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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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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8 14: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是一个有意思的旧文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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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01: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花云裳坐在铺好了棉垫的木藤轮椅上,面前搁着夹了布的绣花架。此时花云裳身穿的是一件经过改造的无袖上衣,露出了两只雪白细弱的残臂。下面穿的是改短的亵裤,裤子的袖口已经缝合,因此严实地遮住了腿部的截口,但那纤细的腿型却是一览无遗,尽管双腿只剩下那么一截。
  
  反正花云裳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屋内,见到的人无外乎就是红枣、白城与杜仲而已。因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样的衣着,与她来讲甚是方便。如今她要绣花,若果是平常穿的衣服,她那去了一大截的双臂根本就露不出袖子外面来。改了个短,她便能毫无阻碍地用残臂夹着针来绣花。
  
  红枣劝过她,说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细活。花云裳只是淡淡地答:“我若果能够做,便尽力去做。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
  
  花云裳向前探了探身子,两只断臂合住夹起那根针尖向上的细针,轻轻拉起。然后,又将针尖向下,插入。把双臂伸向布下,拉出。反向,又插入。如此往返。动作虽然缓慢,但看得出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开始的时候,花云裳总掌握不住位置,残端便老是被针刺到,那种细碎尖锐的疼痛,令人煞是难受。可是练习得多了,如今绣起花来,跟往常康健的时候相去不远了。只是速度慢了很多罢了。
  
  “裳儿,咱们去赏花,花园里的秋牡丹开得可好了。”白城欢笑着蹦蹦跳跳地进了门来,还没靠近花云裳就已经冲着她嚷嚷了。
  
  “裳儿正在绣花呢。绣好了花样,让红枣给你作件秋衣。”花云裳停了手中的活计,面带微笑道。她对着白城的样子,永远都是三分宠溺,三分羞涩,四分温婉。她疼惜他的天真烂漫,把他当了一个大男孩子。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又将他看做是正常男子。她又不安心于他对她的关心宠爱,便又是变得像个羞涩的女子。
  
  “莫绣了,莫绣了,我又不缺衣裳穿,再不去赏花,我怕花仙子就要走了,到时就没得赏了。”白城着急道,像个急躁地小孩,怕赶不上物事。白城如此的模样甚是可爱,他总把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看得有神灵护佑,甚至认为那些死物是有生命的。他总是表现出一幅虔诚的模样,关爱着一切美丽的事物。不管那事物生死与否。这一点,却是多少人长大后失去的可贵童真啊!
  
  花云裳满脸宠溺地笑笑:“那你在外头等着我,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去。”
  
  “太好了,太好了。”白城只是高兴地直拍掌。
  
  杜仲牵了白城出去后。红枣便细细地为花云裳整理起来。
  
  “姑娘穿这件衣服可好?”红枣拿起一件明黄色的衣衫让花云裳瞧。
  
  “也好。”花云裳看那衣裳很是美丽,颜色鲜艳,称得人的心情亦好了几分。因此便也应允了。
  
  换上衣裳,红枣便给花云裳随意地绾了个髻。插上一根玉簪作为装饰。
  
  红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花云裳本来就长得清丽,白皙的瓜子脸,肌肤吹弹可破,美眸流转间自有一番柔情,小巧而高挺的鼻子,和鲜红欲滴的诱人唇瓣。若真要找一个词形容她,只能说她天生丽质。花云裳的美丽和魅力,似乎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样。总是让人无法忽视。
  
  铜镜里映出的是花云裳清丽的脸庞,和简洁的头饰。花云裳忽而腼腆地笑了。女子最爱的,莫过于看到自己装扮得美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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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03: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假山后的秋海棠开得甚是热闹,白的,粉的,红的,应有尽有。清新幽雅的香气随着风飘散在空中。花云裳和她的木藤轮椅就这样安静地被花海围绕。一身明黄衣裙的她竟似仙子下凡般脱俗静美。
  
  白城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闹了,因只有红枣随了他们出来,于是花云裳便遣了红枣去照看她家公子。
  
  假山前的小石路上,似乎来了人。是两个婢女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城东将军府的将军昨晚去了。”
  
  “这有什么?那个将军年纪也不小了的。听说还夜夜流连在他的那些妾侍身边,日日都享着床第之欢。怎么可能活得长命?”
  
  “这个当然是理所当然,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听说那个将军夫人玉华郡主,让将军府上所有的妾侍都活生生地陪了葬呢。”婢女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恐惧,似乎她亲眼见过那些妾侍陪葬的惨状。
  
  “真的?这个太可怕了。”另一个婢女对于这个消息亦是吃惊不已。
  
  声音渐渐远去。花云裳的思绪也远了——那个疼她爱她的将军大人,那个她敬爱崇拜的将军大人离世了!那个几乎夜夜拥她入眠,却从来没有要过她的男人,就这样没有了。
  
  花云裳悲恸地浑身紧绷,禁不住地发抖。此时此刻,她竟然无比痛恨将军夫人。不是因为自己而痛恨她。是因为将军而痛恨她。
  
  玉华郡主纵然是爱将军的,但是她的爱太过强烈了,压得将军透不过气,又痛苦不堪。将军宠爱花云裳,不过是因为花云裳长得像他以前的一位已逝的宠姬。那名宠姬,最后莫名其妙地病死了。将军把她藏在心底十七年,思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日而增。
  
  玉华郡主妒恨花云裳,想必也是因为那个宠姬罢了。当初那名宠姬,也是像是花云裳一样被宠爱着,甚至更甚。
  
  她理解将军夫人对她的恨,但是不能理解将军夫人对将军的咄咄相逼。即使她是郡主,她已不能那么高高在上地逼迫着将军。尽管她爱着将军,但是她不应该这样。难道她不懂得,越是相逼,将军便越是想要躲着她么?
  
