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老铁要求转贴-东皇传 原作bugz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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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朱雀和江裘起床的时候诗音跟怜笙都还在熟睡，两人草草地吃了点昨天剩下的东西便出门了。
“我们要去哪啊？”江裘问道，“我们又没有马匹，也不知道方向，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找吧？”
“当然不是漫无目的，我昨天夜里才突然想起来诗音她有仙族地界的地图，之前都把这事忘了。”朱雀拿出地图说道，“我昨天夜里把这个要了过来，现在已经找到了我们大概的位置，这里离据点其实不算远，我想先回去看看。”
“啊？那里可能有敌人啊！”
“有敌人也比找不到人好……如果据点已经完全被敌军占据，我们退回来便是。”朱雀说道，“我用内劲可以跑得很快，这段距离没有马匹也没关系，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我就擅长这个~”江裘说道，“呵呵，但愿城里什么人都没有，只剩一座空城，让我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清晨的草原上，两人一路飞奔，终于赶在中午之前找到了已经因为战争而残破一片的据点。倒塌的城墙与烧掉一半的塔楼似乎在告诉着人们，这座城已然死去了。
“好像没什么人在的样子。”朱雀远远望过去，“没有旌旗，也没有营帐，大概是因为城已经毁了，军队不想驻扎在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小心点。”



两人踏着一片残垣断壁进入了据点，昔日街上熙熙攘攘的据点此时变得破败而荒凉，甚至都看不到人影。
踏出一片废墟，在废墟与那些尚算保存完好的建筑的分界出，朱雀看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客店。
“里面有人。”江裘小声说道。
“我看到了。”朱雀小声回答，在门里面，确实有一个身影在一晃一晃地晃动着。
“怎么办？”
“我过去看看。”朱雀小心地靠近门边，往门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将球做了个“过来吧”的手势。
吱呀一声，朱雀推开了门。
“啊？！”里面的女子惊呼一声，立即抬起头望着朱雀，“恩公……是你？”
“恩，姑娘可还安好？你……应该是叫杏儿吧？”朱雀问道。
眼前，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客店的凳子上，正用针线缝补着一件橙色的衣裙，那件衣服是她经常穿的，她正是那在酒店里唱曲的歌女。
“小女子一切都好……可恩公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杏儿问道。
“我离开之前有个同伴留在了这里，她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朱雀说道。
“这么说她也还安好，太好了。”杏儿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女子姓方名杏，因为单字的名字不太好叫，大家就都叫我杏儿了。看到恩公平安无事，杏儿也算放心了。”
“恩……”朱雀点了点头，“其它人呢？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其它人都逃走了，不过据说他们在逃走的路上碰到了仙族人截击，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杏儿说道，“那日恩公出城后不久，据点的防护能量就耗尽了。仙族人进城的时候，好腿好脚的基本都已经从南边的山路逃走了，剩下的大都是我们这些不良于行，又没人关照的。”
“然后仙族人就把这里弄成了这个样子？！……”朱雀问道。
“恩……他们一开始还是在继续攻击，直到看到我们彻底无力还手才停下。他们并没有杀我们，但却把我们都赶到城的一角，然后一边搜查我们的房子一边开始烧房屋，他们说属于他们的他们必须都拿回去，不属于他们的也不允许出现在他们的土地上，都要烧掉。”杏儿说道，“不过他们烧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撤走了，隐约听到是因为后方被袭击，全部撤回去救援了。想必是恩公成功袭击了他们的大本营，救了我们一命。”
“其实情况好像比这还复杂的多，那之后呢？”朱雀问。
“那之后城里一片混乱，有人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往南逃亡，但也有人从南边逃回来，说那里也有仙族的不对，称必须放下身上所有东西才让逃走，有些人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财产，就跟仙族的人大打出手，据说也有伤亡。”杏儿说道，“后来又有一支仙族的部队过来，不过他们说是革新派的部队，没有对我们做什么，他们只是在这里驻扎了一晚，便匆匆离开了。听他们说，强大的援军已经到达，之前一役他们已经大败皇族军队，现在他们要往女娲泉进军。”
“女娲泉？”朱雀问。
“恩，其实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应该跟女娲石有关系吧。”杏儿说道。
“传说好像是女娲石所在之地，”一旁沉默着的江裘说道，“不过在哪里就不清楚了。”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跟我一起的女子，她平时穿着紫色的衣服，她不能说话，一直都用手语。”朱雀问道。
“当然记得，那不是一直跟恩公在一起的女孩子吗？”杏儿问。
“对，但是我们出城之后失散了，你之后可有再见到她。”
“没有……在你们出城之后就没再见过了。”杏儿摇摇头。
“唉……”朱雀叹了口气，“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这里还剩下多少人？”
“这里估计没剩多少了吧，在听说仙族部队都撤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们也开始陆续离开了，毕竟这里太不安全，也没有什么利益可赚了。据我所知，留在这里大都是些跟小女子一样身有残疾的人。”杏儿说道，“不过尽管如此，小女子也还是想要留下。”
“这是为什么？”朱雀问。
“要走谈何容易。”杏儿一笑说道，“之前的混乱中我的轮椅坏了，现在我行动只能靠着两把凳子。”
“凳子？”朱雀不解。
“是啊，就像这样。”
杏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双手撑着凳子往旁边蹭了一点，虽然屁股蹭了过去，但无力的双脚却没有跟着动，仍旧拖在原地，她只有伸手抄起双腿，拿到身前摆正，然后回身拿过另一把凳子摆在旁边，把一只手撑在另一把凳子上，用力把身子挪过去，然后再弯腰抓起那双没有力量的腿，摆在身前。
“这……”
“又在恩公面前献丑态了……不过即便轮椅还在，我也不想离开，小女子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亲人，离开了这地，我也只是个站不起来的歌女，除了青楼，恐怕也没有别的地方愿意收留我。”杏儿说道，“但在这地方，我的身体却能慢慢恢复，即便没什么可做，能呆在这里也好，也许再过个几年我就能站起来走路了，要走也尽可能等到那时吧。”
“可否请问姑娘是受了什么伤？或者生了什么病？我有个朋友擅长仙族艺术，说不定能帮上你。”朱雀说道。
“你说的是诗音姑娘吧？她已经帮我看过了，我的伤她也无能为力。”杏儿摇摇头说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家乡突然遭遇了地震，我的腰骨被一根柱子砸断，从那以后双腿就好像不是我自己的，没有知觉，也完全不能动，我的亲人也是在那次地震中故去的。”
“唉……朱雀叹了口气。”
“后来听说了这地方，我才几经辗转来到这里定居下来，虽然有过很苦的时候，但我的身体却在不断的恢复，五六年下来，我的双腿几乎都已经有了感觉，而且双脚的脚趾还可以动了，虽然还是不能站起来，但再过个几年，也许就能行走了。”杏儿说道。“前些日子诗音姑娘帮我看腰，她也说我的腰骨已经长到了一起，只是缺损的地方还很多，所以感觉不完全，也不能动。但好消息是它仍旧在慢慢生长着，所以我才决定留下来。”
“我明白了，可是这里的人都走了，你们还靠什么为生呢？”
“这里粮食储备还是很多的，我们人少，至少能再撑好一阵子。同时留下的也还有些四肢健全的人，他们想要慢慢重建这里，然后做点矿石小生意，我们也可以拖他们卖些东西换来物资，反正我不求利益，只要能呆在这里就好。”杏儿说道。“不过如今倒是有个麻烦事，不知道恩公能不能再帮个忙。”
“要我帮忙？”朱雀问道，此时腰间有什么嗡的震了一下，朱雀低头一看，那个沙漏正在发亮。
是那个沙漏！什么D之心的，那个奇怪的人给的。
“什么支线的？……”
“恩公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当然可以。”朱雀点点头，他想到那怪人称可以卜卦，不妨就试试，反正杏儿姑娘也确实需要帮助。
“那就先谢过恩公了。杏儿想让恩公帮我的是，让我恢复行动能力。”杏儿说道，“其实客店里还有其它几个姐妹住着，她们也都身有残疾，行动不方便，但还要照顾杏儿，让小女子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小女子想要找个法子，让自己能重新自由活动，不要只靠这凳子挪步。”
“恩，我理解了，那这城里还有人会制造轮椅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木匠老刘还没走，但他恐怕也未必有材料和功夫去造一部轮椅，毕竟那费事太久了，如果能用别人不用的现成轮椅是最好，但我之前拖人去找也没找到，要是能有别的法子就好了。”杏儿说道。
“那杏儿姑娘可否试过用拐杖走路？”
“还没，我觉得……我还是站不起来。”杏儿摇了摇头。
“没试过怎么知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有劳恩公了。”
“那你就先去想办法帮她吧。”一旁的江裘说道，“正好我想在城里逛逛，晚些时候在这里见吧！”


离开客店，朱雀按照杏儿指示的方向前往老刘的木匠铺。果然如杏儿所料，由于目前手头上没有足够木材，人手也不够，想要做一部轮椅出来根本不可能，但正巧店里有两副木拐，因为从没见过杏儿站起身，朱雀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高，便把两幅拐杖都先借了过去。
“这……可我觉得我真的站不起来……”杏儿抚摸着自己的双腿，说道，“它们虽然是有些感觉了，可几乎完全不能用力啊。”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而且你的脚不是已经能动了吗？”
“其实只有脚趾而已，而且也没什么力气，迈步子恐怕是不可能的。”杏儿摇摇头说道。只见她弯下腰用手抓住右脚脚腕，把右脚抬到身前，然后脱下了叫上的绣花鞋，“让恩公见笑了，杏儿的脚只能活动到这个程度而已。”
她右脚五个小巧的脚趾上下活动了一下，跟她十分娇小的脚比起来，这活动的幅度已经不小了，但朱雀确实也看得出来，想靠这点力气走路确实有些困难。
“那另一只脚也是吗？”朱雀问到。
“是的，基本是一样的状况，两条腿也都很难自由活动，另外我其实从小没做过什么粗活，只会弹琴唱曲，针线女红，所以手臂也没什么力气，就算是有拐杖，恐怕最多是勉强站起来，走路还是不太可能的。”
“杏儿啊，别急着灰心丧气，得对自己有信心才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力的喊声，朱雀回头一看，竟然是木匠老刘，他拿着两支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了。
“刘师傅……您？……”
“刚才这小兄弟跟我说起你的事情，我就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尝试做过一个东西，可能能帮得上你。”刘木匠说道，“这个东西叫支架，是东海人的技术，我之前跟一个东海来的机关师傅学了学，虽然水平跟人家差得远，但说不定能有用。”
“这东西要怎么用啊？”朱雀望着那奇怪的东西，其实看上去就像两条长木架子，其中各有两条木棍作支撑，中间用皮带连接，最下面有一个平板，上下两面放了软垫。
“把杏儿的双腿放进去就可以了，杏儿不是双腿没力气没法站立吗？只要双腿放在这里面，腿就会被锁住，不能动弹。到时候不管有力没力就都一样了。虽然活动起来会很不方便，但至少能站起来。”刘木匠说道。
“恩……我是不太懂，杏儿姑娘你想试试吗？”
“既然刘师傅都帮我拿过来了，我就试试看吧。”杏儿一笑说道。
杏儿答应之后，朱雀和刘木匠一起帮杏儿穿好了支架，这东西很容易穿，因为长度只是刚过膝盖，只要把杏儿的双腿放进去，然后绑紧皮带就可以了。
“怎么样？”
“感觉有点紧，有些疼。要是腿还像以前一样没有知觉反而会好点呢。”杏儿说道，“不过不打紧，可我的腿不能动，怎么才能站起来呢？”
“这一次我们帮你就好，以后怎么站可以再说。”
刘木匠和朱雀一左一右，抓着杏儿的把她拉了起来。
“啊！……”刚站起身，杏儿娇呼一声，倒在了朱雀怀里。
“杏儿姑娘你怎么了？！”朱雀连忙问。
“我……好晕……眼睛看不见了……怎么都黑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朱雀连忙问。
“我也不知道啊！”刘木匠也是一脸焦急，他刚刚把双拐拿过来，看到这情况顿时傻眼了。
“杏儿姑娘？……”
“呼……好些了……”杏儿大口喘了几口气，慢慢扶着朱雀站直了身子，“又让恩公见笑了。我差点都忘了，以前医生说过，我因为常年坐在轮椅上，缺乏锻炼，气血不通，所以每天早上起床时都很困难，坐起来就会头晕，现在这站起来自然是更难，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原来是这样……唉，吓死我了。”朱雀说道，“那你还能走吗？”
“我……尽力试试吧。”杏儿一副虚弱的模样，但还是选择了尝试。她接过刘木匠递过来的双拐，撑在腋下，勉强站稳了身子。
“刘师傅……我的腿动不了啊，怎么能迈步子呢？”杏儿问。
“你的腰有力气吗？用腰部的力气把腿甩出去试试。就像陈家女儿那样！”
“我……我觉得甩不动啊。”杏儿努力地在尝试，但木质的支架重量不轻，跟她纤细的身板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尝试了几次都只是勉强抬起了支架里的腿，但支架本身却只是在原地颤抖几下。“真的不行，它们动不了。”
“那就用双手用力，借助拐杖把身体撑起来！”
“我试试。”
杏儿伸出双拐，由于支架的支撑，她并没有摔倒。只见她用处全部力气，撑起身体，支架中的双腿也同时离地，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下用力有些太大了，双腿直接越过拐杖到了身前，由于脚下的支架是固定死的，脚跟着地的她顿时失去了支撑点，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小心！”朱雀眼疾手快得抓住了她才避免了她的摔倒。
“抱歉，小女子实在无能，连走路都做不到，让二位劳心了。”朱雀把她扶到椅子上之后，杏儿说道，“看来是杏儿要求太多了……”
“不会，一定有办法的。”朱雀摇摇头说道，“木匠师傅，就不能做一个简易的轮椅吗？”
“简易的轮椅啊……可是轮椅本身就是个很精妙的东西，何况又是女孩子家用，总得坐着舒服，摇起来轻松，又不能太笨重或者容易坏，现在手头上的人力物力是真满足不了这需求啊。”木匠无奈的说道。
“那就算了吧，其实小女子也不想太劳烦二位……”
“不会……对了！我有个想法，也许行得通，不过这么一来，可能会委屈杏儿姑娘。”朱雀说道。
“恩公但说无妨。”
“其实杏儿姑娘想要的只是个代步工具，能让自己不依靠别人行动，对吧？”
“正是如此。”
“那么其实也许不需要轮椅那么高级，只要个板车就行了。就像搬运工人用的那种，一块木板下面四个轮子，只要轮子能自由转动，杏儿姑娘坐在上就可以活动了。只不过这板车确实简陋，又得用手撑地来驱动，到时候就得委屈杏儿姑娘了。”朱雀说道。
“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其实板车我哪里有，如果杏儿姑娘不嫌弃，我还可以改造一下，弄得象样点也方便点。”木匠说道。
“小女子当然不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杏儿淡淡一笑，开心的同时也没失掉半分矜持。


一个时辰后，刘木匠改造完了板车，交给了朱雀，朱雀连忙拿去给了杏儿。
“多谢恩公！小女子真不知何以为报。”杏儿双手合在身前，恭敬的一拜。
“都是些小事而已。姑娘要不要坐上来试试？”
“恩，那就有劳恩公相助了。”
朱雀伸手把杏儿扶上板车，杏儿自己伸手把双脚放在身侧，又用橙衣将瘫软的腿脚盖住，一身长裙正好布满了争个板车，看上去像个坐在莲花上的仙女一般。
“恩，很何用，轮子很灵活，只要去带个手套就好。”杏儿试了试说道，“恩公？”
“哦，合用就好。”朱雀点了点头。“抱歉，一时走神了。”
“没关系，这事麻烦恩公了，本来小女子对您就有所亏欠，这次又麻烦你四处奔波，可惜小女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就算是以身相许，这残废的身子也配不上恩公。”杏儿轻轻捋了捋发梢，说道。
“别这么说，我刚才只是觉得在这残破的据点里唱曲劳作实在是有些委屈杏儿姑娘，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姑娘的神采气质实在不像是该在这小店唱曲的。”朱雀说道，“啊，杏儿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
“呵呵，不必担心，我比你大得多，不那么容易误会的。”杏儿轻声一笑，摇了摇头，“这次真的多谢恩公，如果恩公不急着离去，不妨让小女子给恩公弹唱一曲，以表谢意吧。”
“恩……好吧，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听过杏儿姑娘唱曲呢。”朱雀点点头说道。
杏儿摇着板车回到房间，拿出了琴，就坐在板车上弹唱起来。

勾月宵痕，
千里飞雪寂寒，
仗剑黩武御轻狂，
一骑入千涛，挽狂澜。
知君心有千秋志，
誓伴君不还。
不问君何去，但求相望欢颜。

流光破空，
陨落几多星宿，
兵燹染尽少年志，
血凰燃八荒，灭神州。
问我心有几多愁，
抽刀断春流。
独望少年游，恍若身后春秋。

朱雀闭着眼睛，听完了杏儿唱的小曲。她的嗓音算不上非常好，但歌声里却充斥着轻柔而让人难以挥去的感情。那情感伴着歌声钻入了朱雀体内，让朱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愁。


