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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麻+截瘫文-陽之國物語 原作bugz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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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8 09:57: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飞机升空了,在整个机舱平稳下来后,我翻开了放在膝盖上的档,再次阅读起这些已经看过好几次的资料。   
阳之国。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会感到有些怪异,但这确实是一个国家的全名没错。 它并非指有日不落製成的大不列颠,也非被称为太阳国的日本,而是一个位于北大西洋的大岛国,国名即阳之国。 仔细查阅历史就会发现,这个国家见过时间并不长,建国历史也扑朔迷离,无人详知。 人们在2013年开始渐渐得知此地的存在。 年初,一艘日本籍远洋货船的航行途中经过北大西洋,匪夷所思的发现原本应该是一片汪洋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巨大的海岛、甚至是大陆。 陆地上林立着现代建筑,码头中停泊着各式船舶,这让当时的船员惊讶不已。 随后,船长下令将船驶向大陆,并用无线电与对方取得了联繫,从此开始了对阳之国的认识。   
儘管至今只有几十年曆史,但关于阳之国的记叙和猜测已经多如牛毛,在经过反復整理后得出以下几个重点。   
1.该国国民中包括白黄黑三个人种,官方语言为世界上使用最广的英文。 所有国民简称他们早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不过老国家的传统式与世隔绝,从未与外界进行什麽联繫,儘管如此,他们却知晓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历史与国情,很多国民熟知各种外语。 儘管如此他们却没加入联合国等任何国际组织,国际来往也不多。   
2.阳之国科技极度发达,在拥有与顶尖发达国家相同的科技基础上,还掌握着一般人幻想中才有的武器、药品、生产技术及其他科技甚至传说中的魔法,他们不想任何国家透露或出售这些技术,也从未发动过任何战争。  2040年7国联军曾因政治与法律问题与阳之国开战,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最终铩羽而归,而阳之国依旧称不对外发动战争。   
3.最早发现的阳之国国民数量并不太多,那时的国民给人感觉十分神秘,就像科幻片中的异族人。 但几十年后他们的人口迅速增长,除了移民外,阳之国人的生育能力也非常高,寿命比外界人也要长,在发现后出生的新国民和老国民不同,性格、取向上都与外界人一样,只有少部分延续了老国民的神秘。   
4.最让人想要研究的一点,阳之国奇怪的法律和製度。 据当地人称,“这些法律是从很早之前就一直传下来的”,其起源与发展过程众说纷纭。 制度方面,阳之国的统治阶层基本都是那些继承了老一辈神秘的当地人,最高领袖被称为执政官,其下有多名位高权重的大仲裁官,与现代普遍流行的分权制度不同,仲裁官们既相当于法院院长,可以宣判国民是否有罪,又相当于政府高级官员,执掌国家政权,仲裁官们没有休息日,终日为国家工作,虽然在近些年随着新一代仲裁官及其他官员的换任,国内也出现了类似滥用权力欺压弱小之类的情况,但总体国情一直处于稳定发展态势,并未像外人猜测的出现国家内乱。   
5.法律方面更让人琢磨不透。 简而言之,他们在现代社会的法律基础体系上引入了“必要义务”制度,即国民触犯法律、被认定有罪后必须从此承担一定的必要义务,这种义务在外人看来有些难以接受,举例来说,一个人杀了人,他不会被处死,除了有期监禁和罚款外,他将必须承担终生不得生育和终生生活被监控的义务;一个人犯了抢劫罪,除了监禁罚款还要承担每个月将部分收入上交国家的义务;一个人被他人委以重任并答应下来,自己却浪费时间没有做事的话将需要承担“时间减少”的义务,这裡面就要牵扯上阳之国的高科技,他们有一种药物能让人强制睡眠固定时间,而且这段时间的睡眠不会对身体起到休息作用,相当于你一直站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类似这样的“必要义务”五花八门,什麽样的都有。 被外人视为笑谈的法律制度一直在阳之国实行着,是否有罪及具体罪状、应承担的义务由仲裁官裁定,之后的监督施行则由当地公检法人员负责,如果有人违反规定就会被处以“地狱之刑”,将此人投入一个名为地狱的环境裡,从那裡出来的人全部都忘了在裡面发生的事情,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至今还从没有进过“地狱”还敢继续逃避必要义务的人,敢于以身试法的人也越来越少。 义务并不是都永久的,当义务承担者(被告)、义务提出者(原告或公检法部门)、当地监察官员和仲裁官4方达成解除共识时方可取消必要义务。   
6.阳之国在对外交流上管辖很严,平民没有对外发言权,人们可以通过互联网接受国外的各种资讯,但却不能向外传输资讯。 阳之国的对外网站均为国家特定人员製作管理,平民甚至不能对国外发邮件、打电话,如有确实需要必须将对外发言全部内容呈交相关部门,提出申请,通过审批后之后才能进行发言。 无论是国外移民还是本国人,平民如果需要出国必须临时性必要义务,通过某种精神干涉禁止其透露所知的国家秘密,承担义务的人将神奇的无法以任何形式洩露秘密,各国专家对这些人进行过研究,但至今无果。   
7.阳之国的所有法律适用于任何位于这片土地的人,如果外来人违反法律需要承担必要义务,则禁止离开阳之国直到其义务解除,其他各国曾因此而提出严正交涉,但阳之国从未退让,曾经的战争也与这一项製度有一定关係。   
8.这一点或许并不太重要,但人们却都很关心,通过之前的考察猜测,对于其他人来说阳之国的形成时间应该是2012年12月22日,而阳之国自称的新政体建国时间正是这一天。 因此,各种怀疑在世界上流传开来,比如他们是未来人、外星人、变异人、玛雅人等等……
把资料再往后翻了一页,上面详细的整理出了阳之国的诡异特点,总共有三百多条细节,而其中最主要的大概就是之前整理出的八项。 概括的说,阳之国像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幻想国度,如同小说裡写的一样让人无法完全相信。 然而它又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可以确定,它神奇的製度是因为有超出时代的高科技作为物质支撑,而为什麽会拥有这些带有奇幻色彩的科技? 至今也没人知道。 这种神秘的国度自然少不了探险者,由于阳之国的入境手续并不难办,最初有很多人怀着热情踏上那片土地。 然而由于并不熟知当地法律,很多人因此而被强制扣留在当地,在各种必要义务的压迫下开始了异地生活,有幸能回来的人都表示绝对不会再去,被扣留的人员也越来越多,时间久了,人们普遍对这片神秘的土地保有畏惧,除了有统一带队的端起旅游和目的性强的贸易往来外,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在那裡常住或移民,如今的这架飞机并不小,然而上面的座位连一小半都坐不满,这裡面大多数都是做贸易的人、阳之国本国的出国人员以及那些不幸被扣留在阳之国者的亲友,为了探访那些可怜的傢伙才“冒险”来一次。   
  
看完资料自然该说回自己。 我的名字叫程晓妍,今年24岁,168cm/49kg的身材并不突出,在中国北方地区比较常见的样貌也只能说是尚可,家庭状况也比较普通。 中学时成绩和才艺都一般,高考成绩达了一本线,虽然报了个不错的大学,但因为成绩不够高只能选一些相对冷门的专业。 好在我从小对各种奇谈轶闻甚感兴趣,从土着习俗到魔法鬼怪都有不少涉猎,高考报名时又恰逢志愿学校有民俗学这样一个冷门专业,于是我便欣然报考并在那裡顺利完成了4年学业。 和很多本国大学生一样,每天上课偶尔逃课,平日裏逛逛街上上网,交过两个男朋友也因此受了两次伤,因为喜欢这门学问,有时间也会认真搞搞学术,研究一下各地的奇异文化。 大学毕业,我的成绩还算不错,与预想的一样进入了当地的民俗文化研究中心工作,毕业至今已经一年了。   
实话实说,这份大多数时间跟资料打交道的工作是有些无聊的,偶尔的异地考察虽然是个不错的事情,但每次旅途都没有理想的旅伴,有快乐也显得不那麽完美。   
  
即便如此,我本来也并不打算去阳之国这种地方,毕竟我不是探险家,又是女孩子,不想年纪轻轻就去冒这种险。   
翻回材料的扉页,那裡夹着一张合影,属下的长椅上,两个面带笑容的女生靠在一起,对着镜头摆出了简单的poss。 照片右边的人是我,左边的则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室友,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林思思,虽然对于24岁的我们来说认识5年并不算长,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十分深厚。 平心而论,思思的成绩比我还好,人也比我漂亮,虽然身高只有160,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却比我更能吸引异性眼球,只要搭配一双合适的高跟鞋,无论穿什麽衣服她都可以算是一个被人称讚的美女。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要求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难。 这其中的原因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我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全国已经取消了对新生儿进行嵴髓灰质炎的预防工作,原因很简单,这种病毒在全国几乎已经绝迹,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没有必要生产和使用疫苗。 就是在这样一个时期,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包括中国在内,多个国家先后再度出现了人类感染嵴髓灰质炎的状况。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各个国家都展开了紧急应对措施,通过调查,新出现的嵴髓灰质炎病毒是已经变异的,具体变异的原因至今未知。 新型病毒和老病毒不同的地方主要有三点,1是感染新型病毒的年龄并不仅仅多发于0-5岁,而是扩大到了0-10岁为主;2是新型病毒可以不分家畜为宿体生存而后进一步传染;3是之前的疫苗对新病毒无效。   
虽然各国都开始了紧急应对,并在一段时间后推出了有效的新疫苗,但这中间的一段时间加上生产速度有限仍旧使不少人患上了这种俗称小儿麻痺症的病症,家庭条件不好的思思成为了其中不幸的一员,幼年时因病毒引起的那次高烧让她失去了健全身体,病症痊癒后,她的右腿落下了比较明显的残疾,整条腿都有些萎缩,放平时比左腿要短2cm左右,力量也比常人小不少;她的左腿看上去正常,但思思说,看病的医生称左腿也受了影响,出现了肌肉萎缩现象,好在不重,相比右腿确实是好多了。   
就这样,思思成了一名残疾人,行走时跛的很厉害,稍有不平的地方就需要用右手按住右腿走路,上楼梯更是十分吃力,高跟鞋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不走路时的一种装饰,即使穿柔软的平底鞋,她的腿也不能走远路,去远一些的地方时她总是会带上一根老年人用的木质拐杖,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思思一贯节俭,连走路的用具都是如此。 更让她担心不已的是,科学家后来通过研究发现这种病毒跟之前的相比还有一个小小的不同点,就是被感染后出现萎缩的肢体如果不进行持续性使用或锻炼还会进一步萎缩并失去更多的力量和功能。 自知买不起轮椅的思思一直害怕自己会出现这种状况,除了每天走路还每晚活动双腿,所幸四年下来,她的腿没有进一步萎缩,但也没有好转,仍旧保持着四年前的样子。
大学学业完成,我们一起毕业了。 思思和绝大多数残疾人一样,在毕业后不得不面临就业困难的问题,儘管成绩和形像都好,但残疾的身体让她多次被用人单位拒之门外,加上家裡条件不好,攀不上关係,几经辗转最终只能在西南地区找了一份待遇不佳的工作。   
由于我工作的地方在山东济南,我们不得不就此分别各奔东西,临行前正好是思思的生日。   
我问思思,今年想要什麽?   