  陪葬?!是啊,心狠如她,怎么可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呢?花云裳冷笑着。
  
  花田前边,一男子正在远远注视着一袭明黄的花云裳。花云裳此时正安静地坐在一大片的秋牡丹中间。木藤轮椅刚好被秋牡丹遮住,看上去倒像是花云裳飘坐于花丛之上。甚是清新惊艳。男子不自觉地细细打量着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暗暗心动。想着若能得到这个女子,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窸窣的声音响起,是衣摆刮过植物枝条的声音。花云裳回了神,看到一个男子满脸惊讶地停在她前方不远处。
  
  那男子和白城一般高挑,五官尚可,但远远不及白城般俊秀可人。只见那男子瞬间恢复如常,并彬彬有理道:“姑娘可是城弟救回来的那位女子?在下是白城的堂兄,名唤白富。这厢有礼了。”
  
  “公子有礼了。”花云裳坐在椅上微微地欠了欠身。其实,她能做的,不过是点点头罢了。
  
  “姑娘不必多礼。”白富说罢,自怀中拿出一丝方帕,可惜一个不留意脱了手,风便把帕子吹至花云裳的木藤轮椅下。
  
  “能不能劳烦姑娘帮忙捡一下?”白富表现得似乎因为礼节不敢走得太近地发话道。
  
  花云裳显得很是为难,半天才道:“劳烦公子自己捡起来罢。小女子……”。“不方便”三个字卡在喉头里怎么也冒不出来了。
  
  白富似乎并没有觉察什么,已然走近捡起了帕子,脸上带着失望。他本想让她捡起帕子,这样他接过她递给他的帕子,便可顺便抚摸一下她细嫩的手了。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一下她。但是为了不惊吓到面前的美人儿,他只能选择忍耐,彬彬有礼的男子,总会让女子们心仪。
  
  一阵风吹来,微微扬起了花云裳那七分蝴蝶袖,残臂的圆滑切口就这么□□裸地露了出来。捡起方帕正要起身的白富看到这一幕,脸色很是不佳。刚才那七分蝴蝶袖刚好遮住花云裳的残臂,白富自然是没有留意,他如何能够想到,这么美丽的姑娘竟然四肢皆损了?白富又看了看花云裳的裙摆,发现那里空空的竟看不到小腿的痕迹。狠狠地被吓得向后退着并倒在了地上。表情惊恐,话语结吧:“姑,姑娘,小人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退了。”
  
  花云裳尚未回过神来,白富已然的没了影。忽而花云裳想了个明白,嘴角上扬,凄美无双——那白富公子自然是刚开始没有留意到自己缺了手脚,后来发觉,便吓得不轻了。
  
  果然,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怪物。花云裳这样想着,瘫软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盖住了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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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05: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夜秋雨袭来,天气便凉了许多。屋外的雨已下了一个下午,如今已是晚上了,雨却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屋内烧着暖炉。湿气稍微减轻了下。铺着厚厚被褥的床榻之上,花云裳正精神恍惚地躺着,她已经因这阴雨天折磨得苦不堪言。她的四肢,像被针刺,被火烧一般的疼痛难忍。汗水早就浸润透了她的衣衫,满脸冷汗,发丝也胡乱地粘在了脸颊上。
  
  “姑娘,公子来了。”过去把白城唤过来的红枣急急地进了门。
  
  白城三步并作两步近到床前坐下,满面担忧地唤着:“裳儿,裳儿,你怎么样了?”
  
  花云裳见到白城,内心顿觉得安了几分,疼痛也似乎轻了几分。她只是虚弱地一笑,转瞬即逝地,娥眉便又紧蹙起来。唇色苍白,冷汗津津。各色各样的痛感在她的肢端环绕,愈演愈烈。花云裳早被痛得没了力气,人就那么恹恹地瘫在那里。良久,才吐出一句:“城,痛!”
  
