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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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四肢残缺。如今，她就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偶，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厚厚的被褥之上……
　　
　　她本是开国将军最宠爱的姬妾，擅跳“翘袖折腰”之舞，擅唱“黄鹂含羞”之歌，身形小巧玲珑，柔弱无骨。自十四岁进入将军府邸，此后三年，圣宠不衰。将军早已过不惑之年，府上佳人亦无数，可偏偏钟爱于她。她惜福，感恩，便也乖巧过活。她从不张扬，唯恐招来妒忌。
　　
　　可惜，天总是不从人愿的……
<1>

第2章
　　将军病重，卧病不起，意识不清。将军虽已年迈，但他爱惜她如爱惜宝贝一般，她自然对将军也是投入了情感的。
　　
　　花云裳如今正坐在床畔，轻握将军的手，满脸忧愁。她真的不能够想象，这个伴了她三年，宠了她三年的男人若果不在了，她该要怎么办？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将军夫人迈槛而入，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有着郡主的尊贵身份，如今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花云裳，朱唇轻启，说出了让花云裳冷彻心骨的话语：“女姬花云裳，魅主惑心，实在是妖孽转世，不得做留！”
　　
　　如果花云裳没有看错，将军夫人的眼中除了流露出的彻骨寒意，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恨意。
　　
　　“夫人……”花云裳震惊无比，只能轻喃。她尚未回过神来，两个健壮的仆人依然将她押了下去。
　　
　　暗黑的牢房，昏黄的灯火摇曳，让人不寒而栗的各色刑具正位列其中。花云裳就这样不由分说地被带到了这个暗黑潮湿的地方。
　　
　　
<2>

第3章
　　无尽的黑暗，这是花云裳醒来的第一感觉。
　　
　　厚厚的布条缠住了她的双眼，她能够感到眼部的清凉，布条之下，似乎还有药草敷在眼上。
　　
　　花云裳想要伸手摸一下眼睛，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感到她的手有如千金之重，终于能够动一下，却是引起撕心裂肺的痛楚。花云裳痛得面色扭曲又苍白，冷汗沿着额角落下。
　　
　　“姑娘可是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是？”花云裳缓慢地吐出这两个字，顿感喉咙如灼烧般疼痛，话语亦是嘶哑难听。
　　
　　“我叫红枣，是我们家公子在后山树林里发现了姑娘并把姑娘带回府来的。姑娘伤得不轻，但是不必担忧，我家公子医术高明，必能让姑娘快快好起来。”红枣清脆的声音着实让花云裳安了些心。
　　
　　“多谢红枣姑娘，请代我谢过你家公子。我叫花云裳，姑娘若不嫌弃，便叫我云裳吧。”花云裳吃力而缓慢地说着这些话，眉头微皱，她实在是有些厌烦现在这副嘶哑的嗓音。
　　
　　“姑娘先喝药吧。”红枣的右手环过花云裳的脖颈，轻轻将她托起，左手的碗递至花云裳的唇边。这样一阵动作，花云裳便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齿。尽管花云裳知道红枣已经极尽小心，可是还是避免不开牵扯的疼痛。
　　
　　喝过药，花云裳便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中，她还在想着，为什么觉得手脚尽是加了千斤巨石一般沉重。她感觉到手脚都在那里，却又动不得它们。
　　
　　迷糊中听到门外一男一女在谈话。
　　
　　“这个姑娘伤的这般重，你说她能不能熬下去？”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满含担忧与叹息。
　　
　　“我也不清楚，公子如今疯疯癫癫，也不知是否能把这姑娘救活。但愿减轻她的痛苦也是好的。”女子的声音自然便是红枣的了。
　　
　　花云裳实在是不太明白他们谈的内容，也没有精力再做细想，便昏沉地睡去。
　　

wuwe

头开的不错，看上去像是截瘫的类型了，不过最好能加入quad的情节，谢谢楼主

Dzhang

wuwe 发表于 2020-5-9 11:39
头开的不错，看上去像是截瘫的类型了，不过最好能加入quad的情节，谢谢楼主 ...

