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短篇集 《野狗记》（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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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想点播一个因事故原因两腿唯有叉开，双脚外八字摆，只能靠双拐慢慢挪慢慢蹭的美女角色。谢谢

bugzerg

一步之遥·12


一周之后，那个曾让我我无限期待的时刻到了。

程澄约我去复健，我早早地跑了过去。由于今天不是出去开车，她也就不需要装健全人了。我拿着她的支架和拐杖，满心都是兴奋，她则自己推着轮椅，还拿着一个背包。今天的程澄换了一身跟平时完全不同的打扮，运动T恤，宽松的收脚居家裤，白短袜，明显比自己脚大了不少的运动鞋。原本刚刚到肩的中短发罕见地扎成了小马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像个充满活力的学生。

去复健的医院离程澄家并不近，一路上，她不停地抱怨着复健的事情，又稍稍提了她的父母，听得出她虽然自幼残疾，但家庭氛围还是十分幸福的。

到了医院，程澄一边跟复健师聊天，一边做着各种检查。这里的医生检查不用仪器，而只是端起程澄的腿，这里按按，那里捏捏，又拿出一个小锤敲一敲，又拿出一根小木棍刺一刺，这一切看得我都快把持不住了，原来复健师是这么幸福的一项职业啊！

床上的程澄十分认真，甚至可以说是努力，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她近几年都完全抵触复健。她配合这复健师的动作，努力活动下肢，不过如她曾经说过的，她的双下肢肌力非常小，虽然看上去大腿、膝盖、小腿……除了双脚，几乎每个部位都能稍稍活动，但力气都非常小，抬不起来多少，更抗不了阻力，语气说活动，倒不如说是勉强晃动甚至蠕动。

最让我感觉兴奋的自然还是她的双脚。检查开始之后，医生就脱掉了程澄那双明显大了不止一个号的运动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脚，真的好小，大概31到32的样子，似乎还不如我的手长。虽然棉袜略厚，很难看出脚的具体形态，但大概可以看出，她的脚趾有明显的蜷缩，双脚放在床下时几乎是完全下垂，成180度，不过除此之外，她的双脚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畸形，不像肖茜那样有明显的内翻、马蹄，也没有什么扭曲感，甚至非常罕见的，她的双脚并没有明显的大小差别，双脚都下垂时，左脚比右脚稍长一点，但从脚跟位置看，两脚高度差不过2-3cm，这个高度只要在鞋里垫个鞋垫，走路甚至看不太出来。当然，前提是，这个人的双腿必须是正常的……

程澄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她的双腿不仅细，而且仔细看，真的有些短。坐着的时候感觉还好，一躺下就能明显看出，她的腿比一般女生短了好多，可能有十厘米，她的身高一共大概也就150，甚至还有可能不到……配上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如果不要笑，甚至有点像洋娃娃。

检查之后，就是期待已久的复健了。程澄坐着轮椅回到了复建房，紧接着又去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换掉了运动裤，换上一条运动热裤。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双腿，老实说，那是一双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又十分心疼的腿。双腿的膝盖、大腿和小腿上都留下了手术疤，虽然看得出已经用药膏保养除疤过，可这种疤痕会在身体上留一辈子，永远提醒着她，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

复健师开始帮她“上装备”，第一步就是脱掉了她那双大运动鞋，接着，复健师竟然脱掉了她的袜子。

第一次，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脚，最显眼的还是脚踝骨上的两条疤痕，接着便是紧紧内扣的十个小脚趾，从大到小，都是小小圆圆的，仿佛没怎么发育过，她的脚原本应该是比较修长的，所以脚趾全部蜷缩后也只是显得有些短小，而没有畸形感。跟她的脸和手一样，程澄的脚也很白，看得出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户外的人。又白又小的双脚在复健师的手下无力下垂，左摇右晃，尽显着无力感。另外，脱掉袜子之后我才发现，程澄的双脚竟然是完全没有脚弓的。这一点在她的双脚放平的时候格外明显，她的脚掌内侧完全跟地面贴合，脚上略显浮肿的肉软踏踏地垂落在地上，甚至没什么缝隙。我想起程澄说过她以前是足外翻，也就是说走路时脚掌内侧是主要受力的，估计是时间长了，形成了不可恢复的足弓塌陷，称为如今的彻底扁平足。
大概是考虑到扁平足和瘫痪内扣的脚趾，程澄的大量鞋子几乎都是包住整只脚，最多只露脚背的。不过这么说来，程澄的脚背倒是真的很好看……光滑白皙，没有汗毛，小小的十分惹人怜爱。

