊芊白了我一眼，
“光是绿茶有什么好喝的。这才是时尚的喝法呢，味道又好，又养生又健康。”“真的吗？”我笑着点了点她的下巴，“你要是再多几样东西，我看呢，都快成熬中药啦。”“花草茶的东西不能太多，”她放下茶杯跟我讲道，“最多不能超过3～4 种。喏，你这杂志上说的呢。”
说着又拿起先前那本杂志翻起来，要找那篇文章给我看。翻着翻着，忽然从杂志里掉出一张白纸，落在茶几下面去了。“嗯，什么东西？”
芊芊随口问道。我一瞥见那张纸，立刻窘住了。
那是一张铅笔画，一个独腿女孩，衣裙飘飘、长发飞舞，分明就是芊芊的样子；旁边还有两句诗：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这是六月份我在家养伤时偷偷画的，因为怕菲菲发现，就夹进杂志塞在角落里，后来自己也就淡忘了有这么一张画了。没想到，今天被芊芊把这本杂志翻了出来，还被她看到了这样一张画。我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张口结舌地僵在那里。芊芊伸手捡起那张画，仔细看了好半天，脸红红的，却看不出生气或不快的样子，轻声地问道，
“你画的？”“芊芊，我……”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见她嫣然一笑，“我有那么难看吗？”看她神色并未着恼，我心里石头卸下一半，也笑着自嘲道，“我画得太差了。”说着忙把那张画拿过来，忽然觉得拿在手里撕也不是、收也不是。“给我吧，”芊芊却微笑着又伸手拿了过去，“画的是我，我就收着了。”说着很认真地放进小包去了。
接下来的气氛稍显尴尬，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打开电视也不知该看什么好，芊芊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看杂志，时不时瞟我一眼，发现我在看她便忙把目光转开去。这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住了，起身道，“我去做饭了。”
吃过晚饭，看着芊芊又有说有笑的，神色无异，我这才慢慢放下心来。收拾了餐具之后，芊芊提出要去江边看月色，我自然是乐意奉陪。连续多日的阴雨，让江面宽阔了不少，浩浩荡荡的江水静静地流淌着，月光照在江面上，亮闪闪的，和远处的灯火似乎要连成一片。
坐在江边的石凳上，阵阵江风吹在身上，有种凉丝丝冷飕飕的感觉，芊芊不禁朝我身边缩了缩。看她身上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条裙子，我有些后悔刚才出门时没多带件衣服，于是伸手把她朝怀里拉了拉，“冷吗？要不，咱们回去吧？”芊芊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大概是冷的缘故，顺从地靠在我的身上，“我想再，再呆一会儿……”“嗯，那不要太久。”说着，我从她手里接过拐杖放在脚下，然后从背后抱住她，让她稍稍后仰、把头枕在我的胸口，又让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则把双臂搭在她的手臂上，“这样好一点吗？”芊芊抬头看看我，点点头，“嗯，好多啦。”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白玉般的脸上，更加显得美丽动人。我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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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分 一枝紅豔露凝香
10 月12 日，星期四，芊芊的生日。
因为是工作日，我只能早早地起床，趁着芊芊还在熟睡，悄悄到她家里做些“手脚”，希望能带给她一些惊喜。上午九点多，我正准备去老板那里开会，手机忽然叮了一声，是芊芊发来的短信：“看到你为我准备的生日惊喜啦！谢谢你！”我回拨了过去：“芊芊，生日快乐！”“嗯，”芊芊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芊芊，你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你哭了吗？”“唔，”芊芊顿了顿，“我高兴的，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我长吁一口气，“你喜欢就好。”“嗯，我很喜欢……”我笑道，“这才刚刚开始呢！”“难道，”
芊芊有些不解地问，“难道还有其他的？”“是啊，”我轻轻点击了一下鼠标，把花了一周时间精心制作的一段flash 通过电子邮件发送出去，“我白天得上班，没时间陪你，只好弄一点小花招逗你开心啦。
嗯，现在我要去开会啦，你洗漱没有？……哦，还没有啊，那你先去洗漱吧，说不定还有惊喜呢，哈哈，然后再吃早餐，吃过早餐记得收邮件哦，邮件里也会有惊喜的……好啦，我去开会啦。中午再联系你……乖！”收线之后，我和计算机桌面上娇俏可爱的芊芊微笑对视了一会儿才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中午时，我又拨通了芊芊的电话，“芊芊，你在吃午饭吗？”“是啊，”芊芊明显是在边吃边说，“在吃你帮我准备的爱心午餐呢。”“嗯，简单吃一点就好了，”我回手轻轻掩上办公室的门，“晚上还有大餐呢！”“嗯，我知道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许多？”“早上啊，”想起早上自己蹑手蹑脚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感到好笑，“我悄悄来弄的，那时候你还在睡觉呢。”“还好你不是坏人，”芊芊开我的玩笑，“否则我就惨啦！”“哈哈，”我忍不住笑起来，“那你是盼着我是坏人呢，还是怕我是坏人呢？”“讨厌！”芊芊听出那份轻薄之意，
“你还没吃午饭吧？那快去吧！”“嗯，我下班就去接你。你乖乖的……”“嗯，我很乖的。”
朱自清先生在散文《春》里的名句“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近了”，大概可以被我借用一下，“盼望着，盼望着，芊芊的生日近了；盼望着，盼望着，下班的时间到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办公室，冲到芊芊的楼下，冲进门去。芊芊早已盛装在身，玫红色的连衣裙，乳白色的高跟鞋，闪亮超薄的水晶丝袜，将她装饰得婀娜多姿、窈窕妩媚；再配上柔顺黑亮的长发、吹弹得破的面容、秋波流转顾盼生辉的双眸、闪烁着玫瑰色光泽的樱唇，当真让我心神荡漾！“呀，
你来得可真快！”芊芊见到我，笑着起身迎上来。“亲爱的芊芊，”我稳了稳心神，郑重地对她说道，“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谢谢！”
芊芊伸手抓着我的胳膊，仰脸笑道，“你已经对我说过很多遍生日快乐啦！”“嗯？真的吗？”说着，我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她并不拒绝，只是满含娇羞地低垂下头。“那，我再对你说一次好不好？”说着，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递过去，“生日快乐！给最美丽的芊芊！”“我担心，”她并不急于打开，轻轻蹙眉道，“我会被你宠坏的……这一定又是很贵重的礼物……”“那你就让我宠坏你吧，”我笑着打开了盒子，“看看，喜不喜欢？”那是一条Cartier 的心形项链。
看芊芊似乎有意开口拒绝，我抢着说道，“来，我帮你戴上……”不由分说已将项链戴了上去，“看！多好看！”见芊芊无奈地冲我笑笑，我又道，“怎么？不喜欢呢？”“不是，”芊芊摇摇头，“我觉得太贵重了……”“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抚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里美丽的她说道，“反正你一年才过一次生日。”见我如此，芊芊也不好再推辞。
“好啦，咱们出门去吃大餐吧？”我轻轻抱了抱芊芊的腰，她微笑着应道，“好！”
意庐的人并不是很多，显得更加幽静典雅。我和芊芊没有像以前那样面对面坐，而是并肩坐在同一侧。窗下是一片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桌上是静静燃烧的温馨红烛，我看看身旁的芊芊，看得出她非常的开心，非常享受现在的每一刻，她的脸上隐隐泛着喜悦和幸福的光，冲我嫣然一笑，当真是人美如玉。“芊芊，”我看时机差不多了，“稍稍等我一下？”“嗯，你要做什么去？”不知是不是冰酒的作用，芊芊美丽的脸蛋红红的，一语一笑都是妩媚动人。“等一下你就明白啦！”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随即起身朝着那架钢琴走去。早已交代过的服务生忙走去对正在演奏的女孩子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微笑着退开了。
我坐上琴凳，冲远处的芊芊笑了笑，抬手抚上琴键，水边的阿狄丽娜便从我的手指间翩然而出。说实话，我弹得并不好，有些生涩、更有许多错音，真的有点后悔小时候没把钢琴坚持练下去，连这样简单的曲子也只能如此凑合。一曲终了，一旁的服务生很默契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小型朗姆巧克力蛋糕推了出来，上面插着22 支小蜡烛，旁边被99 朵红玫瑰装饰着。“芊芊，”我走回桌前，深情地说道，“再一次祝你生日快乐！”芊芊眼睛里早已蓄满感动的泪水，此刻再也无法抑制，
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谢谢……”我轻轻帮她擦拭了泪水，“乖芊芊，快许愿、吹蜡烛啊……”
离开意庐时，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冰酒的缘故，芊芊走路有些摇晃，我不无担心地看着她，“芊芊……”她冲我笑笑，“我没醉哦，我只是好开心好高兴……”语音未落，左手的拐杖落地居然没撑住、滑开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要跌下去，我眼疾手快、急忙抱住她，“好啦好啦，我抱你，让我抱你吧。”芊芊的脸更加绯红，连耳朵都红了，却温顺地把身子偎进我的怀抱，任由我抱着她走出去。“咱们只能打车啦。”站在楼门口，我看看停车场，又看看怀里的芊芊，“我也陪你