开头第一句就说了"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四肢残缺"明显是quad啊

KING.D

期待后续

沐筱洁

这文我在晋江看到过，中间锁了不少

wuwe

Dzhang 发表于 2020-5-9 14:54
开头第一句就说了"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四肢残缺"明显是quad啊

哦，我以为那是截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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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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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第4章
花云裳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已经忘记了她到底躺在这床上多久了。她如今也有些习惯了手脚不能活动的感觉。
　　
　　她的一切物事都是红枣在照料。也知道在外间走动的还有一个叫杜仲的小厮。可至今那位救了她的公子都没有出现过。
　　
　　“红枣，为什么都不见你家公子过来呢？”花云裳实在不知，为什么她的药总是换着味道，但是却从不见那位公子来给她看过诊。
　　
　　“公子都在姑娘昏睡的时候过来，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了。”红枣笑道。
　　
　　“为什么你和杜仲叫的名字都如此奇怪，竟都是药材的名字？”花云裳的声音已经好多了，并不像先前一样地嘶哑了。
　　
　　“这自然是因为咱家公子是个药痴了，咱们家的仆人，几乎全是用了药材的名字命名呢。”红枣说着这个，不无得意。“我猜想着，姑娘约莫明天就可以看得见东西了呢。”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花云裳想着自己就要告别这无尽的黑暗，不由开心地笑开了。
　　
　　“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红枣赞叹着，可是语气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别再姑娘姑娘地喊我了罢，叫我云裳便可以了。”花云裳说道，红枣已照顾她多日，虽不知两个人哪个年长些，心里也早就把红枣当了亲姐妹。可是红枣似乎依然很是拘礼。
　　
　　“那可不妥，姑娘是公子救回来的人，自然也是主子啦。”红枣笑着拒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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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红枣告诉花云裳即将可以重见光明，花云裳便激动得难以入眠，虽然最后不知何时又入了睡，但早早地便醒来了。之所以知道自己醒来得早，是因为花云裳醒后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听到红枣的动静。红枣为了方便照顾花云裳，是以和花云裳住在一个厢房里。
　　
　　好不容易盼来了红枣，花云裳急急问：“是不是今天就可以拆开眼上的药布了？”声音略略显得激动，这药布在眼上已经敷了好些时日了，她恨不得能够立刻把它扯下来，可惜她的手还没好。花云裳一直认为自己的手脚只是因为伤重不能大幅度动弹而已。
　　
　　“等公子来了便可以解下药布了。”红枣也是语带笑意，她照顾了花云裳多日，看着她一天天地好转，自然也是无比开心的。
　　
　　“你家公子何时会来？”花云裳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还要等多久呢，她现在就想看东西。她的声音已经好了，她希望眼睛也能快快好起来。她想着，只要能看见了，也许红枣照顾起自己也不必那么麻烦了。她还想知道自己到底伤得有多重，为什么至今手脚都不能随意地动。她总想用手摸一下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脸，顺一顺自己的头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她只能稍微地抬一下她的上臂，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手掌抚上脸颊的温度。
　　