  只见白城亦是一脸忧愁,剑眉紧锁。立在一旁的红枣更是焦惧不安。杜仲此时带着药箱冲进门来递给了白城,脸上的焦虑一览无遗。
  
  白城打开药箱,拿出布包,摊开,里面是一支支银针正排列得整齐。
  
  白城拿起其中一只,扎在了能够减轻疼痛的第一个穴道处,一针又一针,直至花云裳呼吸渐渐平稳,慢慢昏睡过去。
  
  花云裳脑中,就伴着白城那张认真刚毅的脸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花云裳悠悠醒转,已是日上三竿了。红枣见她醒来,顿时清秀的脸上松了一口气并扬起了笑容。
  
  “姑娘总算醒了。昨夜可把红枣吓坏了。”红枣娇嗔地说道。
  
  “又拖累红枣了。我……我……”花云裳只是歉意满面。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红枣一向不愿花云裳对她过多抱歉。虽然花云裳四肢不便,需要她的照料,可是,花云裳却一直温温婉婉,对红枣也甚是关怀。有哪一个做主子的人能有花云裳这番善心呢?对花云裳好,红枣是心甘情愿,也是乐意而为的。因为,除了自家公子白城,还有花云裳,其他的人只是把她看做卑贱的下人罢了。
  
  “是,我以后也不会这样了。但是你要知道我是感激你的。”花云裳微笑而语。
  
  昨夜的确是被折磨得够呛,因此今日花云裳浑身酸软无力,连坐起来也是要依靠红枣了。
  
  红枣伺候花云裳洗漱并穿戴整齐,心理想着,姑娘又清瘦了三分,本来不重的残躯如今更加轻了,她抱起姑娘来几乎都不用费力气了。心理又是自己伤感了一把。
  
  “小城可是还在休息?”花云裳吃完红枣喂的清粥,忽而想起昨夜一脸认真的白城,问道。
  
  “公子对着姑娘一夜,看没有大碍才回房休息,如今应该还没起身吧。”红枣用手帕擦了擦花云裳的嘴角,说道。
  
  “对了,姑娘,我估摸着今日老爷便要回府了。”红枣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白老爷要回来了?”花云裳有些惊讶,白老爷常年在外做着药材生意,是个很有能耐的商人,白老爷一出去经商,通常一年半载才回家一次,可是,白老爷这次离家也不过把来月,怎么就要回府了呢?真是让人疑惑不解。
  
  “我也觉得奇怪,老爷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红枣也是碎碎念。
  
  “白老爷回来,看到我在,会不会给公子带来麻烦?”花云裳想到这一层,便非常地不安。她并不清楚白老爷为人如何,但情理之中自然想到,有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会收留她这个样子的人呢?如果白城头脑清楚,当初应该也不会把即将断气的她救下吧?花云裳自是会十分地不安。
  
  “姑娘放心吧,我家老爷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心地还是很好的。”红枣劝慰道。
  
  临近傍晚,白家老爷终于回到家中。红枣跟其他家奴一样,早早地到正厅候着老爷的归来了。住在偏院的花云裳也微微听到了正厅热闹的响动。
  
  过了好一阵,红枣回来,满脸神秘地说道:“老爷这次带了个年轻女子回来,怕且是准备收做侧房呢。”转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看那女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看不起人的主。怕且不好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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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07: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成婚前与成婚后的白城,并没有多大变化。至少在花云裳眼中是这样的。因为白城依然每天都要来到花云裳这边耍上好一阵。
  
  每每见到白城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花云裳心里都会酸酸的。若果白城没有出事,若果白城还是康健时候的样子,他将会是个多么出色的男子!
  
  花云裳总是偶尔唏嘘命运的不堪。想起自己六岁被卖至玉天楼,苦学歌舞,流了多少汗水才练就今天的一身出色技艺。十二岁时锋芒初露,让多少姐妹羡慕不已,幸得自己为人低调,所以也没有招到太多怨恨。未及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献出去,便被将军招入府中,当了将军最宠爱的云姬,被细心呵护了三年,却依然玉洁冰清。
  
  想想自己,如果没有将军夫人的妒恨报复,将军离世后无依无靠的花云裳若果只是单纯地被逐出将军府,尚且还能靠着自己的技艺过活。可是如今,手脚俱废,如若不是白城公子相救,红枣的照顾,还有白城、红枣和杜仲平日里的关怀,怕且她早就抛做了游魂野鬼,又或被别人救活却生不如死罢了。
  
  再看白城,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面貌俊秀,医术了得。如果不是摔坏了脑子,变成了一个痴傻儿,怕且如今也是能够有一番作为的。
  
  只是,这命,谁说得准呢?它可是半点都不由人呐。
  
  “公子,云裳姑娘,老爷说要见你们。”杜仲气喘吁吁的踏门而入,表情焦急。
  
  “老爷要见姑娘?”红枣惊咋得不行。这云裳姑娘虽说留在府中养着,但是白府家大业大的,养多一个人并无大碍,况且老爷心善,也不会对此诸多计较的。因此摸着老爷的脾性,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老爷必不会想见云裳姑娘的。只是如今却想要见她,真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花云裳听到白老爷要见她,也是慌了神。莫非白老爷要赶她出府了么?还是因为白城天天往这边跑不高兴了?花云裳内心焦虑不下于红枣。
  
  “是啊,老爷要见云裳姑娘。”杜仲又肯定地重申一次。喘着气,怕且刚才跑得很急。
  
  “老爷什么表情?”红枣得弄清楚老爷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见花云裳。
  
  “红枣姐姐,老爷能有什么表情?老爷常年都是不苟言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杜仲满是为难和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如今也很是担心。
  
  也对。红枣默然。
  
  白城听到他爹要见他们,倒是很高兴:“裳儿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爹爹。”
  