喝冰酒啦，不能开车的。”她倒是不计较，“嗯，听你的。”
一路上，芊芊都偎在我的身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柔软的胸部带给我一种似有如无的压迫感。我们挨得那样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有些急促的心跳、轻轻的吹息，以及身上一种淡淡的幽香。
下车时，芊芊接过拐杖，刚走两步，忽然哎呀一声，身体晃了晃便似要倒下去。走在她身后的我赶忙又抱住她，“怎么了？”“我，我的脚好像扭了。”她小声说道。我一惊，慌忙把她横抱起来，“怎么样？严不严重？”“先上楼吧。”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我顾不得许多，抱着她快步朝电梯走去，却看到电梯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故障维修”，真TMD，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不过我也只是稍稍愣神，便直冲步行楼梯而去。“哎，”芊芊见状在我怀里挣了挣，“放我下来吧。”“你别动，”我一边爬楼梯一边说道，“马上到家了，得仔细看看，要是严重的话就得去医院了。”芊芊只好不吭声了。
虽然已是十月中旬，虽然已时近午夜，虽然夜风里满是阵阵秋凉，可抱着芊芊爬上六楼，我还是冒出一身大汗。把芊芊放在沙发坐好之后，我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便蹲下来帮她除去鞋袜，握住纤细小巧的脚踝仔细查看，却发现既不青也不红，更没有肿胀的迹象。“痛得厉害吗？”我轻轻按了按，关切地问道。芊芊却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我，我骗你的……”“啊？”我一愣，抬头看着她。芊芊的脸更红了，甚至连胸口原本雪白的地方也变得粉红，“我没扭到脚……我只是想，让你，抱我……”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看着她无比娇羞的样子，我心中大是感动，起身抱住她道，“傻丫头……”她的脸像块红布一样，半晌才低低声音说道，“我喜欢，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一言未了，早已羞不可仰。我用力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手掌已然触及她柔软胸部的下缘；
她也伸双臂吊住我的脖子，身子则紧紧地贴在我身上，脑袋靠在我的肩颈之间，柔软的发丝在我的脸上轻轻扫着，弄得我痒痒的，那股淡淡的香味让我不禁想入非非；更要命的，她残缺的左臀更是直接顶在我下腹的要害处，一开始只觉得温温的软软的、很是舒服，慢慢就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冲动正在向某个部位集聚……
就在我竭力压制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冲动和欲望的时候，阳台上忽然“啪嗒”一声轻响，我和芊芊都轻轻一惊。我只得放开芊芊，到阳台上查看，原来是夜风吹落了衣架。等我捡起衣服重新挂好，又关了阳台上的窗子，重新回到客厅里，芊芊已整理了衣服和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渴不渴？我倒点水你喝？”我只得点点头，独自在沙发上重又坐下来。芊芊递水给我之后，便进卧室去换衣服了。
从卧室出来的芊芊换了一件浅绿色的吊带睡裙，项链也已摘去，
只有长发还是老样子，衬着白嫩的脖子、雪白的肩膀以及小巧却挺拔的胸部，睡裙不长，下面露着诱人的大腿。她重又挨着我坐下来，依然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柔声道，“我从来没想今天这样高兴过……”
我就势搂住她的肩，轻轻抚摸她柔顺的长发，“你喜欢你高兴就好啊。”
她伸手打开了茶几上的八音盒，悦耳的乐声响起，两个小人也翩翩起舞，“你筹划了好久？”“没有，一周左右吧。”“那你怎么弄出这么多惊喜来？”“也没刻意去设计，就是想让你开心，让你高兴……没想到就弄出十个来，算是送你一个十全十美的生日纪念吧！”芊芊笑道，“有十个吗？”“喂，咱们一个个数呢，”我掰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说道，“卧室门上的气球，祝愿你生日快乐朝气蓬勃，这是第一个吧？”
“嗯，气球上还被你画了漫画。”“花瓶里的玫瑰花，第二个……”“唔，22 朵香槟色的玫瑰呢，我最喜欢的颜色。”“而且还加了紫罗兰，祝你永远美丽永葆纯真啊……还有这个八音盒，算第三个吧。”“对，我还想问你呢，这里面你唱的生日快乐歌是怎么录进去的呢？”“很简单，跟mp3 的原理是一样的……第四个，八音盒下面还有贺卡的吧，我亲手设计绘制的图案，亲笔写下的生日祝福哦。”“嗯，这个，普通了点……勉强算吧……”“还有趴在卫生间毛巾杆上的毛绒小熊，也拿着红玫瑰祝你生日快乐哦！”“这一个我很喜欢呢，”她一脸陶醉，
“真没想到你连卫生间都不放过。”“那是啊，”我坏笑着说道，“那可是咱们初次邂逅的地方哦！”“讨厌！又提这个！”她满面娇羞地红了脸，攥起小拳头作势要打，我忙握住她的小手，“逗你呢……嗯，这是第五个吧？第六个是早餐，我亲手做的爱心早餐。”“这个，”她笑着摇头，“不能算吧。”“怎么不能算呢！”我夸张地大叫，“难道，你没觉得那个蛋糕的味道……”“蛋糕？抹茶蛋糕？”她若有所悟，“难道是你自己烤的？”见我点头，她大为感动，“你什么时候学的？”
“偷偷学了有一阵子了，”我抱起她重又放在我的腿上，“最初那些作品难吃得可真是世间罕有啊。”“谢谢你，谢谢你……”她的眼睛里又开始闪烁泪光，我忙抬手去帮她擦，“喂，今天你生日啊，不要哭啊。”
“嗯，我太高兴啦……”“还有，那个Flash，第七个；第八个是那个Cartier 项链，第九个是在意庐我弹钢琴给你听啊；嗯，第十个……第十个……”我怕拍脑门，忽然想不出了。“第十个，你请我去吃意庐的大餐。”芊芊帮我解围，我却不领情，“那不算，是你要求的，而且不是因为你生日答应的……嗯，第十个是……”芊芊抱住我，把脸靠在我的胸口，轻声道，“九个也好，十个也好，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望着她容色娇艳的脸和闪烁着玫瑰光泽的樱唇，我终于忍不住亲吻上去，“第十个……”在嘴唇相触的一瞬，我感觉到芊芊的身子忽然变得很软很软，温滑的丁香小舌有些青涩笨拙地配合着我，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云散雨歇之后，芊芊将身子紧紧贴在我身边，头枕在我的肩头，神态娇媚。抚着她光滑的后背，看着她满脸尚未消褪的激情红晕，当真是艳若桃花，我怜惜地问，“疼吗？”她轻轻点点头，却说道，“可是，我很高兴很开心……”“那你怎么哭了？”我轻轻帮她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水。“人家，人家痛啊……”她娇羞一笑。“芊芊，”望着她满脸的幸福和满足，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做我女朋友，好吗？”她神色一怔，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那，姐姐怎么办？”“我和她说分手，”我抚着她的脸颊说，“我来和她讲，是我见异思迁，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姐姐吗？”她看着我问道，目光深邃而略显忧郁，“或者，你喜欢过姐姐吗？”“我……”我不禁顿了一下，差一点将实话脱口而出，“可我现在喜欢你啊，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
她的脸上泛起忧虑，“可是，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对不对？我……”
“芊芊！”我忙制止了她下面的话，“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物品，只能被动地被你们姐妹抢来抢去的。是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可事实就是，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她会恨死我的，”她眼波流转，幽幽叹道，“姐姐很爱你，很在意你，你要是跟她提分手，她会发疯的……”
“可是，”我情急叫道，“你呢，你不喜欢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半晌才道，“……我也不想伤害姐姐啊，她一直都对我很好……”“芊芊……”我忙把她抱进怀里，试图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她一边偎进我的怀里，一边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幽幽说道，“别说啦，什么都不要说……”我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却已被她掩住口，“什么都不要说……抱紧我……
我想让你抱紧我，别松开……”一言未尽，眼泪却已扑簌簌落下来。
我愣了一下，终于什么都没再讲，只是很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一般。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泪水慢慢染湿了我的胸膛，呓语般喃喃道，“抱着我，别松手……”
我就那样抱着她，几乎抱了一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我们才相继迷迷糊糊睡去。一觉醒来时，天色已大亮，芊芊还在我的怀抱里熟睡，光洁如玉爽滑如丝的身体依然紧紧贴着我，雪白的脸蛋透出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似朝霞，神态撩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去上班，出门前没忘记在床头留下字条：“亲爱的芊芊，我去上班。你醒了记得给我电话或短信。kissyou!”