　　花云裳又抬了抬她的残臂，她似乎又在找自己的手来抚一下自己的脸吧？！红枣看在眼里，心里一阵苦涩，红枣总不敢告诉这个美丽女子实情。花云裳曾一度地问到自己的伤势，红枣总是轻巧地略过，只是让她安心，伤口很快就会好的，要相信他们家公子的医术，诸如此类。
　　
　　花云裳把残臂放下，又安静了，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上覆着被药泥染上了色的厚厚白布，四肢亦缠着药布，为了方便打理，她身上只穿了改短的袖子的亵衣和亵裤，创口依然骇人地暴露在外面，虽然裹着厚重的布条，虽然已经没有了斑斑血迹，但是，四肢残缺的景象还是让人不忍目睹。花云裳就像具没有生气的被撕碎了手脚的破布偶，呆呆地躺在那里。
　　
　　红枣揉了揉湿湿的眼眶，真不知道，待会儿云裳姑娘能不能够承受这个事实。
　　
　　“娃娃要开眼咯，娃娃要开眼咯！”一个年轻的男子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拍着手掌，异常地高兴。男子快乐的笑脸，犹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般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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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娃娃要开眼咯，娃娃要开眼咯！”一个年轻的男子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拍着手掌，异常地高兴。男子快乐的笑脸，犹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般天真烂漫。
　　
　　花云裳被惊了一下，循声微微侧了头，问到：“红枣，是谁来了？”
　　
　　“是我家公子。”红枣抿嘴答道。以此同时，轻扶她坐起，并在她后面塞上厚厚的棉垫，让她靠着不至于太过难受。这是花云裳第一次坐起，微微晃了晃身体，她有点找不到平衡，不过幸好身后的棉垫够厚够宽，以至于她能够很好地嵌在其中，这样她便不容易向两边倾倒了。
　　
　　花云裳满脸迷惑。
　　
　　“我家公子，有点，特别。”红枣想着能够说明问题的措辞。
　　
　　“嗯。”花云裳虽还是不解，但也不好意思再深问下去了。
　　
　　“娃娃，娃娃，我来帮你拆布条。”童真男子坐在床沿上，快乐地说。花云裳感觉到她的上臂分别被两只大手覆住，坚实而温暖。
　　
　　童真男子开始着手解下她眼上的药布。花云裳紧张地忘记了呼吸。童真男子一圈一圈地绕开药布，药布终于全解了下来。
　　
　　“咱们擦擦眼睛，娃娃乖哦。”童真男子又用湿润的布巾把花云裳眼上残留的药泥擦拭干净。一切妥当后，花云裳只听得那男子说得：“哇~娃娃的眼睛真漂亮。”
　　
　　花云裳紧闭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呼吸也急促了。
　　
　　“娃娃快些睁眼啊！”那男子天真烂漫地催促道。
　　
　　终于，花云裳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结果，花云裳被眼前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身子直直地向右侧歪倒，眼看着就要侧倒在床上了，结果男子左臂一捞，双手扶正了她。
　　
　　此时花云裳惊魂已定。也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男子。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五官似雕刻一般地分明，好一个俊秀的男子。只是，却觉得哪里觉得怪怪的。是了，那男子笑得甚是痴傻。
　　
　　花云裳看着男子看得呆了，红枣唤了两声她才回神。
　　
　　“姑娘，眼睛可是好了？”红枣脸带担忧。这姑娘定定的目光眨也不眨，也不知是好还是没好，真真是急煞人了。
　　
　　花云裳回神，看了红枣一眼，微笑道：“红枣，你长得可真清秀。”
　　
　　听得花云裳这么回答，红枣清秀的脸庞便笑开了花。一来是因为知道花云裳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二来自然是因为花云裳的赞美之词。
　　
　　花云裳又转头看了站在一旁笑着的少年，道：“想必你就是杜仲了吧？”
　　
　　“是的，云裳姑娘，小人正是杜仲。”杜仲激动地开始抹眼泪。
　　
　　“公子如何称呼？”花云裳看向眼前这个双手还扶着自己并笑容痴傻的俊秀男子，羞赧地问道。
　　
　　“娃娃，我叫白城，我娘叫我小城，你也叫我小城，大家都叫我小城！我好高兴。”男子欢快地答道。花云裳听着却觉得有些怪异。
　　
　　白城的双手正覆在花云裳的断臂上方，由于白城的掌力有些大了，花云裳微微觉得有些疼。