“下面的内容你也学着，之后这些活就是你干了。”复健师一脸坏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从程澄手里接过一条白色丝袜，两个人一人一条腿，把长长的白丝套在了程澄的两条细腿上，之后，程澄整理着靠近自己私处的部分，因为她腿比较短，长筒丝袜可以几乎像连裤袜一样深入热裤里面，复健师整理着她的双脚，尽量让萎缩的脚趾伸直，同时捋平腿上的丝袜。这是一条比较厚的白丝袜，穿上之后已经看不出程澄双腿的皮肤状况，只有暗红色的疤痕依旧隐隐浮现，要想遮住估计还是要棉袜、厚尼龙袜，或者深色的厚丝袜才行。

“这个是用来保护腿脚的，穿支架不小心容易摩到腿，所以最好是穿长袜或者裤袜，脚的部分是最容易摩擦和受伤的，比较大量复健的话最好多穿一层厚袜子。”说着，复健师又把程澄本来的棉袜套了上去。

接下来便是穿支架，复健师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支架拖过来，程澄把没什么力气的双腿一一提起，轻轻放入支架。跟肖茜不同，程澄的脚很柔软，可以轻松放平，支架将她的双脚卡死成90度，紧接着，左腿的膝盖被伸直，锁死，右腿则保持弯着的姿势，然后穿上了之前的运动鞋，怪不得要大一些，原来是为了装支架，然后，同时我意识到她的左脚支架下面还有一小层加厚的部分，这样大概就相当于鞋垫，补上了她左腿短的那2-3cm。

“怎么来？用双杠还是架子？还是用拐？”复健师问道。
“用拐吧，我想至少先练到能在家里自己慢慢走。”程澄接过我递过去的双拐说道。
“嘿哟，这是吹了什么风啊。”复健师惊讶地笑了，把头转向了我，又坏笑了一下，“行，那咱们来吧。”

复健师帮她戴上了一个特制的腰带，腰带有两边跟支架挂在一起。他告诉我说这是辅助者用的，提住腰带能帮程澄稳定中心和增加支撑力，必要时可以拉住她。

在复健师的帮助下，程澄撑着肘拐，一手扶着椅子，依靠挺直的左腿做支撑点勉强站了起来，然后右腿自然伸直，她用力扭了一下身子，右腿被甩得笔直，支架自动变当的一声锁住了。

接下来就是走路了，跟视频里一样，程澄左拐向前，然后腰部一甩把右腿往前挪，这个走路的姿势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因为支架支撑的很稳，她只要甩出右腿，笔直的腿就会在空中划半圈，脚跟落在前方，然后重心向前右脚就能放平，同时右拐向前，刚刚因中心前挪而抬起脚跟的左脚也随着左腿一起往前一甩。四点式交替步态，这是截瘫患者最常用，最稳定，但也是最慢的步态，基本上只要截瘫平面不要太高，腰部有一定力量的患者都可以在支架和双拐的辅助下走上几步，只不过这种不行基本没有实用价值，因为速度太慢，而且双腿无力的人拖着一副沉重的支架行走，对体力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果然，慢慢走了十分重，程澄已经满头是汗。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样，然而她脸上仍然带着坚定的笑，还不是冲我摆个pose。不过，她的身体情况并不像她的表情那么乐观。慢慢地，她有些难以挪动步子，每次腰部的甩动只是稍稍把双腿双脚抬起，却踢不出多远的距离，我这双拐的手也开始颤抖，很多时候，程澄会因为尝试使用大力甩腿而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向一边，吓得我赶紧上去想要扶，不过复健师显然早有准备，那根腰带可以问问地拉住她，帮她重新找到平衡，防止她摔倒。