坐在办公室里，我却完全无法找到工作的状态。倒是邮箱里菲菲的Email 让我有了点精神。“等你的电话，怎么也等不来；给你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我在想你吗？你的菲菲”……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呢，又想起留了字条让芊芊来电话或短信的，赶忙开了手机，这才去想如何回复菲菲的邮件。平素巧舌如簧、下笔千言的我，对着这封邮件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写了几句又都删掉，最后索性扔在那里不回复，偏偏看着那个邮件又分外碍眼，干脆将它删除了算是眼不见为净。
眼看快 11 点了，芊芊一点消息也没有，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又怕吵醒她，不打又有点放心不下。我就这样坐立不安、神色恍惚的。
小朱和Tracy 等同事见状都以为我是病了，劝我回去休息，我也乐得如此，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公司。
回到芊芊家，进门时手机叮地轻响；我不及查看，直奔卧室而去，推开门发现芊芊穿着那件浅绿色的睡裙坐在床边，手里还捧着手机尚未放下。“呀，”发现是我回来，芊芊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芒，“你怎么回来了？我刚刚发了短信给你。”“是吗？”我忙掏出手机，果然是她发来的：我醒啦！“嗯，就是刚刚发的。”芊芊微笑着说道，“你不是上班去了吗？”“不放心你啊，”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只见她星眸微红、粉光融滑，分明是刚刚哭过，“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没有啊。”
“还说没有，眼睛红红的，”我指着她的眼睛道，“睫毛上还有泪珠呢。”
芊芊忙转开头去，遮掩道，“我刚睡醒，自己揉的。”“怎么？醒来见不到我，伤心啦？”我察颜观色，已大致猜到几分，抱住她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在我身上轻轻捶了一下，“你几点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八点多吧，”
我轻轻亲了亲她的面颊，“乖丫头，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我随便吃点就好，”她坐直了身子，“我去洗澡。”说着便起身要下床，却忽然眉头紧蹙、脸上泛起痛苦之色。我忙扶住她，“还痛？”
她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点点头道，“还好吧。”一转脸又看到床上那朵朵桃花，不禁连耳朵也红了。我心里不免升起一丝歉意和怜惜，想到昨晚她不胜娇羞、情意绵绵地说过的话，本想打趣她一下，又知她面皮颇薄，恐怕会惹恼了她，只打了个哈哈，温柔地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平坦柔软的小腹，“来，我抱抱，抱抱……”她身子象征性地扭了扭，便如温顺的小猫一样乖巧地偎进我的怀里，还很享受地闭上了大眼睛。她的睡裙下似乎没有其他的衣物，我在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的同时，也可以贪婪地饱览迷人风光。不一会儿，我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有了某种反应，情不自禁地开始亲吻她耳后、脖颈、锁骨以至前胸的细嫩肌肤，芊芊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是一个寂静的中午，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只有我和芊芊微微的呼吸声。她像只小猫般蜷在我身边，用手指在我身上无意识地拨弄着。
我伸手抱住她，“还痛吗？”“你真讨厌！”她娇羞地一笑，在我身上捶了一下，“又来欺负我。”我轻轻吻了吻她玫瑰花蕊般娇嫩艳丽的樱唇，“我喜欢你啊。”“嗯，”她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我也……喜欢，喜欢你……”在我手指的作用下，她的声音又变得娇媚起来，“嗯，不要……不要了……”我扑哧一声笑起来，手下的动作已然改为轻柔抚摸。“你真坏，”她满脸的红晕遮掩不住疲倦，“太坏了……”“是吗？”
我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腰，“我本来就是坏人，嘿嘿……”我把手从她的腰腹移向左边光秃秃的臀部，那里本应有一条修长秀美的玉腿的，只可惜现在只有一个圆圆的肉团，摸上去很是柔软，感觉大部分应该是脂肪，从左髋骨下方向下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最隐秘的地方，伤疤微微凹陷，像是要把原本浑圆的球分开来。“别，别看，”见我在端详她的伤疤，芊芊赶忙制止，语声恳切，几近哀求，“别看那里……”我猜想她心里多少会有些自卑，又想到来日方长也
不必急在这一时，便把手抽回来，转而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亲，“芊芊，我喜欢你，喜欢你整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知道，”
她把脸埋进我的怀里，轻声说道，“可是我很怕，怕……”见她又已泫然欲泣，我赶忙安慰，不敢再有进一步举动。
整个下午和晚上都被我们消磨在爱抚当中，就连做晚饭时我们也像比目鱼一样贴在一起，她会调皮地抱住我的腰或胳膊，直到我在她脸上轻轻亲吻一下才会放开，晚饭干脆就让我挟了喂她。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还有嘴唇和柔软身体那天堂般的触觉，都让我直想把时间都留在这一刻。
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我内心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勉强自己起身要离开。芊芊的神情黯淡下来，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俯下身去捧起她的脸，轻轻亲吻下去，她伸开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慢慢向下用力，我便不得不把身体向前、向下探，几乎要失去平衡倒在她的身上。我们就保持着这样一个我将倒未倒的姿势，彼此亲吻着，十分钟、或十五分钟、直到我的腰和后背开始酸痛、酸痛得有些要支持不住。“我，不想，”她的声音细若游丝，脸也变得绯红，“不想让你走……”“好，”我在心底轻叹一声，“我不走……”
夜已经很深了，芊芊忽然轻轻动了一下，似乎转过身在看我。我想她大概是在看我睡熟没有，我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一动不动地假装沉睡。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看了十多分钟，直到她确定我睡得很沉，才试探性地轻轻捉住我的手。我没有反应，只是继续装睡。
她捧起我的手，慢慢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我的掌心，我的手掌感触到一片光滑而温热的肌肤。好像遥远的地方白鸟在唱歌似的，传来她轻轻地哼唱：
I could stay awake just to hear you breathing
Watch you smile while you are sleeping
While you're far away dreaming
I could spend my life in this sweet surrender
I could stay lost in this moment forever
Every moment spent with you is a moment I treasure
……
那是 Aerosmith 的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原本有些摇滚风格
的曲风被她唱得那样轻柔舒缓，委婉得让人有些心碎。我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大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泪光。她的泪水慢慢滚落下来，滴到我的指尖，火热得几乎滚烫的感觉，我的手指
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她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迅速放开我的手，
伏倒在枕头上，假装睡着……
（附：Aerosmith 的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歌词。
I could stay awake just to hear you breathing
Watch you smile while you are sleeping
While you're far away dreaming
I could spend my life in this sweet surrender
I could stay lost in this moment forever
Every moment spent with you is a moment I treasure
我可以一直醒着，只为听你的呼吸
在你睡着的时候注视你的笑容
当你在遥远的梦中
在对你甜蜜的屈服中我愿意坚守一生
我可以在此刻永远的迷失
与你相处的分秒都是我最宝贵的时光
I don't want to close my eyes
I don't want to fall asleep
Cause I'd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Cause even when I dream of you
The sweetest dream will never do
I'd still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我不愿闭上双眼
不愿入眠
因为我如此想念你，亲爱的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因为即使当我梦见你
哪怕是在最甜美的梦中
我仍然会想念你，亲爱的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Lying close to you feeling your heart beating
And I'm wondering what you're dreaming
Wondering if it's me you're seeing
Then I kiss your eyes
And thank God we're together
I just want to stay with you in this moment forever
Forever and ever
我躺在你的身旁感觉你的心在跳
真想知道你正梦见什么
想知道你眼中的人是不是我
于是我吻你的眼睛
我要感谢上帝让我们还在一起
我想永远与你厮守在此刻
永远，永远
Don't want to close my eyes I don't want to fall asleep
Cause I'd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Cause even when I dream of you