思思说,我想要你送我一份能一辈子呆在身边的东西,就送我一副拐杖吧。   
虽然这要求让我感觉一丝心酸,但我还是从了思思的意思,去医疗器械店挑了一副澹蓝色手柄的西式拐杖送给她。   
之后在火车站,我像很多在场的女孩一样挥泪送别了好友。 接下来的时间裡,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繫。 鑑于身体和资金的状况,她是没法来看我的,而我则一到长假就被父母叫回家,父母希望我能回到家乡工作,便找机会带我走关係,后来更是开始叫我去相亲,相了两次都没成,弄得我是哭笑不得。 就在四个多月前,思思在网上给我留了条资讯,说换工作了,之后便杳无音信。   
我好不容易联繫上了思思的工作单位,这才得知公司不景气要裁员。 由于思思做不来导游类和异地考察的工作,办公室人员又已经足够,公司只能准备裁掉她。 因为思思家裡一直很困难,父母身体都不好,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如果思思找不到工作家裡会非常难办,公司领导和思思商量后做出了一个有些大胆但双方都能接受的决定:将思思派往阳之国进行考察。 阳之国法规怪异,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涉足,虽然阳之国禁止外洩任何秘密,但自然景观介绍和文化简介还是允许的,这也正是思思要去做的工作。 待遇方面,公司将保留思思原来的工资、与国家发放的残疾人补贴一同直接打给思思的父母,同时公司会每月拿出一点钱给思思当经费生活用。 这样的话,公司可以免交国家规定的残疾人保障费,思思也同意了。   
这一去就是四个月,每个月底思思会整理一份报告寄回公司,除此之外,据说跟家人也没怎麽联繫。   
之后,我要了思思在阳之国的地址,给她写了封信问候她,并提出了去看她的想法,十多天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她只是很简单的说她还好,不必担心,也不用去看她,除此之外就没再说什麽。 对此我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想去看看她。   
决定后,我跟公司领导商量了一下,不出所料,领导们很愿意我去,工作形式和思思的一样,甚至他们的说法更奔放,不管是什麽,只要是当地的东西,尽量弄回来,经费方面给我感觉也不错,领导说,阳之国科技发达,自动化程度高,生产力高,去了那边之后找个零工打就能维持生活,让我不必担心,最后还鼓励我有冒险精神。 之后我准备了行李,跟父母说是去欧洲出差一阵。 临行前我把我的抵达时间通过思思的公司告诉了她,接着便踏上了旅途。   
之后,就是现在……  
  
“姐姐,打扰下行吗?”突然旁边有人跟我搭话。   
扭头一看,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恩,可以。”我合上了资料回答道。   
“姐姐平时都是穿高跟鞋吗?”小姑娘指了指我的鞋说道。   
“算是吧,”我点点头,“工作的时候就需要穿,你的话最好还是再过几年,现在穿对身体发育不好哦。”  
“穿高跟鞋走路要主要靠脚尖吗?”她没在意我的忠告,继续问道。   
“算是吧,平衡感要好,再就是得多练……”  
直到飞机降落,这个好奇的小姑娘一直坐在我旁边询问关于高跟鞋的问题,閒着无聊的我跟她聊了不少。 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表情,我感觉十分有趣。   
  
“你叫什麽名字?”飞机降落了,在她要回到家人那边的时候我问道。   
“利兹,利兹•斯兰特。”她报上名字,没有问我的名字就离开了。   
“唉,奇怪的孩子。”我叹口气,准备“登陆”……  
  
第一次到达阳之国,一切都充满新鲜感。 巨大的机场大厅尽显现代化之风,在外面很少看到的自动清扫机器人、最先进的自动贩卖机、自助导航机等各种高科技产品一应俱全。 相比之下,这裡的人并不多,其中大多数都是一身商务装的生意人和外交人员,走进大厅内,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和离开时几乎没什麽变化,她依旧很漂亮。 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勾勒出了她令人羡慕的身材,下装则是与时节有些不搭的黑色长裤,脚上棕色的靴子似乎还有点鞋跟让我多少有点以外,以前的时候她是不喜欢这种鞋子的。   
她的右手提着包,左手则拿着我送她的拐杖,见到我后露出了有些无可奈何的微笑。   
“思思~”我提着行李一路小跑过去拥抱了她。   
“唉,真是的,都叫你别来了。”她抱怨道,语气裡却难掩欢喜之情。   
“还说我,你才真是的呢!来这种地方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自己一个人……”  
话说到一半,思思对我使了个眼神,我立即停了下来。   
“这地方不太一样,说话得小心……”思思小声说道,“具体的待会我再跟你说,别在这逗留太久,你找好住处了吗?”  
“还没呢,我们公司裡我是第一个来的呢,去大使馆问问?还是你帮我找个?”我问道。   
“房子其实不难找,你要是不嫌弃,跟我住一起也行。”思思笑着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别打扰到你啊……”  
“你想哪去了,我肯定是自己住啊,”思思又笑了笑,“我那房子是套间型的,虽说不大还能分成三个间,够咱们俩住了。”  
“行啊,正好你可以教我些东西,人们都说这地方不一样,不过现在看也就是先进了些嘛。”我说道。   
“你看到的东西还太少了,等过一阵你就知道了,别站着了,先去我家吧,我开车来了,停在那边。”思思指了指北边的出口说道。   
“行,那走吧。”
我们两人走向了出口,我隐约觉得思思有点怪,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从思思写后面观察着她。 怪异的地方,或者说是与以前不同的地方很明显,思思左手拿着拐杖,走路时拐杖伸出的同时右腿笔直的迈出,落地左脚马上跟上,接着再出拐杖和右脚。 她走得不快,步子却有些不稳,整条右腿没有一点弯曲,右脚的脚腕在走路时稍有活动,但感觉也有些僵硬。 我经常见思思用单拐走路的样子,以前的时候,思思用的是老年人用的那种手杖,比起左手她更习惯用右手拿手杖,站立时中心放在左脚,略短的右脚脚尖点地,依靠右手的拐杖站稳。 行走时用手杖撑住身体,迈出左脚,接着出伸手杖,右脚比手杖略慢,因为手掌先一步撑好,迈出一步后的右脚依旧是脚尖着地,此时再出左脚,只要是穿着柔软的平底鞋,思思走的并不慢。 残疾的右腿迈出时虽然显得有些无力,但也比如今的这种“笔直”正常的多。   
思思是个细心地人,我想她已经发现我在注意她的腿,不过她什麽也没提,我俩走出候机大厅进入停车场,找到了思思的车。   
“来这裡已经买车了啊?挺不错呢。”我说道。   
这是一辆小型轿车,虽然看上去不是很新,但外观还不错。 车的牌子我没见过,应该是阳之国当地的汽车品牌,把行李放进后箱,我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车内的情况与中国的汽车大同小异,最大的特点就是多出了一个按钮盘和液晶屏。   
“这是什麽?”我好奇的问道。  “自动导航?”  