“这首歌是什么？古诗吗？”朱雀问到。
“并非，只是小女子闲来无事自己写的几句闲话罢了。”杏儿轻轻一笑说道。“不止恩公可还喜欢？”
“恩……虽然好像有些悲伤，但确实是好歌，让人很有感觉，又难以忘记。”朱雀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四处颠簸，如今静下来听姑娘一曲，心里平静了很多，多谢姑娘了。”
“道谢的应该是我才是。往后的日子杏儿也还会在这里暂住，若是恩公想听曲了，只管来找杏儿就好。”杏儿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说得没有半点矫情，只有大气的温柔。
“是，那在下也先谢过了。”朱雀说道。“在下今日还有其它事情，先告辞了。”
“恩，恩公慢走。”
告别杏儿之后，朱雀的那个沙漏立即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一些沙子
沙漏充满沙后，朱雀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客店，跑到那片被焚烧成废墟的残垣断壁里，拿出了沙漏。尽管那一曲让他心宁气静，但婉儿的事情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始终不安难以平复。
“你在哪？不是说我可以用这个召唤你吗？”朱雀对着沙漏将信将疑地说道。
“那是当然，只要你完成了支线，收集了沙子，我就可以出现在你面前，并且帮你卜一卦。”突然出现的薛肺说道。
“那你赶快告诉我，婉儿她可还安好？！”朱雀大声问道。
“恩，她如今安好。”学费点了点头。
“是吗……太好了……可……可我怎么相信你？！”朱雀刚松了一口气，又连忙问道。
“我只帮你卜卦，又没说帮你验证我算的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算卦不多，逢卦基本必准，信不信就由你咯”薛肺说道。
“那你告诉我婉儿她现在人在何方？！”
“我每次只给你卜一卦，要想再来，就再去找别的残疾MM做支线吧！”
“那好！我回去，这里有的是有残疾的姑娘！”
“呵呵，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年轻人哟，那样多没意思。一个地方在同一个时间段只能做一个，我就明确告诉你好了，这据点里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你提供支线做了。”薛肺一边说，一边渐渐消失，“想要做，就去下一个地方吧！”
“喂！你别走！！”朱雀跑上前去，薛肺已经不见了，沙漏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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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地返回客店的时候，朱雀刚好碰到了江裘。
“嘿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两颗大宝石哦~还有一些质量不错的暗器，拿回去买了也算是不枉此行了，还好我们选择回来一趟~”江裘开心的说道，“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好的还是坏的？”
“恩……这我也不知道该算好的还是坏的，因为我们现在的立场好像有点复杂……”江裘说道，“我刚才听一些准备留下重建据点的人说，沧溟圣堂的部队已经跟仙族反对派的部队合流，在女娲泉附近展开阵线准备进攻了，听那人的口气，好像他们胜算很大。”
“是么……唉……你说的是，我们现在的立场有点微妙，而且在找到婉儿之前，我也不想去再参加战斗了。如今的战争只不过是他们两方军队争夺利益，既跟我本人无关，也没有需要我保护的人，我没有参与的必要。”
“唉，你这人的逻辑真是奇怪，其实之前也没有你什么事，但你偏偏热心过头愿意去救别人。你看，其实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据点里的人利用你，让你去送死他们逃走，你看现在，之前那些有头有脸的，不都跑光了么，光剩下一些腿脚不好跑不动的，还有一些跟你一样傻呼呼的人还留在这。然后那些跑了的人估计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又被那些反对派的仙族和沧溟利用了，他们的作用不过是挑起事端和牵制敌人，给那群人提供一个进军的机会和理由。说到底，弱肉强食罢了。”江裘不满地说道。
“我不想管那么多……但愿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顺利逃走了……那样就好了。”朱雀说道，“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找到婉儿了……”
“你要怎么找啊？我想她恐怕已经不在天界了。”江裘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天界除了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地方是属于非仙族人的啊。”江裘说道，“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没得吃没得喝，就算她刚好和我们一样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她八成也不会想要久留吧。”
“这也未必……如果她一切都好那自然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若是她受了伤怎么办……唉，我觉得我们还是按照地图上指示的，把周围所有的村落都搜索一遍吧。”朱雀说道。
“啊？那也太花时间了吧，而且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小村落不在地图上，而且我们连马屁都没有，你这么找，一个月也未必找得完吧。”江裘说道。
“无论多久都要找……”朱雀摇摇头，说道。
“唉……痴男……痴汉……呵……”
“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
“不用你管！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又得花一段时间，赶紧走吧。”江裘招了招手，说道。


回到小村的时候天色已晚，朱雀和江裘把白天得到的消息转告给了诗音，不想再房间里已经醒来的长公主怜笙也听到了这一切。
“笙姐姐说想跟你们谈谈。”不一会，诗音出来说道。
“我们有什么可以跟她谈的？……”朱雀冷淡的说道。
“朱雀你不要这样嘛……笙姐姐真的有正事跟你谈，你就去嘛。”诗音略显不高兴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跟她谈谈。”朱雀无奈地答应下来，诗音马上露出了欢欢喜喜的表情。
朱雀进到屋里，怜笙正试图自己坐起来。她显然还非常不适应如今的这幅身子，一个坐起身的动作对她来说都十分吃力。只见她一手抓着床边的木雕，一手撑着床面，慢慢把身子抬高，然后咬着牙用力把手往前撑，把身子往后推。不过她终究不是靠体力打仗的战士，加上如今身体虚弱，没撑个几秒钟她的双臂就坚持不住，砰地一声摔在身后的床头上。
“啊？！”怜笙惨叫一声，歪歪扭扭地滑了下去，她一手捂着撞疼的头，一手继续撑着床面，几乎动弹不得。
“笙姐姐你别着急。”诗音拄着拐杖尽快走到床边坐下，把她扶了起来。
“……”怜笙抿了抿嘴，似乎对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感到十分不满，但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身子已经残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有什么话就请说吧。”朱雀说道。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谈一笔交易如何？”怜笙问道。
“交易？”朱雀问道。
“交易是可以谈，但你总得拿得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啊。”江裘抢着说道，同事撇了一下怜笙身下那双完全动弹不得的双腿，这一轻蔑的举动让怜笙一霎间想要动怒，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
“我当然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明白我现在是受制于你们，所以我就先拿出点诚意，告诉你们一个你们还不知道的秘密好了。”怜笙说道，“你们想要女娲石对吧？”
“你怎么知道？”朱雀话刚出口立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转头望向诗音，诗音则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我首先告诉你们，女娲石乃是天界至宝，绝不是你们想拿走就能拿走的，虽然天界曾经也有过出借女娲石的特例，但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是绝对不可能拿到的。”怜笙说道，“不过，你们其实也不需要女娲石，你们需要的知识女娲泉的泉水。”
“什么意思？”朱雀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女娲石在女娲山下，拿山上留下的泉水就叫女娲泉。那泉水因为沾上了女娲石的神力，有极强的治病疗伤能力，几天前我身负重伤，也是靠那泉水的能力恢复。无论是诗音的腿还是她母亲的身体，只要拿到足够的女娲泉水，都能治好大半。虽不敢说痊愈，但至少能让她母亲复生醒来，让她抛掉拐杖走路。”怜笙说道，“只不过女娲泉不像一般的泉水，它的产量非常低，收集到之后还必须用仙族特有的仙术将其分化为女娲泉水和女娲结晶，所以这东西很难得到。”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得到？”朱雀问。
“我是天界公主，我当然有这些东西。但我身上的女娲泉水和结晶都用完了，剩下的放在皇宫里，如果你们帮我一个忙，我愿意把我的所有分给你们一半。那数量绝对够你解决手头上的所有问题，还能留下不少留作之后消灾挡难之用。”怜笙说道。
“说得好听，可我怎么相信你？”朱雀问。
“朱雀，你不要总是不相信笙姐姐啊！”诗音有些着急。
“不用担心，只要把现状告诉她，她就知道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江裘说道，“告诉你公主大人，沧溟圣堂的部队已经开进天界，跟革新派的仙族河流。现在已经在女娲山一带开始进攻你们的防线，照目前的状况看，你们的部队凶多吉少。如果我们死了，你又是这幅样子，不用等人来杀你，你自己也会饿死渴死。”
“糟了……怎么这么快……”出人意料的，怜笙没有动怒，反而有些惊慌，“那就必须尽快了。否则你们也会什么都拿不到！”
“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朱雀问道。
“很简单，在我进攻你们的据点时，我刻意把我的亲信小队留在了后方，以免那些将军强迫我去送死……到时候也好有人能及时救援。”怜笙说道，“我告诉你们她们的位置，你们去找她们，让她们的主将和副将到这里来见我，后面的事情我到时候再说。”
“你话说的容易，她们怎么会跟我们走？要去也得带着你去。”朱雀说道。
“不行，即使是我的亲信部队里也有混了那些人的眼线，如果被皇宫里的将军们知道我现在是这幅模样，他们一定会强迫我妹妹上战场，我一定要在那之前把妹妹带出皇宫……”怜笙说道，“所以我不能去……”
“好吧……可我们去了也不行啊，我们又不是仙族人。”
“你们不是，但她是。”怜笙指了指诗音说道，“诗音，你拿着我的这块玉佩去找她们，你们俩只要保护她去就可以了。”
“这……还是太危险……到时候恐怕难免兵戎相见。”朱雀摇摇头。
“就答应姐姐吧，我也愿意去！”诗音说道。
“你……”
“算我求你们了，行吗？……”怜笙突然低下头说道。
“唉……好吧……”朱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在得知了怜笙的亲信部队所驻扎的位置之后，朱雀觉得事不宜迟，准备在夜里就行动。
“你这个人啊，就是心肠太好，心也太软，早晚要被害了的。”去的路上，江裘说道。
“这个用不着你管。”朱雀随口回答，“等等……你们听……”
远处，阵阵厮杀声隐隐传来。
“有灵力波动，很强，恐怕是一场混战。”诗音拿出水晶球说道。
“这个方向……不就是我们要去的方向么？看来好在我们走得早，加快速度赶过去！”朱雀连忙说道。


等到众人赶到时，前方已是混战一片，只能从服饰和战斗的手段上大致看出一派是身着红衣的仙族人，另一派则是一身黑衣的不明人士。从局势上来看，双方人数相差不多，但黑衣人的实力却是占了上风，他们行动速度快的惊人，以火力见长的仙族人很难准确命中对方，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一个仙族战士被一剑刺穿胸膛，倒了下去。
“怎么办？”江裘问道。
“上吧，帮那些仙族的，大家多加小心！”朱雀第一个冲了上去，冲着一个最近的黑衣人打出一招双龙凌空，将其击退了十几米远，身后的江裘也加入了战斗，不过她明显有所保留，打打跑跑，另一边的诗音虽然看上去像要全力迎战，但似乎因为害怕而不敢过于接近，只是躲在远处放炮。无奈之下，朱雀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以寡敌众，打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后，黑衣人突然快速撤退，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怎么跑得这么快……”朱雀气喘吁吁地谈到。
“你们是什么人？”大战之后，仙族战士们一边赶紧治疗伤者，一边十分谨慎小心地走过来问道。
“是自己人。”诗音连忙飞过去说道。
“自己人？我们的自己人可没有这种外族人。”先祖战士看了看朱雀和江裘说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是你们首领的朋友，就是那个……”江裘说到一半，结果发现忘了人家的名字。
“怜笙姐姐！是她让我们来的，她要找她的部下流光和啸月去见她。”诗音说道。
“长公主……你口说无凭，怎么让我们相信你？”
“怜笙公主之前又吩咐过，务必叫我们跟那两位副将直接联系。我们要是想对你们不利就不会帮你们了，还是请你帮我们找一下那两位副将吧。”朱雀说道。
“我就是流光，现在是这里的统帅，啸月她……牺牲了……”
“唉……请节哀，现在情况紧急，请原谅我们没法向你们透露太多，但你们的长公主怜笙让我来带话，她让你一个人马上随我们去见她。”
“一个人？为什么是一个人？”流光一脸狐疑地问道，“我走了这部队怎么办？而且长公主她为什么自己不来？我们约定好的就是她回来带领我们。”
“这事情一时解释不清楚，但实况紧急，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怜笙公主还特意让我们带来她的信物，诗音。”
“恩。”诗音拿出信物说道。
“这……可这也可能是你们从长公主身上拿走的！我不可能相信你们这些外族人而把自己的族人抛下。你们出手相助，我们当然不应恩将仇报，所以你们还是自己离开吧！”
“不！求你务必相信我们！！！”出乎朱雀意料地，诗音竟然突然落在地上，扔掉双拐跪在了流光面前，“笙姐姐真的需要你马上过去，她……”
“诗音你……”
“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痛苦和无助……那是你们理解不了的……我……一定要帮助她……”诗音哽咽着说道，“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会治疗，我来帮你的朋友们治疗，然后你跟他们去，只要一趟就好！”
“这……”
“还犹豫什么，你们应该也清楚吧，现在沧溟的人跟你们的革新派联合，你们一直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看到流光有了一丝犹豫，江裘连忙上前继续诱导。
“可是万一……”
“啊……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江裘故意大声地问道，“哎呀你别害怕啊，我们要是真会对你不利就不帮你了，再说……”
“什么怕了？！先祖战士岂有害怕的？！去就去，你们在这等着，我会去安排一下，还有你，既然能治疗就赶紧去帮忙吧！”流光突然大声说了一大串，然后转身就走。
“嘿嘿，成了。”江裘一边走过去把诗音扶起来，一边说道，“这些家伙心高气傲，就得激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上当~~”
“可是诗音怎么办？你真的愿意留下？”朱雀问到，“他们这些人……”
“我想留下，否则她恐怕未必跟你们走，而且我也想帮助那些受伤的人。”撑着拐杖，还没有完全站稳的诗音身子摇摇晃晃，“诗音不能总被别人帮忙……”
“呵呵，好孩子长大了。”朱雀轻轻一笑，走到试音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握着她的左腿，把鞋子穿好。刚才那一跪让她的鞋子脱下来了一半，所以她现在才站不稳。
“喂！你别突然就动手动脚啊！而且我比你大，是姐姐……”诗音有些脸红的说道。
“呵呵，知道了，在那边千万小心，不许出事。”朱雀叹道。
他站起身盯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刚刚握过诗音那条细的跟自己的小臂一样的腿，就是这样的一条残腿，却撑起了这个女孩不屈的信念。
“恩，放心吧。不过……其实诗音有句话还是想在分别前说……其实我……”
“喂！你们几个！我安排好了，小姑娘跟她走，你们两个赶紧带我去！”诗音话没说完，就被跑过来的流光打断了，“你们还磨蹭什么？！”
“你们赶快走吧，这话就等着再见时再说了。”诗音红着脸一笑说道。
“好吧，那再见之前好好给我保护好自己！”朱雀说道，“我们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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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绿野据点客栈。
夜色已深，一盏摇曳的烛灯下，一身橙衣的杏儿坐在案前，提着笔在竹简上轻轻写着清秀的字。在最后一个字写完的同事，一阵阴风突然吹入房间，在杏儿身后凝成一团黑烟，又幻化成了一个一身黑衣，却有一头白发的男人。他身上透露着令人胆寒而强大的气息，但杏儿却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回头。


“勾月宵痕，千里飞雪寂寒，仗剑黩武御轻狂，一骑入千涛，挽狂澜。
知君心有千秋志，誓伴君不还。不问君何去，但求相望欢颜。
流光破空，陨落几多星宿，兵燹染尽少年志，血凰燃八荒，灭神州。
问我心有几多愁，抽刀断春流。独望少年游，恍若身后春秋。”


那男人轻轻读出了杏儿缩写的词，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并非写你，也并非写给你，又何必多问？”杏儿淡淡说着，卷起了竹简。
“就算看不懂我也猜得出，你又是写给他的……”黑衣人一脸不悦的说道。
“是啊，这些日子看到一对少年少女，像极了当年的他和我，所以就写了首曲，了表纪念罢了。”杏儿仍旧背对着黑衣人，说道，“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你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总是活在自己的回忆里？！”黑衣人走到杏儿身边重击地面，喊道，他的气息奔向四处，掀起了他的白发，露出了可怖的面容。“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为什么不肯忘记我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杏儿转过脸，淡然地望着那张扭曲的脸，“我已经残了，残了好多年了……”
“就算你残废站不起来，我也还是爱你！这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黑衣人说道。
“就算他死了，我对他的爱也从未变过。”杏儿摇了摇头，说道，“小零，我只是你的姐姐，而他是你的姐夫，你应该明白，也应该理解……”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你愿意一个人在这里自甘堕落，跟蝼蚁一样苟且偷生？！为什么他死了你好像也死了一般？！你有强大的力量，你还可以战斗！我们马上就要剿灭仙族，到时候女娲石就是我们的，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回到以前那样，为什么你却选择呆在这里？！”零大声喊道，“走吧，跟我走！我去向尊主重新举荐你！让你接替几个月前刚刚死了渊龙，让你做他的位置！那本来就是你的位置！”
“不……我只要这样就好了。”杏儿摇了摇头，“失去的是回不来了，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但他要我一定要活下去，所以我又不能去死……如今这样无能无助其实也好，这样我才能理感受到或者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才能从这些痛苦、无助和挣扎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杏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腿，那里已经有了感觉，但却仍旧站不起来，是啊，也许这状态并非是自己讨厌的。
“而且这样才有宁静，我不想再回到曾经那充满杀戮的日子，也不想跟你一样，为了追求力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杏儿说道，“回去吧。”
“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始终比不过他？！为什么他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却永远是个弟弟？！”零抓起竹简，手中冒出一团黑火将其烧的灰飞烟灭，“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我比他更爱你，而且我如今比他当年更强！”
“爱跟那些都没有关系，你根本不懂。”杏儿不动如山地坐着，说道，“走吧，你的部下来找你了。”
“什么事？！”零扭头对窗外大喊。
“禀报圣使，我们在这里西侧发现了一队仙族部队，准备将他们击杀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使内劲的少年，实力很强，而且很像之前苍龙使提到过的人。我们人数有限，又要面对那少年和众多敌人，加上时间已经临近今晚总攻的时间，所以我们就先……”
“饭桶！一群饭桶！！”零大吼道，“好吧，我去先把那人解决了……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放过他吧，那孩子帮过姐姐，他是个好人。”杏儿摇了摇头，“另外也别回来了……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哼……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零走到窗口，说道，“不想让我那么做，就站起来阻止我吧。”
他的身影化作一团黑烟，一闪而逝。