  红枣只好满心疑虑地为内心不安的花云裳打扮妥当。
  
  杜仲推着花云裳坐着的轮椅向正厅方向走去。旁边伴着的是红枣和白城。红枣和花云裳自然是一脸不安的模样,但是白城却是满面轻松愉快。红枣与花云裳一度看着白城,只是叹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了罢,什么也不必担心,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烦恼。
  
  花云裳这一路行来,越来越不安。因着要见白家老爷,也因着这一路上许多家丁婢女上下打量的目光。
  
  花云裳所住的屋子位置偏僻,并不多人走动。况且她行动不便,除了偶尔让白城带着到花园去赏赏花,也没有多少机会到得多人的地方去。花园里除了摆弄花草和打扫园子的两三个下人,一般不见常人走动。是以花云裳并没有见过许多人。因此白府的一屋子侍婢家丁,也只是听过花云裳这么一个人,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但却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如何模样。
  
  红枣与杜仲抬着轮椅过了大厅的门槛时,白城已经很乖巧地给白老爷问安了。
  
  红枣与杜仲把轮椅停在客椅的旁边,垂手待命。
  
  花云裳只见白老爷坐在主位上,对白城的问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便悠闲地喝着茶,脸色无波。任谁也看不出白老爷所思所想。
  
  “云裳见过白老爷。”花云裳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怯怯地问安。如若花云裳现在双手尚在,怕且她早已紧张得十指交扣了。
  
  “云裳姑娘有礼了。”白老爷淡淡回道,果如红枣杜仲所言,不苟言笑。转而微微打量了一下他前面这个坐在木藤轮椅里的女子。清丽的面容,姣好的身姿,荷叶袖的长裙遮盖了她的残缺,她安静地坐在木藤轮椅里,如果没有留心打量,也许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总能让人忘记她的残缺。
  
  知道白老爷正打量着她,花云裳愣是没敢动一下,连抬眸都不敢。
  
  “听说城儿很喜欢到你那里去。”白老爷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
  
  “承蒙公子关照,云裳才得已保住性命。”花云裳只能小心翼翼地对答。她只能这么说,不然越了矩,她担心白老爷不高兴。
  
  “城儿,你可是喜爱着花姑娘?”白老爷转问白城,语调间竟有一丝不易擦觉的宠溺。
  
  “是啊是啊,裳儿是娃娃,城儿很是喜欢。”白城只是天真烂漫地答着。
  
  “那若果花姑娘能够做你的妾侍陪伴你左右,你说可好啊?”白老爷问着。
  
  在场的人都惊了。花云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老爷。只有白城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要裳儿做妾侍啊?”
  
  “莫不是堂弟害怕娶了个四肢不全的人?如此看来,堂弟也没有痴傻得可以嘛。”白富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的话语听在在场的人的耳中,只是让人觉得莫名奇妙。而且,语气不佳,似有敌意。
  
  白城眼中深邃的眸色一闪而过。继而又清澈天真地问道:“是不是裳儿做了城儿的妾侍,就能天天跟她呆在一起啦?”
  
  “这自然是啦。”白老爷答道,“她做了你的妾侍,自然是你的人了,你便可和她名正言顺地呆在一起了。”
  
  “那好吧,那我就让裳儿做我的妾侍。”白城兴高采烈地笑说。
  
  白富只是一脸考究的神色盯着白城,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来。
  
  “花姑娘不知意下如何呢?”白老爷还是很客气地问了花云裳的意见。
  
  花云裳觉得甚是为难。见花云裳久久不答,白城跑到她的面前去,蹲下里抓起花云裳的一只空衣袖,一边摇晃一边哀求:“裳儿快快答应吧。小城要天天跟裳儿在一起。”
  
  白城啊白城,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人,你还会如现在这般哀求自己,稀罕自己么?想必不会吧?花云裳哀怨地想着。但是,她不管了,她此时此刻最想做的,就是答应他。“承蒙老爷不嫌弃,小女子在此感激不尽。”花云裳说得很是温婉。
  
  听到这个答案,白城欢呼雀跃,不苟言笑的白家老爷竟也面色和缓微微带着笑意。
  
  只有白富,一脸的气急败坏:“叔叔,云裳姑娘只是个残废,你怎么能够让她进白家的门呢?不怕损了白家的颜面么?”
  
  白老爷听到此话,面色不由冷了几分,严肃的语气透着压人的威严:“富儿,当初是你提醒老夫城儿钟情于花姑娘的,况且两人天天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会惹人话柄,你也觉得若果城儿喜欢纳了花姑娘也是好事。何故你现在又是这个表情,另一番话语?”
  