“有那个功能,要说跟别的地方不同的就是模式切换,自动挡、手动挡,还能切换成手驾呢。好的车还有自动驾驶,不过我这没有。”思思回答。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聊,我问了思思很多这裡的情况,最担心的自然还是她过得好不好。   
跟我相比,思思要沉稳的多,不过她并不是那种会对朋友用心计和刻意隐瞒的人,她如实的告诉了我这边的情况。   
思思说,当初离开公司来这边也是无奈之举,自己尝试过其他几家公司,因为专业比较冷门,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不对口的工作虽然也有很多,但收入稳定的都嫌思思有残疾,愿意接受的又基本都是拉保险搞推销这种有业绩才有工资的职业,其中的骗子更是四处皆是,这种状况下思思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到阳之国。 结果喜忧参半,好的地方在于收入的问题解决了,起初思思很担心经费的问题,公司说是给经费,但那些钱在中国都不够一个月的生活费,好在到达后有人帮忙,找了住处也找到了一份在市图书馆的工作。 让思思没想到的是,虽然只是普通的临时工作,收入却不少,一个月省吃俭用下来还能有些剩馀,这样就可以和公司给的经费一起留给家裡。 后顾之忧解决了,眼前的生活也应该说不错,饮食方面阳之国的风格让东西方人都能接受,也没什麽水土不服。   
不好的地方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大家都在讨论的法律和製度问题,而且如今还有更加复杂的情况,思思没有详谈,只说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大麻烦,之后她说了一些令人难以想像的必要义务和犯罪、审判过程,我听完感觉一知半解,思思说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思思的右腿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弯曲程度。 在下车的时候我先一步走到车后箱旁,拿出行李的时候瞧瞧看了看思思,只见她左腿身处车外后,用双手把右腿搬了出来,接着她扶着车门站了起来,弯腰用右手用力按了下右腿的膝盖,有按了按另一个地方,整条右腿就又像之前一张变得笔直了,我拿出行李箱,她也拿出了拐杖,我们一同进入小区的单元门。 楼前有5及台阶,要是以前,思思总是会用左脚站稳,把右腿抬上台阶,右手按住右腿膝盖,一用力将左腿买上来,以此一级一级的上楼。 如今的她则是直接抬起左脚,站稳后左腿用力将笔直的右腿带上一级台阶,拐杖则在迈左脚的时候起辅助支撑的作用。   
因为曾经的一个男朋友,我去学过医疗护理,还拿过基础级别的护理资格证,看思思的样子感觉像是用了行走支架。 思思的腿虽然残疾,但还到不了需要用支架的地步啊……我思考着。   
  
这是一栋看上去比较普通的高层住宅楼,思思住在11楼,我们坐电梯来到11层,思思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思思的家了。   
和我想的一样,家裡摆设不多却很整洁,不像随意而又懒惰的我,思思对待生活一向很认真。 玄关后是一个小厅,左边是厨房,小厅的裏面还有一个房间,思思说那是卧室,在卧室裡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思思一直没用。 洗手间有两个门,从小厅和卧室都可以进入。   
“挺不错啊,那我就不可以了,房租我分一半,买菜之类的就由我来吧,不过要多吃点你做的饭~”我笑了笑说道。   
“可以啊,就这麽说定吧。”思思说着准备换鞋,“小妍,其实刚才妳就在看我的腿了吧?”  
“恩……是啊,妳的腿怎麽了?……我是说……”我斟酌着用词,难掩担心知情。   
“唉,发生了些事情,不可能不告诉妳的,不过妳可别吓着什麽的啊。”思思苦笑了一下说道。   
思思把腿“调整”了一下,坐在门旁的凳子上,脱下棕色的靴子,露出的左脚穿着轻薄的绿色短袜,思思将袜子脱下放在鞋边,右脚的鞋子脱下时我不禁一惊,露出的右脚明显不是人的皮肤,而是和鞋子同样的棕色皮质,看上去有些像时装发布会中的“概念鞋”,如同一个靴子般将思思的脚刚好包住,脚背处可以通过口子打开。 思思脱下鞋后又扶着旁边脱下了长裤。   
“啊……怎……怎麽会这样……”我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褪下长裤后,思思的左腿看上去似乎比以前要略瘦了一点,而右腿则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黑色的长袜内,整条右腿已经严重萎缩,虽然不到畸形的程度,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条腿已经没法支撑身体了,包裹着瘦弱右腿的是一支银灰色的金属支架,从大腿根部开始一支延伸到脚踝,与那个奇特的“鞋子”连接,与一般支架不同的地方除了脚上的不是铁鞋而是“皮鞋”外还有整个支架的支撑金属部分特别细,并不显得很笨重,整个支架必定是量腿定做,紧紧的将思思的腿锁在裡面,思思将支架上的固定一个个解开,最后拿出了右腿,脱下了长袜。 原本思思的鞋号好脚就只有36,坏脚大概要32左右,而如今这只右脚都已经难以用鞋号形容其大小了,大概27,28? 穿鞋的话也许只能穿童鞋了。   
“唉,就是这样了。”思思揉着自己十分瘦弱的右腿,脸上的表情有点痛苦,看得出腿上的肌肉已经不多,功能恐怕也没多少了。   
“这是怎麽回事?怎麽会这样?”我问道。   
“唉,刚来不久的事情了,我去远处办事,是个挺偏的地方,那时我没车,下了公车之后要走一段路,当时走得有点急,过马路的时候把脚扭了下,正在我看脚的时候突然旁边冲出来一辆车,我努力想多开,司机也已经作出反应了,结果因为速度太快还是撞上了,而且正好撞在我这条坏腿上……”思思慢慢说道。   
我没说话,蹲下身子摸了摸思思的右腿,她的小腿也就比我的手臂差不多粗,右脚还无生气的下垂着,虽然之前被长袜包裹,又是如今这样的夏天,思思的右腿却没怎麽出汗。   
“之后我就住院了,撞我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他家人到医院来找我,说愿意补偿我所有的损失,让我不要去起诉申请裁决,这个国家的法律法规很怪,因为这次事故的原因是她严重超速,责任在她,我如果想就有权让她承担右腿无法行走的义务。”思思说道。   
“啊?就是说……对你造成的伤害让她也承受?不过也是,太可恨了!”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别老是这麽冲动,会有麻烦的,”思思苦笑了一下,“这种义务并不是永久的,以你的性格,你来之前肯定调查过了吧?通过某些药物技术让她的腿不能行动,或者力量降低,变成残疾,直到多方都愿意解除义务,当然,除此外他们也要赔付医药费。”  
“恩,调查过,大概是要严防犯罪之类的吧?按照这种情况说,她很可能也要承担不能开车的义务吧?”我问道。   
“恩,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了,这也是一方面。而这些义务并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就算双方同意,那些仲裁官也不会轻易同意的,要想避免背上这些义务,就只有小心谨慎,一旦出了事,就只能想办法拿钱消灾。他们给了我很多钱,而我称自己也有责任,不再继续追究义务处罚,加上他们想办法动动手脚,就能避免了。”思思说道。   
“说到底还是走后门啊?!真实的!”我很不高兴。   
“据说以前不是,就是最近几年慢慢开始了。其实你想,这裡是人家的地盘,我要是真跟人家硬碰硬,我能不吃亏吗?所以就只能听人家的来,而那家人其实也挺好的,撞了我的女孩经常来看我,他们家业给我买了这套房子,承担了我所有的医疗费用,还给了我最好的复健治疗条件,虽然这边也不可能把小儿麻痺治好,但顶尖医疗条件还是比外面好一些,在一般的地方说不定我这条腿就得截肢了,而现在你看,好歹还能动动。”  
思思说着站了起来,动了动大腿,又抬了抬膝盖,最后脚踝也转了转,看得出每个动作都有些吃力,而且活动幅度很小。   
“不过终究是伤的不轻,加上本来就是条坏腿,两个月裡都没怎麽活动,第三个月才开始的正式复健,那时肌肉已经萎缩的特别厉害了,锻炼了一个多月,骨头基本长好了,但腿就这样了。”思思说道。   
看着她的腿,我感到十分心疼,以前放平了一直是短个两三公分,现在站直了右脚脚尖只能虚点在地上,大概有个5公分甚至还多的差距,因为只穿着内裤,我能明显看出右边的屁股已经比左边的要小了一点,这在以前是很不明显的。   
“看什麽啊,跟色狼一样~”思思看我一脸难过,露出了个笑容。   
“这……腿……还能走路吗?”我小心的问道。   
“我不是一路走过来的嘛。”思思撑着拐杖站着说道,“说来你给的拐杖在车祸裡撞坏了,好不容易才修好了呢。进去坐下吧。”  
思思说着拿出了放在家裡的另外一根拐杖,看得出拐杖换过一部分,思思拄着双拐,赤脚进了屋。 走路时双拐前伸接着左脚向前,右脚只有脚尖轻轻点地,看上去对走路已经没什麽帮助了。
坐下后,我按照思思的指示拿了茶包泡了茶,思思则去换上了一条短裙,据她说这种衣服也只能在家穿了。 我们坐在矮桌旁,我拿起了思思的右腿轻轻的抚摸着。   
“脚会疼吧?”我问道。   
“老实说刚才就挺疼的,现在好多了。”思思说道。  “现在走路离不开拐杖了,你送我的东西可要真的用一辈子了。”  
“唉,坏掉了就换一个,别再因为拐杖不好扭着……”我说道。   
“那不成,你给的东西我哪敢随便换啊?”思思笑着说,看我表情严肃,又连忙补了一句:“放心吧,都修好了,我又不傻。”  
“唉,真是的,怎麽碰上这种事……”我依旧很难过。   
“其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在这个国家,还接受了很好的康復治疗,要不然这条腿就真的就完全没用了,那时候说不定我就很难走路了。”思思说道。   
“这是指?”我问。   
“其实车祸裡我左脚脚踝有过严重扭伤,虽然很快治好了,但也出现了肌肉萎缩症状,医生说这事新一代小儿麻痺病毒的特有致病现象,而我的脚踝已经扭伤过多次,以前在学校都没太在意,实际上是留下了病根和隐患。脚踝萎缩后力量就小,以后走路的耐力就会变差,也就更容易再次扭伤脚踝,那样就是恶性循环,很快就不能走路了,那样的话就得用支架,一条不能走的腿加上另一隻需要支架的脚,那样的话就算用双拐都很难走路呢。”思思摸了摸自己的左脚说道,仔细看看,确实比以前要瘦弱了一点。   
“这麽严重啊……那怎麽办?”我问。   
“就是尽量别扭伤呗,另外不能不活动,也不能过量活动。”思思说道,“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得让左腿也走路,如果是双拐+左脚,还勉勉强强,注意点脚下然后别走太多路没什麽事,我在家就这样,但在外面走路不少,而且有些时候用双拐不太方便,得空出一隻手做事,如果单拐+左脚,那就很容易扭伤,所以才订做了这个支架,让右脚也能走路,这样就稳多了,左脚的负担也小一些。”思思拿着支架说道。   