“长公主！！”刚一进屋，流光赶紧扑向了躺在床上的怜笙，“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我受了重伤，暂时行动不便，也没法战斗了。”怜笙在流光的扶助下坐了起来，“啸月呢？”
“她……牺牲了。”流光说道，“我们之前遭遇了好多次战斗，敌人的小部队不断地在平原上搜索扫荡，我们迁移了好多次，还是没能避免交火，还好长公主之前安排我们驻扎的地方隐蔽，据说其它支持部队基本都已经全灭了。”
“全灭？！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这次他们来真的了，那些不要脸的家伙跟沧溟圣堂勾结，他们带来了大批部队，而我们本来只是打算来歼灭那些小据点，当时大部队还都留在首都呢。”流光说道，“刚才这几个人来找我，我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得多谢各位了！”
“不必，”朱雀摇摇头，“现在情况紧急，道谢以后再说吧。”
“没错……情况紧急，流光你听好了，我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怜笙说道。
“别说任务了，我先带长公主回去，找人给你治伤吧。”流光说道。
“不……你听我说，我的伤很重，我中了沧溟毒龙的毒，入了找毒龙本人要解药或者进女娲泉，别的办法都没用，”怜笙说道。“我如今几乎没了战斗能力，如果回去，长老们也会弃我如粪土，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我不能再战斗了，就一定会送磬儿上战场，而且母亲在宫中恐怕也会更糟冷落排挤。所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而且危险的事情交给你，把她们从宫中带出来。”
“这……”
“怎么？不敢吗？”
“不，长公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我怎么会不愿意，知识前些日子听到消息说……”
“说什么？……”
“消息说您的部队全线溃败，长公主也下落不明，所以首都那边重新派出包括一众高手的大部队前往女娲泉迎击敌人，而五公主她……也在其中……”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你们赶快把她找回来！！”怜笙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们不是答应过不让她上战场的吗？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
“长公主您别激动……这我们也无能为力啊。如今我确实可以想办法趁乱把夫人带出来，但五公主她应该已经随军到达女娲泉一带，我们想要把她带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公主，你就别为难她了，她也没办法啊。”江裘在一旁说道。
“不如这样吧，这位流光姑娘就想办法把公主的母亲从宫中带出来，然后回到这里，带上长公主，把她们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朱雀说道，“我们在天界还需要再待一段时间，一边寻找失踪的朋友，这段时间我可以帮忙打听你妹妹的消息，如果找到，我会想办法把她带过去。这样可以吧。”
“我……恩……”犹豫了片刻后，怜笙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求你们务必找到她！”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朱雀说道，“你们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之前诗音跟我提过她家的位置，也提过她母亲的事情。因为你们在那里释放了结界，我们仙族人应该比较容易感知并找到，如今天界并不安全，我想我们就先去那里安顿了。”怜笙说道，“对了，诗音她人呢？”
“我开始以为他们是骗子，所以把那女孩扣下做人质了，不过公主不必担心，她是仙族人，在军营里会被保护的好好的。”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吧。”朱雀说道，“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流光，回去之后你告诉我母亲，把所有的女娲泉水和水晶都带上。”叮嘱完流光，怜笙又转向了朱雀，“答应你的东西一定会给你的。”
“等你们到了诗音家就先救她母亲吧，我会想办法让诗音也回去的。”朱雀说道，“我们走吧。”
“拜托了……”


“他们都回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啊？~”出门后，江裘问道。
“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
“真冷淡！”江裘说道，“明明心里就是个烂到要死的好人，什么事都答应，都自己做，你以为你是神么？”
“这不用你管……”


一路跑回流光部队的驻点，朱雀心里越发赶到莫名的焦急，这不好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应验，翻过一个小山头后，朱雀一行看到了变成一片废墟的军营。军营前，一个冒着黑烟的影子一挥手，一片黑色的火焰窜入军营，熊熊燃烧起来。
“你给我住手！”朱雀脚下发力，直冲向那一团黑烟，却被更强大的力量砰地一声顶了回来。
“啊……你终于出现了啊。”黑烟中，一张恐怖的脸漏了出来，“大老远跑过来，就杀了这么几个蝼蚁，我可是要失望透顶了……”
“你这混账！看我杀了你！！！”
“别冲动……”朱雀一把抓住了情绪失控的流光。“他的实力强的恐怖，你们俩从旁边绕过去，进军营里把还活着的人都就出来，他就交给我了……”
“照他说的做吧！江裘一把拉住流光说道。”
“很好，这言行，倒是真像他当年的作风，傻得要死……”黑烟中的脸露出了更恐怖的笑容，说道，“那我今天就一定要杀了你了！”
呼的一声，漫天的黑烟压向了朱雀，将其团团包围，朱雀释放出内劲护住身子，看不见的攻击如暴雨般从西面八方袭来，打得他只能防御却难以还手。


“趁现在！快！！”江裘拔腿就跑，冲进了军营，流光也紧随其后，她试图用法术灭火，黑色的火焰却是越烧越旺。
“诗音！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吧？！啊！！还活着！！！”江裘一把抱起诗音，她如今浑身是血，但确实还有呼吸，“其它人怎么样？！”
“大家都死了……怎么会这样……不过人数不对，比我们应有的人数少了不少，应该有一部分人已经逃走了。”流光说道。
“找到一个就不错了！我们快离开吧，这火烧过来了！”江裘连忙一跳，一团火焰划过她的脚边。“啊！好烫！我的脚好疼！！这火怎么这么厉害啊？！”
“别说了，快离开吧！！”


两人带着诗音冲出大火的同时，朱雀发出一团善良的金光，重开了黑烟跳了出去。
“呵呵，果然有点实力。”黑烟重新凝聚，又露出了那张脸，“不过你跟他比，还差得远，而他跟我比，就差的更远了！！”
“别得意太早！！”朱雀伸出双手，将全部内劲凝聚在手掌中，“弧光•扫六合！！”
源源不断的金光扑向黑烟，如同喷射的水柱打在墙上，四处飞溅。强烈夺目的金光下，黑显露出了童颜是黑色的四肢和躯干，他瘦骨如柴，身体外却覆盖着蠕动中的不明物质，看上去甚是恐怖。
“喝啊！！！！”他双手一推，更多黑烟冒了出来，将朱雀的内劲团团包围、吞噬，很快，黑烟将金光推了回去，轰的一声把朱雀炸飞出了十几米。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啊！！！”黑烟中的面容扭曲地笑着，他快速飞向了几乎失去知觉的朱雀。“你死期到了。”
“你这恶鬼！我诅咒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眼看那人要对朱雀下杀手，江裘脑子一热冲了上去，将力量灌于双脚，飞踢了过去。她那双金属的靴子发出了亮光，如一颗流星般砸向了黑烟。
“碍事！”黑烟中，一只大手突然伸出，那并非是枯瘦并缠绕着蠕动生物的手，而是一只火焰构成的手，一把抓住了江裘的双脚。
“啊啊啊！！！我的脚！！！！放手！！啊！！！！！”江裘被倒提起来，痛苦地挣扎着，她的双脚冒出了一团青烟，另一边的流光远远扔出一颗火球，被黑烟一挥手直接弹了回去。
“放开她！”朱雀勉强站起身，半空中的火焰手猛地一挥，将江裘砸在朱雀身上，两个人一同倒下，几乎都昏死过去。
“这女人有那里像橘姐姐……哼，都一起死吧！”
“嗖！”就在他将要下手的时候，一道橙色的光突然从天上降下，那光势如长虹贯日，硬是将黑烟推理了朱雀身前。
“你？！……”
“我说了不要对他们下手，你还嫌你违逆我的地方不够多吗？！”一团橙色的强光降落在朱雀身前，挡在了他们和黑烟中间，那光芒中间的正是杏儿，她从空中落在地上，散发着强大的力量，然而她的双腿依旧毫无力气，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落得有些太低太急，导致双脚根本没有踩在地上，她的左脚内翻，脚外侧着地，脚心和地面成了90度，右脚则拖在后面，因为降落时的摩擦，橙色的绣花鞋被蹭了下去，一直洁白的玉足直接落在脏兮兮的地上，以脚趾背面着地，五个脚趾蜷缩成了一团。
“你疯了……你在这地方茍且偷生了这么久才得到的恢复会因为这一次而白费的！”零大吼道。
“不论是茍且偷生还是如今的事，这都是我选择的。”杏儿说道，“如果你还要自称爱我，就不要两次三番违逆我的选择，如果你恨我，就把我们都杀了吧。”
“你……”
“我怎么？”杏儿抬起头，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哼！！！”零怒吼一声，挥手扔出一团黑火，轰的一声把旁边的军营炸的四分五裂。
军营爆炸的烟尘还未落地，黑烟便消失了。
“你……你是谁？……”
尘埃落定后，侥幸躲过一劫的流光惊魂未定地靠过来问道。
“勿多问。”杏儿转过身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两人的气息，都还有，却都很微弱。
“他们没事吧？……你是神仙吗？”
“别多问了，赶紧把他们带离这里。”杏儿说道，“你是仙族人，飞行没问题吧？”
“恩。”流光点了点头。
“带上他们，跟我走。”杏儿说道。
“婉儿！”
惊叫了一声之后，朱雀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原来是场噩梦……朱雀稍稍松了口气，刚刚在梦里，那黑烟吞噬了婉儿，将她撕碎，血流满地……
“啊……”朱雀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
“这里是……”
朱雀站起身，感觉状态还好，虽然之前体内仿佛被抽空一般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但如今力量似乎又充入了自己的体内。
推开房门，外面的一切都很熟悉，这里是绿野据点的客店。
“是谁带我来这里？”朱雀自问，印象中，自己被那黑影击败，江裘也被他重伤，诗音更是下落不明……难道是流光？可是她的实力甚至可能还不如自己，怎么可能打过那黑影呢？
对了！最后好像有人出手相救，朱雀脑海中隐约浮现出那张被橙色光芒包裹的面容。
“杏儿姑娘？……不可能，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朱雀摇了摇头。
窗外，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原来已经早上了。
吱呀。
楼下，一扇门打开了，里面露出了杏儿的身影，她坐在朱雀给她带去的板车上，衣裙还是罩住了双腿双脚。
“杏儿姑娘！”
“你总算醒了啊。”杏儿有些疲惫地说道，“进来吧。”
“是……”
朱雀连忙下楼，进入了杏儿的房间。今天的杏儿跟以往完全不同，往日的灵气今日仿佛转化成了难以言喻的威严。朱雀进屋时，杏儿正费力地爬上床沿，扭过身子，伸手把双腿摆正，并用衣裙盖好。
“身体好些了吗？你可是睡了一天两夜呢。”杏儿微微一笑说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请问杏儿姑娘，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我的同伴又哪去了？”
“江姑娘和诗音姑娘正睡在楼上，她们俩受了重伤，已经医治过了，但还没醒过来。那位仙族的流光姑娘说她还有任务要完成，留下一瓶女娲泉水之后就离开了。”杏儿说道，“是我带你们回来的。”
“果然是这样……多谢杏儿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这事情原本也跟我有关系，而且救你也是我个人情愿，你不欠我什么。”杏儿说道。
“日前就觉得杏儿姑娘气质脱俗，不像是这里的歌女，原来果真不是啊……”朱雀叹道，“不过真想不到杏儿姑娘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而且还隐居在这种地方，另外……”
“我的腿残可不是假的，而且这一战之后残得更重了，双腿又完全没有知觉，脚也动不了了。”看到朱雀盯着自己的腿，杏儿解释道，“我跟你的伙伴婉儿姑娘一样，能使用仙术，但使用仙术的代价就是身体会由下而上的失去力量，然后失去知觉，慢慢变成一个瘫子残废。”
“这样的话……我就更过意不去了，你为了我们……”
“不必多虑，我说过了，这都是我情愿的。而且伤你们的人也是我昔日的朋友，若不是我当年的决定，他今日也不至于此……”杏儿说道，“在我说下去之前，我想先问你两个问题。”
“姑娘请说。”
“第一，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最初只是想出门游历，后来结识佐野大哥和诗音，我们为了救诗音的母亲才来到这里，然后又碰到据点里的人……唉，真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这样……”朱雀摇摇头，短短十几日的时间，竟然完全像是一场噩梦。
“那么，不论你后不后悔，难不难过，如今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做？”杏儿问，“要回去吗？”
“事已至此就更不能回去了，我得找回婉儿，找到佐野大哥，诗音和江裘为我而受伤，我得给她们个交代，还有怜笙公主……还有这里的人……”
“呵呵呵呵……”杏儿突然笑了起来，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为什么发笑？”朱雀问到，“我说的可是真话。”
“我知道……你跟他果然很像。”
“他？”
“我昔日的爱人。”杏儿说道，“他三年多以前就过世了，前些日子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们真的好像，身怀高超的武艺，却不想着让自己出人头地，凌驾万人之上。心里装的总是别人的事情……”
“恩……抱歉，我是不是提到了不该提的？”
“无妨，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就当是因为我们有缘吧。”杏儿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说道，“十几年前，我结识了我的爱人，就像你跟婉儿姑娘一样四处结伴游历，他使用内劲，我使用仙术。他是意气风发的名门之后，而我则无父无母，跟东海那边的穷人一样，没有姓氏，只有单名一个橘字，而且因为练习和使用仙术，有一只脚不能正常用力，是个被人看不上的瘸子。但他却不在乎这一切，真心爱我保护我，就像你跟不能言语的婉儿姑娘一样。我们四处游历的过程也跟你们很像，当初正好碰上了十年前的九苍南拓大败，大量魔物涌入南境，因为他的热心肠，我们被卷了进去，拼尽全力，历尽艰险也只是救了一小部分人，我们的同伴，以及很多临时的战友也都命丧黄泉。”
“这……还真是像极了今天的境况啊……”朱雀叹道。
“不错，而且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因为无论你们有几个人，每个人有多强，跟周围需要帮助的人相比，你们能做的始终很有限；跟大势相比，你们的力量始终是薄弱的。要想真正有所作为，单靠自己是不行的。”杏儿说道，“我们当时就处于那种状态下，在那个时候，军队看不上我这种出身贫寒的，从了军也只能是阵前卒。后来，经过他人介绍，我们辗转加入了沧溟圣堂。”
“沧溟圣堂？！你们怎么会加入那种组织？”朱雀大为不解，“你们不是说要帮助他人吗？”
“不错，正因如此，沧溟圣堂才是个非常理想的选择。”杏儿说道，“他们不计出身，组织却十分严谨，运作有序。为了共同的目的，他们召集高手，统一指战、行动，同时也安置受灾的人，只要愿意加入，愿意付出的，就总会有所得。虽然内部结构有些神秘，但却有严明的纪律，赏罚分明。加入沧溟圣堂之后，我和我的爱人都因为资质能力出众而且一心专于行动，很快都被提拔。沧溟圣堂的编制中有一句话，六王七龙一尊主，六王是指东海地区留个战斗集团的王，然而在他们之上的是各带一支精英部队七龙圣使，七龙的选拔完全看实力与能力，不问出身过往，只接受传说中的神：沧溟尊主的调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跟爱人先后都成为了七龙圣使，那段日子我们充满了热情与成就感。在组织的统一指挥下，我们连续击退魔物，彻底安定了东侧南境，也因此让很多九苍人东迁加入东海，为沧溟圣堂效力，从而进一步壮大了组织。虽然我因为大量使用能力很快变得双腿无力，要靠双拐轮椅行动，但因为我地位高贵，衣食住行全都无忧，加上他从未改变地爱我，让我从没觉得自己的残疾是一件真的令人伤感的事情。”
“可是他们在杀人啊……”朱雀说道。“而且也许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你还太年轻，不能理解，在这世上，不杀人是得不到和平的。你偏安一隅，也总有别人挑起事端的一天，沧溟圣堂的理念就是消除种族与出身的界限，将这天下改造，归于理想的秩序下。我并不反对这种做法，人心险恶，没有强硬而合理的秩序是没法安宁的。知识那时的我们也还是不够成熟，我们因为太相信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太过于狂热而没法理解那些被称为远见卓识、弃车保帅的道理，也很难接受一次又一次地舍弃生命，更不能理解那些为了名利而不择手段的勾心斗角。后来我们与七龙之首关系出现间隙，那时又正好是他萌生去意，我也半身瘫痪难以再进行高强度战斗的时候。七龙之首的飞龙设计让我们以少敌多，陷入重重包围。最终他率领另一队人偷袭得手，我的爱人却送了性命，我心灰意冷，独自一人拖着残废的身子离开了沧溟圣堂，辗转流落到这里，自己一个人开始了这种低贱卑微的生活，就像我小时候一样。现在再回想那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等到自己走到已经没法回头的时候才会开始怀念……”杏儿讲述到，“当初我们收留了一个战火中无依无靠的孩子，并教会了他武艺，他同样天资过人，在我离开之后也成为了七龙圣使，他一直喜欢我，我却不能接受。当时的我们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和感情，忽略了这个孩子，谁料他走上歧路，弄到今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我的这个朋友前日重伤你们，原因也不过是他觉得你像我昔日所爱的人，他的情敌罢了。”
“这……”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何去何从就要轮到你来选择了。”杏儿说道。
“我……”
“杏儿？你起来了吗？”
正当朱雀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女人喊声。
“你好好思考吧。”杏儿说道，“何大夫来了，是她之前给你的朋友治了伤，你先随她去看看你的朋友们，我们之后再聊吧。”
“我知道了，多谢杏儿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及今日的提点，我会认真……斟酌的。”
“大夫？她们到底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何萱大夫拾起旁边的拐杖站了起来，尽管她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但剩余的两个肢体却十分健壮，单腿起身没有任何困难。“不过好在目前还都没有生命危险。”
“恩……”
“这个姑娘主要受伤的地方是脚，我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把人伤成这样……等到你那仙族朋友把她的铁靴子弄掉的时候她的脚几乎已经不成形了，某种力量把她双腿膝盖一下的所有骨骼、肌肉和皮肤全都破坏了，我已经把我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可我不认为能保住她的腿。”何大夫说道。
“你是说……她的腿……”朱雀望着江裘那双缠满了绷带的腿，声音有些颤抖。
“恐怕难免是要截掉了，因为保住也没有意义，她不可能再站起来了，而且如果不截肢，她的腿可能会常年被疼痛折磨。我这里条件有限，没法进行截肢手术，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治疗她的膝盖，目前看，虽然膝盖可能不用截肢，但已经失去了运动功能，如果能恢复功能的话她将来还可以带双小腿的假肢，如果能去东海那边弄一套做工优良的假肢，其实并不会太影响行动。”何大夫说道。
“唉……”朱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掩面，追悔莫及。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人，帮助他人，最后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失踪的婉儿和佐野如今尚且下落不明，完全无辜的江裘又要成了残废……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一次多少人连命都没了，她最多不过失去一双腿。”跟朱雀的焦躁不安相比，看惯了这些状况的何萱十分淡定，“不过你的另一个朋友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浑身上下都是伤，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本来恐怕是谁也救不了她了。好在带你们回来的那个仙族人手上刚好有一瓶女娲泉水，我们第一时间给她服下，治好了她内脏的伤，不过她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我也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另外，她是有仙族血统是吧？”
“是……不过她可不是坏人，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天界，她原本就不住在这里的。”朱雀连忙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我是大夫，她没有对我不利，就只是我的病人，我不会因为立场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何萱淡淡说道，“我只是想说，仙族人的体质跟我们不一样，她们受重伤之后是不能完全恢复的，而她这次真的可谓是遍体鳞伤，而且这种失血得让她这种体质的人休息很久，等到精力恢复过来，手脚恐怕都快要瘫痪了，最后到底会落下怎样的后遗症，我也说不准。”
“恩……”朱雀咬了咬牙，忍住了没有崩溃，可事到如今，自己要怎么向所有人交代呢？
“依我之见，如果你想让她下半生过的更方便更好一点，就赶紧带她们去医术更好的大夫那里吧。”何萱收拾好东西说道，“这几包药我留在这里，如果她们醒了，就煮给她们喝，这些能恢复一下气血，这一些能止痛。过几天我再来看看。”
“是，多谢大夫，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虽然少条胳膊少条腿，但是行动还是很方便的。”何萱背起药箱，稳稳地走到了门口，“所以你也别太悲观了，少了两条腿未必就代表这辈子没指望，好好照顾她们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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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杏儿简单地汇报了状况之后，朱雀选择回到诗音和江裘休息的房间，让自己静一静。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时间挪到了中午，一段连续不断的呻吟声让沉默了一上午的朱雀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江裘？！你醒了？！”朱雀连忙凑了上去。
“啊……恩……朱雀？……”江裘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我们死了吗？……”
“没有，我们还活着，而且我们是安全的。”朱雀说道。
“还好……我可还不能死……还有件事没做呢……”江裘叹道，“朱雀，我的脚怎么了？怎么……这么痛？……”
“啊……你的脚……”
“对了……我被那家伙打伤了啊……呜……不行了……好疼啊！我的脚……”江裘挣扎着想坐起来摸自己的脚，但她实在太虚弱，靠自己的力气还坐不起来。
“江裘……我……”
“怎么了？……你弄这么一副表情干什么……赶紧找大夫去啊……”
“大夫已经看过了，而且给你上过药了，你别动就好，我去给你熬点药，能恢复气血和止痛。”朱雀说道。
“哦……”
“那你在这等着，千万别乱动。”