  “我……我……”白富支吾半天,只是囧个不行。
  
  此时花云裳他们才明白,原来一切竟是白富这个伪君子在推波助澜。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利用白老爷或是白城好好羞辱她吗?毕竟,如果白老爷不答应,又或是白城不答应,她都无颜留在白府了。但是,如今这个结果甚好,看到他沮丧的样子,不能如他所愿的样子,却是他弄巧成拙了。如此也算好好打击了他一下了。
  
  花云裳和红枣只是相视地抿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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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10: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花云裳与白城成婚的日子如期而至。因着只是纳妾,白老爷也没有大摆筵席,只是简略地拜了天地,自己家人吃喝一顿作罢。
  
  花云裳头披红盖头,身着大红装,整一个仪式都是坐在木藤轮椅上完成,木藤轮椅此时也是做过装饰的,为求喜庆,红枣把棉垫都换成了大红色的,如此一来,甚是应景。其实除了拜天地是亲力亲为之外,其它的事情,例如向老爷,和白城的正室敬茶什么的,都是红枣代为完成。
  
  虽说花云裳没有做什么,但是一系列的仪式下来,她残破的躯体也劳累不堪了。幸好最后终于坚持到仪式完成。她要做的,只是在新房里等着相公罢了。
  
  新婚房内,红枣正隔着衣服给花云裳揉着肩和残肢,希望能够减轻花云裳的酸痛不适。花云裳之前僵硬的身躯只是累极了地瘫在木藤轮椅上,任着红枣给她揉搓,大红盖头依然盖在头上不曾取下。花云裳便在这盖头之下闭目养神。
  
  门吱呀地开了。红枣停了手唤了声公子。花云裳便知是白城来了。
  
  红枣指示着白城给花云裳挑了喜帕。完成了洞房前的一系列事情。便和杜仲以及其余丫鬟退了下去。红枣和杜仲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知道白城痴傻,花云裳也并不期待白城能够如正常的男子那般对待她。而且,她答应嫁与他,一来是真心喜欢,二来无非也是求个收容之所。与其无名无份地留在白府,不如做了白城的妾侍,能够陪伴着他,也算是一种报恩的方法。
  
  白城把花云裳轻抱上床榻。有那么一霎那,花云裳竟觉得白城透着正常男子般的神色,淡定自如,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相公,帮我把衣衫退了吧。”如今房内只有二人,花云裳便只能依靠白城了。
  
  白城只是愣愣的,毫无所动。
  
  “小城,帮我把衣衫退了吧。”花云裳只好用回以前的称呼再提醒他一次。忽而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白城一如既往地痴傻,怎么会想到他如正常一般呢?
  
  白城回过神来。乖乖地为她解下外面的大红喜袍。
  
  花云裳只看着这个眼前的男子,今天的他似乎异常的安静,而且乖巧听话。想着能是白城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的原因吧。
  
  白城只是安静地解下衣衫。此时此刻,他不知应该要做什么,说什么才好。只好闭口不言了。
  
  当把衣衫退得只剩下亵衣亵裤,白城便停了手。
  
  “小城,咱们歇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花云裳如是说。
  
  白城便乖乖躺下,环抱着花云裳的腰,安稳入睡。
  
  背对着白城的花云裳的被白城温暖的怀抱环绕。内心涌出无限温暖。那种安心,像是即使天塌地陷也无可动摇的安稳。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和谐地,拥抱着,睡了一夜。
  
  作为妾侍,花云裳自然要给正室请安。虽说白城的正妻罗氏并没有很明显地针对花云裳,但是任谁也看得出罗氏在为难她……
  
  “妹妹,白府这么大,人丁也有这许多,如今二夫人已经对于管理好府务力不从心了,老爷又还要为生计奔波。因此,这偌大的担子自然是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担着了,规矩自是不能废的,所以还得委屈妹妹一下,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希望妹妹能够体谅。”罗氏说得冠冕堂皇,让人也无可辩驳。
  
  “姐姐说的是,妹妹自然是理解的。”花云裳只好乖乖附和。她能说什么呢?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都是白府未来的女主人,哪能得罪?况且听她一番话下来,略略已经可以判断出罗氏并非善懦之人。反而精明得很。只是,花云裳也不想要反驳什么,她要做的,自是安安稳稳地当好白城的妾,好好地陪着他而已。
  
  “姐姐我在此谢过妹妹了。”罗氏只是虚假地说。转而向她自己的丫鬟道:“给花夫人倒杯茶过来,这新婚第一天,敬茶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丫鬟倒过来茶,走到花云裳前面,一时间也不知该递不该递,还有该怎么递。因为她发现花云裳根本就没有手接住她递过去的茶。红枣此时,已经伸手接过了茶,正要奉上给罗氏。
  
  只见罗氏脸色冰冷,凛冽说道:“这杯茶,我想还是妹妹亲自奉上比较好。你一个丫鬟,竟敢代替夫人。”
  
  红枣听此,立刻不平地说:“少夫人这不是在为难花夫人么,你明知……”红枣的愤怒,敢怒不敢言。这个少夫人,与前一任一样,傲慢又目中无人。
  
  “以后这项礼节自然会因为妹妹的‘不方便’废去,但是,今天我想还是妹妹亲自奉上吉利些。”罗氏只是一味坚持。
  
  花云裳听到此处,心里一紧,可外表还是要表现得若无其事道:“红枣,给我吧。”
  