“这支架看上去挺先进啊,沉吗?”我问。   
“还行。”思思把支架递给我,我试了试比外面的轻一些。   
“不过就这样对你来说也不轻吧?”我问。   
“是啊,毕竟这腿不好使,”思思说道,“这支架其实已经很不错了,穿的时候裡面穿一层长袜,因为支架紧,我怕磨破皮肤。外面的支架脚的部分都是铁鞋,那样的话有点事稳定,脚踝被锁死在裡面,缺点一是太重,吃力;二是不灵活,地面稍微有点不平就得走得很慢;三是不美观。”  
“恩,说起来你这个支架从外面看都看不出来啊。”我说道。   
“关键就在这个鞋子的部分了,”思思指了指那隻“皮鞋”,“支架底部与硬皮质的足托相连,足託的内部是一层软绵,外面则比较硬,均匀的包裹住脚,脚踝的位置固定的比较鬆,能稍微活动,因为右脚萎缩的厉害,穿上这层鞋后反而跟左脚差不多大,因为涉及精妙,这鞋跟脚的形状几乎一样,可以穿进鞋子裡。外面就看不出来了。当然,必需得穿长裤,鞋的话现在我都是穿特製的,外形都是靴子,帮助稳定脚踝,另外关键是有内补高,外面看不出来。”  
思思挪着屁股,坐着“走”想了一遍,拿出了一个鞋盒子,盒子裡放着一双鞋,从外面看似乎两隻脚有细小的差别,但并不明显。   
“这就是特製的鞋子?”我看着这双靴子问道。   
“恩,你看这裡,”思思指着鞋裡面说道,“摸摸看。”  
“诶?是高跟的?而且……底好像也高,就是那种隐形增高鞋啊……”我点点头说道。   
“原理一样,不过这裡的做工更好,左脚的这双看起来又一个高跟,实际上裏面是平底的,鞋底比较薄,轻便,而右脚的这只鞋底就要厚个两釐米,加上三釐米多的高跟,就能跟左脚一样长了。这样,在外面就看不出来有什麽不同了,至少坐着看不出什麽问题。”思思笑了笑说道,在大学裡思思一直因为脚难看发愁,这方面来说现在倒是改善了。   
“真是高科技啊……实用性呢?”我问。   
“挺好的,和一般支架一样,固定住整条腿,因为不是截瘫,腿还能动,加上腰部的力量,步子小一点,别太快就行。因为脚踝能稍微动动,走上下坡和十字路也不会太难。唯一的问题就是累啊……本来腿就不好,这回又套上个支架,右腿有些吃力,加上又叫保持着一个高跟鞋的姿势,一天下来整条腿又酸又疼,脱下这些玩意基本就不怎麽敢走路了,所以在家都是双拐,让这腿歇歇,说来那辆车也是肇事方家属给我的,有了车能少走点路,我以前跟你一起学驾照的时候还以为我一辈子也用不着呢,结果在这边只要重新考一次试就行,也算赚便宜了。”  
“什麽便宜啊,唉,都这样了……你就是心太好!”我说道,“现在伤还没完全好吧?还能恢復吗?”  
“应该还能,再过一阵大概就没现在这麽疼了,医生说康復的好的话不用拐可能还能走两步,当然是没什麽实用性的那种。”思思说道。   
“唉,好好休息,以后跑腿的工作都给我来,可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我说道。   
“你呀,到底是个小妹妹,这点事没什麽的,我都没怎麽在乎,你别一副要哭的样子啊。”思思说道。   
“你憋在心裡不说,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拉起思思的手,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突然,门铃响了,我们同时扭头望向玄关。   
“我去开门吧。”我说道。   
“恩,我也去,毕竟你刚来。”我起身后,思思也撑着双拐吃力的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酸痛的右腿,思思跟着我走向了门口。   
“哪位?”我用英语问道。   
“是我,埃尔德斯。”门外响起了同是英文的回答,声音中并没有透出惊讶。   
“开门吧。”思思表情有些怪的说道。   
打开门,眼前是个高大的男子,黄皮肤、黑头髮,除了一双蓝眼睛外看上去像是个东亚人。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埃尔德斯。”埃尔德斯面带微笑的说道。   
“你好,我是程晓妍,思思的朋友。”我看了看思思说道,此时的思思则已经戴上了一副公式化的微笑。   
“又见面了埃尔德斯先生,请问有事吗?”思思笑着问。   
“不,没什麽事,思思小姐昨天在復健中心陪小妹做復健让她很开心,回家后特意祝福我抽空答谢你一下,相比派人我觉得还是亲自来更有诚意,这盒子裡都是些补品,想到思思小姐伤势尚未痊癒又这麽辛苦,便决定拿这个当礼物,希望小姐笑纳。”埃尔德斯说道。   
“这个有些太贵重了吧?一直受你关照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思思笑了笑说道。   
“你别这麽说,我们朋友一场,作为当政者我也该对外来人表示友好帮助,何况你与小妹又交了朋友,这点小礼不算什麽。”埃尔德斯依旧保持着绅士般的微笑。   
“好吧,既然这样思思就感激不尽了。”思思撑着拐杖走到玄关处接过了礼盒。   
“今天还有事忙,先告辞了,”埃尔德斯说道,“思思小姐今天依旧很漂亮,这位小姐也是一样,再会。”  
道别后,埃尔德斯离开了,我接过了思思手裡的礼盒放进厨房,看上去确实挺贵重。
“那人是谁啊?怎麽感觉……那麽假啊……”回到裡面的房间,我说道。   
“兰斯•埃尔德斯,本地的仲裁官。”思思说完喝了口茶。   
“哈?仲裁官?不都是中老年人吗?”我问道。   
“大多数是的,但总也有年轻人,他就是这少数中的一个,今年30岁。”思思说道,“这裡有很多麻烦,他就是其中一个。”  
“怎讲?他想佔你便宜?!”我连忙问。   
“你听我说,千万别激动,”思思盯着我说道,“这裡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有很多需要说的事情。”  
“好……你说。”  
我点点头,认真的听起来。   
“各地的仲裁官掌握很大的权利,这个你应该知道。传统的仲裁官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他们好像没什麽欲求,不知疲倦的工作,儘管身处在无数人的视线内,却几乎没有任何丑闻和负面消息,你知道吗?”思思问我。   
“知道,而且能力都还很强。”我答道。   
“是的,如上所说,我们不妨假设阳之国的本地人都是来自外星,或者说是神创造的,非人类的东西,只是假设,这样的话就不必纠缠于他们本身的事情了。”思思说道,“重要的是之后,这些人生育了自己的后代,我称他们为第二代阳之国人,世界划分不妨设为2012年的12月21日。”  
“也就是说……假设他们是21日那天突然降临在这片土地,而第二代人就是那时候还不在这裡的?”我问。   
“没错,就是这样的假设,”思思说道,“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分析,第二代人和第一代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和普通人类一样,最多只不过寿命长一点,他们有人类正常的七情六欲,思维基础和外面的人,和我们也没有区别。”  
“恩。”  
“与此同时,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阳之国本地人的生育繁衍过程中,会出现少数和第一代人一样的存在,有着我们琢磨不透的思维模式,以及超人的能力,几乎所有的新仲裁官都是这样的人,其他一些高层重要部门也是一样,因此才能保证在这种有些不合理的製度下,社会还能正常而比较太平点运作下去。”  
“是啊,据说都没有贪污受贿,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我摇摇头说道。   
“理论上就是这样,不可思议”,思思说道,“但实际上会有些问题,因为仲裁官的选拔时有固定程式的,虽然那些类第一代人优势明显,但也总有个别第二代人能从中脱颖而出争得一席之地,就像埃尔德斯一样,在其他部门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  
“更新换代吗?这样的话过不了多久这裡也会变得跟外面一样……不,是更乱了吧?”我问。   
“那到不会,毕竟类第一代人一直掌握着最重要的位置,大局没那麽容易被颠覆,但一些细节上就不是那样了,和我们一样,他们也会利用职务之便想办法为自己谋求点私利。而且这裡的裁决制度和美国的法庭比较类似,法律虽然明确,但到了法庭上最重要的还是辩论,律师有办法整理出东西,然后说出来,就很可能把有罪变成无罪,无罪变成有罪,这裡的仲裁过程与那个有些类似,只不过作为审判长存在的仲裁官也要加入其中,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原因。只要说法上说得过去,能被人接受,多麽奇怪的判决都可以实现并不受质疑。虽然律师也可以这麽做,但作为仲裁官,他自然更容易做到。”思思说道。   
“泄私恨是挺有用的……作为仲裁官,肯定还有很多便利啊,记得资料裡又说伤害仲裁官不论是什麽原因都是大罪啊。”我说道。   
“没错,而除了那些之外,还有一些一般人都想像不到的问题。”思思说道。   
“那是?……”我好奇的抬起了头。   
“就说埃尔德斯吧,说别人对我们也没什麽用,你还记得D吗?”思思严肃的问我。   
“D?什麽D?啊……你该不会是指……”
“没错,就是那个,D,慕残。”思思说道。   
“那个啊……”想起来,我有些气愤。   
事情要追溯到大三的时候,大三快毕业了,我交到了一个新的男朋友,他人看上去挺好,也很细心。 他成绩和家庭条件都不错,交往后我知道他一直在医院做义工,还有护理执照,当时觉得他心肠很好,是个好人,便利用业馀时间也考了护理执照,跟他一起在医院裡做义工。 当初他一直在復健科帮人做附件,那时我看得出他对那裡的伤残女性十分在意,也吃过醋,但一方面那些人都身有残疾,我不好拿她们吃醋,另一方面他从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到40多岁的大妈都是那样,我也就没在意。 直到后来他跟思思走得越来越近,思思才提醒我有些不对。 这个叫李天海的人对思思的腿脚格外感兴趣,见面聊天时总喜欢谈及思思的残疾,目光也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思思的右脚。 当时学校裡还有两个残疾学生,都是截肢的女生,李天海对那两个女孩也格外关心。 后来我偷偷看了他的电脑才发现他是个对残疾人有特殊爱好的“慕残者”,简称D。 后来我们争吵起来,他一气之下表现出了跟我在一起其实也是为了接触思思,在他的电脑裡甚至还有把我PS成残疾人的图片。 经过多方考虑,最终我和他分手了,之后也没再有什麽来往。 对于这件事思思也感到很不开心,跟李天海断了交。   
如今事情过去两年多了,思思旧事重提,我知道肯定有原因。   
“埃尔德斯和李天海一样是个D,而他比李天还要恐怖的多。”思思说道。   
“怎讲?……”我问道。   
“他俩都喜欢残疾人,如果说李天海慕残,那埃尔德斯就是造残了,而且他造残没有例外,恋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是一样。”思思说道。   