最快速度地煮好两份药，朱雀小心地端上了楼。也许是因为过于疼痛，一贯呱噪的江裘今天十分安静，她知识稍稍抱怨了几句，就把药都喝下去了。
“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朱雀，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诚实回答。”
……被这么一问，朱雀的心咯噔一下。
“我的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疼，我却一点都动不了？”
“你的脚……受伤了啊……”
“我知道受伤了！所以我问你，到底伤的多重？！到底还……能不能治好了……”
一听到江裘带着哭腔的音调，朱雀顿时感觉浑身发热，甚至喘不过气来，这要自己如何回答啊？
“你说啊！我……我还能再用腿法战斗吗？……”
朱雀说不出话来，只好摇了摇头。
“那我还能走路吗？”
朱雀无言地又摇摇头。
“那……站起来呢？……”
尽管不愿，但是到如今，朱雀之好诚实地第三次摇了摇头。
将球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让眼泪流处理啊，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恩……”


朱雀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下楼去，浑身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很想哭却又知道不能哭，很想死也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时候，他脑海中映出了婉儿的形象，这时候要是婉儿在身边该有多好……


“现在不是你消沉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说道，朱雀猛地抬起头，竟然发现杏儿就坐在自己对面，她的板车就放在旁边，而朱雀竟然没注意到她已经靠过来了。
“杏儿姑娘……我……”
“你必须坚强，你要付得起责任，更要对得起自己的心。”杏儿说道，“如果你想这么消沉下去，我可就要后悔拿刚刚恢复一些的双腿救你了。”
“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不觉得，男人问女人我该怎么办是件有些丢脸的事么？”
杏儿微微一笑，朱雀也看不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还年轻，但不是年幼，选择还是要你自己去做。”见朱雀没说话，杏儿继续说了下去，“你可以选择回去，回到家乡，当然你得带上那两个已经残废的姑娘，不过我想你恐怕不会这么做吧。”
“恩……我家也只是个小村镇，不会有人治得好他们的。而且我还得找到婉儿……自己一个人回去，无论如何也没法交代的。”朱雀说道，“而且……我总觉得我还是想要做能帮助别人的事情，虽然我也理解你之前跟我说的话，但是……”
“但是心里的火热是不会被现实降温的是么？”
“是……”
“恩……那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也许能帮你选出你要走的路。”
“什么消息？”
“就在你们被零打伤的那个晚上，沧溟圣堂与仙族反对派联军跟保守派在女娲山下展开大战，战斗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天一夜，到昨天晚上，保守派的军队已经全线溃败，死伤被俘无数，沧溟的几支部队更是一路冲天界首都城门口，大概是他们的王胆子太小，面对这么几支孤军深入的部队，他竟然吓得想要投降，今天早上的时候保守派就开始议和了。”杏儿说道，“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结束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就是仙族人的战斗局限，因为人数太少，土地面积也太小，一旦正面部队被击溃就是全盘崩溃，没有缓冲的余地，当然如我刚才所说，这也要归功于他们统治阶层的懦弱。”杏儿说道，“按照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天界将会一分为二，包括女娲泉在内的大部分土地将被反对派统治，保守派将只抱有首都一带的土地。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沧溟圣堂做事一贯如此，永远有人做他们门面甚至傀儡，而他们会退回暗处，暗中操控这一切。据说沧溟圣堂下令派人开始修复据点，并且从今往后开放边境，外族人也可以进入反对派管辖的天界土地。也就是说，你将有第一种选择，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慢慢恢复，不过我试过来人，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两年，也只是从半身瘫痪恢复成了脚趾能动一动，双腿有了些知觉。她俩虽然不是被仙术反噬，但伤的都很重，没有十年八年恐怕是不能有明显恢复的。”
“恩……我理解。”
“不过你还有第另一条路选。”杏儿说道。
“另一条？是什么？”朱雀连忙问。
“你最初来这里的时候是一行四人，你，婉儿姑娘，诗音姑娘，而另一人并非江姑娘，这一点你应该记得吧？”杏儿问。
“那是当然，当时还有佐野大哥，江裘姑娘是后来才认识的，”朱雀说道，“可是佐野大哥他在之前的一次行动中……”
“佐野他没告诉过你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么？”杏儿问。
“这……他说他在四处游历，锻炼自己，同时研究炼金术……”朱雀说道，“杏儿姑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那么说倒也没骗你……我作为一个已经隐退的人，也许不该多言，不过至少我可以告诉你，佐野他现在就在这据点中，他跟沧溟圣堂的另外几人来到这里探查据点被毁的情况。”杏儿说道。
“什么？！佐野大哥他还活着？他没事吧？”朱雀问到。
“好像是受了点伤，但应该没有大碍。”杏儿说道。
“太好了……不过为什么他会跟沧溟圣堂的人在一起？……”
“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其实我也不清楚。”杏儿摇了摇头，“在我离开沧溟圣堂的时候，我似乎听过这样的名字，但对他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按我推测，他应该并不在沧溟圣堂的正式编制内，但却以个人名义为沧溟圣堂效力，做一些圣堂编制内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或者做武器装备供货商。按照你的说法，他在一边锻炼自己一边研究炼金术，也跟这猜测吻合。”
“恩……我相信佐野大哥不是恶人。可是……我也并没有想要加入沧溟圣堂，即便他们如你所说，不问出身地接纳我，我也无法以现在的能力为江裘和诗音赢得一个好的医治条件，况且你所说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也不是我擅长的……我心有志向，却不想用这条路实现……”朱雀说道。
“你未必要加入，我看你现在还是赶紧去找他吧，他现在应该在废墟里，你体力恢复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他。”杏儿说道。
“好的……我了解了。”
“有件事你记得，不要向他透露我的事情。”朱雀急着离开时，杏儿说道，“我已决心隐退，而且七龙的身份往往也不为外人所详知，所以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你放心，我先去了！”


心急如焚的朱雀一出门变一股内劲飞上了天，在废墟上跳来跳去，很快便发现了佐野以及同行的另外几人。
“佐野大哥！！”
“朱雀？！太好了你没事，我刚才还在到处打听你们的下落呢！”佐野十分兴奋地迎上去说道，如杏儿所说，他似乎受了些伤，但并不严重。
“我刚才听到消息说有人看到你回来了就赶快来找你了，还好你也没事。”
“哈哈，我命大得很，那天我本来是真的觉得可能要死在那了，不过我逃了一段刚好碰上了沧溟圣堂的几位弟兄，他们平时驻扎在边境上，听说这边有战斗就来侦察，刚好救了我一名。”佐野说道，“之后我有辗转会俩过，但你们都不在了，正巧前线作战急需人力物力，我就随他们跟大部队会合，然后在女娲山下大打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佐野大哥其实是沧溟圣堂的人？”朱雀小心地问道。
“不算是，很多年前我曾经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几个沧溟圣堂的朋友，之后被引荐为沧溟圣堂做事，但关系上是佣兵的形式。沧溟圣堂对人不计出身贵贱，赏罚分明，我为他们做事，以及偶尔把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卖给他们，都能得到不菲的报酬。只不过他们的组织太严谨复杂，我还是喜欢四处游历，不受约束，所以并没有真正加入他们。”佐野说道，“不过你问的还真巧，我现在正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呢。”
“恩……”朱雀点了点头，“其实，小弟有事相求与佐野大哥……”
“什么事？干嘛这么客气？我们在如此战乱后还能重逢，应该把酒言欢啊！可惜这地方已经这样了……唉，估计客店里也是一片狼藉吧？……”
“我是真有要事跟佐野大哥商量，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当然可以。”看出朱雀的认真之后，佐野随朱雀走到了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朱雀把跟佐野分别后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跟佐野讲述了一遍，也说明了当前复杂的状况。


“哇，这也太离奇了吧？就这么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牵扯到这么多人……”佐野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我现在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朱雀说道，“都是因为我不好……是我多次贸然行动害了他们，是因为我不够强却总想保护别人，最后导致她们都因我而受伤……残疾……”
“别这么说，大家都有这种时候，况且人的强弱与时运都不是我们能自由控制的，我很理解你现在的状况和心情，不要太自责。”佐野说道，“而且情况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此话怎讲？”
“如今你最担心的应该是婉儿吧？但我觉得你目前其实已经不太需要太担心她。据我所知，刚才不就反对派和保守派已经签了停战协议，双方都互相归还了战俘，边界也正在划分中，如今我强敌弱，他们已经不敢造次，而反对派已经颁布法令允许各族人进入天界，所以说，只要婉儿姑娘如今还活着，她就没有危险。而且沧溟圣堂已经开始派遣工匠和医生来这里做善后工作，我了解沧溟圣堂的作风，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也会把这些事做好的，即便婉儿受了伤，也一定会得到治疗和安置。而你呢，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真的帮到她。”佐野说道，“依我之间，你不如写封信回家，报一下自己的平安，然后告诉他们婉儿的状况，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同时我也可以让我的朋友在这里帮忙留意，如果见到婉儿就让她不要担心你，先回家乡即可。”作业说道。
“如此说来确实有道理……”朱雀点了点头，“只是我还是比较担心……”
“你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作业拍了拍朱雀说道，“另外，你提到的那个长公主，她如今恐怕是没法回到皇宫了，不过对她来说有个大好消息，她的妹妹应该是平安无事。”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记得战死的皇族只有男性，有三位公主郡主出战都被俘，已经交还回去了。按照你的说法，我想我恐怕还见过那位五公主，是个年纪很小，灵力极强却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在战场上乱打的家伙。”佐野说道，“至于那位流光姑娘到底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我建议你先去之前安置那位长公主的地方看一下，确保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要是她一个瘫痪的人在那里自己呆了几天，才真是危险了。”
“啊！对啊！我都忘了！！！”
“你别急，如果那位流光姑娘没有失去理智，她应该会优先想办法安置那位长公主的。如果你去一看，发现她已经不在那里了。那么我们就想办法给诗音家写一封信，把我们的境况也告诉她们，让她们在那边好好安置下，如果有身体健全的流光同住，她们那边的状况也不会太坏。”佐野说道。
“恩……有道理，那我待会就去确认一下。”
“如今最棘手的就是诗音和江裘了，即便等到沧溟派遣的大夫，她们也未必就能有最好的结果，而且这里即将大兴土木，又会有很多人涌入，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清心修养的地方。”佐野说道，“另外我也不觉得流光能在这种时候拿到女娲泉水。而我们也一样，刚刚拿下女娲泉，泉水的分配和使用马上变成了敏感话题，我们也都拿不到。”
“那该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无处可去，无计可施么……”朱雀摇了摇头。
“呵呵，都跟你说了，别把情况想得那么坏。”佐野笑了笑说道，“其实经过这一战，我也已经身心俱疲，准备回家去了。”
“回家？”
“不错，回在东海的家，虽然我已经没有在世的近亲，但在东海还是有一处不小的住宅，也有很多家乡的熟人朋友。”佐野说道，“不瞒你说，游历的日子里我也赚了不少钱，回到家乡的话自然能找到最好的医治条件，而且对待残疾这个问题，除了仙族的女娲泉，就是东海的各种技术与机械了，虽然东海人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残疾这个问题，但却有很多康复治疗，以及用机械代偿肢体功能的办法，我恰好就有两个好友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我不是很想跟她们多相处……不过既然要回去，这本来也是避免不了的。”
“可这……会不会太麻烦佐野大哥？我本来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
“哈哈！开玩笑的，你看你，我都说了，别那么紧张，境况没那么差。”佐野大笑而言，“你不介意的话就随我一同回去吧。而且你也有能帮我的地方，最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一众古代炼金术，但研发过程需要十分强大的内劲使用者，很可惜我周围一直没有这样的人，而如今，你正是合适的人选。而且按照你刚才提到的状况，我觉得你还有很强的潜力，在东海我们也可以偶尔切磋武艺。另外……到时候我会有些杂事需要你帮忙的，所以别太客气！！”
“我……好！那就这样一言为定，小弟就厚颜拜托大哥了！”
朱雀坚定的说道，心想，这时候如果都不能坚决果断，就真的如杏儿所言，什么都做不了了。
“好，其实我计划近日就起程，我会联系朋友，找来一个适合运送伤员的交通工具，你也趁这几天把刚才说的事情处理妥善吧。”佐野说道。