　　她低首寻望，这一望，她整人都被惊得呆若木鸡。
　　
　　只见花云裳脸色苍白，面目可怖,她的声音充满了慌乱与震惊：“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呢？”她问的这些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若不是白城扶住她，只怕她早就瘫倒在床上了。她蠕动了一下她的断腿，瞬间面如死灰。她明白了，她找不到手，找不到脚，是因为它们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只是一瞬间，花云裳就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像被冰水浸泡一样，浑身发冷，抖动个不停。
　　
　　恍恍惚惚间，只听得白城说：“娃娃不怕，娃娃莫慌，娃娃有小城呢。”
　　
　　花云裳但泪无语……
　　
　　没了手，没了脚，她只是废人一个！花云裳恨恨地想。不觉更加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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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娃娃要开眼咯，娃娃要开眼咯！”一个年轻的男子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拍着手掌，异常地高兴。男子快乐的笑脸，犹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般天真烂漫。
　　
　　花云裳被惊了一下，循声微微侧了头，问到：“红枣，是谁来了？”
　　
　　“是我家公子。”红枣抿嘴答道。以此同时，轻扶她坐起，并在她后面塞上厚厚的棉垫，让她靠着不至于太过难受。这是花云裳第一次坐起，微微晃了晃身体，她有点找不到平衡，不过幸好身后的棉垫够厚够宽，以至于她能够很好地嵌在其中，这样她便不容易向两边倾倒了。
　　
　　花云裳满脸迷惑。
　　
　　“我家公子，有点，特别。”红枣想着能够说明问题的措辞。
　　
　　“嗯。”花云裳虽还是不解，但也不好意思再深问下去了。
　　
　　“娃娃，娃娃，我来帮你拆布条。”童真男子坐在床沿上，快乐地说。花云裳感觉到她的上臂分别被两只大手覆住，坚实而温暖。
　　
　　童真男子开始着手解下她眼上的药布。花云裳紧张地忘记了呼吸。童真男子一圈一圈地绕开药布，药布终于全解了下来。
　　
　　“咱们擦擦眼睛，娃娃乖哦。”童真男子又用湿润的布巾把花云裳眼上残留的药泥擦拭干净。一切妥当后，花云裳只听得那男子说得：“哇~娃娃的眼睛真漂亮。”
　　
　　花云裳紧闭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呼吸也急促了。
　　
　　“娃娃快些睁眼啊！”那男子天真烂漫地催促道。
　　
　　终于，花云裳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结果，花云裳被眼前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身子直直地向右侧歪倒，眼看着就要侧倒在床上了，结果男子左臂一捞，双手扶正了她。
　　
　　此时花云裳惊魂已定。也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男子。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五官似雕刻一般地分明，好一个俊秀的男子。只是，却觉得哪里觉得怪怪的。是了，那男子笑得甚是痴傻。
　　
　　花云裳看着男子看得呆了，红枣唤了两声她才回神。
　　
　　“姑娘，眼睛可是好了？”红枣脸带担忧。这姑娘定定的目光眨也不眨，也不知是好还是没好，真真是急煞人了。
　　
　　花云裳回神，看了红枣一眼，微笑道：“红枣，你长得可真清秀。”
　　
　　听得花云裳这么回答，红枣清秀的脸庞便笑开了花。一来是因为知道花云裳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二来自然是因为花云裳的赞美之词。
　　
　　花云裳又转头看了站在一旁笑着的少年，道：“想必你就是杜仲了吧？”
　　
　　“是的，云裳姑娘，小人正是杜仲。”杜仲激动地开始抹眼泪。
　　
　　“公子如何称呼？”花云裳看向眼前这个双手还扶着自己并笑容痴傻的俊秀男子，羞赧地问道。
　　
　　“娃娃，我叫白城，我娘叫我小城，你也叫我小城，大家都叫我小城！我好高兴。”男子欢快地答道。花云裳听着却觉得有些怪异。
　　
　　白城的双手正覆在花云裳的断臂上方，由于白城的掌力有些大了，花云裳微微觉得有些疼。