“你这说的我听不懂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问。   
“就说一件具体的事情吧,你刚才听到他说他妹妹在医院做復健了吧?她妹妹茉莉•埃尔德斯本来很健康,有一次心情不好就要出去兜风,他妹妹有个很好的朋友叫金淑恩,是个韩国裔女孩,跟埃尔德斯的关係也很好,那天茉莉叫了淑恩一起出去,结果在路上超速出了车祸,车翻了。茉莉受伤不重,淑恩伤了嵴椎,截瘫了。案件很快开始审理,淑恩的家人在气头上要求严惩茉莉,实际上这件事本来是很难判定的,因为茉莉没有恶意,自己也坐在车上受了伤,就算是找个最公正的人来判,最多也就是判她承担所有费用、吊销驾照什麽的。”思思说道。   
“难道她哥哥判得更重?……”我问。   
“是啊,就是我刚才说的造残。他判了茉莉承担双腿无法行走的义务。”思思说道。   
“天啊……”我摇了摇头。   
“难以置信吧?而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还附加了一系列特别条件,名义上说为了让茉莉瞭解淑恩復健的痛苦,实际上是满足自己的私慾,他在茉莉的义务裡附加了必须復健的义务,如果不做復健腿就会萎缩,这样的话魔力就必须每天做一定量的复健运动,每天锻炼完腿的力量就会恢復不少,睡一觉醒来就再次完全瘫痪,你能想像麽?……”思思也摇了摇头。   
“这样……也能做到?”我问。   
“恩,别小看这裡的科技,很神奇的。”思思说道,“埃尔德斯家除了两兄妹还有个养女,日本裔叫前田抚子,今年31岁,从小一直照顾埃尔德斯长大,就等于是亲姐姐。据说在去年埃尔德斯刚当上仲裁官的时候就因为一场医疗事故把让他姐姐背上了同样奇怪的义务,也是对双腿进行了某种限制,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也没见过,只知道她出门都是坐轮椅。不过这些事情足以说明他是个怎样的人,这一年多的时间裡他还算收敛,但也有意无意的做了好几起这种事情了。”  
“可是这样能成功吗?他的家人不反对?没人质疑?”我问。   
“情理上来说,他让自己的亲人背上那种义务,不会有人说他徇私枉法;而从规矩上来说,他的判罚并没有失当之处,这就是他的聪明所在。平日裏他也很努力的工作,关心的事情不多,对其他东西又没多大慾望,破绽很少。最重要的是他位高权重,找他麻烦就可能引来大灾难,没人那麽傻的。”思思说道,“要知道,这个国家裡有一条规定,如果平民被指控无必要原因的蓄意伤害仲裁官,将会受到地狱之刑或仲裁官指定裁决,前者你肯定知道,后者就是说他想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那样可就麻烦而论。”  
“竟然这样……”我摇摇头。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记得千万别跟他冲突,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装成什麽都不懂,抓住他没有太多时间顾及我这一点尽量推脱。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位高权重,我们是弱势方,这点千万记牢了,尤其是你那性格,千万别一激动惹上麻烦,这裡跟咱们那边可不一样。”思思郑重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点点头,“那他的家人呢?也觉得无所谓?”  
“他的父母是第一代人,不在本地,她妹妹没什麽心计,很善良,而且好像被她哥哥灌输了一些奇怪思想,对于自己的残疾只是不高兴了一阵,后来也就作罢了。因为她觉得是自己有错,希望淑恩心裡好过一点,不希望她哥哥为难,也不希望三人之间的关係破裂,多亏了她的这种想法才使得三个人把关係保持了下去。埃尔德斯自然是最大的赢家,掌控着这一切。至于他姐姐,我就完全不清楚了。”思思说道。   
“真是难以理解啊……真是个怪地方。”我摇摇头,心裡明白埃尔德斯不过是这片土地的冰山一角罢了。   
“怎麽样?后悔来了吧?”思思问道。   
“当然不后悔,要是知道这样早就来了,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好吧。”我说道,“你这毛病也得改,有点不好的事情就喜欢自己背着,这还算朋友麽?”  
“唉,大学的时候已经麻烦你那麽多,哪好意思再让你……”  
“你再这麽说我生气了啊!”我瞪着思思,假装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谢谢你,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行吗?~”思思知道我没生气,便笑了起来。   
“哼,这就对了~”我笑了笑说道。  “吃饭吧,都挺晚了。”  
“恩,我去做。”思思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能行吗?虽然我做的不好吃,不过我做也行的。”我说道。   
“放心吧,我买了个高转椅,很方便的。”思思说道。   
  
当晚我们共进晚餐,然后像大学时一样一直聊到很晚。 聊过之后我才发现这裡比我想像的还要麻烦。 与外界的联繫受限制是一大问题。 我在机场裡看到了不少人,当初还在想这麽多人怎麽可能陡然他们遵守这种法令? 经思思一说我才知道那些人拿的签证是商务签证,必须按照规定住进特定地点,日常生活受限,结束商务活动必须立即回国,没有任何自由。 而凡是像我们一样的长期签证都必须遵守所有法令。 要想与外面联繫必须办手续且受监听,次数还有非硬性的限制,内容审查也十分严格。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牆,但如果透出去的只有风而没有别的,那麽传出去的说法也只能是风言风语,被人当做奇谈轶事传说,谁也拿不出真实可信的说法以及相应的证据证明。 另外细节上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很多,比如有的地方严谨大声喧哗,有些地方禁止进入,这些法规必须牢记,否则也可能惹上麻烦。   
除了各种事项,我们也聊了聊各自的生活,很晚的时候我们才入睡。
第二天是週一,这一周直到週五我都跟思思在一起,早饭后跟她一起去图书馆,她上班,我则开始我的工作。 对于考察工作来说,当地图书馆自然是最好的资料库。 五天的时间裡我翻阅了大量人文记载类的书籍资料,由于这裡的很多书思思都已经翻过,我有针对性的看了一些重要的,然后开始翻思思没翻过的,图书馆非常大,规模胜于我以前常泡的省图书馆,人也不少。 思思说这裡是这一大片地区中最大的图书馆,资料最全,通过长时间的查阅和推敲才得出了一些结论,包括怀疑阳之国的第一代人是非人存在,毕竟瞬间出现和隐藏无数年都是人类做不到的事情,这裡的其他种种迹像也能证明这一点,至于具体的原因,谁也不知道。   
跟我相比,思思其实要忙碌的多,在图书馆思思的工作是坐柜檯,帮人办理借书还书手续,也负责帮人查阅书籍位置和指引,图书馆内有个很先进的系统,思思可以选中书记后让书记所在的暑假向天花板发射不同颜色的雷射光束帮助定位,读者多的话思思就得连续不断的进行操作。 而没有读者的时候思思往往会埋头做那份作为民俗学者的调查工作,这跟她珍惜时间的性格特点有很大关係。 要说最麻烦的还是每天两次的书籍归位。 这间图书室有两个管理员,每天要定点分五次进行图书归为,即把读者放错位置的书放回原处,另一个大姐看思思腿脚不好就自己做三次,思思做来那个词,虽然工作量方法很简单,图书馆内有仪器进行监控,可能放错地书都会被记下来,但这一件图书室并不小,思思需要挨个确认,碰到最高层的书就得找个架子踩着,碰到最底层的就得蹲下身子,走来走去更是难免的。 思思是个认真的人,这也许会让她格外辛苦,我暗叹好在只是图书馆的工作,终究不用走太多路。   
下班后,思思都会带我在城裡转转,吃吃小吃逛逛店,我怕她走路太多腿疼,她说没事,自己一个人没朋友,后来又受了伤,这些店铺都没怎麽逛,现在正好有人陪着逛逛,不要紧。 于是我们在五天的时间裡赚了很多地方,瞭解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回家后我们再次整理资料,交换意见,之后就是閒话家常,休閒放鬆。 洗过走后我会帮思思按摩右腿,心想要是有办法让思思的腿恢復健康就好了。 对于没有兄弟姐妹的我来说,思思和真正的家人没有什麽区别。   
  
转眼又到了週末,思思说要去医疗中心做復健治疗和检查,我便跟她一起去了。   
“对了,其实你可以在这边工作呢,上次就听说他们缺女性复健师,工资待遇还不错。”路上,思思说道。   
“我不行吧?这麽高科技的地方,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说道。   
“这麽想就错了,这裏科技水准高,高水准的科研人员和技术人员确实多,但服务人员就不多了,毕竟这些工作跟那些高水准工作比待遇要差,这裡又不是特别大的城市,要去的这架医疗机构是主营康復治疗的,不是大医院,服务人员少,你有那个资格证就够了,国际承认的东西这裡也都认。”思思说道,“你啊,我是瞭解的。让你天天去泡图书馆,你最多坚持两个星期,为了保证最大效率,你还是岔开事情做好。这边的工作好像不一定是週一到週五,你可以跟他们详谈。”  
“行,那我去问问。”我吐了吐舌头,必须承认思思说的是对的。   
  
来到医院,思思进去做復健了,接待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大姐,好像跟思思认识。 而我则由思思介绍跟这裡的院长谈了起来。 事情谈的很顺利,这裡现在缺少復健人员,因为我有资格证,只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实习就可以正式上岗。 薪金方面按工作小时算,日结。 推荐方式是复健师与患者联繫预约,復健师定好时间后准备復健治疗内容,之后在预定时间进行复健治疗。 现在的情况是供不应求,所以想多做还是少做可以由我自行决定,工作是本着双方同意的原则进行到,过程中患者可以给消费,我可以全部收下,而时薪看上去也很不错,略作思考后我答应了下来,正好思思在做復健,我也准备开始学习。   
“那边是男患者的,这边是女患者的,因为女患者大都选女復健师,而男患者也有很多选女復健师,因此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所需要的。”院长带我到处转了转。 这裡的情况和我之前所见的复健场所差不太多,东西虽然先进但原理大同小异,我记好了不同的分区后进入了思思所在的2号復健室,裡面有5个患者和两名復健室,看上去真的是供不应求。 思思看到我冲我露出了笑容,此时那位大姐正在按摩着她的腿,接着帮她的右腿做被动运动。   
在思思旁边,两个比我们略小的女孩正在聊天,他们都坐在轮椅上,其中一个和我们一样,看上去像是东亚人,另外一个乍一看也是一样,仔细观察却发现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如果没猜错她可能就是埃尔德斯的妹妹茉莉,另一个也许就是金淑恩了。 她俩都搭着毛巾,大概是刚刚做完復健。   