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程澄又开始了“长征”，五分多钟后又走不动了。这回她坐下休息，喝水，复健师教我帮程澄按摩双腿，这是我第一次亲密接触她的腿，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虽然真的很细，但并没有特别软的感觉。
“我的腿做过人工肌肉填充，人工肌肉是不会萎缩的，但也没法真的帮我走路。我原本的肌肉也还在，所以走路的时候还是会酸痛难受。”面对我的困惑，程澄解释道。
“嗯……”我点点头，更认真地按摩，又按摩她务必柔软的双脚，塌陷的脚弓按起来真的有些神奇，整只脚好像一个小馒头一样。

“行了，你们再休息会，之后就自己练吧，不过好久不练不能操之过急，再走一小会今天就到这了，自己有数哦。”复健师嘱咐道。
“知道啦，谢谢李医生。”程澄一遍擦着汗，一遍微笑着说道。说完，她又掏出手机，快速打着字，“对了，之前跟你稍微提过的有两个朋友马上就到了，她们也是残疾人，我之前在这边认识的，我们关系还算不错，待会你也好好跟她们聊聊~”
“聊聊？啥意思啊？我不认识……聊什么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当然……嗯，如果你看上她们中的一个~也可以呀，嘿嘿嘿~”程澄笑了起来，“主要是想让你跟他们聊天，帮她们开解开解，以后要是能带她们去开车之类的就更好了。因为这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残疾之后心理状况有些问题，一直比较自闭和偏激。她平时朋友应该也很少，多个朋友对她总是好的，你对残疾人这么有爱心，你最合适啦。”
“哦，这样啊……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心想程澄真是个神奇的人，明明自己也是残疾，却出奇的坚强。

在她身边，我常常觉得有些寂寞，因为即便残疾，她似乎也并不需要什么帮助，更不需要怜悯，自然地，她其实也并不需要我。
这一点跟肖茜是不同的。
我站在程澄身后，看着她摆弄着手机，娇小的身影散发着香汗的气息，也散发着难以抵御的魅力，然而面对这样的她，一个靠自己甚至不能站起来的女人，我却仿佛永远跟不上，追不上，永远只能远远地望着。

哪怕我们如今真的只有一步的距离。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她马上就要离我远去，忽的，心里有些难过。

“再来吧，再练一会，等她们到了就专门陪她们练了。”说着，程澄又伸手去拿支架。
“要不要试试……不用支架？”我问道，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反正以后可能就无法再在一起接触，不如……看看最想看的。
“啊？那个……恐怕不行……”程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我的腿……已经不行了……”
“可那不是你的理想嘛，总得试试才知道，就算不行也得努力，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继续说道。
“唉，没想今天啊……不过也好吧，至少随便试试，哪怕能走个两步也是个开始。”程澄说完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帮我拉住啦。”

说完，程澄收紧了腰带，这样没有支架我也可以拉住她，我站在她的身后，程澄双手都撑在拐杖上，用力拉起身子，这次没有支架，她并没有能借力支撑的点，双腿又没劲，只能靠双手力量，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连忙用力拉着腰带往上提，借助这股力量，她双手奋力一撑，终于站了起来。

勉强站稳之后，程澄试着往前踢腿，然而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锻炼已经让她很累了，她这一下马上失去了平衡，我连忙拉住她，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站不稳，因为刚刚踢出的右脚没能平稳落地，而是歪成90度，脚外侧着地，扁平的脚心朝内，由于运动鞋太大了，她很难控制好脚。我连忙伸腿把她的脚稍稍往内踢了一下，帮她摆正。

“不行，我还是没法迈步子，只能试试能不能拖了……”
说完，程澄双拐前伸，撑住地面，用力往前拖，不太听使唤的双腿成X型，双脚由于地面的摩擦力和双膝的姿势而变成完全内八字，勉强拖到了拐杖附近，程澄小屁股一撅，重心往后一放，抬起的脚跟才勉强落地，但重心却又一个不稳，勉强刚被我扶住才没有跌倒。
“呼……”程澄深呼吸了一口，又开始流汗了。她花了好一会调整好自己的双腿站姿，让双腿膝盖完全挤在一起，双小腿向两侧分开，双脚约45度内八，这是她唯一熟悉的，能够勉强撑住身体的站姿。站稳之后，她先后伸出双拐，竟真的站的很稳，看来她的双腿还是有着比较弱的支撑能力，接下来就是继续往前拖，在双拐的支撑下，无力的双脚被保持着内八地姿势继续往前拖，然而终究是鞋子太大了，拖过去之后，双脚都是小脚趾着地，根本没法正常踩在地上，程澄挣扎着调整了几下，浑身力气都快用光了，双脚还是歪歪扭扭地拖在地上，正不回来，我见她浑身发抖，摇摇欲坠，便赶紧抱住她，放回了座椅上。