  红枣不甘不愿地小心地把茶杯放在花云裳平伸的残臂间,见花云裳夹稳了,才松了手去推花云裳的轮椅到得罗氏面前。
  
  罗氏正要伸过手去接住那杯胜利之茶,可一见花云裳那圆溜溜的残臂,顿时“哎呦”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之前她远远看着并不觉得什么,如今这么近看,她却觉得十分骇人。于是便语伦无次起来:“快把你那丑陋的断手拿开,吓死我了。”因一个没接,一个松了手,茶杯便应声而落,掉到了花云裳的腿处再滚落至地上,变成了两瓣。幸得茶水并不滚烫,因此花云裳也只是洒湿了衣裳而已。但内心的伤口被无情地撕扯开来,痛得让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少夫人……”红枣只是唤着,敢怒不敢言。怎么说罗氏都是少夫人,是主子,是要听从和尊敬的。
  
  “你们先退下吧。”罗氏缓了缓神,才扬手冷冷说道。
  
  回屋的一路,花云裳都一言不发,情绪低落到极致。红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只能专注地推着轮椅。良久才说道:“夫人不必介怀,少夫人只是一时不惯。”
  
  花云裳只是凄然一笑,幽幽地说道:“这,我自然知道。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说完这句,便再无其他言语。
  
  是吗?不会放在心上吗?可是心里的伤口那么大,那么痛。这可怎么忘得掉呢?不,这痛永远也忘不掉。这丧肢之痛,永远,都忘不掉!!!泪,蕴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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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12: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冬日里难得出现了大太阳。花云裳正惬意地靠在木轮椅上晒着太阳,虽然寒冬依在,这花园也显得荒凉,但是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花云裳依然是处在那片早已不见了芳踪的秋牡丹田处,背后是那一人高的假山。花云裳打发了红枣去拿个暖手炉。此时,这大片的园子里只剩她一人。
  
  “你说,要怎么办?”罗氏压着嗓音焦急的声音忽而响起。惊了一下花云裳。声音就在假山前面。花云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另一人的声音也响起了。
  
  “什么怎么办?”是白富。
  
  “我怀孕了。这可怎么办?”罗氏极力压低的嗓音带着哭腔。
  
  “你怀孕了是好事啊,你干嘛这么忧心?”白富只是不耐烦。
  
  “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我,这孩子是你的。”罗氏急急说道。
  
  “你,你别乱说。”白富急了,声音里隐者怒气。
  
  “真的是你的孩子啊。”罗氏已经慌张得六神无主了。她自从进了白府,白城都没有一天把她放在心上,她也努力争取过,但是面对一个痴傻儿,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白费的。她也是女人,她也需要安慰,她受够了独守空房的夜晚。而在日常中与白富的碰面,竟渐渐地发生了火花,并不可自拔。他要了她,她也给了他,如今有孕,她实在是慌得不行了,若果被他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花云裳听到此处,只是惊讶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你不要慌。你说白城没有碰过你,你确定?”白富镇定下来安慰罗氏,他得好好想想对策了。
  
  “他什么都不懂,哪里肯碰我,每天就只知道跑到那个没手没脚的怪物那里去。”罗氏带着哭腔埋怨道。
  
  “来,别慌。”白富抱着罗氏哄道,“反正那个傻子也不懂,你就瞒着,就说这是他的种,我们的事根本没有人知道,叔叔自然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待得叔叔什么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时候,整个白府都得听你的。你放心,到时候我必定会协助你,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真是个混蛋!”花云裳竟是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罗氏与白富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赶忙绕到了假山后面,发现了花云裳。
  
  两只眼睛对着四只眼睛,花云裳只是紧张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罗氏一副小妇人的受惊姿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把她带走再说。”白富目露凶光,已然一把把花云裳的嘴巴捂住,再把一方帕塞入花云裳嘴中。从身上拿来衣带蒙了她的眼。直接把她抱走。
  
  一路上竟也没有遇到任何人。花云裳想,应该是罗氏走在前把人都支走了罢。
  
  花云裳被白富扛在肩上,只是挣扎,可是她哪能挣脱得了呢?白富也被她弄得烦了,生怕出什么差错,只好用手劈在花云裳后颈处,因为心急,白富这掌也没有控制力度,那么重的力度下去,愣是让他蒙对了地方,花云裳如他所愿地昏阙过去。
  
  待得花云裳醒转过来,已然不知被关在了哪里,房里布局尚且不错,看似客房的样子。只是又简陋了许多。后颈处传来一阵疼痛,让花云裳很是不适。
  
  她环顾了四周,窗门都关得严实。她如今坐起在床上,离门还有一段距离。
  
  花云裳定定想了会,可能门并没有锁紧,于是便动身向门处移动。
  
  对于花云裳这样缺了手脚的人来说,移动是多么不便的一件事情。想着在白府,她有红枣照顾,一切无忧,但是现在,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花云裳小心翼翼地挪至床边,由于断臂的长度实在不能够支撑到床面上,花云裳只好趴着,将下肢移至床外,慢慢地试探地到达地面。可是,臂膀太短了,结果还是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花云裳疼得只得缓上一缓,接着再慢慢地向门边移动。她移动所能够做的,就是轻轻地缓慢地移动臀部,因为手不能作支撑,花云裳移动得异常缓慢,其中过程还摇摇晃晃,几欲摔倒。明明是常人短短几步路的路程,花云裳愣是用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
  
  好不容易到得门边,却发现跟本没有办法开得了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不得已,花云裳只好用残臂拍着门板,呼唤着,内心还是存着一线希望能够被其他人解救。
  