The sweetest dream will never do
I'd still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我不愿闭上双眼不愿入眠
因为我如此想念你，亲爱的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因为即使当我梦见你
哪怕是在最甜美的梦中
我仍然会想念你，亲爱的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I don't want to miss one smile
I don't want to miss one kiss
I just want to be with you
Right here with you, just like this
I just want to hold you close
Feel your heart so close to mine
And just stay here in this moment
For all the rest of time
我不愿错过一个微笑
我不愿错过一个吻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就在这里，就像这样
我就是要紧紧的抱着你
感觉你的心和我的心是如此的接近
就在此时此地
度过余生
Don't want to close my eyes
I don't want to fall asleep
Cause I'd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Cause even when I dream of you
The sweetest dream will never do
I'd still miss you baby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Don't want to close my eyes
I don't want to fall asleep
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
我不愿闭上双眼
我不愿入眠
因为我如此想念你，亲爱的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因为即使当我梦见你
即使是最甜美的一个梦
我仍然是这样的想念你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我不愿闭上双眼
我不愿入眠
我什么都不愿错过）

diannaodi

第八部分 一寸還成千萬縷
那天之后，我曾又一次提过想要和菲菲把事情挑明，却依然被芊芊拒绝，她说她现在只想和我在一起，不愿去想其他的。大概是从内心深处回避我和菲菲的关系这个问题，芊芊甚至拒绝搬到我那里去住，我不好勉强她，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一道艰难而沉重的选择题。好在菲菲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在这之前，我们不妨就学鸵鸟，把这些烦恼都先抛在一旁。
那天之后，我和芊芊之间热烈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内心的感情遮遮掩掩。大概也有菲菲归来的日子像人生大限一样横亘于前的因素，我们就像两个濒死挣扎的人似地不顾一切地想要抓紧在一起的点滴机会，除了我上班她上课这样不得不分开的时间，我们恨不得每分钟每秒钟都在一起。
进入十一月，天气一天凉过一天，与此相反的是毕业生求职的热潮一天天高涨起来。尽管从未正面谈论过此事，我心里还是知道芊芊内心的压力的。自从1999 年大学扩招、特别是2003 年扩招后第一批毕业生求职以来，大学毕业生的数量逐年飞速递增，求职就业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作为外地生源的女生、又身有残疾，芊芊在就业上面临的困难自然更大。尽管她心态还算不错，但在发出近百份简历和求职信全都石沉大海之后，我还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些许焦虑和沮丧。
这天晚饭时，我发现芊芊明显情绪低落，一脸沮丧，不由关切地问，“芊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摇摇头，没有吭声，不声不响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再过得一会儿，我见她始终没出声、手里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发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怎么啦？”我忙放下碗筷，把她拉近身边抱住，试探着问道，“找工作不顺利？”她轻轻点点头，“好多同学，都收到面试通知了……只有我，连笔试的机会都没有……”忽然说不下去了，洁白的贝齿用力咬住樱花般娇嫩的嘴唇，似乎在竭力控制眼泪不要流出来。
这样的情况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忙安慰她，“那又怎样呢？这不才刚刚开始嘛，很多人的工作都是要到春节后、甚至三四月才能确定的。”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遏制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芊芊，”我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看，你成绩很好，动手能力又强，还得过那么多次奖学金。一定会有单位给你机会的……”说着，我扯了一张纸巾，试图去帮她擦拭眼眶里泫然
欲滴的泪水。芊芊却忽然把头扎进我的怀里，很压制地哭了起来。我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肩膀，“哭吧，都哭出来吧……”我知她这些日子以来内心压力巨大，总需要寻找一个释放和宣泄的机会。
过了大概半小时，芊芊抬起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儿了……哭过了心里就舒服多了……”“芊芊，”我帮她擦了擦眼角尚存的泪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但在找工作这个问题上，你要更加坚强、更有韧性才对。”芊芊点点头，“我知道……就是觉得，觉得心里很委屈……”“嗯，我理解你的感受，”我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吗，有些在学校里非常非常优秀的学生，在找工作时一样会很不顺利。”看她一脸难以置信表情，我起身去打开计算机，“我给你举个例子，”说着我打开某个blog 地址，“喏，这个女生是去年秋天开始找工作、今年夏天毕业的，她当年是××省的高考状元，读的是国内最著名的T 大的最热门专业，读书期间也是优秀得一塌糊涂，获奖无数。但就是这样，她找工作的经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从去年9月开始投简历，一直到今年春节才算是有收获。你看……”我指点着屏幕上的文字，“这么多单位，都是拒绝给她offer 的，有的甚至在筛简历阶段就筛掉她，也是连笔试机会都不给她的……”芊芊接过鼠标，翻看着那一屏屏密密麻麻的文字，认真地阅读起来，看得出，这个例子和那些文字对她还是有触动的。看她看得专注而认真，我不失时机地给她打气：“所以，你不要灰心，面包会有的，机会也会有的！”
鼓励归鼓励，我心里其实对芊芊找工作的前景一点都不乐观。背地里我也曾悄悄联系过几个朋友希望他们能帮得上忙，但得到的反馈无一例外都是摇头和为难。那个在装修公司做项目经理的大赵因为跟我很熟，话说得也格外直白：“现在好胳膊好腿的大学生遍地都是，公司肯定先紧着本地生源挑，然后再挑外地男生，外地女生都很难有什么机会的。至于学习成绩，除非是不及格，60 几分跟90 多分、100分都一样，反正进公司来都得培训，就连专业不对口的都能培训到独当一面，谁还在意你在学校里考几分啊！……真那么在意成绩的，大概也就是高校和公务员啦。”话虽然这样说，大赵还是禁不住我软磨硬泡，答应帮忙跟他们公司的hr 说说，至少给芊芊一个面试的机会。
转天，我正在上班时接到芊芊的电话，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她接到了面试通知。我暗暗感谢大赵够朋友、肯帮忙，另一面也继续给芊芊打气，“你看，就像我说的那样嘛，这不是机会已经来啦！所以，芊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始终都要有信心！”“嗯，”受到激励的芊芊明显是士气大涨，“我会对自己有信心的！我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晚饭时，看着神情振奋的芊芊，我不由又有些担心，担心她会把这次机会看得过重。“芊芊，明天的面试你准备得怎样了？”“嗯，需要的材料我都准备好啦，简历、求职信、获奖证书的复印件、以前的作品。”她想了一下，又道，“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穿那个去。”
“嗯？”我瞥了她一眼，“哪个？”“我觉得应该穿正装，但是，”芊芊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要不要穿假肢……”看我还是一脸迷惑，她进一步说道，“要是不穿假肢就得把裤腿挽起来，我觉得不好看；穿了，我走路的样子又很难看……”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很多。我冲她笑了笑，“我觉得，你没什么必要穿正装。”“为什么啊？”她有些诧异，“难道面试不应该穿正式一些？”“不一定，这个不能一概而论的。”我笑着摆摆手，“要看面试的工作岗位性质。你要是来面试我们公司的职位，那没得说，肯定是要穿正式的职业套装；要是去面文员、文秘等岗位，最好也是正装。但你明天要面试的是室内装饰设计啊，这个岗位对着装的要求没那么高的。你以前肯定也接触过不少这类人员的，你看他们的着装是不是正装？”“嗯，倒也是，”芊芊点点头，“很多人都穿牛仔服上班。可我去面试也不能穿牛仔裤啊。”“面试肯定要比真正工作穿着正式一些，但也没必要穿正装。我觉得，你不要过于随意就好。至于假肢，要看你自己。”我喝了口汤才继续道，“你要是实在不想用，也无所谓，因为平常你用得比较少，展现自己更日常的一面也没什么……”“那，”芊芊犹豫着，“我想想……”
吃过晚饭，收拾了碗筷，我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会儿电视频道，转头对芊芊道，“芊芊，装修翠湖的设计图和效果图还在吗？”
“在啊。”正在上网的芊芊不明白我的用意，“怎么啦？”“嗯，我在想，你要不要带着去面试？毕竟这是你的成果，而且施工公司就是你要面试的这家公司。他们应该能对你的方案产生共鸣的。”“行吗？”
芊芊将信将疑，“我也准备了一些设计作品。”“我主要是觉得，翠湖这个方案跟他们公司有直接关系，可能更有说服力。别的作品他们只能是随便看看。”“那好吧，”芊芊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我去找出来。”
说着起身进卧室去了。