　　她低首寻望，这一望，她整人都被惊得呆若木鸡。
　　
　　只见花云裳脸色苍白，面目可怖,她的声音充满了慌乱与震惊：“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呢？”她问的这些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若不是白城扶住她，只怕她早就瘫倒在床上了。她蠕动了一下她的断腿，瞬间面如死灰。她明白了，她找不到手，找不到脚，是因为它们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只是一瞬间，花云裳就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像被冰水浸泡一样，浑身发冷，抖动个不停。
　　
　　恍恍惚惚间，只听得白城说：“娃娃不怕，娃娃莫慌，娃娃有小城呢。”
　　
　　花云裳但泪无语……
　　
　　没了手，没了脚，她只是废人一个！花云裳恨恨地想。不觉更加绝望了第8章

　　花云裳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哭不闹，死气沉沉。
　　
　　白城已被杜仲哄回了房。如今这厢房内只有花云裳与红枣。
　　
　　红枣立于床畔，幽幽说道：“当日公子不知如何地溜出了府，急得我们到处寻找。想到公子最爱去后山树林，我和杜仲便寻了去。找到公子的时候，发现公子正衣裳褴褛地蹲坐在地上把玩着什么。我们走近了才知道，原来公子是撕碎了衣裳，包扎姑娘你的伤口。当时你就那么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浑身鲜血。四肢早已血肉模糊。我和杜仲都吓坏了。但是公子硬是要把你带回府上。这可是公子出事以来，显得最正常的一次了……”
　　
　　红枣地话语，唤起了花云裳的记忆，那些画面，像海水一样向她涌来——
　　
　　暗黑的牢房，昏黄的灯火摇曳，让人不寒而栗的各色刑具正位列其中。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花云裳不知道已经被绑在这具刑具上多长时间了。她又冷又饿。嘴唇已经开始干涸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只见将军夫人领着一群男丁进了牢房。男丁们手中的火把把整个刑室照得亮堂，花云裳憔悴的容颜一清二楚地映入了将军夫人的眼中。
　　
　　将军夫人脸带笑意，一脸满意，她似乎看到花云裳狼狈憔悴的样子感到非常的欢心。她依然是华贵的将军夫人，当今的玉华郡主。她涵养极好，好得让所有的阴险和情绪都藏在了肚中，好的让人不寒而栗！她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面容，让花云裳在心底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花云裳犹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其实也差不多猜到了将军夫人的用意了，只是不知她会如何对付自己。
　　
　　“你这个妖孽，害得将军大人卧病不起，为了将军，自然是要除了你。”将军夫人话语冷然，竟似来自地狱。
　　
　　“夫人，你明知我不是妖孽。将军那么宠爱我，我怎么可能害了他呢？你不能因为将军宠爱我，就这样对付我。云裳自问从来都是尊重将军夫人的，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将军夫人和将军的事。”花云裳柔声道来，理直气壮。
　　
　　将军夫人听此，顿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花云裳的面前，凑近了她，咬牙切齿道：“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亏你说得出口！自从三年前你进了将军府以来，你哪一天做了对得起我的事了？从那以后，将军眼里就只有你，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无论进来多少绝代佳人，将军对她们好，也不过个把月的事情，最终都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偏偏你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你让将军将所有的身心都放在了你身上，你让他不再记挂着我这个正房。这就是你对不起我最大的地方。”
　　
　　花云裳倒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闭了一下目，幽幽说道：“夫人，你明知将军要宠爱我，我不能做主，你明明知道我有劝过将军多分些时候到夫人和其他姬妾那里。”
　　
　　“哼！”将军夫人冷哼一句，转过身躯，依然用她那来自地狱的声音冷冷说道：“初一？十五？这就是你说的分些时候？实在是好笑！当年我不顾父王反对下嫁于他，他能够当得将军一半的功劳该归我。我为他任劳任怨，为他平步青云付了多少心血。可是你们，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听到此处，花云裳算是懂了。将军夫人不过爱极生恨，恨将军不能一心一意对她。自古可怜痴情女，但是，即便如此，将军夫人也不该迁怒于她的。
　　
　　“把药给她灌下去！”将军夫人吩咐道，“我要让你知道，你永远也不会打败我，休想再缠着我！我要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是何种下场！”
　　
　　将军夫人的贴身侍女手拿一碗乌黑难闻的□□，就这么生生地灌了下去。
　　
　　花云裳挣扎不得，□□虽有些洒在衣衫上，但是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中。咽喉，是一阵灼热的难受。像是咽下了滚烫的开水的感觉。
　　
　　花云裳又听到了将军夫人冷冷地声音：“十七年前我毁得了你一次，十七年后我亦毁得了你第二次。你终还是斗不过我，你终还是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你休想回来报复！别以为我怕你，你从来都不怕你！”说到最后，将军夫人的声音已然带着疯狂的恨意。
　　
　　“你不就是这副好歌喉魅惑了将军么？不就是你那自诩无双的舞姿诱惑了将军么？我会让你彻底地失去这些，你休想投胎转世再以此来威胁我。我不会让你威胁我！”将军夫人的话语，让花云裳内心充满了恐惧，将军夫人对她的恨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什么叫做十七年前毁了她一次，十七年后也毁得了她？花云裳想不明白！
　　
　　虽然她不知将军夫人会如何对她，但是从她那疯狂的神情看来，煞是骇人。
　　
　　“我要毁了你的声音，我要毁了你的手脚。我要你亲眼看看你自己的下场。我要你时刻记住你永生永世都休想斗过我！！！”将军夫人凑近了，花云裳看到她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恨意与疯狂。
　　
　　花云裳恐惧地颤抖着，恨恨地吐出五个字：“你、这、个、疯、子！”
　　
　　“别怪我，是你先惹了我！”将军夫人漠然回头，缓缓地走出了牢房。落下的背影，依然骄傲而高贵！
　　
　　花云裳此时只觉得喉咙灼烧得难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自然是□□！”贴身侍女冷声道，转而向那群男丁中为首的一个唤道，“动手吧！”
　　
　　“你们要干什么？”恐惧已然占尽了花云裳的内心，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看得不清，声音也哑掉了，喊不上来。眩晕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四个男丁围在花云裳的身边，每人一手摁着她的手脚，另一只手上拿着刀子。花云裳吓坏了，她嘶哑着声音充满了恐惧地问道：“你们要干嘛？”
　　
　　“自然是废了你的手脚！”侍女冷血道。
　　
　　花云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的作用让她浑身都乏了力，甚至没了感觉，她根本动弹不得，况且她手脚早被绑了个结实，就算没有□□的作用，她的挣扎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花云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刀子划破了她的皮肤，她惊恐，愤怒，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肢体一点一点地被割离，却无能为力。直至一阵腥红从口中涌出，花云裳不醒人事。
　　
　　一切都完成后。那贴身侍女鄙视地看着因四肢不全而瘫软在地的花云裳，漠然道：“把她丢在随便一个树林里喂野兽去吧。一干二净！