另外两个人在另一边,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大婶在医护人员陪护下慢慢的在双槓内行走,看步态不像瘫痪,我也说不出是什麽病。 另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妇女则看上去健康很多,她的右脚上带着负重袋,此时正反復做着抬腿,大概是复健快要完成了。   
院长跟思思的复健师说了下我的情况,我做了自我介绍,这名叫玛塔的女復健师很热情,也是本地的“第二代”人经过思思的介绍,我跟金淑恩和茉莉也聊了起来,如之前所料,茉莉是个没什麽心计的人,淑恩也差不多,两个人都属于比较外向的性格。 聊了聊之后初步决定从下週开始我来负责她们俩的复健。 虽然我觉得这麽快开始没做好准备,不过玛塔说别担心,这工作并不难,只要细心用心就没问题。   
“不过,你们俩要一起来的话我会不会忙不过来啊?”我问她们。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平时不是一起来的,我来的话一般是上午,淑恩是每天下午,会岔开的。”茉莉说道。   
“诶?你不是每天来吗?”我问茉莉。   
“恩,不一定,我是学美术的,上课时间不一定,有时候要外出一整天。”茉莉说道。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   
“那麽以后就麻烦你啦,程姐姐。”淑恩笑着说道。   
那之后没多久她俩就离开了,我拿了玛塔给的资料翻阅起来。   
首先是金淑恩,这个有着标准韩国人外形的女孩病情并不復杂。 因为车祸导致胸12腰1骨折,完全性嵴髓损伤,虽然通过新技术进行了重建,但至今还没有明显效果。 通过后期的复健治疗,她如今双上肢功能正常,经过锻炼已经比较有力,肋间肌正常,胸部及腰部肌肉经过锻炼也大部分恢復,通过新技术的神经构建,臀部大感觉和功能也在恢復中,双腿则完全瘫痪。 通过训练她已经能够控制大便,小便则偶尔会失禁,需要带纸尿裤,目前她已经能够独立坐起,之后需要做的训练包括上肢力量加强,平衡能力训练,下肢被动运动,及行走能力训练和生活能力训练。 目前她休学在家,希望能尽快达到生活完全自理回到学校。   
另外一位茉莉的情况就奇怪的多,因为特殊药物所致,她腰部以下完全瘫痪,大便完全正常,小便完全失禁。 就像所谓的“设定”一般神奇。 经过按摩推拿、被动运动,她的双腿将会慢慢恢復,加上主动锻炼,理论上肌力最高可以恢復到4级,实际上也有几次经过长时间锻炼恢復到3级,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太过于打破常规,而事实确实如此,她的训练项目也因此包括很多。 据玛塔称,因为药物的特殊性,她不得不常来做附件,每次做的时间也比较长。 为了缩短她復健的时间,医院已经做出了她的单次最快復健计划,我需要牢牢记住。   
思考过后,我又把思绪投回到眼前,此时思思正在辛苦的做着行走復健。 她的右腿正穿着一支老式支架,脚下是鞋底有六釐米的补高铁鞋,以此锻炼腰部和腿部残馀肌肉的力量;左脚上则带着护具,小腿上绑着沙袋,旨在保护好脚踝的前提下锻炼力量。 单靠这些东西思思还是走不了的,她的腋下正夹着一副腋拐,走路时先伸出左拐,站稳后彷佛使出浑身力量般地将铁鞋内的右脚向前迈出,接着是右拐,再吃力的迈出左腿,她走得不快,但很稳;步频均匀,但却让人感觉非常吃力。 玛塔告诉我,这样也是为了激发思思的身体潜能,在不伤到的前提下多提高肢体的耐力,这样就能防止在较多的步行后出现损伤,行走能力也能提高。 玛塔很佩服思思,一般人如果和她一样情况右腿肯定会彻底废掉,只能用双拐和左腿行走,在不久后可能就要坐轮椅,而思思做復健非常认真,也很有毅力,四个月下来残弱的右腿竟然保住了不少功能,借助轻型支架和单拐就能完成长距离实用行走,确实不多见,很难得。 看到思思满头大汗的身影,我也由衷的为止感动。   
回家路上,思思显得很疲惫,虽然带着支架,右腿却像是完全瘫了一般经常被拖着走,她如今拄着两根拐杖,我有些担心,她却让我放心,说晚上回家洗个澡,喷点肌肉鬆弛的药,明天一早就没事。 回家路上换成了我开车,思思笑着说真好,要不然得改手驾了。 我一笑,没有回答什麽,将车开向了公寓。
车开到楼下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走向公寓。 公寓门口站着一名保安,手捧着一束鲜花,看见我们后立即迎了上来。 我见势有些不对,几大步走在了思思前面,怎麽说我也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   
“林小姐,这是给你的花。”保安见我一脸戒心,先是对我一笑,接着对思思说道。   
“给我的?”思思问道。   
“是的,仲裁官兰斯•埃尔德斯大人送来的,北方的来文纳市花展刚刚结束,剩馀的鲜花被送往各地,埃尔德斯大人拿到了一些,刚才派人来说送给林小姐,因为你不在家,所以就先放在我这裡了。”保安说道。   
“他为什麽送花给思思?……”我刚说完,身边的思思悄悄地拧了我的屁股一下,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闭上了嘴。   
“自然是因为他想这麽做了。”保安笑了笑,含煳其辞的答道。   
“好吧,谢谢你,我会像仲裁官大人表示感谢的。”思思接过了花,又转递给了我。   
“好的,那我先去巡视了,再见。”保安点点头离开了。   
坐电梯回到家,进门后思思在门口坐下开始脱掉支架和鞋子,我则把花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他这麽送花给你,显然是别有用心啊。”思思说道。   
“当然是别有用心,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他看上了我的残疾,小儿麻痺都消失了多少年了,大概被他当做稀有物资了。”思思苦笑了一下,直白的说了出来。   
“那怎麽办?李天海那种的就够烦人了,埃尔德斯这样能把自己亲人都变残疾的变态可不能跟他沾惹上啊。”我着急的说道。   
“你呀,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我怎麽可能愿意沾惹他,还不是没办法?”思思双手托着右腿拿出了支架,右脚在脱出“皮鞋”的时候别了一下,思思的脸上露出了痛楚的神情。   
“没事吧?”我赶紧问。   
“没事,扶我一下,进去再说。”思思说道。   
我扶起思思,递给她双拐,思思撑着拐杖吃力的走进了屋。 大概是锻炼过于辛苦,思思的右腿一直无力的耷拉着。 没穿袜子的小脚每次碰到地摊时脚趾都会弯曲。 走到桌旁思思坐了下来,慢慢的揉起了脚,我则按照思思的吩咐帮她拿了药过来。   
“唉,真的没事吗?”我不放心的问。   
“真没事,今天有点逞能了,练得太多,在那裡的时候抽筋了,我这腿不像一般人一样很快能恢復,一直到现在都不太舒服,不过放心吧,喷点药,睡一觉明天准好。”思思说道。   
“唉,你做事情别老那麽认真啊。”我无奈的说道。   
“不认真不行啊,不说这个了,接着刚才的说,”思思喷完药,抬起头说道,“埃尔德斯确实对我有意思,我也确实不像跟他走得近了,但这是个很难的事情。在这裡,埃尔德斯位高权重,又熟悉当地的一切,我们惹不起,之所以一直让你别乱说话就是怕他抓住把柄。他可是什麽都做得出来的。”  
“好吧,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要不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家吧,反正我们是做民俗调查,换个城市不也一样麽?”我问道。   
“恐怕没那麽简单。首先阳之国是个很怪的地方,虽然也就个中等国家的大小,但给人的感觉是包罗了整个世界。你也看到了,这个地区大部分人都和我们比较像,应该算是东亚人种,各种生活习惯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能适应。呆的久了你还会发现他们很多第一代人会说中文日文韩文。而其他地区就不同,有的以黑人为主,有的以白人为主,生活习俗也有其在世界上相对应的地区,换一个环境真的很难适应。”思思说道。   
“他控制的地区有多大?所谓的东亚区又有多大?”我问道。   
“相当于你们山东省?应该要再小一些,这一区不止他一个仲裁官,还有好几个,但是他们每个人在这个地区都有同样的权利,在这个区内迁移没有实际意义,你也看到了,埃尔德斯忙的都没多少时间来管我,也是因为他在到处跑。”思思说道。   
“换到别的地区真的不行吗?如果真有世界上的具体对应,欧洲国家不是挺不错的麽?”我问道。   
“不是那麽简单,不同地区的法律法规也有差别,这边的对于我们来说容易适应,那边的就未必了。而且这边的这个房子是别人给的,属于咱们,换地区就没这好事了,工作也一样,最重要的一点事换地区要办手续,我相信埃尔德斯不会放着不管的,如果他从中作梗,说不定我们会有麻烦……”思思说道。   
“可是……可是不能放着不管啊,万一他找你麻烦……不行就回国吧,别在这了。”我越想越害怕,连忙建议道。   
“唉,小妍,说实话我真想让你回去,这裡真的不好。”思思摇摇头。   
“我不可能把你自己丢在这啊。”我急忙说道。   
“可我不能回去啊,你明白的,我回去找不到工作,家裡又需要钱,我弟弟要上高中了,他成绩挺好,但父母生活都很难,治病的钱都不够,根本没有学费和生活费给他。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钱就能解决的,终归得靠我去挣钱。如今这地方收入这麽好,关键是人家愿意用我,我又能胜任。放弃了再找,谈何容易?如果说离开是种赌博,我真的赌不起……”思思的眼神有些悲伤,有些无奈。   
“太不公平了……凭什麽这麽对你……”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埃尔德斯还是命运。   
“事情已经如此,多想也没用,对于我来说我只能留下。我今天再次认真的跟你说……”思思盯着我,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麽。   
“我留下,跟你一起。”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唉……呵呵……”思思叹了口气,又笑了。   
她笑的有些无奈,又透露着发自内心的放鬆和欣慰,即使她再坚强,让她一个人在这裡面对这些也太难了。   
“谢谢。”思思笑着对我说道。   
“谢什麽,真是的。”说完我也笑了。
週日,我起的很晚,思思笑称我反应迟钝,现在才开始倒时差。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来这裡几乎没用倒时差就适应了,今天起得晚也仅仅是发懒罢了。   
“今天也去做復健吗?”快中午了,我问道。   
“不去了,那边復健的费用是肇事方家属给的,不好去的太多,一星期一次也够了。”思思回答道。   
“其实不必给他们省钱啊,谁让他们肇事来着……”我不满的说道。   
“人家的地盘,咱们还是低调点好,”思思说道,“你那边联繫的怎样了?工作时间定好了?”  