我在沙发上呆坐了两分钟，便也进了卧室，发现芊芊正蹲在衣橱前翻找着，“我来帮你找吧。”“你别过来！”芊芊却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我自己找。”我一愣，站在原地笑道，“好吧，我不过去。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大概也觉得刚才反应过度，芊芊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一下，嘴里却道，“我不告诉你！”说着，已捧拿着一个大信封站起身来。正是我很熟悉的那个淡蓝色的信封。芊芊似乎没有站稳，身体摇了摇就要倒下去，我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芊芊，你怎么了？”
“没什么，”芊芊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蹲得有些久。歇一下就好了。”我不放心地抱住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她这段时间又瘦了一些，肩膀后背有些嶙峋的意思了，脸上原本健康的红晕也没有了，“芊芊，你又瘦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嗯，”芊芊轻声地应着，“放我下来啊。”我慢慢把她放到床上，仍然很不放心地注视着她，心里忽然很不忍：其实她哪里只是为了找工作的事情，更主要的可能还是我们三个的关系，这段时间她嘴上不提，内心必然是百转千回、左右为难。“你躺一下，好吗？”我按住她想要坐起来的身子，“我去
给你倒杯水来。”说着拉过枕头和被子帮她安顿好，然后沏了一杯蜂蜜水回来喂她喝了。放下杯子，我随手拿起那个蓝信封，想打开看一眼，忽然感觉到信封下面似乎还有一张纸，抽出来一看，竟然是我画的那张素描画，就是在中秋那天被芊芊无意中发现又要走的那张。只不过，画上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女孩背后轻轻抱住她的肩，神态温柔、举止亲昵。显然是芊芊的手笔，她的绘画功底比我强得多，将那人画得眉目传神、栩栩如生，活脱脱就是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旁边也多了几个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字迹娟秀，应该是芊芊写的。我心中大是感动。
“怎么了？”芊芊见我半晌没动静，慢慢坐起来，有些奇怪地从我背后探过身子，看到我手里那张画，不由地羞红了脸，忙劈手夺了去。“芊芊！”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抱住她说道，“我爱你！”“嗯……”
芊芊满面娇羞，粉颈低垂，身子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手里兀自捏着那张画，“不准你乱看……”
第二天清晨，我和芊芊几乎同时醒来，看着身边睡眼惺忪、娇俏可人的佳人，我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她。芊芊俏脸一红，立刻就明白我的用意，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于是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孤独的右腿也缠了上来……
从激情的巅峰慢慢下来之后，芊芊伏在我的胸口，轻轻地喘息着，脸上和肌肤都还带着美丽的粉红色，散乱的发丝有一绺撩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很是舒服。“你开心吗？”我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问道。
“嗯，”她微闭着大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就像飘起来了一样……”
“你喜欢这种感觉吗？”“喜欢呢。”“那，”我瞟了瞟她的神色，“我们天天都享受这种感觉好不好？”“讨厌！”她的脸一红，小拳头在我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才不要天天来！”“我是说，”见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忙亲了亲她的脸颊，“我是说，我们结婚好不好？”她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了看我，见我很认真地望着她，才吃吃说道，“我，我还没毕业……”“没关系啊，”我翻身坐起，半倚半靠在床头上，重又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继续枕在我的胸口，“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可是，”她悠悠说道，“姐姐呢？”“我跟她说啊，等她下周回来之后我就跟她说……”“不要！”她尖声制止了我，神色也有
些不安。“为什么不要？”我很认真地说道，“总得跟她说吧？难道我们不要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我，不爱我？”“……”沉默了一会儿，芊芊才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姐姐……”“芊芊，”我正色说道，“如果她回来了，我们还不告诉她，才是对不起她。那样对我们三个都不好的。”“我知道……”她犹豫地看看我，“可是，我怕，我怕姐姐会受不了……而且下个周末我要参加国家公务员的考试，如果说开了，我也怕我没办法静下心来……”
我默然，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以菲菲的性格，还真不知要闹怎样一个天翻地覆呢，对芊芊肯定是极为负面的影响，对她找工作、参加考试和面试都十分不利；只是如果菲菲回来了，我和芊芊又该怎么办呢？“那她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呢？”“你能，”芊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能先不说吗？也别和我在一起？等我考完公务员考试，好吗？”“芊芊！”我心里一股无名火猛地上窜，但看到她一脸楚楚可怜，只得将恼火往下使劲压了压，不愿让她太为难，遂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道，“芊芊，我明白你的想法。只是，你也要知道，我是喜欢你、爱你的，这样拖下去、拖得越久对你姐姐的伤害越大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她有些无奈地亲了亲我的脸颊，“我知道，我只是想……”晶莹的泪水让她说不下去了。看她又一次落泪，我的心立时软下来，只好收起自己所有的不快和不满，尽量和颜悦色地安慰她，“好啦，你知道，我不是想逼你做什么……只是这件事总得解决啊……”“嗯，”她靠在我怀里一边抽泣一边点头，“我知道……
我让你为难了……”“傻丫头，”我亲了亲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是我不好，让你陷在这样一个尴尬为难的处境里……”
中午饭后，我从办公室给芊芊打了个电话。“亲爱的，在做什么呢？”“嗯，”她的声音显得很轻快，“刚吃过午饭，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呢。”“哦，我去送你好不好？”“不用了吧，”她在那边笑了笑，“你也要上班的，我打车来去很方便。而且，让公司看到我面试还要人陪，也不太好。”“嗯，好吧，”我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那个公司的写字楼门口有五级台阶，你要小心一些。里面都是电梯，还好些。”
“啊，你怎么知道的？”她吃惊地问，旋即醒悟，“你去那里看过了？”
“呃，嗯！”我顺口承认下来，其实这情况是我去找大赵时看到的。
“对了，你决定了吗，是不是穿假肢去？”“穿吧，这样手里能拿一点东西，显得也利落些。”大概怕我担心，她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会拄一根拐杖的，你别担心，我会很小心的。”“嗯，别太紧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芊芊，就算是这次不成功也没关系的，总会有机会的。”“嗯，我知道！”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意在向我显示信心，“Go! Go! 加油！我会努力到底！”
整个下午，我坐立不安的，既想知道芊芊的情况，又不敢打电话、发短信给她，生怕扰乱了她的心神和思路，还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或状况。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给大赵拨了个电话，没想到他居然没在公司，倒是他听得我如此焦虑不安很是哂笑了我一番：“又不是你老婆生孩子难产，至于这么着急吗？！”我不便明言，只能自嘲地哈哈笑着挂断电话，继续坐在办公室里如困兽一般苦苦等待。
煎熬到四点多，我实在忍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溜出办公室，直奔芊芊的面试地点而去。刚刚转上高架桥，手机响了，是芊芊的短信：
结束啦！我忙回拨过去：“芊芊！你还在那边吗？”“在啊，”芊芊有些奇怪我这样问，忽然又“哎呀”一声惊叫。“芊芊，你怎么了？”
我担心她出状况，在电话里一叠声地叫道，“芊芊，说话啊，你怎么了？”电话那边一通杂乱，似乎芊芊在别人说着什么，我这边什么也听不真切，只能干着急。过了一会儿，芊芊才重又对我说道，“我刚要上电梯，东西掉了。没事儿的。”“哦，”我舒了一口气，“你先别离开那边。我马上就到，我过来接你。你就在那里等我，等我好吗？”
“哦，”尽管觉得诧异，芊芊也没有多问，“那我下楼找个地方等你吧。”
“好，你随便找个地方，星巴克、真锅，都可以，发个短信告诉我，好吗？我已经在路上了。”
当芊芊活色生香地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我的心里才算是彻底踏实下来，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拥抱着她并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芊芊羞涩地低声说道，“好多人看着呢！”“怕什么啊！”我蛮不在乎地甩甩手，“只要你不大喊‘非礼’就行啦！”她羞赧地脸色微红，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膛。“啊呀，”我略显夸张地轻叫一声，“碎挼花打人唦！”芊芊很紧张地看看周围，还好，似乎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这边的打情骂俏，这才放下心来，“好啦，别闹啦。”“嗯，”我也适可而止，习惯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我们去吃晚饭吧？你选地方。”“我想
回家吃，”见我有些不解，她又低声说道，“我想把这个东西解掉。”
指了指左边的假肢。“不舒服？”我试探着问道，见她点头，便应道，“好吧，听你的。”
这是我第二次见芊芊穿假肢的样子。看着她步履僵硬、行动缓慢地朝咖啡店门外走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东西是多么不舒服；不仅仅是动作上的不便，穿这个假肢的行走速度的确要比她用拐杖慢许多，还有她比较在意的美感，站着不动的时候或许看不太出，但走起来就明显跛得厉害。上车的时候，芊芊慢慢地先坐进去，再用手将假腿搬进车厢，然后才把右腿也收进去。