“哎哟，还真是就走了两步啊……”程澄大口喘着气说道，“唉，双腿还是没劲，不太好调整。”
“很好了啊，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以后一定会更好的。”我说道。
“嗯……但愿吧……呼，我今天就到这了，好累……你帮我去一楼买点饮料吧，要美汁源，冰的，啊，冰茶可乐雪碧也都来一瓶，待会给她们，你也买个你喝的吧，总之多买几瓶~”说着，她就去包里找钱包。
“今天我请你们，稍等哦。”我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
“好啦，那谢谢你~”

走到门口，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真的觉得有些悲伤。
这是为什么？这奇怪的预感是怎么回事？我使劲摇摇头尝试驱散这诡异的感觉，却仍然很不舒服。

在楼下转了好久我才找到了小卖部，我照着吩咐买了不少饮料，还买了士力架，然后才往回走。路上，我看到一个医院里也难得的，坐在轮椅上的知性美女。有灵气的眼镜，烫成微卷的长发，竖纹衬衫、及膝裙和黑丝袜的打扮并不像来复健的，反而像个OL或者老师。一双长腿静静地放在轮椅踏板上，感觉萎缩没有很严重，乍一看并不像真的残疾，至少不像截瘫。身下的一双脚十分修长，稍有3cm跟的黑色女士单鞋，也没有任何内外翻的问题。
也许只是受伤？这女人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但眉宇间有一股更加成熟的气质，她长得也不错，单轮容貌已经上成，加上独特的知性气质加成，已经足以感染周围所有人，我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如此外形，在我所有见过的人里面，应该也只输容貌的确比她更漂亮的程澄了。尽管那个最美的人就在楼上，可我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几步。
这女人真是高，腿也好长，脚也好长……身材也不错，这……肯定不是截瘫吧？

“行了，检查都没问题，你们回北京之后可以再查一下其他几个项目，不过应该都没问题。之后就是自己多锻炼，尤其回到美国，学业繁重的话很可能会让你过长时间地保持座位，那样不仅对你恢复不利，而且还可能引发褥疮，务必要多注意活动。”旁边的医生说道。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知性美女笑着答道，她的笑容里，竟然有跟程澄一样的自信。
“哎呀铭忆啊你可得好好听医生的话，身体最重要，别老想着什么学术啊，论文啊……”
“哎呀妈~我知道啦，我这不检查结果都很好嘛，我自己在美国这些年不都过得很好么？~美国医疗条件很好的，您就放心吧~”
“哎好好好……你好妈就放心了……”

寒暄完，她的母亲便推着她离开了。
铭忆。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人也是个看上去很独特的美女，不知道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复健室。

此时，里面的人变得更多了，我一眼就看到了程澄，她却没看到我，她此时正在跟另外两个女孩聊天，那两个女孩似乎跟她年纪相仿，其中走来走去拿着东西，这个短发女孩走起路来稍微有些瘸，而且有些奇怪的是，看不太出来到底是那只脚不太好，走起来双脚好像都软软的，但问题却又好像不严重，不需要任何辅助也可以走，并且还算稳。另外一个长发女孩则坐在轮椅上，此时程澄正递给她一副拐杖，短发女孩扶着她把她拉了起来，让她撑着拐杖站稳。

接着就是走路，我看到原来长发女孩双腿都带着短支架，随着双拐交替前伸，她的双腿也用力地往前挪，由于双脚瘫痪，即便带着支架，她的双脚也完全外八，完全摆不正，软软地拖在地上蹭着，但这情况还是比程澄要好很多，因为她的膝盖似乎有力气，能撑住，只是双腿膝下好像完全没力气只能依靠支架和大腿力量甩腿，整这么想着，只见她突然左腿膝盖一弯，整个人就要摔倒，短发女孩连忙上去扶，这一下她及时扶住了，然而不知怎么，短发女孩的左脚往外一撇，整只脚猛地崴成了90度，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两个人一起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