“恩,跟金淑恩约了每天下午2点到5点,週日休息。茉莉的话她说不一定,现在只约了明天上午9点,她情况挺特别的,我都没底。”我说道。   
“那个其实不用担心,毕竟都在埃尔德斯的控制之下。想想真是不可思议,这麽多匪夷所思的技术,在史书上竟然都有具体的时间记载。但是又几乎没有什麽书详细写了技术本身。”思思说道。   
“按照现在我们得到的资讯来看,阳之国的保密工作可谓滴水不漏,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只可能是所有重要人士都是所谓的第一代人了”我想了想说道。   
“恩,现在来看只能是那样,要不然实在说不通,”思思说道,“我以前也试着接触过第一代人,比如图书馆的馆长,但没得到什麽有价值的东西。我不太清楚应该怎麽形容,某种程度上说,就像是固定的程式,你很难得到内部的资讯。”  
“程式啊……我对这方面确实不在行,不过只要是程式都能破解的吧?”我问。   
“这麽说是没错,但电脑程式是人造的,人总有办法破解,但这……”思思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唉,这些傢伙是从哪来的啊……不弄懂这个是很难找到突破口了……课没有突破口就没法知道他们从哪来,死循环啊……”我挠了挠头,逻辑性的东西我一向不擅长。   
“要说突破口也不是没有,毕竟在高层裡也有不是第一代的人……”思思盯着地毯说道。   
“恩,这倒是,那个埃尔德斯麽……不过你不是说那傢伙也很难对付麽?”我问。   
“跟第一代人相比他总是好对付的,毕竟我们对他已经有瞭解了。”思思说道。   
“也是,D啊……”我漫漫说道,突然又想起有些不对,“思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有些狐疑的盯着思思,事情本身并没有什麽问题,有问题的是思思。 我所熟悉的思思是个很特别内敛矜持的人,对于他人和事情她一项要求不高,几乎从不冒险做什麽。 如果说这次来阳之国确实是事出无奈,那她如今在这裡如此卖力的调查阳之国的事情有稍微有些说不过去了。 调查总是有限度的,超过限度的东西即使知道了也很难带出去,即使思思是个很认真的人,她也不太可能为了弄清一件未必能换到报酬的事情而去冒险,更不可能有像她如今语气中透出的,想和D接近以换取情报的想法,何况这裡有很好的工作条件,她完全没必要这麽做。   
“哪有?……”思思笑了笑。   
“肯定有,你对这些事情的好奇心从来都没我强,我都觉得不能去想的事,你怎麽会去考虑呢?”我盯着思思问道,“是不是他威胁你什麽了?”  
“没,真的没有,我也不是说想要从他那裡得到什麽,你想多了。”思思澹然的说道。   
“思思你别什麽都憋着不说啊,咱们是朋友是姐妹不是吗?跟我说说至少能帮你想想办法啊。”我有点着急的说道。   
“真没什麽,就是说说,人总有好奇心嘛。”思思勉强的笑了笑说道。   
我什麽都没说,坐在那裡一声不吭,我的心裡很清楚思思没说实话。   
短暂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我不由想起了大学时我们吵架的时光。   
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虽说不上正义感强,但对于朋友,对于重视的人,我总想能彼此坦诚相待,并真心全心的相互帮助。 而思思在这方面并不是这样的人,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她这个人有些冷漠,虽然对人并非冷冰冰,常常挂着微笑,但她的内心却从不向别人敞开。 她低调而内敛,必须坚持的东西决不放弃,而其他的则很少去追求,也从不攀比什麽,如果她没有残疾,也许人们会觉得她爱摆架子,而结合她的个人情况,这份想法大都变成了怜悯。 直到我因为一系列事情跟她越来越熟,成为她真正的朋友后我才慢慢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 作为一个家境贫寒又身有残疾的女孩,她的心是自卑的;而作为一个不得不背负家庭责任的女孩,她的心又是自强的。 我直到今天都觉得命运对她不公,明明已经那麽不幸,还要背负别人难以想像的东西。 据思思说,曾经也自暴自弃,甚至曾经想砍掉自己的腿,但慢慢长大后明白了道理,感叹不幸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没有去死的觉悟,就必须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努力的学习,努力争取好成绩。 她做到了,却因为身体状况一次次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在别人看来,这没有什麽,就像大家经常看的新闻节目裡一样,“成绩优异的残疾人却遭不公正对待,公民社会责任感令人担忧”之类的新闻标题常常出现,即使出现在身边,大家也只是觉得可怜而已,又有谁真正设身处地的替他们想过? 有谁能真正感受他们那时的心情? 思思就是这样,她知道她跟别人比有缺陷,没法和正常一样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所以她选择尽可能的放弃,凡是不必要的东西她就不去争,一方面跟别人保持不差的关係,另一方面把心思都放在重要的地方,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努力。 即便坚强,思思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她不喜欢别人拿同情的眼光将她看做异类,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在拿残疾当资本,也怕别人看不起她……多方面的原因下,她选择了和人保持距离,不怎麽在乎别人,也就不需要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当自己在无数视线中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心裡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事实上,她怎麽可能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人关心她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内心的渴望,也许只是因为巧合与偶然,我成为了那个人,成为了她的朋友。 思思对我来说是十分特别的,她不仅是我仅有的残疾人好友,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让我感觉对我真诚,甚至忠诚的朋友。  4年裡,思思从未为了私利害过我、骗过我,真正到了两人之间发生利益冲突,而她又无法放弃时,她会直接跟我说,这让我感到很感动,很多时候甘愿让她得到我也想要的东西。 思思说,这样的做让她舒心、安心;而我则因此而感到欣慰,这样的朋友现在实在太难找。   
然而,思思不愿意别人过多的帮她,不愿意把所有事说出口的习惯没能彻底改变,正如她没有告诉我就来了阳之国,正如她如今对我缄默。 我们对朋友,对重要的人的看法是不同的,儘管我明白她是对我好,儘管我知道她有她的难言之隐,可我还是容不得身边的人难受却不愿意告诉我。   
我很想开口说什麽,可因为害怕伤害她,我什麽都说不出口,只能在矛盾与哭闹中眼圈发红。   
“小妍,你不明白。”在我满脑子溷乱的时候,思思突然说道。   
“什麽?”我小声问。   
“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看到你们跑跑跳跳,看到你们穿高跟鞋和短裙,我真的很羡慕……”思思说完抿住了嘴唇,我这才发现她的眼圈也红了。   
“这……的确,我没法真正明白吧……可我知道……”我说道。   
“就算知道,你也不会知道我真正的心思,这也是当然的,”思思打断了我,“可是,我真的不想永远这样,我经常做梦能和你们一样走在大街上,而不是现在这样子……”  
“恩……”我点点头,心裡的想法终于慢慢清晰了,“你该不会是想……”  
“恩。”思思点点头,这种程度的心灵相通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不行的思思,这……”我想说不可能,但却没法说出口。 一句不可能,对思思的伤害实在太大,可若是不说……  
“想说不可能对吧?或许我也没法否认,小儿麻痺怎麽可能治好呢?……”思思轻声说道,“但是这地方是不一样的不是吗?人们的寿命比外面长,各种奇怪的药物能实现我们没法解释的现象,即使明白大致原理,在外面也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些都是奇蹟不是吗?”  