不到两日后的早上，朱雀确认了怜笙已经不在之前的小村，也寄出了所有书信，之后便带着心情总算平复下来的江裘，以及仍旧昏迷不醒的诗音，随佐野踏上了前往东海的路途。
“去吧，我感受得到，你将会变得更强，也会更像个男人。”临行前，杏儿说道，“但是永远记得，你变强是因为你的志向与理想，宁可像我所爱之人那样，死在志向的路上，也不可像零一般，完全本末倒置，变成力量的奴隶。”
庞大的悬浮机车快速离去，王者窗外退去的天界景色，朱雀感慨万千。
世界远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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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午后，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绿野据点的废墟上，几个刚刚到达的工匠正在废墟里讨论着图纸，整个城镇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
“婉儿，你真的没事吗？”马车还在换换前行着，车里的秦焕问道。
（没事……我撑得住。）一旁的婉儿比划道，她的手臂与腿上都绑着绷带，一路的颠簸让她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你真不该来的，我个人来就好，你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休养，唉，让我说你什么好……”秦焕无奈地说道。
（不……只有我知道这里的路，到了，那边就是我们住的客店，这城市的一半被毁了，但另一半应该还有人可以去打听。）
“那你在车里歇着，我去打听一下。”
随着当！的一声，秦焕的铁拐触地，拐杖声渐渐远去，一段时间后后又渐渐靠近，每一声都牵动着婉儿的心。车帘拉开，婉儿不顾身上的伤痛坐直了身子，露出了盼望的神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秦焕说道，“好消息是朱雀他没事，客店里有个姑娘说见过他，还受他帮助，朱雀现在应该是状况不错。”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们正好跟他擦肩而过了。他今天早上刚刚离开了，据说是为了给朋友治伤而跟另一位朋友离去了，具体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但她说朱雀两天前有给家里寄信，这封信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朱雀家，也许信里有写他去了哪里，只不过我们竟然恰好错开了……唉……”秦焕叹了口气，“难道这也是天意？……”
（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在战斗中受伤，没法找到朱雀也没法第一时间赶回去把事情告诉师傅……来的路上又是因为要照顾我的伤而不能全速前行……）婉儿紧紧咬着嘴唇，用力比划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真的要怪，也只能怪我太不信邪，没有真的相信那道人的说辞，我觉得朱雀只是天赋过人罢了……我也总不能因为他能力出众，以及别人的只言词组就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秦焕说道，“而且确实造化弄人，原本我觉得我们南部战事将近，让你们去找见多识广的霓裳前辈是最好的选择，在她那里朱雀也能得到最好的发展，怎奈这路上竟一波三折，一发不可收拾……”
（不……师傅做的没错，是我没能完成师傅的嘱托……）
“别说傻话，让你一个小姑娘承担那么多东西，我秦焕的名声还往哪搁？”秦焕说道，“放心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最多也不过是领悟到了九绝第六重，虽然这第六重本就不该被领悟出来，但从这网上每领悟一重都十分困难，即便拥有了特殊的血脉和灵魂，领悟到第九重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在那之前我们必定能找到他。”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不行！我带你跑过来已经是迁就你了，你给我回去好好养伤去，伤不好哪也不许去！”
（可是……）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的伤比去找他更重要！”秦焕说道，“别忘了，按照那道人的说法，为了朱雀，你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三长两短了，不管状况如何，只要你还好好地活着，局面再坏也还是有转机。”
（我……）
“好了，别比划了，休息吧。”秦焕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他，挂念他。先忍一忍吧，你们必定会再见，而且不会久的。在那之前，我们恐怕还有不少重要的事和麻烦的状况要处理……”
“嗯……”婉儿轻轻哼了一声，坚强而坚定地握紧拳头，点了点头。

青绿基调的建筑，青灰色的路面；蔚蓝的天空，湛蓝的海。
始终温暖的天气，永不停的海风；轻薄的衣衫，木质的鞋。
一切都跟之前的世界不同，原来东海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啊……尽管已经来了好几天，但朱雀仍然没有完全适应这巨大的转变。
几天之前，朱雀接受了佐野的建议，带着重伤的诗音和江裘一路向东，辗转来到了佐野的家。
这是个让朱雀觉得非常理想的地方，这座由两座双层建筑和一个单层建筑组成的小院子占地面积颇大，里面的每个房间也都十分宽敞整洁。佐野不在家的时候，一直有两名佣人在看管清理这栋宅子。而如今这两名女性用人也承担下了为诗音和江裘做护工的工作，虽然她们都不会讲九苍话，跟三人交流有些困难，但朱雀看得出这两人都是朴实善良的人，她们总是默默地做着工作，尽心尽力，大多数时候，朱雀不需要跟她们交流什么她们就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佐野的家位于一座大城市的边缘，前往城市中心十分方便，而又不会显得吵闹。跟九苍不同，东海的大城市大都是面积较大的海岛，这里并没有很多马、牛等牲畜，因此，他们交通与耕田所使用的都是朱雀从没见过的机器。比如，从佐野家去城市中心只要坐一种叫轻轨的机车即可，那机车只需要一个人驾驶，其它人只要交一点点钱就可以乘坐，其速度快得惊人，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危险性。
诸如此类，各种神奇的东西对于东海人来说似乎是司空见惯。据佐野说，这一切都是基于炼金术制造出来的，历经千年进化才到了这种程度。也正因此，精通炼金术的人往往在东海有比较高的地位。
来到这里之后，佐野天天早出晚归，拜访各种朋友，并给诗音和江裘找了医生，而朱雀则按照佐野的建议自己去城市中心转了几次，那里的人多数受过比较好的教育，能讲九苍话，朱雀在游览的同时也给江裘带些有趣的东西和见闻回去，让最近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她开心一点。
而另一方面，诗音虽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么说……他们真的都每天穿这露胳膊露腿的一衣服，然后木头鞋子在路上走？感觉好奇怪啊。”一天下午，江裘跟朱雀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里的人真都是这样，你看在这里做佣人的那两个女孩子不也是么，”朱雀说道，“据说这是因为这地方中年都十分潮湿，夏天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都湿热，常常下小雨。冬天的时候比较短，但会非常冷，所以也会下冷雨或者雪。这样的气候下，一般的皮质鞋子不是很容易受潮吗，而因为空气一直很湿，他们也很难晾干，所以皮质的东西不容易清洁，湿了又是很容易发霉的。”
“那棉靴呢？”
“就算鞋面是棉的，鞋底为了保暖也得是皮质的吧？其实木头鞋子除了穿起来不适应也是有很多好处的，木头不像金属，不太传热，这是佐野大哥说的，所以即便踩在雪地，你也不容易觉得冷，只要穿厚袜子就好，而袜子就比鞋子好清洁。据说啊，因为这里多数时候天热而潮湿，所以人们，尤其是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穿包脚的鞋子，因为那样脚很容易臭，而在这东海这地方女人是有很多习俗规矩的，比如脚不能让别人闻到臭之类的。”
“这么麻烦啊？那我可完了，我的整天练腿法，脱了鞋可是挺臭……的……”江裘说道一般突然顿住了，“唉，算了，以后大概没这烦恼了，我也不用烦恼了……还是先想办法让它别那么疼吧……”
“现在好很疼吗？……”朱雀望着江裘被绷带包裹的双脚闻到。
“适应多了，而且那个大夫的药很管用，至少止疼效果比之前那大夫的草药好多了。”江裘说道，“只是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别想太多，佐野大哥承诺过他会找一些见多识广的朋友想办法，据说那朋友现在不在这城市，但这几天就会回来了。”朱雀说道，“到时候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唉……”
江裘叹了口气，在跟江裘刚刚认识的那些日子里，朱雀从没听过她叹气，但如今她的叹息声却早已充满了佐野家的整栋大宅。
“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定会负责到底的……”
“别那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啊，呵呵。”江裘说道，“你是觉得我这样子照顾起来太麻烦，还是觉得我残废不愿意娶我啊？”
“你……你说什么啊？！”朱雀一惊，江裘如今并不像是个爱开玩笑的状态。
“你不是说负责到底吗？”
“是……你是为了就我弄成这样的，所以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但是婚假之事……”
“果然还是嫌弃我残疾了吧？”
“不是！也不是……我根本不是……”
“不是人！”
“我……”朱雀一时哑口无言。
难道自己真做了不是人的事？……
“好了，不闹你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婉儿姑娘。”江裘转过脸说道，“你将来一定要娶她为妻是吧。”
“我不知道……”朱雀摇了摇头。
“那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要是你的婉儿不愿意呢？那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男人总在照顾别人？”
“我会想办法让她愿意的，是我的责任，我就必须肩负！”朱雀说道。
“噗……你啊……唉，总是这样……”江裘小声说道，“好人得让人忍不住喜欢，却又不忍心拖累你。”
“你说什么？……”朱雀没听清，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照顾我一辈子就算了，想办法帮我恢复得能生活自理就行了。不过我有个心愿，一直想要达成，但如今腿废了，就彻底没希望了，你要是想负责人，就帮我一个忙吧。”
“是什么？你说。”
“这事说来话长了……”江裘说道，“几年前……”
啪！！！
突然，一个影子从窗外废了上来，啪的一声撞碎了窗户玻璃，跳进了屋子里。
“你是什么人！”朱雀横身护住江裘，质问道。
“呵呵，真是有情有义啊，不过男人啊，迟早会变成负心汉的。”那人淡淡说道，她讲的是九苍话，很流利，但有点奇怪的口音。
“这人……”朱雀身后，江裘有些害怕地朝那人指了指。
“我看到了……别害怕……”朱雀双手握拳，凝出两道内劲，顶在了身前。
眼前的女人大概有二三十岁的样子，但由于她“奇特”的外形，朱雀很难准备判断她的年纪。女子有一张冷艳而带着一层阴郁的瓜子脸，过肩的长发又黑又直，没有任何瑕疵也不带发饰，她的皮肤不是很白，看得出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人，她的个子不高，大概跟江裘差不多。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女人双脚并非血肉，而是黑色的钢铁，上面还有数道红光正在不断流动。第一眼看上去，这东西很像是江裘之前穿的钢铁靴子，但仔细一看又大有不同：那脚踝的地方有一个球状金属，将脚掌与小腿连接，两侧还有一些奇怪的线，一头伸入小腿，一头伸入脚背，她走起路来，脚掌就绕着球状关节活动，并不像普通人的脚只能前后动，她的似乎可以全方位的转动。她的脚没有穿鞋，但那钢铁的双脚下带有某种像是垫子的东西，前脚掌也能进行些许的弯曲以完成迈步的动作，即便如此，她的脚还是把佐野那叫做榻榻米的草质地板踩坏了。
“佐野悠人呢？”那女人问道。
“他不在……你找他做什么？”
朱雀一步不动，维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但那女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朱雀，反倒是在四处张望。朱雀趁这时候仔细看了看她的双腿，虽然她的穿著比外面多数人稍微“保守”一点，但透过那一边长一边短的裙子还是可以看到，她的右腿整条腿都是钢铁制成，左腿则稍有不同，膝盖往下的部分跟右腿一样，但膝盖上面似乎是一个金属壳子，包住了原本的腿，至于到底是在什么位置截肢，朱雀也没摸不准。如果说她的双腿还只是“与众不同”的话，那她的右手就可谓是“惊悚骇人”了。她的整条右臂就是一只鲜红色的钢铁大爪子，三根尖锐的钢爪之间，应该是手掌的位置有一个晶亮的球体，闪着鲜红色的光。钢铁右臂的末端跟躯干上的金属盔甲相连，盔甲又跟双腿连接。她整个身体中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头部和左臂，她的左手应该是完好的，不过整条手臂都包裹在机械铠甲中。
“哼哼，躲到哪去了？赶回来就别想在逃走……”伴着当当当的声音，她往前走了几步，“这些男人啊……有些时候就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你觉得他就是一切，可某一天，他却突然离去，让你再也找不到他，想要牢牢地拴好他们真不容易呢，砍掉胳膊砍掉腿估计也没多大作用。果然还是得用毒，或者结界把他们控制住，迷惑他们的心智，摧残他们的意志，让他们那也去不了才好……”
“这这这……这人在说什么？她是人还是鬼啊？……”江裘吓得浑身发抖。
“一半人，一半鬼，但我的一切都属于他……他……也必须属于我……”那女人面色夸张的说道，明明刚才还是一脸的阴郁，现在又好像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我可不会让你这种人接近佐野大哥……”朱雀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是佐野未来的妻子。”她嫣然一笑，却让朱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才不信……”
“你不信？难道你也想阻止我们在一起么？”
女人大爪子一挥，指向了朱雀，红色的光芒仿佛要爆裂般地闪耀起来。
“你……”
“你又在搞什么啊？！”呼的一声，有一个人影从破碎的窗户跳了进来，这次竟然是佐野本人。
“啊！小悠~你终于来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这里啊？”那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柔情似水，朱雀则完全傻眼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把窗户卸了冲进来……真服了你了，你别闹了，回家去好不好？”佐野皱着眉头说道。
“不好，人家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给你用毒，让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昏过去，然后再给我的新家放上立场，让你永远跑不掉，永远跟我在一起~”那女人说道。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你一定还会走……不，你一定还会想走的，但是我不会让你再逃掉……”
“我还没说要逃，你这么急着说做什么？”佐野微微一笑，走向了那女人。
“佐野大哥你小心，这人很危险……哇！！”
朱雀惊呼一声，只见佐野一把楼主那女人的腰，一口亲了上去。
“呜……”那女人娇呼一声，顿时满脸通红，但佐野却毫不在意她的表情与旁边已经彻底傻掉的朱雀和江裘，直接将自己的舌头送入那女人的口腔，热闻起来。
“啊……”砰地一声，浑身机械的女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部仍旧保持着通红的状态。
“这……这个……”朱雀总觉得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什么情况？！太无厘头了！
“哦，终于来了，行动速度还真快。”仍旧保持着淡定的佐野突然抬起头，指着天空中一个正飞过来的不明物体说道，“好了，跟妹妹回家去。”
“不……我我……我……我……要跟你……”那女子似乎舌头绞住了，说话的样子和调子都变得跟婉儿一样。
“马上就会去你们那里找你们的，到时候还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们呢。”佐野说道。
“喔！发现香织！限制其行动！！”空中的机器飞到了窗前，那是个椭球状的机器，下面喷着火以提供非行动力，在发出了一个很大声的少女音之后，椭球体前放突然射出一道电光，打在了那浑身钢铁的女人身上，后者砰地一声趴在了地上。
“美织，你声音太大，会吵到别人的。”佐野说道。
“哦~~抱歉抱歉~下面回收香织！！”椭球体里伸出了两支尝尝的触须，前段带着爪子，将“香织”抓起后扔进了椭球体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洞里。“中二病娇的姐姐给各位添麻烦啦~~”
“回去吧，这次多谢你了，很快会去你那里找你的。”
“了解~后会有期~~”
嗖的一声，椭球体飞走了。
“恩……你们没事吧？”作业转过身问。
“没事……”朱雀小声说道，“呵呵……哈，东海果然很……奇特……有意思啊……哈哈……”
“你现在的反应就像她一样离谱……”佐野说道。
“啊？……没有啊……我只是……很惊讶……呵呵……”朱雀摸了摸头，甚至不敢跟佐野对视。
奇怪啊，现在觉得尴尬的应该是他，不该是我啊！朱雀想道。
“想问就问吧，反正早晚得说清楚。”佐野耸了耸肩。
“她到底是谁啊？”江裘问道。
“她是最大的麻烦……”佐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是我曾经的恋人。”
“啊？！你……你的恋人是这种的？！”江裘大声惊呼。
“喂！这太没礼貌了……”朱雀小声提醒。
“无妨，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晚些跟你们讲吧。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我先找人把这窗户修理一下……”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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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并再次跟医生确认过诗音的状况后，佐野总算是难得地抽出时间跟朱雀和江裘坐在了一起。
“可能这么冒昧的问确实有些不礼貌，不过我们……还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雀看了看被简单修好的窗户，说道。
“啊，这是说来话长了，大概快十年前吧……还是已经十年多了？我已经记不清了。”佐野说道，“大概就是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跟你们如今几乎完全相同的状况。”
“相同的状况？是指？……”
“那时我也是刚刚决定出门游历，如我之前对你稍有提及的，我在四处游荡了一阵之后也踏入了天界。不同的是，你们如天界是为了帮诗音找女娲泉，而我当时单纯是因为年少气盛，跟游历结实的朋友们一起吹擂自己本领高强，然后毫无意义地踏入天界，还是主动求战。”佐野说道，“那时我就已经认识她了，就是你们下午见到的人，她叫御原香织，被一个有名的炼金术师收养做养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有些怕生，但相熟之后又很活泼可爱，我们彼此也都对对方有好感。”
“哈？怕生？活泼可爱？……你没开玩笑吧？”江裘问道。
“我当然没有，我们当时跟其它朋友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天界求战，出了大事……”佐野说道，“跟你们如今的状况很类似，我们遇到了比我们强很多，而且毫不客气的敌人，有人死在天界，有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也有人被当时的情况吓到，直到现在还精神异常。而我在一次战斗中受伤，她不忍丢下我，却在救我的过程中受了伤。起初我们以为那伤并不是很严重，遍体鳞伤地回到东海才发现那天界仙术的伤害会不断侵蚀身体，最后只能截掉她的一条右腿和一条右臂，左腿也在膝盖以下截肢，也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是啊，所以我起初是反对你们入天界的，但后来我也没多说，因为诚实地讲，你和婉儿当时的实力远在十年前的我们之上，而且加上我觉得自己对天界已经有很多了解，应该能保证不出状况，没想到计划没赶上变化，竟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
“那么……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性格，都是因为残疾？……”一旁的江裘问道，“是不是……你忘恩负义的把她抛下自己跑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是！要不然她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说了吗，他就想要你！”江裘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江裘，你别……”朱雀见状想要去制止江裘发怒，佐野则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你完全误会了。我们回来之后，我一直陪着她，从她心情最不稳定的时候，生活自理能力最差的时候，一直到慢慢恢复，开始学习使用假肢，一直到基本恢复了自理能力，一共有一两年的时间。这些日子我虽然偶有外出，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她。外出的原因主要也是去寻找合适的炼金材料，帮助她的养父和姐妹给她制作精良的假肢。因为我们的倾注了大量心血，受伤的两年之后，使用我们造出的假肢，她已经能自己拄着一根拐杖自由行走，生活自理也不是什么问题。而她的性格也并没有很大程度的改变，”佐野说道，“问题出在那之后。”
“之后……”
“不错，看到她身体渐渐康复，我也慢慢放了心，之后才准备离开。当然，我并不是指要离开她，只是我是家族最后的血脉，继承了家族传下来的的炼金术与禁术，有复兴家族的责任，而且我自己也有一番大志，总不能常年呆在这里。诚实的说，最尖端的东海炼金术有远超你们想象的力量，即便是失去了三个肢体的女子也能拥有惊人的战斗力。”
“这个我能感觉到，她刚才的行动完全不像个残疾人，反而……”
“反而比健全人的能力更强，这就是东海炼金术的特点，最重要的不是人本身。”佐野说道，“鉴于这一点，我也考虑过给她制作一身精良假肢，让她再跟我一同出门远行，但是……那样的假肢会让使用者承担额外的痛苦和一定的风险。最重要的是，我有了十年前的那次经历，我再也不想让她出门冒险了……”
“恩……这个，我能理解……”朱雀点了点头。
“尽管她自己想要那样，但我还是决定不让她冒险，她的养父尝尝不在家，我就告诉她的姐妹，不要给她做战斗用假肢，也不要让她自己出远门。当时我以为这样做是正确的，起初我还是常常回来看她，后来有一次因为接了个重要任务，一年多没有回去，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变了……”佐野说道，“变得阴郁，不爱讲话，自己一个人埋头制作更强更好的假肢，姐们们也劝不听她，那是我甚至变得慢慢不敢去见她，然后事情越来越糟，等我发现我自己的决定并不合适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到处找我……我是没有想要逃避这个责任，知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爱我还是一种单纯的执念，所以我才不确定我们还是不是恋人……”
“说到底还不都是你的错……”江裘在一边嘟嚷道。
“我没法否认就是了。”佐野说道，“年轻时的糗事一大堆，唯独这个最让人后悔，你们……引以为戒吧。弄到我这地步可就惨了，现在她要是突然发飙了，就只能吻她……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总对这件事特别敏感……”
“女孩子那有对这个不敏感的……”江裘仍然是一张不爽的脸。
“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总之，明天我没安排事情，我们就一起去她们的工坊，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江姑娘的办法。”佐野说道。
“我？……”
“是啊，之前不就说过么，虽然我们没法治好你的脚，但这不代表没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走路，香织的双脚都没了，她不是一样能从一楼跳上来砸破窗户么。炼金术能生产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明天就去看看吧。她家的大姐是那位炼金术师的亲女儿，为人亲切和善而且也懂医术，一定能帮到你的。”佐野说道。
“那太好了！你有办法能站起来了！多谢佐野大哥！”朱雀开心地说道。
“不用谢，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建议你先考虑一下她恢复了站立行走能力之后你要怎么办，这话我可是告诉你了。免得十年后你又来恨我……好了，我去休息了，你们也别太晚。”佐野起身说道。
“啊？……”朱雀一皱眉头，完全没理解。
“哼，我又不是她的恋人……”床上，江裘继续嘟嚷道。
又是个炎热的夏日，朱雀、江裘、佐野以及还是没有苏醒的诗音四人一起乘坐佐野的那部大型悬浮机车离开了佐野宅邸，前往位于另一座岛的御原家。
“喂！我们要到水里去了！！”一开始还在昏昏欲睡的江裘刚清醒过来就发现机车在沙滩上，朝着大海就冲了出去。
“水陆两用的，不用担心。”佐野一副淡定的样子，说道。
“真是神奇……这东西跑得这么快，却不会颠簸，又能下水，还能爬坡……”朱雀感叹道。
“这个很贵的，我也只是租来的，毕竟江姑娘的脚受不了颠簸。”
“那我岂不是要还你个大人情？……”江裘问道。
“哈哈，不必，朋友一场嘛，如果你们真有心帮我，就在香织给我下黑手的时候帮个忙吧，呵呵……”佐野无奈的说道。
“哼，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去，是吧，朱雀？……喂！”
“抱歉，走神了。”一直趴在窗口的朱雀连忙说道。
“在看什么呢？”
“你们的建筑，都好高啊……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建筑，而且你们还有这么大的船。”朱雀说道，“还有你们城市里的那些机器，实在是难以想象……感觉你们的生活……比我们要好很多，我以前听说东海是个很穷的渔村……”
“哈哈，曾经确实是那样，其实现在也有很多穷人，只不过他们都住在南北两侧的岛，那边冬天长，夏天短，人的生活也普遍比较单调贫困。”佐野说道，“其实，我们这里过去的生活也是这样的。”
“过去？……”
“啊，我是指很多年，上百年前，从史书里看到的。”佐野说道，“东海人跟九苍、仙族和黎国人相比是自身能力最差的，除了少数人能用被我们成为禁术的法术之外，大多数人都毫无特殊能力，身体素质也不太好，所以千百年来，无论在政治地位还是生活水平，东海人都是最低最差的。”
“恩……我所听闻的也是这样……”朱雀点了点头，“但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是啊，这千百年来发生过几次炼金术的革命，炼金术的水平不断提升，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论是仙术与内劲，在一代代人间只能延续，却不能真正的继承。即使你再强，你也只能让你的孩子有不错的资质，至于他的实力如何，还要看他的修行和造化。”佐野说道，“但炼金术就不同，炼金术乃是身外之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每个人都可以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在同伴的帮助下把炼金术变得更强。就像这城市，虽不能在三两年间建立起来，但千百年后的今天，已经是这样子了。”
“是啊，我们还在常常想着要用一辈子的努力超越前人的时候，东海每天都在提高进步，真是让人羡慕。”
“哈哈，那待会你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炼金术产物，实在不行给你装个假肢也可以。”
“哈，那就免了！”