  可是呼唤了半天,外面没有半点响动。
  
  花云裳沮丧地躺在地上,终于明白了,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被软禁了。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她知道白富和罗氏通奸的秘密,白富到底会怎么对付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脚步声近,有人开了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进门来的人是白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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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13: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袖飞扬,旋如飞燕,微风拂过,繁花飞落,扬起一阵芬芳。
  
  花云裳一人如在画中舞动,霎时黯淡了周围美丽的景观。
  
  将军只是靠在躺椅上,慵懒地喝着酒,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这个如梦似幻的女子。
  
  一舞完毕,花云裳像只小麻雀似的笑着挨到将军身边撒着娇:“将军,裳儿今天舞得怎样?”
  
  将军目光进一步地迷离,他看着花云裳,良久,环抱住她说:“我说过的,我的云姬跳的舞,绝世无双!”言语间,充满了溺爱。
  
  花云裳只是幸福地依着将军。脸带微笑。正沉溺在甜蜜之中,一盘冷水浇落,花云裳震惊地抬眸,看到的,是一脸愤怒的将军夫人,高贵华丽的夫人如今像泼妇一样,只是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狐媚子,我不许你亲近将军。”
  
  不知为何,花云裳觉得很好笑,夫人已经不年轻了,即使她的样子依然貌美,但是她的韵味已经不再是少女的了,可她如今这副十足像小女孩吃醋般的模样,实在是好笑极了。
  
  花云裳只是笑,身体冰凉冰凉的,她也只是觉得好笑。尽管将军夫人的眼神都可以把她杀死,她也还是只是笑。最后,花云裳笑醒了,眼里蕴着泪,泪光遮掩的朦胧间,看到聋哑侍女正在给她擦着身体,难怪在梦中觉得冰凉,看来聋哑侍女又是用那半冷不热的水给她擦身子了。
  
  花云裳也不计较了,她如今也没有资格计较。每天一次的软筋散汤药,让她只能瘫睡在床,加上不曾运动过的身躯,如今,她整个躯体已经越来越麻木了。四肢更是孱弱无力,即便白富不再吩咐聋哑侍女喂她药,她如今也是只能瘫着不动了——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可以动了。
  
  她漠然地看着聋哑侍女的动作,仿佛那个身体并不是属于她的一般,也是,花云裳如今除了感觉到微弱的冰凉感,再无其他。
  
  她如今的身子,已经弱得不行了。食量日渐减少,身体日渐消瘦,面容憔悴,黯淡无光。最近几日更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白富已经许久不来打扰她了,她觉得这样甚好。她知道她日子应该不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消逝。她还想看一眼白城,看一眼红枣和杜仲。是的,即使在这样绝望的境地下,她依然牵挂着他们。而这牵挂,是她如今还活着的唯一动力。
  
  刚才她梦到了将军,梦到了自己跳舞的快乐样子,那些年月现在想来却那么遥远。也许,这是将军给她的暗示,她很快就可以去找将军了。找到将军,她还是可以快乐地跳舞给他看。她也不必再受这人世间的诸多委屈。
  
  思绪飞远,回到那令人不能忘怀的日子……
  
  “将军,将军。”将军早已醉倒在一旁,脸色忧伤,花云裳没有见过这样模样的将军,只是不自在地慌乱,她得把将军喊醒。
  
  “云姬,你为什么要走呢?我很想念你。”将军只是醉眼朦胧地看着花云裳,声音带着哭腔。
  
  “将军,你说什么呢?裳儿在这儿,没有离开过呀。”花云裳只是不懂,她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将军还要这么伤心?她没有说要离开呀。
  
  “云姬,你别走,你陪着我。我想你,你的舞蹈那么美,我想像以前一样,看着你跳舞。”将军抱着花云裳,像个孩子一样,抱得很紧,很紧。像是生怕她在他一个松手时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将军,裳儿不会走,裳儿会陪着你。”花云裳的心顿时软了好几分,她疼惜地抚着将军的头,安慰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强壮的男人这么脆弱的样子,脆弱地让人心疼。她即使不爱,她也不舍。他对她好,她明白,但是,很多时候,她总觉得,将军一直在她的身上寻找着另一个人,那个人也许就是将军口中的云姬。虽然,她也是云姬。
  
  将军给她恩宠,宠溺她的样子像是爱护着一件时间罕有的宝贝。刚开始,她年少,不懂事,她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将军爱着她并且爱她胜过一切,即使年少如她并不明白这世间的情爱是怎么一回事,她也这么觉得。
  
  这不能怪她认为将军爱她,因为将军为她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前在玉天楼听过姐姐们说过,男人对你好,能够宠着你,护着你,还能让你肆无忌惮,那便是爱了。他对她的宠爱,远远地超过了他对任何一位夫人。日子飞逝而过,她也日渐长大了,她不再像当初一样那么懵懂无知,在这个偌大的将军府,所有夫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幸得她乖巧听话,又得将军庇护,所以,日子过得也还算风平浪静。可是,她开始有点懂得,将军对她的爱,一点也不单纯,那爱,似乎并不全部属于她。因为,将军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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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0 09:14: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夫人,你看,这个花样别致吧?!”红枣清脆的声音映着那清秀的笑脸,甚是吸引人。花云裳觉得红枣好像又美丽了几分。
  