还好这里是复健师，地上都是泡沫软地毯，两个人应该没摔重，只是短发女孩似乎扭了脚，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脚，我连忙健步向前，走到一半，却彻底僵住了。

心里所有的预感一瞬间都成了最可怕的现实。
这两个女孩……不正是当日被我从斜坡上推下去的那对姐妹，陈莹莹和陈茗茗么？！

不会错的，那是我人生中最可怕的经历之一……
不，应该说，是她们人生中最可怕的经历……她们就这样被我……

我低头看着这对姐妹，姐姐莹莹吃力地坐起身子，她的双腿似乎是瘫痪了，尤其是双脚，只能被禁锢在支架中……对……她那时被我退了下去，腰撞在石头上，看来是伤到了腰椎瘫痪了吗？……再看另一边的妹妹茗茗，她捂着的左脚上带着黑色的护踝，再看右脚也是一样，对……那天摔下去后她的双脚插入了石头缝，而身体摔下去的重量直接把双腿都从脚踝的地方折断了……鲜血染红了她的鞋袜，虽然腿接上了，但她的双脚都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吗……记得……她好像是个芭蕾舞演员？……

我的脑子轰隆一声，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
“张阳！快来帮忙扶一下。”旁边的程澄赶紧推了我一把。

我半梦半醒地蹲下神，扶起了陈莹莹，另一边的复健师也跑了过来，扶起陈茗茗，就在这时，陈莹莹跟我四目相对，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了……杀气……

这眼神让我一下子回到了当时，当时的那个眼神……
那个……想要杀了我的……眼神……

“你……你是……”陈莹莹咬着牙，声音沙哑，然后猛地一把把我推开。“啊！！——”
她大叫了医生，奋力捶打着自己的腿，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我，仿佛盯着一定要杀死的猎物。
“姐！姐姐！！医生……”陈茗茗慌了神，赶紧喊道。
“莹莹冷静点。”复健师伸手去安抚，却被陈莹莹一巴掌打开。

“莹莹，莹莹！没事的，没事了，别怕莹莹！”
程澄一边说着，一遍猛地双手用力，把自己的身体送出去，一下子扑倒在地。她顾不得身下一滩烂泥一般的下半身，爬着扑向陈莹莹，抱着她不断安抚着。

最终，在复健师和程澄的共同努力下，陈莹莹总算恢复了平静，然后便睡过去了。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战战兢兢地跟陈茗茗打了招呼，听她们聊了几句后，便带着程澄离开了。

“你怎么了？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回去的时候，程澄问我，“其实啊，她们姐妹都是很好的人，可惜几年前遇到了歹徒，就为了抢个包，把她们俩推下高坡，莹莹的腰椎撞上了石头，腰1不完全截瘫，其实最早的时候腰部以下完全瘫痪了，不过后来她总想着复仇，所以拼命锻炼，才慢慢恢复成现在这样，也算是奇迹了……”
“复……复仇？……”
“对啊，就是想找到歹徒，因为妹妹茗茗也受伤了，虽然相对不重，只是双脚脚踝粉碎性骨折，韧带断裂，治疗一两年后其实基本可以正常走路了，但由于茗茗本来是芭蕾舞演员，这样一来她的职业生涯就断送了。后来茗茗就教小孩子跳舞，但因为双脚的功能力气都只剩一半，所以很容易受伤，最近也是又伤了，所以才按时来检查复健，”程澄说道，“这一切都让莹莹觉得是她的错，没保护好妹妹，她们姐妹的父母都过世了，长姐如母，那种心情……也许你多少能理解吧？之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了……精神有点不稳定……”

“嗯……是啊……”我点点头，作为孤儿，我的确能理解一些，“那个歹徒……真是该死……”
“唉，他一定也有他的苦衷，”程澄叹了口气，“不过……我也一定不会原谅他，一定……”