一个时辰后，机车到达了另外一座岛屿，跟之前的城市相比，这里显得更小，却更荒凉，远远望去，大概十栋左右的建筑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岛上，建筑外也没看到几个人影。
“御原家住在这种地方啊……好像很不方便的样子，哪一栋是她们家？”朱雀问道。
“全都是。”佐野说道，“这座岛都是她们的，炼金术需要很多地方来进行试验和建造工坊，所以真正有古老传统的炼金术家族一般都拥有一大片土地，除非是像我家这样没落的大家族。”
“原来是这样……真壮观啊。”
“可不是么，要不是香织，我倒是很想来借用她们的场地和仪器……唉……”佐野无奈的说道。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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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开到御原家主宅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待了，在两个男用人抬走了昏迷中的诗音，而在大门口前，一部淡青色的轮椅停在一名女佣人身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穿着一身跟轮椅的颜色十分接近的青绿色调连衣裙，按照当地习俗，裙子的裙摆左长右短，长的一边及小腿，短的一边则不到膝盖，连衣裙的上半部分是个简单的无袖+披肩造型，整个衣裙的颜色深度渐变，有种流水的感觉。而坐在轮椅上的人远远看去也是个美人，她皮肤白皙，眼睛大而带着些难以捉摸的柔情，一副银色的耳环、一条项链以及左手上的手链都仿佛是流水中的光点，看上去和谐而动人。她的双脚上穿的并不是最传统的木鞋，而是一双经过雕琢过的青绿色高跟鞋。跟九苍女孩见流行的高跟鞋不同的是，这鞋子的鞋跟很细，脚背上只有几根带子固定，看上去清凉而可爱，知识走起路来似乎很不容易，当然，这对轮椅上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这位是谁啊？……朱雀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者。
“这个是……你说的那位大姐？”轮椅上的江裘也好奇地问道。
“呃……”不知为何，佐野露出了一副不太和谐的表情。
“啊拉~小悠，你终于来啦，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呢~”那女子娇嗔地说道。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朱雀小声自语。
“呵呵，是啊……我……还以为你还在睡觉呢。”佐野说道。
“怎么会？~昨天被小悠深情一吻，我整晚都睡不着呢~呵呵，所以现在可以挑断小悠的手筋脚筋，然后给你……”
“啊？！”她话没说完，江裘和朱雀都惊讶地叫了出来。
是昨天那个阴阳怪气的女子？！不是吧？！朱雀想道。
“你……该不会是……”江裘试着问道。
“在下御原香织，不过我对你们不感兴趣~”香织说道。
“不是吧……虽说看上去是有些像，但不是同一个人啊……”朱雀在心里嘀咕道，而且最重要的是，佐野大哥说过，御原香织应该是只有左手的，但眼前这人虽然坐着轮椅，却四肢俱全，虽然这也可能是假肢，但看上去却完全不像，不仅与整体肤色相同，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硬邦邦的木头，即使走进了也只能说有略微的不和谐感罢了。
“他们对你大概也没什么兴趣，我们约好了要来办些事情，空姐和美织呢？”
“空姐在三号场给你的那些玩意做最后测试，测试完就可以交付给你了。美织去琉岛帮你采购你要的炼金材料，虽然她们都在帮你做事，但她们对你完全没有兴趣。”香织说道。
“知道了。那我们去三号场么？还是在这里等空姐？”
“你就不能别提她们么？好不容才回来，我要独占你！！”香织说道。
“我快看不下去了……”江裘小声说道。
“好吧好吧，去陪你一会好了，麻烦你带这两位客人到房间休息，然后通知大小姐我们到了，二小姐就交给我吧。”佐野抓过轮椅，转了一圈，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香织的右手被甩下了轮椅的扶手，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伸出左手抓住右小臂，重新放上了扶手，被抬起时，右手的手腕保持了一个十分为妙的姿势，并非像手臂瘫痪一样直接耷拉下去，也不像木质假肢一般一动不动。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整条右臂似乎都没有活动能力。
“难道那是假肢？……”当两人到了房间休息后，江裘问道。
“很可能，但我完全看不出……”朱雀答道。
“而且她整个人的外貌怎么看上去都不太一样了，太奇怪了……”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正当止疼药的效果过去，江裘开始不安地抚摸着自己绷带中的双腿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车轮声与交谈声，他们说这东海话，朱雀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其中一个声音是佐野的。在半分钟后，佐野果然推着御原香织进了门，在佐野身后出现的是是个“纯白女子。”
“哇……”朱雀不禁轻叹一声，这女子仿佛仙人一般，而且是朱雀理想中的仙人，比怜笙那样的魔女像多了。
“各位好，我是御原空，多指教。”
叫做御原空的女人轻轻行了个欠身礼，她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裙，却丝毫没有显得她皮肤不够白，相反的，她比“莫名其妙变白了”的御原香织看上去更白皙，而且她竟然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那并不相识老者白发的沧桑，反而给她填了不少神秘的魅力，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也看不出她的年纪。
“在下南朱雀。”
“小女江裘。”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既然是悠的朋友，我很乐意帮忙，你们随我来吧。”空说道。
“那先谢过了。”
朱雀推着江裘跟随三人出了门，他定睛一看，发现空走路的姿势好像不太对，一半人左右脚交互迈出，身体必定时高时低，左右也有颠簸，但这空姑娘走起路上上半身却丝毫不动，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一样，而如果仔细听的话，她身下似乎也有轮子转动的声音，但混在江裘和御原香织两台轮椅的转动声中几乎辨别不出。
五人走进了一个非常狭小并且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那房间的门自动关上，然后真个房间突然开始下坠。
“啊！！！”江裘惊呼一声。
“怎么了吗？”朱雀问道，“哦，说起来你还没见过这个是吧，这是东海的一种交通工具，叫……”
“升降梯，能垂直移动，把人送到不同的楼层，我们家因为三个姐妹行动都不太方便，所以所有建筑里都装了这个，你在这边也不会不方便的。”空说道。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江裘总算松了口气。
出了升降梯又乘坐了另外一种轨道交通工具，最后才来到了一个灰色基调的地下建筑内，绝大多数门都是自动的，建筑材质也都是金属甚至朱雀还没怎么见过的水泥，在朱雀不住惊叹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那应该就是被佐野成为实验室的地方，在那里已经有其它一些身着白衣的人在等待，诗音则躺在一个封闭的玻璃容器内，仍旧没有苏醒。
“先给江裘小姐做一下检查吧。”空说道。
“诶？我吗？”
“恩，我们这边习惯称呼女士小姐。”佐野说道。
“哦，那多谢。”
其它几个女人带江裘去了里面的一个房间，空则移动到了一台机器后面，操作了一阵后旁边从地上伸出了一个白板，然后不知从哪里射出一道光，打在白板上，竟然变成了一个正在动的图案。
“这是……诗音？”朱雀看着画面，那正式诗音的身体正在慢慢旋转，身体的不同部位变成了不同的颜色，还有很多线从她身上伸出，连接到一些文字，但朱雀转头一看，不对啊，诗音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啊。
“这个技术我想南先生还不太熟悉，不过这不重要。”空说道，“我因为你们到了之后直接把这位小姐送到了这里，所以我已经给她做完检查，她的状况不太好，而且很复杂，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是指……”
“她可能已经死了哦~~”御原香织说道。
“啊？！”
“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你以前跟人说要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不都是人要死吗？”
“这次不是，总之你别说话，要你来是帮忙的，不是捣乱的，你再乱说话不让你跟悠见面了！”
“呜……”香织伸出左手挽住了佐野的身体，这一晃右手又掉下去了。
“那么……诗音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朱雀问到。
“这个很难讲，因为她是仙族人，身体构造跟我们并不一样，所以确切的情况很难形容，不过我可以大致给你比喻一下。”空说道，“简单地说，她在跟敌人交战的时候用尽全力，把大量灵力转化为仙术攻击，但这股强大的力量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反向击回，这时候她应该尽快断开能量连接，并立即躲开对方的攻击，但她大概是选择了硬撑，所以自己的力量被压回了体内，进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这……自己的力量回到自己体内，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吗？”朱雀问到。
“这里说来就复杂了，我们体内的力量原本是存于一个不可视的核心内，力量的输出和再生都有一定的速度限制，欲速则不达。而她的情况是灵力返回时核心仍旧保持着输出状态，所以她的灵力现在积压在体内，在身体各处流窜，虽然她的仙族体质能一定程度的让她承受这些灵力，不至于瞬间死去，但伤害是不可避免的。”空说道，“作为一种身体自身的保护机制，她的灵魂和核心被封闭，所以她无法醒来。”
“那……有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朱雀问到。
“有，只要体内的这些力量被抽出或消散她就能醒过来，因为能量总额太大，自然消散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抽出的话我们可以做，花几天应该就能完成，但那样有一个严重的后果。”空说道。
“什么后果？”
“因为仙族人的身体自我复原机制非常差，她受损的躯体将无法被恢复，目前来看，她的左腿本来就有毛病，经过冲击必然完全废掉，双手在战斗中应该是最先承受力量，所以下半生恐怕也很难使用，唯独右腿的伤势轻一些，但结合她的状况，想站起来走路还是很难。”空说道，“最大的问题是，她的内脏、五官甚至大脑也都受到了损伤，这些损伤尽管不是最严重的，但会很大程度影响她的健康，总结来说，即便她醒过来，她恐怕也活不了太久了。”
“怎么会这样……”朱雀扶着桌面，长叹一口气。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佐野问道，“通常，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说你可以放弃她了，就说明你有办法对吧？”
“真的吗？！”朱雀突然又抬起了头。
“办法有一个，但是有风险，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我不能保证把她救活后会是怎样的状态。”空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办法？”
“办法是利用我们最近正在研发的炼金术，肉体核心化。”空说道，“这是个前提条件非常苛刻的炼金术，必须是拥有强大仙术或内劲能力，换言之就是强大核心的人，用某种方法将能力充满部分躯体，然后用炼金术将这一段躯体变为能量容器，与核心连接，这样就能扩充一个人的仙术或内劲容量与爆发力，一般情况下我们很难达成这样的条件，但她如今却意外地满足了所有要求条件。”
“也就是说，可以让她变得非常强吗？那不是好事吗？”朱雀问到。
“问题是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并不清楚，因为实验体太少，这个炼金术还不在完善阶段。可以确定的是，在执行炼金术之后，她的四肢都会变成核心容器，虽然大幅度扩充了灵力，但肢体会失去原本的功能，变得几乎完全瘫痪，至于躯干和头部，我们会斟酌处理，如果一切顺利，虽然这些器官也都会进入衰弱状态，但灵力恐怕可以很大程度的代偿。炼金术成功的话，她至少能活到一般人类的寿命。”空说道，“你们决定要做吗？”
“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也不可能选不。”朱雀说道。
“恩，那某种程度上说，我们要好好谢谢你们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对我们也是千载难逢，我们会竭尽全力，请不必太担心。”空说道。
“恩，就有劳您了。”
叮——
“另一边，大门打开，江裘接受完检查，被推了出来。”那推轮椅的白衣女子跟空说了几句东海话，然后地上了两张纸。
“啊……果然是这样，跟我预想的基本没什么差别。”空翻了翻报告，说道。
“我的腿……还有救吗？……”江裘问道。
“很抱歉，你的腿被一种十分罕见的能量损伤，你里面的骨头、肌肉和神经都处于扭曲状态，所以你才没有任何活动能力，还格外疼痛。这样程度的伤害恐怕连女娲泉水都不能医治。”空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我的腿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么……”江裘强忍着眼泪说道。
“你这双腿的话，没错，膝盖以下，连活动一下都不可能了。”空说道，“但不代表你站不起来。”
“啊？这是什么意思？”江裘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听说我家这傻妹妹昨天跑到佐野家大闹一番，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对吧？但你们可知道，她其实只有一条完整的左臂，其它三个肢体都因为以前的一次重伤而截掉，如今装的也是假肢。”空说道。
“我才不傻！我对小悠的爱，你们根本不懂！！”香织说道。
“御原香织的世界谁都不懂……”佐野补充道。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样，我虽然有双腿，但因为之前的一次炼金术事故我的双腿力气很小，走路比较困难，平时我也都是靠这个行动。”空轻轻掀开自己的裙摆，只见她群中的双腿被包裹在两根白色的钢铁支架中，两根架子彼此又有几根带子相连，架子里的双腿看上去很细，穿着白色长袜，因此在白裙中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双脚并没有穿真正意义的鞋子，支架的地步有两排轮子，正是在这些东西的辅助下，御原空能一直保持站立姿势，但实际上却如同坐轮椅一般的移动，也许这东西可以成为站立轮椅。
“我平时都是用这个来控制，其实这是个比较高级的遥控器。”空晃了晃手上的白手镯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其实我们有时候不必太执着于自己的肢体，虽然自己的肢体废了，但我们还是可以用别的方法来生活。”
“话是如此……我也理解，可假肢真的能像真肢体一样好用吗？”江裘问。
“一般来说，假肢有两种属性，一种是外观，一种是实用。目前来说任何价值都不能同时很好的兼具两者，但我们能生产不同类型的假肢，分别满足两种需求并在其中寻找平衡。其中最偏向于外观的就是香织现在所佩戴的，不仅仅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摸上去都很难辨别真假，而且你还可以自己选自己喜欢的样子，比如这丫头，明明自己皮肤不好，却还装个白的，然后往脸上和左臂上涂粉化妆，今天化妆的效果还不错就是了。”
“哼~这是艺术！”香织不屑一顾地说道。
“但是，由于最大程度的追求了外观，这个假肢完全没有实用性，知识完全的摆设。”空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你们昨天看到的就是最偏向实用的假肢，外观骇人，但却拥有惊人的战斗力，具体的嘛，我就先保密不多透露，毕竟那是属于香织的东西，你如果真想要，我可以给你量身定做一套，保证战斗力不亚于这世上的高手。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使用那种假肢对身体有副作用，因为那种最强的战斗假肢往往用恶魔的灵魂碎片最为驱动能源，使用者的残肢末端会因为使用价值而与恶魔灵魂连接，断开连接后残值会疼痛且无力，根据使用时间和强度不同，一定时间内会难以再次使用实用性假肢，只能在不带假肢或者带她这样装饰性的，让身体休息。”
“原来是这样……”朱雀点了点头，不过这么想的话，这御原香织就更奇怪了，为了昨天那种理由竟然愿意自己受苦受罪……
朱雀刚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香织，立即被她发现，并回瞪了一眼。
“唉……”朱雀轻叹一声，心想，这人的世界，自己果然不懂。
“在这两者之间呢，我们还有很多别的类型，比如这些。”空调出了一张图片，里面有各种假肢，每个下面都有几条彩色的线代表着不同属性，包括运动能力、舒适度、强度、灵活度等。“只要锻炼得当，你不仅可以用假肢跟正常人一样走路，甚至还能爬山涉水，穿木屐或者高跟鞋，当然这都需要大量锻炼，而且也跟你截肢的部位有关。”
“也就是说……我的腿真的要截掉才有希望吗？……”江裘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双腿，说道。
“是的，其实我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你现在双腿膝盖以下完全被毁，如果你不截肢，它们不禁毫无功能，而且会带给你永不停息的疼痛，还会很大程度限制你的行动。截掉它们，对你其实只有益处没有坏处。”空说道，“只是有一件事你要自己选择，就是要选保留膝盖还是截掉膝盖。”
“我的……膝盖？……”江裘盯着膝盖说道，她试着活动一下，但如之前一样，自己的膝盖完全动不了。
“你的膝盖在那次受伤中也受了重伤，但我们还是有些办法帮你做手术，恢复一定程度。在手术之后，如果顺利，你的膝盖能够一定范围的活动，也能负重，配合一个软支架能跟正常人差不多的行走，在这样的前提下，你只需要配装外观与实用性都适中的膝下小腿假肢，经过训练之后，你能跟正常人完全无益的行走，只要你穿上靴子或长裙，外面的人很难看出来你穿了假肢。”空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既然能治疗，为什么要截肢呢？”朱雀问到。
“因为那样也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修复后的膝盖十分脆弱，不可能承受高强度运动，虽然你能走路，但跑步和跳跃能力都会非常低下，膝盖的耐力也会受到限制，进而限制了你的长途行走能力和崎岖地形行走能力，你之后穿的鞋子也必须是稳定性较高的，否则会让你的膝盖承受过分负担。另外，由于你的膝盖脆弱，你不可能驾驭得了战斗假肢。”空说道，“如果你选择截掉膝盖，这些问题就都能解决，我可以给你装一套很强的战斗假肢，不仅能翻山越岭，还能踏水腾空。当你穿上大腿假肢的时候，你也可以随便挑选鞋子，爬山踩泥都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但大腿假肢的缺点也很明显，由于膝盖是假的，双腿的活动幅度和灵活性都明显不如小腿假肢，平衡性也不太好。因此，即使你有足够的训练，你平时走路时很可能也不能走快，一旦走快了可能就有明显的异样步态，或者平衡性出现问题。而且虽然大腿假肢能够让你适应崎岖路面，但你的平衡性和支撑力可能还稍稍不足，因此你至少需要一根手杖或拐杖的辅助才能在那些特殊地形，即便是平底，有一根手杖也会方便很多。像是楼梯的话，没有一根手杖和扶手上起来实在有些困难。另外大腿假肢所需要的锻炼和适应时间较长，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你都得靠双拐行走，之后变成单拐或双手杖，最后才能只用一根手杖或不用慢行。”
“原来是这样……”江裘点了点头。
“没错，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一半一半，我可以给你做一条战斗假肢和一条战斗辅助假肢，平时就靠右膝盖的一条腿维持平衡，好处是短期内你就可以只用一根拐杖行动，方便很多，而且也有一定的战斗和正常行动能力。坏处是长久来看，这种选择效率低下，而且容易出现状况。”空说道。“大致就是这样，最后就看你自己选择吧。”
“恩……”江裘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时间。”
“这是当然，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子吧，正好在下也有一些不情之请，可能需要南先生对我和悠的实验提供一些帮助。”空说道。
“如有能尽微薄之力的地方，在下不甚荣幸。”朱雀说道。
“那个……我觉得我就……”佐野举手说道。
“小悠要跟我同房对不对~好啊好啊~我最最最喜欢了~~”香织甜甜地说道。
“我是说……”
“那就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我……”
“你，给我好好留下。”空“飘”到两人面前，先对佐野说道，然后又转向了香织：“你，不准做任何不正常的出格举动，你不是白痴的话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许蒙混我，不许胡来！”
“是……”两人同时略显无奈地答道。
晚上的时候，江裘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朱雀只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朱雀常常感受到，其实跟江裘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她总有些麻烦的问题，麻烦的事情，又需要人照顾、安慰……但当朱雀去处理她的这些麻烦与问题，并把照顾她当成一种义务时，时间往往过得格外快，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还是很开心的。
在那段时光里，自己不会像如今独处时一样，默默地想起婉儿。
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唉……”朱雀坐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后，还是决定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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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佣人们也都已经睡下，整栋大宅仿佛空无一人般的安静。朱雀走到大门口，意外地看到了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坐在轮椅上的江裘。
“你也没睡啊？……”听到脚步声后，江裘转过头问道。
“恩……你应该早点休息，身体不好不要熬夜。”朱雀说道。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再说这身体也不是靠休息就能好的。”江裘摇摇头说道，“你想你的婉儿想得睡不着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哈哈，被我说中了啊，你这个人还真容易承认。”江裘笑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从天界回来你就一直有心事。其实你可以走的，去找她……”
“不，我有责任留在这里，至少要等你和诗音基本康复，而且佐野大哥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也必须帮他完成试验。”朱雀说道，“而且……最近其实我也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在没有婉儿的地方。”
“为什么？”
“我觉得我过去有些太习惯于跟她在一起，也太依赖她了。虽然我们在一起多数时候也是我拿主意，但每次碰到状况总是习惯于跟她，被她安慰……我最近突然觉得，也许那种依赖有些过分了。也许她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很辛苦吧……”朱雀说道，“而且我也有些担心，等我们再见面，我要如何面对她……”
“真是个会胡思乱想的人，她现在想必是盼望着跟你见面呢。”江裘说道，“不过你这样的想法我也能懂。”
“你也有想见……但又不太想见的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有啊，我的爹娘，还有我曾经爱过的人。”江裘说道。
“你该不会是跟他们吵架然后跑出来的吧？……”朱雀问到。
“当然不是！比那复杂的多。”江裘说道，“其实……我的爹是个贼，也就是你们说的小偷，一直以偷盗为生。不过他其实是个好人，他只偷富人，偷来的钱财也只流自己够用，其它的都分给穷人。他的偷术很高明，十几年来都没有被官府抓住过。”
“恩……”
“可是，在我小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那时官府得到了一些线索，开始悬赏捉拿我爹，我爹一边暂避风头，一边继续和一些道中朋友一起拿之前弄来的人周济穷人，不想那些被周济的人为了赏金恩将仇报，把爹的行走报告给官府，在官府开始搜查抓捕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从中协助，最终致使我爹和几位好友都被抓，我家不仅被没收了所有家产，爹还被挑断了双手手筋，不仅不能再偷，连生活都很不方便。”江裘说道，“自此，他心灰意冷，变成了个酒鬼，娘辛辛苦苦持家，常常跟醉酒的爹吵架，最后把我送到了父亲之前的一个朋友那里学习功夫，从此就很少见爹娘。”
江裘把轮椅转了过来，背对着月光，面对着朱雀，用左手轻轻拖住了腮。
“在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师傅是个和蔼的人，但他不是贼，那里的人也都一样，他们都知道我是小偷的孩子，加上我确实会些偷术，他们就一直欺负我、冤枉我，那时候只有一个人对我好，只有他同一如今世道败坏，为官不义，为富不仁，侠盗是值得肯定的。他也一直从其它人手里保护我，可惜他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不仅家里反对他跟我交朋友，而且还给他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要他成亲。那姑娘其实不坏，只是介于她的立场，她对我很不友好，有一天夜里，我去找我的那位朋友，被她撞见，我们言语不和就吵了起来，结果我一怒之下跟她大打出手……那天我完全失控，等我回过身来的时候，我不仅已经打断了那姑娘的双腿，伤势惨不忍睹，我甚至还打伤了前来劝架的他，致使他口吐鲜血……”
“你是说你爱的人吗？……”
“是啊，何等的可笑，我为了想要得到他而开始了一场闹剧般的争斗，最后还把他打伤。可即便这样，他却要自己承担后果，让我赶紧收拾东西逃走。自此，我远离家乡再也没回去过。那年我还不到17岁，到现在已经快4年了。前些日子我偶然碰到一个以前的旧友，打听到那个姑娘竟然真的被我打成了残疾，但他还是娶了她，而他自己的身体和家里的生意状况也都不太好，我一时听说了女娲石的事情，就想看看能不能偷一点回去，再偷偷地给他们也当是赎罪了。”江裘叹道，“不过……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也不会再去见他了，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唉……原来你也有这么复杂的过去……”朱雀叹了口气
“呵呵，你根本没明白啊。”
“啊？明白什么？”
“你不懂吗？我爹他明明是个贼，有让官府束手无策的技术，他却非要去帮助穷人，最后被人倒打一耙，一生不得翻身；我所爱的人原本出身在一个好家庭，却非要帮助关心我这个贼寇之女，最后落得自己和未婚夫人都受了重伤，”江裘说道，“朱雀，你心肠太好太侠义，说得难听就是妇人之仁，最后会弄得跟他们一样下场的。”
“你们都喜欢这么说，但我不在乎。”朱雀笑了笑说道，“我爹从小就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预期思考以后会怎么样，不如先看看眼前自己是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少，我想做到无愧于自己的心。”
“啊，呵呵……”江裘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啊？我是认真的！”
“就是知道你是让你真的才笑啊！现在有几个人会这么想？”江裘说道，“不过正因如此，我很羡慕婉儿姑娘，可以一直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并且一直被你挂念着。”
“干嘛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羡慕啊，我还嫉妒呢，就像我当年嫉妒那个女人一样。”江裘淡淡一笑，往日的活泼呱噪都不知哪里去了，“而且我也担心，怕你在某天会像我爹和我爱过的人一样，也许某一天，你的婉儿也会背叛你……”
“这是不可能的！别拿这个开玩笑……”朱雀说道。
“那这个话题就到这吧。”江裘略显惆怅地说道，“也许现在我是不该太多思考你的事情了，现在是我做决定的时候……”
“你是说……腿吗？……”
“腿的事情……这些天我其实已经看淡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裘说道，“只是，腿的事情牵扯到我未来的路，就必须好好思考了。”
“未来你打算怎样？”
“也许我可以考虑回家去，这些年我偷偷骗骗，也有了些积蓄，也许可以带爹娘离开家乡，开始新的日子，也可以尽尽孝心。那样的话我不需要在战斗，只要平时能干活就行，所以我只要截掉小腿，换个方便行走的假肢就好。”
“可我总觉得……你好像不想回去……”
“那是当然，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清楚吗？”
“我……”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需要取代你的婉儿，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安心而舒服。尽管我很担心你终有一天会像那些善良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正因如此，我想留在你身边，也许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提醒和帮助你……我错过了两次，逃避了两次……所谓……事不过三嘛……我不想再放过这一次。”
江裘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朱雀，那双眼睛里仍旧带着平日的些许狡黠与倔强，也带着朱雀已经体会过的，她的那些稚气与渴望。
然而，那眼神里的执着却是朱雀没有见过，甚至没有体会过的。
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注意到这一份执着呢？朱雀自问。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未真的把江裘当成一个女人看待吧……也许因为有婉儿在身边，自己就把女人这个概念误解了……
“所以……也许我该选择把膝盖截掉，虽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行动不方便，但我知道你不会介意。而且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跟你并肩作战，去帮你实现你的理想。”江裘说道，“我不想让我成为你的责任，更不想让你因我而内疚，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互不相欠，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我跟你在一起。”
“我……”
朱雀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佐野说过的事情。
也许，自己何尝又不是跟他一样。江裘已经因为自己变成了残疾，难道自己真的要再带她上战场，让她经历更多危险吗？
“你的决定是？……”江裘把头低下，不敢去看朱雀的眼睛。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佐野大哥那样思虑深远，行事有道。”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佐野大哥因为担心相知姑娘因他再受伤害而始终拒绝香织姑娘接近他，但……我觉得我想不了那么多，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是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不反对你继续跟我们一起行动。”
“呼……太好了……”江裘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就是想留下嘛……”朱雀见状，说道。
“才不是！我松了口气才不是因为你答应我留下，我只是……只是怕你太纠结所以困扰罢了！”江裘说道。
“哈哈！好啊，那多谢了。”朱雀走过去说道，“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既然已经决定，就早些去休息吧，先养足了精神。我记得空姑娘说过，手术后需要恢复，所以手术越早越好，等明天起来我们就去跟她谈这件事。”
“恩……”江裘点点头，“不过……我还是稍微有点怕……今晚陪我睡好不好？只是……陪我睡而已……”
“这个……”
“你一定跟婉儿睡过，对不对？！”江裘突然问道。
“啊，那个确实。”
“啊？！你们还真睡过啊？！还说不是恋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起训练要在深山里扎营的，我们当然就睡在同一个营帐里了，不过也只是一起睡而已……真的！”
“唉……算了，反正婉儿现在也不在……她回来之前……你就陪我睡吧……”江裘小声说道。
“那……就先今晚吧……”朱雀苦笑一声，推着轮椅说道。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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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跟御原空及佐野商量，并经过一系列详细检查后，空认为江裘状况不错，决定当天对她进行双腿大腿截肢手术，江裘也在朱雀的鼓励下同意了手术，午后，空和几名助手对江裘进行了手术，朱雀等人则在门外等候。手术时间比预想要长，直到傍晚才结束。
“怎么样？还顺利吗？”朱雀连忙问到。
“很顺利，废掉的双腿都切下来了，你们……应该不想留着吧？”
“漂浮”出来的空问道，在她身后，一个白色的盒子里真的放着一双腿，朱雀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江裘的双腿双脚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腿脚已经褪去了所有鞋袜，裸露在外。那并不是一双纤美的玉足，由于之前受伤，她的腿脚上有很多伤疤，另外，由于多年走动和使用铁靴战斗，她的脚上不乏老茧，皮肤也显得有些粗糙，双脚的踝关节还有些过分的突出，不过这些以后都不重要了，因为这双腿在也不属于她。
“截肢的位置我们拿捏了好久，最后留下了大概一尺多长的大腿，两边长度完全一样，有助于她以后康复训练。大腿的神经肌肉基本都是完好的，以后使用战斗假肢应该能得心应手。手术过程中她难免失血，所以现在还处于昏睡状态，我会让我这边的助手看护她，大概需要静养几天，你们都不用担心。”空说道。
“太好了，有劳您了。”
正当朱雀说话的时候，江裘躺在一张能移动的床上被推了出来。如空所言，她正沈睡着，原本该有双腿的地方在大腿下面一尺多的地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绷带包裹着的残肢，由于失血，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苍白，不等朱雀多看几眼，她已经被推走了。
“好了，都很顺利，就别多担心了。”佐野拍了拍朱雀说道，“走吧，去吃晚饭吧。”
手术后的第二天，江裘依旧处于虚弱状态，一整天的多半时间都在昏睡，空解释说这是正常的情况，虚弱是因为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整个身体的养分和能量都集中在腿部残肢，使伤口快速愈合，这样不仅可以尽快让伤口恢复，而且也能让伤口长得更好。照目前的进展，再过两天就可以取下绷带，开始进行康复锻炼了。
隔了一天，空又开始准备对诗音的治疗，连续几天的忙碌让她显得有些憔悴，说的话也少了很多。