  “夫人,你看,我做的新玩意儿,你看喜欢吗?”杜仲爽朗的声音从入门处传来,转眼间,已来到了花云裳的跟前,递过手中的玩意让花云裳瞧。花云裳只是看着杜仲爽朗的面容,并没有办法再留意他手中的玩意。花云裳微笑地盯着杜仲的脸瞧,久久地移不开目光。
  
  正要低头看那玩意,白城已然踏门而入了,他一如既往地天真无邪,只是轻快地来到花云裳跟前,欢快地说道:“裳儿,咱们到花园玩去。”
  
  花云裳开心地应道:“好啊。”
  
  三人开心地出了门,独留花云裳一人坐在床上。“相公~红枣~杜仲~”花云裳心急地喊着,可是远去的三人似乎都忘了她了,把她独留在这里,她的心只是莫名地疼痛。
  
  花云裳惊醒。原来只是梦一场。闭目,回味他们三人的音容笑貌。意识渐渐模糊。
  
  “裳儿,裳儿。”花云裳恍惚间听到了白城的声音,只是不如以前的轻快,是不同以往的沉稳的声音。花云裳只是觉得好笑,她竟然思念白城到可以思念出他如正常人一样的声音来。思及此,花云裳嘴角不经意地上翘。
  
  “裳儿,裳儿。你醒醒。”花云裳被呼唤着,摇晃着,怎么觉得白城的声音越来越真切呢?花云裳努力睁开了眼,看到的是白城一脸着急的俊容,剑眉紧锁,眼眸深邃中透着担忧。花云裳开心地笑了,并带着笑容昏阙了过去。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
  
  白城心忽地一痛,顿时觉得不能失去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能够!他手一扬,翻开了被子,脱了身上的披风,把花云裳盖个严实,轻轻抱起,他竟发现她那么瘦小,本已缺了四肢,如今又经受了这么一番折磨,她如今抱在他怀里,竟与孩儿一般无二。
  
  白城不敢停留太久,急急抱着花云裳出了门。返回白府。
  
  从今往后,他要好好待她,是他把她带进了地狱,所以,他会对她负责的。白城在心里许下的承诺,坚定无比。
  
  白城看着这个昏迷地躺在他怀中的女子,心痛不已,本已经瘦削的瓜子脸如今更是瘦削了,肤色暗淡无光,当初那白皙粉嫩的气色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初,在白府知道花云裳失踪的消息的时候,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忍受才使得自己的假装不被怀疑。
  
  当初那滚下山坡的马车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可忽视的伤害,那次事故,带走了他的母亲,也让他变得痴傻。只是老天开眼,他不久之后竟然不药而愈,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因果报应?他开始追查马车失事的因由。当得知,这件事情与他的堂兄白富脱不了干系的时候,他决定继续装傻下去。他要知道真相。
  
  可是,白富却开始怀疑他了,怀疑他并不是痴傻儿,他不得不想对策应付。那日到得后山树林,不过就是为了掩盖白富的耳目。上天让他在树林里遇见了花云裳,他想,救了这个女子,一来可以为他做掩护,一来也是处于医者仁心。常人哪能把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救回家中并花费诸多力气悉心照料呢?他就是要混淆白富的视听。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富对他还是再次起了疑,白富竟然向他父亲提议让他纳花云裳为妾。
  
  白城对此,忍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是感谢白富的,因为,他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让花云裳留下,补偿她,毕竟自己是利用了她。
  
  事情也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本来,如今的这个结果不会来的这么快的。但是,当他知晓他的妻子罗氏竟怀了身孕的时候,他就忍无可忍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罗氏,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心知肚明。可是,罗氏竟然妄想瞒天过海!她居然欺骗他的父亲,说腹中的孩儿是他的骨肉。他不能过说出事实,他只能忍气吞声,而今现有的证据已经表明,马车的失事时间,不是与白富有干系,而是本就是他谋划的。他需要证据,他要让白富血债血还。
  
  可是,他不能够忍受这样的侮辱,但是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够轻举妄动。内心的煎熬,总是令他痛苦不堪。可是,当他决定继续装傻下去的时候,花云裳却失踪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快要疯了。不是假装,他所表现出来的焦急,真真切切。所有仆人都劝他不住。
  
  他开始加快了调查的程度。白富那歹毒的目标也渐露水面了。
  
  白富想霸占他们白家的产业,不惜一切手段。白富甚至已经准备对他父亲下手了。
  
  白城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止白富,但是,最终白富还是将他父亲害死了,但是,这一次,白富没能够逍遥自在了,他杀害白老爷的罪证,不可抵赖。一命抵两命,也算便宜了他。白富最终送官查办,最终都还是上了断头台。
  
  白城终于还是从白富口中得知了花云裳的下落。他一直都担心她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所以,他来了,来接她回家。
  
  可是,他不知道,他竟然会看到这么脆弱的一个她,气若游丝,孱弱无比。这样一个残破又脆弱的躯体,生生地映入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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