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羌以北，2：前朝礼遇（古早作者，不定期更新）

Thousand

2: 前朝礼遇

“哗！”，刺骨的寒冷让青晏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不顾从额头及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她努力让酸痛的脖颈尽可能地向后仰起，脑后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突兀的疼痛使她定神，眼前终究是清明了起来，这周围应是何处的地窖，砖石因着煤油灯忽暗忽明，自己应该是被固定在了一个座椅上，身上的罗裙稍稍有些杂乱，周身的关节被尽数锁住，唯有手指能够活动。视线的中央，晋王端方伫立。

应是昨夜，言将军府受贼匪突袭，火光之中，昏迷之际，她依稀看到的似乎就是晋王爷鎏金刺绣的衣袂。

觉察她动静的晋王适时将身体侧向青晏，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尽可能友善地在脸上凝出一副微笑，他将手平伸出来，笑道，“我就说她不会哭闹，现在你们都输我五两银子，从你们的月俸里头扣…”他将另外半身转了过来，开始向她迈出步子，腰间的玉佩随着灯影摇晃着发出光来，“言家妹子，本心为善，奈何至此？”话语轻柔，举止得体。

“…不…咳…正是王爷…命私兵…咳咳咳…”因着之前的冷水，她一面咳着，一面艰难地回答着。身为皇亲国戚，饶是面厚心黑，他也还真是前人未竟。

“姑娘还是愿意言语的，这便是极好的了…怕就怕在姑娘亦不愿开口，然小王亦未寻得言府其他知情者……倒不是未寻得，府中老幼仍有不少，只是姑娘于小王乃旧识，希得片刻言语，姑娘方解小王拳拳心意才是。” 晋王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随意抬手指向右边的墙壁，似是示意“人都抓在那边哦！”

咳嗽过去的青晏终于将视线集中在了面前王爷的脸上，清冷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白暂颀长的脖颈因着寒冷在微微地颤抖，她抿着薄薄的嘴唇，不似要开口的样子。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这位姑娘，年龄同自己相似，几年未见，竟是出落得如此…美艳…这些想法在晋王的脑海里回荡着，倒是极为漂亮绝艳之人，若是在宫中，亦可能得一“嫣然一笑，祸阳城”的评价…真不知这西境老人，何处寻来的这些美人胚子…微微定神，他顿了顿，重新开口道：“尚元五年六月，言将军…当时还是北伐掌领朔风营的卫将军，北伐行至陇西…呵，那帮蛮人，年年打，在陇西聚集了好一批的人马，应该有三千多骑…天可怜见言将军，率亲兵及朔风营扩部一千七百余骑…当时军报漫天，饶是勇猛作战，苦于人数不敌，言将军领残部八百余人困于天水城中，轻伤重伤者数多。言将军审时度势，一轮交锋血战后便撤入天水，国之将才，无非如此。只是…”他又停顿了一下，目光阴沉下去。

“困天水四日余，于城内搭救一老者，老者报言将军救命之恩，献以奇策，尔后四日，北蛮围城两千七百余骑兵马，尽数歼灭。佳话一桩，不是么？” 他的眼睛对上青晏的眼睛，“可世上何来奇策之说，不过是准备周全罢了。那位老者，便是如今大名鼎鼎的西境老人，我不知他们用了何种策略，许是放俘间掺入细作，许是掘地三尺，许是这般，许是那般…总之，此等方略，举此一，应有其后，于朔朝而言皆为万胜之策…”他站定在青晏面前，双手搭在青晏双手之上，声调依旧平和，“所以…青晏姑娘，阿晏，你该明白吧？自天水一役，西境老人同言大将军一别，再无音讯，尔后不过四年光景，言大将军成了而今的镇北大将军…你也是西境之人吧？那东西在哪里？”

“…晋王爷，青晏不知…唔呃！” 青晏冷言回答着，突然之间一吃痛，她左手的小指被晋王掰直了起来，一截小指，就那么直直地竖立起来，血泪泪地从她的手上流出。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知道的。”晋王索然无味地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巾，擦了擦左手的沾染的血液，“让我们来讲历史吧！小晏儿你一定知道前朝的吕太后吧，前朝高祖之发妻，次皇帝惠帝之母。高祖晚年因盛宠戚姬而冷落吕后…男人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妄求赵王易储就过分了，若非张子房予策“商山四皓”，而今我们确有可能面对不一样的朝堂。”他将手上方巾抛向一旁的护卫，走向青晏邢椅背后，双手置于她的肩上，“高祖殒后，吕后囚了戚姬，将她作下人使，尔后又使计毒死其子赵王如意，最后，吕后唤惠帝前来观一奇物“人彘”，惠帝于是前往…”

青晏的下巴被突然托起，整个头向后仰起，她不得不挺直了身子，双眼再次同晋王对上，那眼神里再无感情，似是看着一个动物，“惠帝为宫监所引，入一厕，便见一人身，无手足，无发血脸，两眼被挖，耳鼻被割，见其挣扎而不闻其声。惠帝惊恐，至其回宫，宫监方言“人彘”乃为戚姬，因吕后之命，断其手脚，挖眼割耳，使其口不能言，耳不能闻…惠帝尔后，沉溺酒色，不闻政事，很快便殒了…”

青晏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惨笑，聪慧如她，意识到了晋王这絮絮叨叨的话语引向何处，视线里的晋王亦展开笑脸：“你笑了，你感兴趣！你还是愿意说话的！”他将置于她左肩的手掌快速地拍了两下，“我呢，想要效仿吕后，实施前朝礼遇，尔后我会派些朝廷鹰犬…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说话就好了，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你想寻死，那死的就是隔壁的言府老幼…你说的话不是我们想听的，我就断你手足，始于指，终于手足…我们还是希望听到你讲话的，当然若是姑娘愿意写出来亦可，你的右手我们总是能保在最后的，随时可提，我着人研墨备纸…事情很简单，你一定会做的，晏儿姑娘一道做便是。”

青晏笑得越发凄然：“如此，民女便同王爷…好好说话便是，只是民女所知着实有限，还望王爷体谅…”晋王微微歪了下头：“哪怕是四肢尽失？晏儿姑娘此番，真不畏惧？”回应晋王的，只有青晏无声的笑。

血红的花绽于地窖，唯有那铁锈般的味道从地窖的窗口飘向朔朝晚夏的长空之中。

……

“小兰，之后的一切就交给姐姐吧，你只需要带着小洵向前跑，只是…跑的快一点，要跑的再快一点，跑到姐姐也追不到你们的地方去，跑到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去…”

……

远方的楼兰，右肩胡乱地缠着绷带，朝着元安以南的方向赶路。背上的言洵时不时会醒来，醒时未曾哭闹，只是在帮助楼兰处理伤口时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时，一拳握地惨白，将自己的掌心刺伤了…感受着背上小小的呼吸声，楼兰计算着向下一个客栈奔赴的路线，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进入凉州…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回忆起脑海之中那个温柔的女子在最后将锅炉盖下之前的话语时，她的心里依旧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所刺一般疼痛难忍…

明明舍去的是右手呀，心怎么会痛呢。

我是阿王

好文，终于复活了

294389447

第三章是29年吗

10108899

居然等到这个文更新了，太棒了支持一下

66066066

牛逼！！！！！！！

cheeseburger

卧槽 质量很高啊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