第9章

　　“娃娃，你的手手要好咯，我们来拆布布。”白城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对待花云裳，他像小孩子对待心爱的玩偶一般地疼惜。
　　
　　花云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坐不起来，翻不了身，她自己更是寻不了死，她的心已经死了，如今只如木偶一般任他们随意摆弄罢了。
　　
　　白城双手支在花云裳的腋下，将她托起让她背靠在放好了棉垫的床边。花云裳这样被他们扶坐起来的机会多了，平衡自然而然地就掌握住了，便也安稳地靠垫而坐。
　　
　　花云裳看着盘腿坐在前面的白城认真地解着右上臂残端的药布，一脸漠然。若仔细看，其实还是能发现花云裳的眼底藏着一丝悲哀。
　　
　　一层一层，药布渐渐变薄了，最终露出了那光秃秃的残端。那残端被药草敷得已经染上了些颜色，黄绿黄绿的。
　　
　　花云裳轻轻撇了一眼，随后轻轻的倒吸了一下气，眼眶闪过泪光，不多时便又回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
　　
　　她把目光转向白城，只是盯着眼前的白城看得仔细。只见他认真专注地看着解着她的另一只断臂的药布，她忽然有些慌神——这个男子，如此认真专注的样子，一点痴傻的样儿也看不出来。
　　
　　复明以后，多次与白城的相处。花云裳也真的理解了红枣说的那句——“我家公子有点特别。”
　　
　　是的，白城有点特别。他是痴傻儿，整日疯疯癫癫，行事思维都如七八岁的孩童，严重时，连七八岁的孩童都不如。
　　
　　正想着，白城已经将四肢残端处的药布尽然除去了。花云裳漠然地看着这光秃秃的四肢，心内一阵悲凉。
　　
　　她动了动手，动了动脚，她看到她的肢端在空中颤抖着，忽而大笑出声来。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花云裳的笑声悲观又绝望。
　　
　　“云裳……”红枣只是悲痛地轻呼，极力压抑着想要哭出的冲动，竟无法继续说出话来。当花云裳将她的遭遇尽数告诉红枣时，红枣除了愤怒，惊讶，还有痛心。她还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将军夫人般狠毒的女人。
　　
　　旁边的杜仲亦是一脸欲哭的表情。
　　
　　“娃娃，娃娃，你莫要这么笑，小城害怕。”白城满眼哀伤地看着她，轻轻摇着她的断臂。
　　
　　花云裳不笑了，只是双眼含泪地举起了左臂，轻轻抚摸了一下白城的右脸颊。
　　
　　白城并没有退缩，他把脸又凑近了些，右手轻托着她的残肢，帮助她完成抚摸的动作。
　　
　　花云裳悲哀的泪水忽而掺杂了感动——他是不是清楚地明白她很怀念五指在肌肤上游走的感觉？那种细腻的触感怕是以后都体会不到了罢。
　　
　　他不怕她，一点都不怕她。她以为她已然成为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可是现下围绕着她的这三个人，却是对她尽心地呵护。
　　
　　“云裳，不如我给你沐浴吧。咱们清清爽爽地。你不要伤心，你还有我们呢。”红枣的声音已经带着重重的鼻音了，可是她愣是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花云裳把头低低地垂下，吸了吸鼻子，深深呼了口气，抬头，向红枣微笑道：“那麻烦你了。”
　　
　　红枣脸上露出了笑意，急忙拍了一下一旁的杜仲：“还愣着干嘛，帮忙烧水啊！”
　　
　　“哦，是。”杜仲傻傻地回过神来，赶忙随红枣出了房门。
　　
　　如今房里只剩下花云裳和白城。
　　
　　“白城公子，我和你非亲非故，何故要救了我呢？”花云裳不解地说。
　　
　　“你是娘亲送的娃娃，我不会再把你丢了。”白城真诚地说着，眼睛明亮亮的充满了神采。