“你怎么不问我面试的情况呢？”芊芊用手指轻轻拈着自己的一缕发丝问道。“我不还没来得及嘛。”其实我是故意不问，避免让她感觉我有些看重这个结果而产生压力。我转头看看她，她的脸上既没有喜出望外的兴奋，也没有垂头丧气的沮丧，大致猜到这个面试也没什么，“而且，我觉得，你应付提问肯定没问题，面试官也不会当场告诉你什么。估计，暂时不会有什么结论性的意见吧。”“嗯，”她点点头，眼皮垂了下去，“是挺简单的，就是问了问我做过一些什么项目，有没有什么获奖，还翻看了一下我带去的作品。”“没让你做自我介绍？”我心想，这也太敷衍了事了，不过人家就是个顺水人情，又不是当真要录用，犯不上那么认真。“有啊，5 分钟。我觉得我说的也不是很精彩。我是最后一个被面试的，感觉那些考官都已经挺累的了，对我说什么也不是那么专心听。”芊芊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沮丧。
“没关系，”我忙安慰她，“咱们也不是非得进这家公司不行。机会总是有的，你这只是开头而已，面试这种事也是需要磨练和经验的，多几次你就有经验啦。哎，对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这边怎么了？”
“都怪你啊，”芊芊忽然有些来气，“你突然打电话来，我手忙脚乱地要接你的电话，左手又要拿资料又要拿拐杖的，结果落了一地！”“哈，”我忍不住要笑，“这也怪我？你先收好资料再接我电话好啦。”“哼，”
她小脸一扬，“你才等不了呢。我要是晚接了你的电话，你还不知要怎样不高兴呢！”“是吗？”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似乎是这样的，“这么说是我的错啦？那我怎么补偿你呢？”“嗯，我得仔细想想……”
进了家门，见芊芊弯腰不是很方便的样子，我主动帮她换了鞋子，那只没有生命的脚果然硬硬的、翘在那里，看着就难受。然后又帮她把外套、丝巾解下来挂好，随即抱起她走进卧室。自从芊芊说过喜欢被我抱着的感觉之后，我越来越喜欢抱她，她也几乎从不拒绝，任由我把她抱来抱去。
将她放在床上之后，我不忘趁机在芊芊脸颊和脖子上亲吻两下，她也热烈地回应。温存了一会儿，她微笑着理了理长发，用肩膀顶了顶我，“你去做饭吧。”“干嘛赶我啊，”我恋恋不舍地抱着她，两手兀自在她身上揩油，“你很饿吗？”“那倒不是。”她忸怩羞涩的神态让我更加心驰神往。“我先帮你换下假肢，好不好？”“不要吧，”她微微摇头，“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我亲吻着她耳后的肌肤，轻声嘀咕着，“还需要我回避啊？”“嗯，”她一边转动头颈迎合我的亲
吻，一边娇声说道，“样子很丑，很难看的。”“我说过，”我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她吹弹得破的娇嫩脸蛋，“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每一处，让我帮你好吗？”她稍稍犹豫，“嗯，好吧……”
芊芊解开腰带，把裤子稍稍褪下一点，腰腹之间露出一片浅咖啡色，那应该是假肢的接受腔。她伸手在小腹前用力拉扯了两下，将固定用的带扣解开，我过去想帮她掰扯住松开的接受腔，让她把身体从里面褪出来。她却示意我帮她扯住裤腿，然后动作很快地一缩腿、便已抽出右腿，只有左边的裤腿还套在假肢上。我被她麻利的动作晃得一愣，旋即笑道，“你动作可真快，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脱下来的。”
她白了我一眼没有吭声，自己将软树脂材质的接受腔向两侧分开，慢慢将身体褪出来。我忙伸手帮她扳住假肢，然后拿起来放在一边。
“呋～”卸掉假肢的芊芊长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我挨着她身边坐下来，从她腋下伸手臂抱住她的腰，“很累啊？”她偏过头让我亲吻了一下才道，“累倒是不累，就是很难受。”我伸手摸了摸她左髋的部位，其实早已注意到她穿了一条不太一样的内裤，纯白颜色的，左边似乎是缝合的，将残缺的左臀紧紧包裹在里面，摸上去感觉这个棉质的内裤还有弹力，也还有些潮湿，“你出汗了？”她脸色一红，自己伸手摸了摸，“那个东西密不透气的，不出汗才怪呢。”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穿假肢的样子，“那你那次去医院看我，夏天，还不湿透
了？”“是啊，”她无奈地点点头，“回到家就是湿透了，难受死了。”
“芊芊，”虽然早就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但真的听到她如此说，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痛，“你太不容易了。”“没办法啊，”她幽幽叹道，颇有忧伤之意，“谁让我少了一条腿呢。”我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她会哭起来，忙从床头取了睡衣睡裤过来，要帮她换了。她先换了上衣，又让我帮她取一条内裤，要先把那个白色的怪样子内裤换掉，见我站在一旁没有回避的意思，不由脸上一红，却也没赶我出去，自己稍稍侧身换了下来。
又一次看到她左髋那团白嫩松软的肉，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啊，”芊芊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你要做什么啊？”摸着那道细长、微微凹陷的疤痕，我的心里重又泛起那种心痛的感觉，怜惜地问道，“还痛吗？”“早就不痛了，”芊芊微笑着摇了摇头，“好多年啦。”
我伸右臂揽住她的腰，左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左髋，仰脸问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有，”她又摇摇头，想了一下又道，“就是有时候会感到酸胀。”“比如用假肢时间久了？”“不是，”她脸上又泛起羞涩的表情，“比如我的那个要来的时候。”我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也冲她笑了笑，“让我看一眼，行吗？”“……”芊芊犹豫着，大概看我一脸诚恳，觉得也不太好拒绝我，“很丑的，为什么要看？”“我想，了解你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她不再说话，也没拒绝，我知道这在她来讲已经是默许。于是我抱住她，让她慢慢平躺下来，仔细看了看那个地方，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手指尖触上去的时候，她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两只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显然她心里很是紧张，正在尽力去克服那层心理障碍。我侧身挨着她也躺了下来，将她抱进怀里，面贴面、胸贴胸，亲了亲她的脸，“芊芊，我爱你……”“嗯，”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双臂在我背后交叉，小手贴在我的后背上，“我也爱你……”看她神态、身体都渐渐放松下来，大眼睛微闭，很是享受的样子，我轻声道，“我亲一下那里，好
吗？”芊芊微一怔，身体又有些收紧，缓声道，“你不嫌……”“不嫌！”
我专注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尽量诚恳地说道，“我爱你，喜欢你，喜欢你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我连你的脚也亲吻过的呀！”“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闪动大眼睛感激而信任地看看我，身体慢慢又放松下来。我蜷身下去，捧住她残缺的左髋，撮起双唇，朝着那条疤痕轻轻吻了上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双手下意识地抱住我的头。
“怎么了？”我抬起头，故作惊讶地问。“嗯，感觉，”她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红透了的苹果一样，“感觉痒痒的。”“那我，再亲一下，好吗？”不待她同意或反对，我又一次吻了上去，这一次是沿着那条疤痕一路吻下去，她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里也发出轻轻的哼吟。她的反应让我更加兴奋，干脆伸出舌尖去舔那条疤痕，舌尖的力道和温度让她有了更剧烈的反应；右腿明显绷紧了，股四头肌微微隆起，雪白匀称的大腿似抬非抬，浑圆的膝盖略略上翘，笔直的小腿也有些抖动，右脚五根纤细娇嫩的脚趾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平坦光洁的小腹也急促地起伏着，就连左髋那团松软滚圆的肉似乎也有反应，我的舌尖隐约能感觉到里面残存的肌肉也正在收紧。芊芊情不自禁“啊”一声地叫起来，急忙伸手掩住那道疤痕。我温柔地抱住她的腰，把她的小腹贴在我的胸口上，问道：
“弄痛你了？”“没有，就是，”她潮红的脸上带着几分忸怩和羞涩，更有几分妩媚，“就是，感觉怪怪的。”“那，有没有，”我坏笑着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那道疤痕，“有没有想要（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的感觉？”“讨厌！”她大羞，抡起小拳头朝我脑袋上打来，却被我一偏头躲过了，我就势伸出舌尖又一次去舔舐她那里。这一次的力道更足，她的喉底随即涌出一声娇啼，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求你，我求你，”她已几乎语不成句，
“别，别，弄我了……”我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夸张地坏笑两声，更加用力地挑逗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和芊芊相拥而卧，彼此静静听着对方略显粗重的呼吸。我亲了亲她还有些发烫的脸颊，轻声问道，“你开心吗？”“嗯，”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娇媚，“我觉得，快要被你弄死了……是，是已经弄死了……”“真的吗？”想着刚才激情四射的情形，我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得意，“你好厉害啊！刚才叫得那么疯……”“讨厌！”她害羞地伸手捂住我的嘴，“不许说！”我无声地笑了笑，她的手感觉到我嘴角上翘，也慢慢松开了。我伸手下去轻轻
摸了摸她那道疤痕，问道：“你以前不知道这里这么敏感吗？”“没有，”依稀看到她摇了摇头，“我以前偶尔也会摸到这里，像洗澡的时候，但没什么感觉。没想到被你……”我扭身按亮了床头的台灯，芊芊被亮光刺得把头一下埋进我身后，我又忙把亮度调到最低，这才回过身重新抱住她。“我想再摸一摸，行吗？”看着芊芊春色满面的样子，我抓住时机得寸进尺，见她略有担心的看着我，忙又保证：“我轻轻的，不挑逗你，行吗？”她这才点点头，“你轻一点。”我把左手张开，慢慢罩上去，结结实实地握住那一团，手指稍稍用了一点力，关切地注意着她的反应：“痛吗？”她摇摇头。“你能控制这里吗？比如，肌肉的收缩或放松……”我轻轻抚摸着，感觉其中应该还有肌肉存在。“只能，只能做到这样……”芊芊似乎是尝试着动了一下那里，我的手掌能感觉到有肌肉在收缩，但幅度并不是很大。我又从后面伸手摸去，能感觉到肉团里面有个硬硬的骨节，应该是截肢后残余的坐骨关节。也就是因为这一部分的存在，芊芊才能保持正常的坐姿。我还想再探索下去，却听到芊芊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饿了吧？”我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小腹，“我去做饭。你继续躺一会吧。”“嗯！”芊芊一脸幸福地把脸凑过来，我会心地在她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两下，这才放开她。