把程澄送回家，我独自一个人回到住处，连续两天没睡着觉，也没出门。

怎么办？
要怎么办？……

陈莹莹可能认出我了，当时我只是蒙了面，我们缠斗了好一会，她很可能记住我了……就算她现在被算作精神病，我要是被揪出来彻查，说不定也会被抓？……

天啊，我会被判死刑么？还是无期？或者几十年？……

想着想着，求神的本能使我烦躁又害怕。我不想进监狱，更不想死！
同时，巨大的内疚感不断折磨着我。

我想起了程澄，想起那个美丽、聪明、善良、坚强，充满了爱和温暖的女孩，只因为身体的残疾，就不得不在这逆流中挣扎，那痛苦中的笑容是何等美丽，又何等苦涩，何等来之不易？

而我，就这么轻率地把那两个花季女孩也推入了这汹涌的逆流之中，一辈子都无法出来。
我毁掉了他人一生的梦想，毁掉了一个苦涩中寻求温暖的小家庭，毁掉了一个人的精神。

我不停地想起程澄，可这种事，她也不会原谅我……
我们中间的这一步，已经无形中拉的无限远……

我该死。我不配。
可我真的不想死……
怎么办？……

我的脑海中一瞬间就浮出一个字。
跑。
跑吧。
赶紧跑吧！
就像以前一样的跑吧。

我本能地开始了动作。这些年其实也做好了准备。我联系了出租车的车主，说有事回老家要离开，之后就把车还给他，对方虽然对这样的突然决定很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接受，虽然我们算是共事很久，但他甚至不知道我的住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认识宁宁的老公，如果再找到宁宁，她也知道我跟肖茜住在一起。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走……要离开这里……
我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大件的一律不要了，我没有银行账户，只有藏起来的现金，如今全部小心地放进包里。我给肖茜留了一封信，甚至没有来及跟她见上一面，就默默离开了。

临走前，我最后开车去了程澄的住处，默默看了看那无比熟悉的宾馆大楼，以及从未踏入的PWC办公楼。

明明这么近，这一步也无法踏出，因为这一步之后，就是不属于我，不属于野狗子的世界了。
我们只能擦身而过，彼此隔着这一步，望着对方的生活，笑着面对，然后笑着……离开……
想到这里，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当时要做那种事？
如果……

我忍不住在车里嚎啕起来，就这样一直，一直哭。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些人往这里瞥了一眼，却没有任何人驻足。

下午，我还了车，最后给程澄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很简单，我撒谎说有个亲戚出了事，我必须赶紧过去帮忙，有机会再见。
草率的内容，草率地发出，我也发了一份给宁宁。之后，我拆下了手机的sim卡，掰断扔进了下水道。

黄昏将至，我坐上了长途汽车，汽车行驶在城市里刚刚亮起的灯红酒绿中。

然而，这一切刚刚开始，便要再也与我无关了。汽车在高峰期的车流中慢慢向市外开区，缓慢的速度仿佛是特别给我多看一眼的机会。
我又忍不住哭了。
今夜，城市的笙歌响起了，我闭上眼，流着泪，静静听着，听着他离我越来越远。
对不起莹莹、茗茗，再见……
对不起肖茜，再见……
对不起宁宁，再见……

对不起程澄……………………

突然，我想起了那天夜里，道士无阳子的话……
难道他真的料事如神？……
我不希望是这样……

程澄，我只希望你得到自己的幸福，实现梦想，然后永远幸福下去……
哪怕这一步我永远跨不过去，我希望这一步以外的你一直保持笑容。

想到这里，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我却满眼都是那个随着笙歌，随着灯火远去的影子。

程澄，再见了。

汽车驶入市外的一片黑夜之中，再不回头。

bugzerg

超常更新！第三段一步之遥结束。

最后一段会比较短，之后就会有所有人物的结局，希望大家多回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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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zerg 发表于 2019-8-6 18:08
超常更新！第三段一步之遥结束。

最后一段会比较短，之后就会有所有人物的结局，希望大家多回帖支持！ ...

期待已久的情节！
感谢大神更新
继续支持！！

lapbao256

看的过瘾，男主是真的渣

kingking

楼主，写得很精彩，有张有弛，故事性既强有脉络，关键细节又描写得细腻引人遐想连连，意犹未尽啊！！怎么办？

thirsty

卧槽铭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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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残儿麻

顶楼主！太牛了！

Ryan

写的太精彩了。男主一次次的流浪和逃亡虽然主观上是他个人造成的，但也显得那么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