“佐野大哥！”有一天的早上，吃过早饭的朱雀碰到了佐野。
“哦，朱雀，有事吗？”佐野问道，“今天好像江裘要开始康复锻炼了，你不去陪她吗？”
“恩，昨天晚上跟她谈过，她说一开始的样子恐怕过于狼狈，她不想我去……”朱雀说道，“而且我觉得自从我来了这里就一直备受照顾帮助，不仅是你，连空姑娘都对我们的事情尽心尽力，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从今天开始尽量帮你们做点什么，总不好一直在这里吃白饭啊。”
“哈哈，现在这世上，像你一样给你白饭还不吃的人可不多见啊。”佐野大笑道，“其实你不必想太多，我们请你过来当然也是有事情要你帮忙，我和空各有一个试验需要你的能力协助，不过我这边最新的材料还没送到，得等到美织回来；空那边虽然材料是齐全，但她最近无暇抽身，所以才没叫你做什么。”
“可是我……”
“我懂，既然如此，你就跟我来吧，好不容易能借用御原家的设施，又有你这样的帮手，我可不想浪费时间。”佐野说道，“而且……去做实验是我避开香织的唯一一个行得通的理由……”
“呵呵……你这么怕她么？……”
“当然了，那女人可是很恐怖的，而且我除了做实验从早到晚都跟她在一起……唉，你不懂得，快走吧。”佐野无奈地说道。