diannaodi

第九部分 無情不似多情苦
快乐幸福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不知不觉的，明天就是菲菲要从新加坡培训归来的日子。她在邮件里让我去机场接她，我很不情愿；但又答应了芊芊暂时不要挑明，要等她参加过公务员考试之后，心里很是别扭。
晚饭时，芊芊见我从下班回来之后就有些无精打采的、话也比平时少了许多，便关切地问，“你不舒服？”我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着看了看她。冰雪聪明的她立时明白过来，于是也不再说话，只是温顺地把身子偎过来，任我抱住她，慢慢抚摸她后腰处露出的光滑肌肤。
好半天，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相互依偎相互拥抱着坐在那里。
“对不起，”还是芊芊先打破了沉默，靠在我的肩头上，轻声说道，“我让你为难了……”我转过脸，吻了吻她的双唇，苦笑着答道，“我真怕明天会喊错名字……”“不要！”她大急，极是恳切近似哀求地说道，“千万不要……”“我答应你……”看着她的眼神，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尽量，尽量演好这场戏。”“嗯，谢谢你……”
这一夜，我们两个几乎都没有睡好，都在翻来覆去的，各自想着心事。

菲菲乘坐的航班是傍晚抵达本市的。尽管千般万般不情愿，我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机场迎候她。为了演好这场戏，我甚至还在汽车里对着后视镜练习了几次微笑，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笑起来像个苦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无精打采地朝国际航班的出口走去，远远就看见菲菲在焦急地东张西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迟到了。“喂，你可算来啦！”菲菲有些不满。“呃，不好意思。”我举了举手里的长衣，“临出门时怕你穿得太少，会冷，给你找衣服来着，没想到就晚
了。你等着急了？”“嗯，也没有，几分钟吧。”菲菲对这个解释很受用，不满之色立时退去，转而呈现出幸福甜蜜神态，冲我嫣然一笑，示意我给她把衣服披上，才娇声说道，“想我吗？”“嗯。”我拉着她的行李箱一边快步往停车地点走，一边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她。“嗯是表示想，还是不想？”她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想。”我还是一个字的回答。“想什么啊？”“想你！”“谁想我啊？”“我，”我略有些不耐烦，“我想你，天天都在想你！”“这还差不多！”菲菲似乎没察觉到我的不耐烦，很得意地挽住我的胳膊。
坐在车上，菲菲兴致勃勃地看着城市夜景和道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河。“啊，走了两个月，还是老样子！”转过头又看看我，“你好像也是老样子。”“是吗？”我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她打趣我道，“一点也没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我瞥了瞥她，“你好像也没变化。”“真的吗？”她却忽然惊喜起来，“我真的没变化？”我又看了看她，点点头。“哦，”她很得意的样子，“那帮同事都说我胖了，哼！我明明没胖嘛！”“胖？”我这才有意识地看了看，她果然没有胖，依然是那样美丽动人、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没有啊！”“嗯，”
她对我这个反应倒是很受用，挽住我的右臂，把头靠了过来，“还是你好！”“喂！我开车呢！”我很不给面子地推开她，“坐好啦！”她的兴致略受打击，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坐正了。过了一会儿，菲菲看我没说话，又问道，“芊芊还好吗？”“嗯，挺好的。”我不愿多说。“对了，你的手机呢？我给芊芊打个电话。”
“做什么？”我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我跟她说一声啊。”我不太情愿地摸出手机，却不直接递给她，而是先拨通了电话：“喂，芊芊啊，对，我接到你姐姐了。你稍等，你姐姐要和你说话。”这才把电话递给菲菲。“芊芊，我是姐姐。嗯，挺好的……嗯，新加坡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挺热的，比这边热多啦……哎，对啦，你帮我找一下厚衣服吧，我还是走的时候那些夏天衣服呢……嗯，我穿着呢……其他的那些，嗯……我，今天就不过去了，飞了一下午，挺累的，就想
回去休息了，明天吧，明天我和你姐夫去看你吧。嗯，你早些休息。嗯，bye-bye!”
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到家中，菲菲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箱，将带给我的礼物一件件拿出来，我打起精神勉强配合。最后，她拿着那套印度绸的睡衣坚持让我换上，我以贴身衣物都得洗过才能穿为借口推托了。菲菲被打搅了兴致，意兴阑珊地进卫生间洗澡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很想给芊芊打电话，又怕菲菲听到，拿着手机在手里掂来掂去的，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很想你”。
芊芊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我也想你。”我回：“觉得自己真不是演戏的料。”她回得也很迅速：“怎么了？”我回：“没怎么，就是觉得很难受很别扭很压抑。”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三个字“对不起”。我不禁长叹一声，将手机远远抛开了。
沐浴完毕的菲菲穿着一袭粉色的睡裙走了出来，曼妙的玉体若隐若现，曲线玲珑，体态妖娆。她一边用白色的浴巾擦拭着湿湿的短发，一边妩媚地冲我笑着，似乎没有受到刚才我扫她兴致的影响，娇声说道，“帮我吹头发，好吗？”我知道，这场戏必须得演下去，就算是为了芊芊也要继续演下去。于是起身走进卧室。
电吹风呼呼地将菲菲的头发吹得半干，却有些凌乱。我抛下吹风机，想去拿梳子帮她梳理一下，刚一俯身，已被她环住了脖子，胭脂红的嘴唇随即凑了上来……一番热吻之后，我们两个已就势倒在床上，菲菲伏在我胸口笑道，“两个月不见，你打kiss 的技巧生疏了许多啊。”“嗯，没机会实践，自然就生疏了。”我给自己找借口，也不管是不是合乎情理。菲菲打趣我道：“难道这种事也是精于勤荒于嬉吗？”方才的亲热让菲菲腰间的衣带不见了踪影，睡裙也就散开来，换在往常，我早已色心大动、上下其手了。菲菲见我似乎无动于衷，便拉住我的手，轻轻探入睡裙，另一只手却伸下去捉住我的要害，“那我今天就帮你好好温习一下……”说着早已媚眼如丝、桃花满面。我心底无奈地黯然叹息一声，只得猱身而上，和菲菲滚作一团……
心满意足的菲菲趴在我的胸口上，娇喘微微，“我觉得我又是一个女人了……”“嗯？”我奇怪地看着她，“难道你以前不是？”“我觉得，”菲菲抱住我的脑袋轻声道，“有爱情和性爱滋润的女人，才真正算是女人……在新加坡的时候，我特别想你，特别想跟你……”我无声地笑了笑，对她这番言论未置可否，只是拍拍她的头，“睡吧！”
第二天是周末，我却早早起来，躲在卫生间悄悄给芊芊打电话。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芊芊，”我有意识压低声音，“没吵到你吧？”“没有。”她的鼻音有些重，“你醒得这么早？”“我睡不着，想你。”“嗯，”她的声音也低低的，“我也想你……”“你睡得好吗？
我听你的鼻音很重，生病了吗？”我有点担心她。“没有，”她轻轻地否认，“大概是我刚刚醒吧……你在哪里打的电话？”“卫生间。她还没醒，听不到的。”“嗯……”“芊芊……”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电话那边的她应了一声也没了话，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姐姐该起床了吧？”她先打破了沉默。“似乎……”我注意了一下卧室的动静，“好像还没醒。”“嗯，”芊芊顿了一下，问道，“你们中午过来？姐姐说过要拿衣服的。”“也许吧，”我叹了口气，“真担心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别这样，”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些焦虑，“我知道你很作难、很矛盾，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我知道，”我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我知道，我说过，我会努力把戏演好的。”“嗯，”她似乎放心了一些，“谢谢你，为了我……”“我不要听这句！”“那……”
她愣了一下，改口道，“我爱你……”“嗯。”我像是快要窒息而死的人忽然抓到了氧气面罩一样，贪婪地享受着这三个字带给我的那种感觉。又说了两句，因为担心菲菲醒来会发现，我们只好匆匆挂断了电话。
菲菲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简单收拾之后就和我出门去看芊芊了。一进门，我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似乎把我送她的那些衣服、鞋子以及丝巾、香水、饰物、玩具等小玩意儿都藏了起来，不由多看了芊芊两眼，但她的目光却是一触即走，似乎在努力避免和我对视。菲菲不忘拿了从新加坡带回的礼物给芊芊，芊芊也笑吟吟地接过去。两姐妹说说笑笑，看上去是那样亲密无间，我似乎倒成了多余的人，只好知趣地下厨房去准备午饭。
吃饭时，菲菲随口说道，“咱们下午看电影去吧？”我和芊芊都一怔，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芊芊忙道，“我要在家看书，下周末就要考公务员了。你们去吧。”然后又迅速把头低下去，端起碗来喝汤。“嗯，”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不过最近没什么好片子，打广告的几个大片都还没上映呢，《满城尽带黄金甲》、《伤城》得下个月，《云水谣》和《墨攻》也都得下个礼拜。其他那些，还不如买两张碟回家自己看呢。”“那倒也是……”菲菲感到颇为扫兴，却又不肯就此作罢，“对了！那个《暗恋桃花源》是什么时候？”“嗯？最近有这个片子吗？”我故意装傻，“1992 年倒是拍过电影，林青霞演的。你要想看，我那里似乎有光碟。”“不是，是舞台剧。好像要在大剧院演的。”“哦，没留意。”我含糊其辞，想这事儿遮掩过去，“回头上网查查吧。不过，大剧院的票子很紧俏的。”芊芊看了看我，刚想说话，却被我的眼神给制止了。“算啦，”菲菲暂时断了念头，“一会儿咱们出去随便溜达一下吧。芊芊你不去了吗？”芊芊微笑着冲她摇摇头。
离开之前，趁着菲菲去卫生间的机会，我从背后一下抱住了芊芊，芊芊被我这个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要喊出声来，低低声音很是急切地说道，“别这样！当心给姐姐看到！”“我不！”我像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执拗地抱着她，用力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脸颊，“我想你！我想要你！”芊芊愣了愣神，才叹息着说道，“算我求你，求你，好不好？”