　　“娘亲送的娃娃？”花云裳不解地呢喃。
　　
　　“公子是在三年前出的事，当时公子跟夫人正从外地赶回来，却不料中途马车轮子脱落，车子就这么直甩甩地滚下了山谷，夫人丧了命，公子受了重伤，头部当初是包着厚厚地一层布才止得血。醒过来后，便是如今这个样子了。员外找了许多大夫来，都没有办法治好公子的癫症，久而久之，员外也便死了心。只是，员外只有公子这么一个儿子，也只得尽心的呵护了。员外也为公子娶了亲，想着若有一男半女能够传宗接代，也能对得起祖宗了，可是这两年过去了，少夫人愣是没让员外抱上孙子，不得已便在一怒之下休了少夫人。其实我觉得休了也好，少夫人总是嫌弃公子的痴傻。看得我们下人也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我们也总是敢怒不敢言。”红枣说着这些的时候，花云裳已经身上衣物尽退地坐在澡盆里。为了固定好身子，她的两条断臂正一左一右地扶着盆的边缘。澡盆不高，不是那种高的浴盆，盆里的水刚好漫过胸口，所以花云裳不怕摔到水里淹死了。
　　
　　红枣正轻轻揉搓着花云裳的下面的断肢，想要把那些药草的颜色洗淡一点。
　　
　　花云裳早已习惯了被红枣照顾，因此也没有任何的羞怯之感，她此时正想着其它的问题：“为何白城公子唤我娃娃，他说娃娃是他娘亲送他的。”
　　
　　红枣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很自然地说道：“其实员外膝下还有一位小姐，是公子的妹妹，可惜在两岁的时候夭折了。夫人怀念小姐，便做了个布偶，把思念之情寄托于布偶之上。还让公子好好对待那个布偶。可是，有一天，公子发现布偶被撕掉了四肢，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之后那支离破碎的布偶还不翼而飞了。公子为此哭了好多天。这些，我都是听老管家说起的。”
　　
　　红枣停了手，抬眸若有所思道：“也许公子把你当成了当年那个不见了的布偶了。所以才会即使思绪不清，却还是把你救回了府上。”
　　
　　竟是这样吗？花云裳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