跟着佐野乘坐升降梯与地下轻轨穿梭了几分钟，朱雀第一次来到了佐野的实验室，这里跟之前朱雀看过的空的实验室差不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明仪器和很多被称为屏幕的东西。
“炼金术的实验室都是这样的啊？……”
“算是吧，如我们所讲，这里是实验室，主要用于实验，具体的制造要在工坊进行，那里跟这边不太一样，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恐怕不会带你去参观。”佐野说道。
“工坊里很危险吗？”
“某种程度上说是的，因为炼金术经常涉及到恶魔灵魂的运用，你家在魔域边境，你应该知道那些东西可不友善。而且炼金术本身也是高强度的法术，所以工坊里负责生产的都是有丰富经验的炼金师，外人是不能进去的。”佐野说道，“不过炼金术最重要的还是创意与研发，生产相对算次要。”
“那我能在这边帮什么忙呢？”
“是这样，随我来。”
佐野把朱雀引导里面的一个房间里，这房间很大，却几乎空无一物，唯有一堵大概长约一丈多，高约八尺的金色矮墙立在中间。矮墙的两侧有两根柱子，与矮墙连为一体，远看上去有点像个书卷。
“这个是？”
“这是我几年前完成的反内劲盾。在天界的时候你应该还记得据点里的反仙术盾吧？”
“恩，我记得，那时候据点撑开了一个无形的大盾，能阻挡对方所有的仙术攻击。”朱雀说道。“那么说这个是对针对内劲的？”
“不错，不过这个只是一阶段的试验品，如你所见，它还是有型的，只能做到吸收内劲的正面攻击，但不能像反仙术盾一样突然展开无形立场。所以目前的应用只能是把这种材料镶嵌在武器和战甲上，但由于这个材料重量太重，效果也只是一般。”佐野说道，“我现在正在研究的就是反内劲立场盾，大致的思路已经明确，不过现在还需要你帮忙做一些测试。”
“没问题，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用内劲攻击那座墙就可以了，我现在去监控室，我会在那边指示你该怎么做。”
“好的。”


片刻之后，佐野出现在了上方的一个小窗户内。
“朱雀，能听到吗？”
佐野的声音从一个黑色的小机器里传了出来。
“听得到。”
“很好，现在你就用比较强的力量攻击那墙，不要出全力，以免身体过于疲劳。”
“知道了。”
朱雀抬起右手，开始聚集内劲。
“五方归元劲。”朱雀低语着，将一个巨大的光球拿在手掌中，当他觉得内劲的量已经非常充沛时，便一挥手扔向了那堵墙。
砰！
一声响过后，金色的光芒如洒在纸上的水一般被快速吸收，墙壁上被击中的部分发出了强光，光波向周围蔓延，之后又慢慢消失了。
“在用更强的力量试一次。”
按照佐野的吩咐，朱雀又试了一次，更强的力量打在墙上，但结果大同小异，虽然整堵墙连同柱子都被金光覆盖，但光芒散去后墙还是毫发无损。
“果然厉害，我的力量竟然打不破这堵墙。”朱雀叹道。
“这墙的原理是利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在短时间内分解内劲的力量，这种材料能够在第一时间吸收内劲，并开始分解，如果你的内劲太强，一时间无法吸收分解，这种材料会自动把内劲传递给周围的部分，而在这堵墙的两端，也就是那两根柱子里，有非常高密度的分解材料，所以即便内劲强如你，也不太可能对这墙造成真正的伤害。”
“原来如此……”
“不过，这墙存在一个缺点，它分解内劲虽然很快，但却会因为分解的过程而使自身发热，进而降低分解效率和材质稳定性。简单地说，如果墙的一部分长时间处于分解状态，它就很容易被击破。”佐野说道。
“那就是说，集中攻击一点会比较有效吗？”朱雀问到。
“不错，而且必须是连续不间断的攻击，因为这材料在非分解状态下的散热速度也很快，快到你快速地连续劈砍也会给它足够的散热时间。由于内劲作战的传统一向是注重单次攻击的强度而非连续性，所以这个缺点在实战中暴露的并不明显，只是要继续开发立场盾的话，就必须对这一点多做点研究。从这里开始就要靠你了。”佐野说道，“试着持续不断地对着墙输出内劲。”
“持续不断……我倒是偶尔有在训练的时候这么试过，但作战的时候还从没试过呢，我试试看吧。”
朱雀走进了几步继续开始聚集内劲，当手上刚刚开始发光的时候，朱雀便开始攻击，同时继续保持着内劲的剧集，一道有些不稳定地金光便开始连续不断地钻入那堵墙。
“很好，非常好！你果然很有天赋啊，下面增强一点内劲的量。”
“喝啊！！”朱雀力吼一声，将左手也按在右手上，金色的光芒变作一道光柱，砸在墙上发出阵阵嗡鸣。
“非常好！下面慢慢地左右移动一下光柱，坚持住。”
朱雀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控制着内劲，虽然他明确地感觉到体内的内劲正在被快速抽空，但同一时间，体内的另一处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内劲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尽管身体感觉并不舒服，但手上的光柱反倒是慢慢稳定了下来。
嗡鸣声持续着，朱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也变得有些麻木，但光柱仍旧维持着，直到身体的不适让他稍稍有些分神，在恍惚的一刹那，光柱突然断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把，收集到的资料也够多了。”佐野说道，“等我下，我马上下去。”


“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点不舒服了？”佐野问道。
“刚才确实有些，不过不知怎么得，就在你下来的路上我突然觉得身体又被内劲充满了，现在感觉比刚才舒服多了。”朱雀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就是稍微有点僵硬。”
“呵呵，其实这才是高手练习内劲的方式啊。”佐野说道，“你师父没教你吗？内劲的作战强度主要取决与两个因素，一个是你身体储存内劲的总量，一个是生产内劲的速度。你的总量已经非常高了，再生速度其实也不慢，知识你似乎一直没有习惯正确的战斗方式，你每一次都是把体内所有内劲一口气打出去，虽然在出手的一瞬间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再生，但瞬间的抽空内劲会让你的身体和精神突然处于衰弱状态，不仅你的意识会慢慢失去，内劲的再生速度也会在短时间内降低。”
“诶？是这样吗？我师父还真没有教过我。”朱雀摇摇头说道。
“呵呵，大概你师父觉得你也只是略有天赋，并没有达到高手的资质吧，如果内劲的再生速度和强度都达不到一定标准的话，人是无法在一边再生的情况下一边输出内劲的。不过你相信我，这一点上你师父绝对错了，你绝对是做得到的。”佐野笑道，“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就每天进行类似的实验吧，一方面我可以搜集数据改进技术，一方面你也可以得到训练，等到你完全适应了持续性的战斗方式，你会变得比之前强很多。”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最近也一直在苦恼该如何变得更强。”朱雀说道，“经过与鬼影一战，我觉得我的实力必须要再提升才行……”
“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世道又开始不太平了，让自己变强总是有利无害的。”佐野说道，“不过也别操之过急，今天你就先去江裘那边看看吧，我也得花点时间改良这东西。”
“恩，那我就先去看看，晚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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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返回主宅后，朱雀费劲一番周折才找佣人问到了江裘所在的位置，据说那是个专门用于假肢配装和相关复健的地方，等朱雀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很巧的是，朱雀刚进去不久，便碰到了从另外一边“飘”了出来的空。不知道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她总是使用着她那奇特的支架，而从未看过她坐在轮椅上，确切的说，朱雀甚至从没看到她坐下过。
“怎么？来找江姑娘？”空问道。朱雀看得出她依旧很累，她的话也依旧极其的简介。
“是的，这些天有劳姑娘了，”朱雀说道，“虽然江裘她说让我不要来看她狼狈的样子，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过来就对了，听说她做的很努力，你也该去看看，”空说道，“我之前一直在诗音姑娘那边，所以也还不知道她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
“恩，那诗音那边还好吗？”
“还好，你之前还没告诉我，原来她不是纯血种的仙族人。”
“哦，我都忘了，她只有一半血统。”
“这就对了，她目前状况不错，因为她有一般非仙族的血统，所以她的身体生命力比纯种仙族人强很多，根据我的推断，这样的体质是最容易完成核心化的，你不要担心，等待即可。”空说道。
“全都麻烦姑娘了。”
“不必多礼。”


乘坐升降梯上了一层楼后，空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玻璃，朱雀靠过去一看，江裘就在楼下。
那是个很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其中将球正在两条很矮的双杠中间，失去了双腿的她身高不过一米左右，双手撑住那两根杠之后双腿的残肢刚好可以“踩”在地上。只见她的双腿残肢上都套了一个乳白色的套子，正双手扶着双杠，用残肢慢慢的行走。
“我给她用了些特别的药物，作用跟仙族的治疗仙术一样，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现在基本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伤口愈合后的第一要务当然就是装配假肢，不过在装假肢之前首先要做的是锻炼残肢，必须要有力量，而且能承受用残肢行走的强度，带假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啊！……”就在空刚刚说完一句话，下面的江裘突然轻呼一声倒了下去，虽然这高度不可能让她摔疼，但她却一脸痛苦地双手捂着双腿残肢，浑身发抖。朱雀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满头是汗，衣衫也早已被浸湿。
“因为残肢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而骨头也还保持着截断时的形状，她是很难适应假肢的。如今她能做的除了锻炼自己的上半身力量和肺活量之外，就只有反复的用残肢走路，让残肢的肌肉和骨骼尽快适应新的形态。如你所见，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但听说她知道会痛苦还是拼了命的练习，只为了尽快康复，尽快能用假肢站起来。”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呢……难道你们不制止她吗？”朱雀问到。
“为什么要制止？这个过程只是痛苦，但是对她的身体并没有害处，我们是不会让她真正伤害自己的。”空淡淡说道。
“可是她……”
“她又站起来了不是吗？”
空指了指下面，如她所说，尽管双腿残肢疼痛，汗流浃背，江裘还是紧紧抓住双杠，勉强撑起身体，继续往前挪动。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空说道，“你以为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我……”
朱雀无法回答，他想起了江裘截肢前跟他说的话，不错，江裘正是为了要跟自己一起冒险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这是你必须明白的，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明白，就太差劲了。”空说道，“而在此之上，我仅以个人名义劝你，不要学悠的大男子主义，女人不是孩子，与你们想象的不一样。用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去决定一个爱你的女人的未来，那对她并非是最好的。一个爱你的女人会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危险，哪怕坚信，哪怕像这样痛苦，她们愿意做，是因为她们真心渴望得到你的爱和陪伴，而不是单纯的照顾与保护。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朱雀点了点头，他被空的认真与眼里吓到，又因她所说的话而迷惘，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唉，今天有些累了，也许说的话有点过，有点多，不过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这事情。”空叹了口气，显出了明显的疲态，“我自己还有些试验要忙，先不奉陪了，你下去找她吧。”
“恩，姑娘慢走。”朱雀说道。
等朱雀绕下楼去找江裘的时候，她刚好准备停下今天的锻炼。看到朱雀出现，帮助江裘复健的人便把江裘交给了朱雀，离开前特别嘱咐，现在不要继续锻炼，至少休息几个时辰。
“你……不是让你别来吗？……干嘛来看笑话……”江裘对朱雀表示了些许的不满。
“哪有看笑话，知识放心不下罢了……你看你，这么拼命，都不管身体了啊，承受不了的就不要……”
“我没逞强！”不等朱雀说完最后两个字，江裘先打断了他，“我只是想快点能生活自理，还有……”
“可太过于着急的话……”
“你不想去找婉儿了吗？”江裘问道。
“我……”
“你怎样？……你不想吗？……”江裘问道。
“如果真要我说……我宁可晚些去找她，也不愿意看你这么痛苦。”朱雀摇了摇头。
“烂好人……”江裘继续嘟嚷着，但声音却突然小了很多，“你越是这样，我越会不忍心让你久等……”
“你就别多心了，先回去休息吧。”朱雀把轮椅推过来，弯下腰把江裘抱了起来。
“喂！”江裘突然被抱起来，连忙大喊一声。
“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抱人家……再说，浑身是汗，都弄脏你的手了……”
“什么话啊。”朱雀笑了笑，把江裘放上了轮椅，如她所料，朱雀抱起江裘的时候确实沾了一手汗，“残肢还疼吗？”
“恩……还是不太适应，据说要反复的走，把残肢的骨头磨钝，皮肉都练得更结实，走起来才不会疼，到那时才能装高等的假肢。”
一边说着，江裘一边脱下了残肢上的乳白色套子，让朱雀大吃一惊的是，里面的皮肤不仅已经全都泛起了淡红，中间还有几块暗红色的淤血，整个残肢更是肿胀起来。
“这……疼吗？……”朱雀轻轻伸手摸了摸残肢，果然是热的发烫。
“恩……疼，不过刚才那个姐姐说回去上了药，过一阵就会舒服很多。知识最近每次大量练习恐怕都会这样，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快适应。”江裘说道。
“唉，辛苦你了，我赶紧送你回去上药吧。”
朱雀推着江裘往外走去，外面的天气岁不冷，却刮着风，朱雀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江裘的身上，原本身材就比较矮小的江裘如今失去了双腿，又披上了朱雀的大外套，显得分外娇小柔弱，完全没了往日的强气。
“朱雀，你就真的不担心婉儿吗？”路上，江裘突然问道。
“我已经说过，我选择留下，说过的就不会改变。”朱雀回答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裘说道，“刚才双腿剧痛的时候，我才更深刻的体会到身体残疾带来的痛楚和不便，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想到了婉儿……其实我会有些担心，她即便平安脱离天界，她一个女孩子家，背井离乡，又不能说话，万一又没有钱，怎么能生存下去，又怎么能回到家乡？我觉得也许你真该去找找她。”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佐野大哥早就托人到处打听，但没有在天界周围找到婉儿的行踪，遇难者尸体下葬的时候，我们也托客栈里的杏儿姑娘去看过一遍，也没有婉儿的尸体，所以她应该是平安离开了。”朱雀说道，“只要她还活着，又可以行动，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可她是……”
“不，你不了解婉儿。”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你见到的婉儿温柔娴静，单纯善良，即便有一身好武艺也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绝大多数时候，她确实是如此没错。但其实婉儿比你们想象的聪明很多，跟她在一起，在真正碰到麻烦事的时候，其实都是她拿主意。”
“可她毕竟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啊……”江裘说道。
“话是如此，可真当我们，或者她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时候，她会变得坚决果断，有勇有谋，必要的时候她也知道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以求自保，所以无论如何，她会想办法回到家乡去，只要她想，他应该办得到。”朱雀说道，“为了这个，师傅经常表扬她呢，师傅常说，每个人心中的正义都必须建立在自己活命的基础上，自己死了，正义也就无法继续发扬和传承。”
“是吗……可我总觉得婉儿不像那样的人……总觉得她会被人欺负……”江裘说道。
“放心吧，不会的。只是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你见到的那个样子，她说过，她不喜欢自己坚决果断的样子，她比较喜欢过平平静静，有趣但没有很多波澜的日子。”朱雀说道，“这一点我们是完全相反，我明明没什么处事的智慧，却总想去过波澜万丈的生活。在这一点上，婉儿也一直迁就了我……”
“呵呵，我能理解。”江裘突然笑了。
“啊？你理解什么了？”
“理解婉儿的心思。喜欢你的女孩子，看到你对未来和大功业的向往，又怎么忍心阻止你？到头来，只能是不放心地跟在你身边，祝你一臂之力了。”江裘说道。
“我才不是那么让人不放心。”朱雀说道。
“呵呵。”江裘忍不住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