语气之中颇为无奈和哀怨，眼圈已然红了。我没有办法，只得放开她。
“我求你，就算是你喜欢我，”芊芊黯然道，“就算是你体谅我，好吗？”
“唉……”我无奈地轻声长叹，“好，我答应你，我已经把戏演好！
你别哭好吗，你一哭……”说着便伸手去试图抚摸她的脸，却被她轻轻避过，我这才意识到此时此举也是大不合时宜的，只得讪讪然地缩回了手。
回到自己家，趁菲菲收拾衣物时，我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两条芊芊发来的短信。一条是“我知道你很难，但还是想求你，暂时不要说，不要穿帮。”另一条只有三个字：“我爱你”。我百感交集，反复看了好久，才把这两条短信加了锁保存在隐秘处。“哎，”那边的菲菲忽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芊芊有些不一样……”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我觉得，她比我走之前样子更妩媚，更漂亮，嗯，怎么跟你说呢，”菲菲忽然笑起来，“就是感觉她身上多了些女人味。以前觉得她还是个小女孩，
今天一看，有点小女人的样子。而且，她似乎在用Miss Dior Chérie的香水。”“哦，”我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这是什么牌子啊？”“迪奥家的花漾甜心啊，那个香水的瓶子很漂亮，上面有个蝴蝶结。不知是什么人送她的。”我摇摇头，“不清楚……也许她同学吧，上个月不是她的生日嘛。”“嗯，有可能，”菲菲点点头，又道：“要是个男生就好了。”“什么？”我疑惑地问。“我爸妈一直都担心她恋爱结婚困难，”
菲菲看了我一眼，“要是有人真心实意对她好的话，就算是家庭条件差一点也没关系啦。她要是早点嫁出去，我爸妈也算是了却一件心事。”“你们想得也太……”我忍下了下面的话，“这段时间她除了上课去学校，几乎哪儿也不去的，哪有什么人啊。”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把话往回说，“不过，我也搞不清楚，有时候我忙起来，也是好几天才见她一次。”我心想，要是被菲菲发现了那个L'Eau D'Issey的话，还不定得怎么胡思乱想呢。
随后的几天里，我只得打起精神和菲菲虚与委蛇，天天掰着手指盼着芊芊考试结束、可以揭开真相那天。只是，还没等到芊芊的考试，我自己就出差了。两周的公差时日里，对于不必天天面对菲菲，我感到很兴奋；但想到也没办法见到芊芊，我却感到很失落。虽然和她在一起之后我也曾有过出差，那时也是恋恋不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分别的时候也是电话短信不断，但那种相互思念的感觉却远没有这一次那么强烈。
任务结束那天，我一下飞机，就给芊芊打电话，“芊芊，你现在在哪里呢？”“在家啊。”“是你一个人在吧？我过来找你。”“呀！”她惊喜地叫道，“你回来啦？你不是要晚上才回来的吗？”“是啊，我悄悄改了机票，提前几个小时回来的。”“那，”她略一沉吟，“姐姐知道吗？”“当然没告诉她，我连公司同事都没告诉，”我不无得意地说，“否则怎么叫悄悄改的？”“嗯，那你先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一见到芊芊，我们就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激烈狂吻之后，我们慢慢平静下来，我不舍地搂着她纤细的腰问道，“想我吗？”“嗯，”
芊芊脸色微红，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散开的衣服，“我天天都在想你……”“我也是。”我忍不住又亲了亲她腰际露在外面的肌肤。“哎，你怎么想起提前回来了？”“怎么，不想见我啊？”我搂住她，很是陶醉地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我想你啊。”“你不怕，”她侧过脸看着我，“姐姐在啊？”“她？难道不是应该在上班的吗？这个时间没道理在的。”“那你，跟姐姐说的是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
“那，”她惊讶地看着我，“那你今天晚上准备……”“嗯，”我点点头，“今天晚上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行的……”见我点头，芊芊有些不安，“你出差这些天，姐姐都住在这里的。”“那怎么办？”我笑着问，“要不你去我那里，或者咱们去翠湖？实在不行，咱们出去开房间也行。”“可是，姐姐回来见不到我会找我的，我怎么解释？”“啊，”我苦笑着看着她，“难道就没办法了？我真的很想跟你呆着。”“你，提前回来……”芊芊看着我，微微沉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还想和姐姐说……”“不是，我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摇摇头，“这些天在电话里、短信里，你反复说等我回来再讨论这个问题。可是我要
准时回来的话，我们又很难找到单独相处的时间和机会，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嗯。”芊芊只应了一声，就垂下头去，不再吭声。我把她的身子横抱在怀里，在她雪白的脸蛋上吻了吻，“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芊芊抬起头，犹疑地说道，“能再过一段时间吗？”
尽管对这样一个回答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不禁愣了愣，“为什么？”
“马上，马上，”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圣诞节和元旦新年了，我不想让大家连节都过不好……而且，姐姐最近工作很忙，我也怕，怕影响她……”“嗯，”我忍不住冷笑一下，“圣诞元旦之后还有春节，春节之后还有元宵节……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不是，”芊芊抬头看看我，触及我冷峻的眼神忙又很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我也不想拖……只是，这些天我和姐姐又住在一起，我试探过她，她对你很在意，我担心你跟她提分手，她会受不了的……”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忙问道：“你怎么试探她的？没有让她觉察到什么吧？”“没有吧，”
芊芊呆了一下，“应该没有。”“那你怎么试探她的？”“那天卫生间里的灯坏了，姐姐说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就假装开她的玩笑，说难道就这样离不开你。姐姐说是，她也觉得自己在内心里越来越依赖你。我又问，那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的时候，联系却不多。姐姐说，她不想让你觉得她太缠人，而且你们彼此心意相通、已经很有默契，很多话不必说出口就能懂得对方的想法。”说到这里，芊芊停下来看了看我，我冲她苦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姐姐还跟我说，她很想跟你提结婚的，但又怕自己太主动让你看轻了她，才一直等着、想让你跟她求婚。她说，她不会跟其他那些女孩子一样，被求婚的时候还假意考虑很久，她说只要你跟她求婚她就立刻答应……我觉得，现在你要是跟她提分手，她肯定会受不了的……”芊芊仔细端详着我的表情，轻声继续说道，“再过一段时间，等姐姐，不那么，不那么在意你的时候再说，行吗？”“那她要是一直那么在意呢，我们就这样拖下去？”
我看着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复杂情绪，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是，你准备再找个人来追求她，分散她的注意力，最好是她能移情别恋，先跟我提出分手？”“嗯，”她的眼睛一亮，但一看到我的表情，又迅即黯淡下去，意识到我在说反话，“你……”“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啦？”我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地去说话，但还是流露出极大的不满，“以为自己是紫菱？！”她的神色惨淡，无奈又不无哀怨地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火大的我忍不住高声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厌倦了我，压根儿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她的身子猛地一震，脸色瞬时变得惨白，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两行泪水慢慢流了下来，“你，你明知道，我不是……”看到她如此，我意识到是自己过分了，忙道：“对不起，芊芊！我不该吼你，不该怀疑你，我只是太着急了。”“你该明白的，”她轻轻摇着头，眼泪不停地流，“我爱你啊……可是姐姐回来以后，你就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想让你抱着我；看着你不开心，我更加不开心，觉得是我让你那么难过……可她是我姐姐啊，我也不想让她伤心……一边是你，一边是姐姐，你让我怎么办呢……自从你说要和姐姐说清楚，我就总睡不着，可又不敢跟你说，只能自己忍着，忍着……有时候，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恨不得拿刀扎自己……”我心下骇然：“芊芊！”她神色凄然地看着我：“别人谈恋爱都是甜甜蜜蜜快快乐乐的，哪像我……”“别说了，芊芊，”我用力搂住她，“都怪我，怪我不好，给你这么多压力……”
哭了一会儿之后，在我的不断安慰下，芊芊总算是慢慢止住了眼泪，却还有点抽泣。“……傻丫头，别哭了，我可以答应你，可以先不说……”尽管老大不情愿，但看芊芊如此伤心、为难，我也不好再步步紧逼，“只是，你也要明白，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你姐姐伤害可能越大……”心里却暗暗发愁，这件事真的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和菲菲说明，或者干脆故意让菲菲撞破算了。“嗯，”
芊芊伏在我的怀里，慢慢说道，“我也不想让姑妈姑父对你有坏印象……”“什么？”我不解地问。“你和姐姐提分手，她可能要伤心好长时间，你因为我跟姐姐提分手，她肯定会恨我；马上就要过年了，那时候我怎么去面对姐姐、怎么回家面对姑妈姑父啊？”她眼角带泪痕，声音透着些许忧虑和哀伤，“我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些年来我姑妈姑父就跟我父母一样，我不想让他们对你有坏印象……”我心中暗叫惭愧，确实没想到这一层，我只把这段感情纠葛当作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波及菲菲的父母、会影响到芊芊和他们的关系。
“……两个月，”芊芊继续说道，“我求你，再遮掩两个月，等春节过
了，再说好吗？那时候我一定不会反对……”我用力吻了吻她的脸，
“我答应，我答应你！”_

姚二小姐

全文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