“可在这裡也没有出现这种技术吧?要是有的话当然我很希望你能接受治疗,需要钱的话我尽全力帮你凑,只是……”我说道,“只是我怕……”  
“怕我受骗上当,不仅治不好腿还赔上自己是麽?”思思问。   
“恩……”我点点头。   
“我明白……”思思回答道,“但我没法放弃,看到这麽多的神奇现象,儘管这裡的确是治不好小儿麻痺,但我总觉得在阳之国的深处隐藏着很多东西,比如大多本地人也不知道的那些神奇药物的製作方法,也许在这些被隐藏的东西裏就有治好腿的办法……我当然知道,这种想法很可能害了我,但我真的没法放弃……我不想一直这样……”  
思思哭了,没有哭天喊地的嚎啕,只是眼泪从脸颊滑落,坚强的她极少哭,我明白,如今的眼泪是因为她自己内心的矛盾无法解决,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这眼泪中有焦急、无奈,更有多年来积累的,数不尽的悲伤。   
“这种试试看心理真的可能害了你……”我摇摇头,儘管很不捨得打击她,但我更还怕她被别人害了,“虽说现在这地方无法解释的事情的确多…… ”  
“其实本来我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兴趣,只是我身上也发生了怪异的现象……”思思说道。   
“什麽现象?”我问。   
“新型的小儿麻痺病毒有一旦肢体再度受损或者长时间不锻炼就会很快进一步萎缩的症状,你知道的吧?”她问。   
“当然。”我点点头,我知道这种病症的严重性,尤其是到了中年之后,锻炼不足的话往往要服用药物,或者经常接受按摩,否则双腿很快就会萎缩变形,最终甚至不少人都被迫选择截肢,更有些重症患者的上肢甚至躯干也被病毒侵袭,彻底丧失活动能力甚至生命。   
“这种现像在我身上已经出现了,就像现在。”思思望瞭望自己羸弱的右腿,“可是,无论老病毒还是新病毒,肢体萎缩后是不可能恢復的对吧?”  
“恩,的确……”我同意。   
“可在最早的时候,我的状况并不是这样的,拆下石膏后右腿基本上只剩下骨头,左腿儘管锻炼着但也有些萎缩了,但之后吃了些药,一直努力地锻炼,左腿除了脚踝留下病根之外基本恢復了,右腿也长出这麽多肉了,跟之前比,真的多了不少。”思思捏了捏自己小腿上的肌肉,虽然很瘦弱,但也确实有点肌肉。  “正是靠这些恢復,我才能在那些的辅助下继续走路,所以……”  
思思指了指支架和拐杖,她的心意我明白。   
“这的确……”我不知该说什麽,理论上说,这的确很罕见,少许的恢復的确是有,但思思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那种情况。 必须承认阳之国对于小儿麻痺症或许确有不同的疗法和药物。 这样一想,思思的想法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这个险该不该冒,我也犹豫了。   
“所以说……我想试试,哪怕……”思思没能说出口后半句,我知道,让她委身于埃尔德斯,对她来说也是极大地困难。   
“思思,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现在明白了。”深吸一口气,我冷静下来说道,“这事我记住了,我向你保证,一定在这方面帮你。”  
“啊?我还没说什麽呢……”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反倒是之前一直坚持的思思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不想你一直这样,也希望你能好起来……但是我觉得埃尔德斯绝不能轻信,我不怕阳之国治不好你,只怕你被埃尔德斯骗了,阳之国深处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就被她控制,所以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找他。你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他真的诱惑你,你能抵住诱惑吗?”我问。   
“我……不知道……”思思小声说。   
“所以说不要太冲动,我们一起来找这裡的秘密,一起想办法,你千万别一时心急就走上歪路,好吗?”我按住了思思的肩膀,希望她能真正的清醒过来。   
“恩……对不起小妍,是我不好……”思思抱住了我,小声说道,“我真的……”  
“别说了,我已经明白了,”我紧紧抱住了思思,“以后有什麽一定说出来,总会有办法的……”  
“恩。”思思回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和以前我们吵架的结尾一样,我又哭了,看着那条残弱的腿,我发自内心的难受。 和思思坚强的泪腺不同,喜欢直率,有些随性的我其实经常哭。   
我们有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这次沉默不再尴尬。
次日一早,我们的生活又恢復了之前的状况,我下楼买了早点,思思则准备好了碗筷。  在家裡的时候,思思可以调整自己的“装备”,因为右脚上“皮鞋”是转门定做的,穿上后脚会保持穿高跟鞋时的脚尖点地状,而由于少了鞋子的补高,这个状态站直时脚尖还是不能落地,几时可以,单凭脚尖着地的话,思思也很难走路。  平时思思的行动都是靠双拐,可也有些时候需要在移动状态下保持双手空閒,比如端碗和盘子,此时的思思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是无能为力的。  为瞭解决这个问题,思思在康復中心还订做了另外一套足托,与外出时用的不同,这一隻足托是基本90角,能把脚掌放平的。  穿上后,量脚定做的足托能正好将思思的小脚包裹在其中,系上带子就能牢牢地固定住无力的右脚,同时还能防止扭伤,足托上部有介面可以与腿部支架相连,连接后就能将整条右腿固定好了。  此时的问题是右脚离地面还有五釐米多的距离,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和其他地区一样,就是採用补高鞋。  由于足托已经能够保证固定右脚,补高鞋的鞋质採用了情变柔软的布料,鞋底则是加厚了五釐米。  这样,当全部“装备”穿戴完毕,思思的右腿就有一定支撑力了,儘管看上去很不美观,但即使不用拐杖,也能慢慢走走,只是被固定的右腿几乎没有控制力和灵活性可言,就像一根棍子,走起来很不稳当,但短距离的挪动还是可以的。  在我没来的时候,思思回家后有时会直接换上室内的补高鞋,在厨房裡张罗晚饭。  我曾经问过思思,这样的话不就可以可以不用拐杖了?  思思回答说只能是很短的距离而已。  有些人认为小儿麻痺症患者带上支架就可以行走自如,支架的作用明显优于拐杖,事实上不完全是那样。  支架穿戴后失去功能的肢体彷彿变成了假肢,可以一定程度的发挥作用。  而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数支架都是起固定作用,比如思思的腿撑不住身体,如果不用支架右腿一着急膝盖就会弯起来,脚踝也不能进行支撑,穿上支架后整条腿能绷得笔直,就能撑住了。  但每走一步,脚底终究还是要通过补高鞋接触地面,承受压力。  虽然通过支架有一部分压力可以传导到其他部位,但对于思思那样瘦弱的腿来说,走路仍旧是一件艰辛的事情。  短距离还好,走得远一些时就会非常吃力。  和截瘫患者用之家不同,小儿麻痺症患者的肢体虽然萎缩,但感觉并没有缺失,瘦弱的肢体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疲惫,也就更容易出现因劳累而产生的酸痛和胀痛。  思思在学生时代一直是跛行和扶腿走,那时右腿的耐力就不好,走远路会很难受。  如今右腿状况更差,带上支具后走起路来更艰辛,即使有拐杖辅助,减少右腿的承重,一天下来也还是会有酸痛感,週末的复健就更不用说,每次结束后都要喷药缓解疼痛。  如果说截瘫病人用支架行走消耗和考验的是体力,那麽对于小儿麻痺患者来说,对肢体耐力的考验同样是个大问题。   
知道了这些,我感觉更难受了。  哪个女孩不爱美?  女孩们都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带华丽的首饰,但谁也不会喜欢随手拿一根拐杖的,即使思思的鞋子能最大程度的掩饰右腿状况,一根拐杖还是能说明一切,要是可以,思思又怎麽会愿意拄拐呢?  实在是情况所需,不得已而为之,只能让人感到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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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8 09: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吃过早饭,就是上班时间了。  我和茉莉愉悦的时间是9点,而思思上班的时间是8点半。  因为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我们决定思思开车送我去复健中心,然后再去上班,由于思思的下班时间是4点半,而我要5点才结束,下班的时候她也可以来接我,在復健中心我下了车,思思则前往图书馆上班去了。   
  
进入復健中心,今天就要开始工作了,可能因为时间比较早,復健中心内的病人不多,2号復健室内只有之前见过的妇女在做腿部力量训练,我进去与她攀谈了几句,得知她是在几个月前出了车祸,腿部骨折,现在已经基本恢復,因为家就住在附近,家庭条件也比较好,每天早上和週末都回来復健锻炼,因为状况良好,预计这一周内就要结束復健了。  我藉机又问了问关于本地、復健中心、病人和医生的事情,多多少少得到了点资讯。   
八点半,玛塔来了,面对即将开始的工作我有些紧张,同时心裡又想着关于思思的事情,心情很难平静。  为此我决定先向玛塔请教关于復健工作的问题,做好充分准备。   
  
“要说康復医学,其实我也不算专家,”面对我的谘询,玛塔笑了笑,“一般来说,患者在刚刚受伤或得病的时候都是在医院接受治疗,之后开始復健,那段时间可以被称为早期復健,是很讲究的,既要保持一定运动量,防止肌肉萎缩和功能衰退,又要控制强度,防止二次损伤或各类负面影响,復健的方式和量的把握都要求很高。但我们这边相对而言要轻鬆不少,来这裡的患者基本都是已经出院的,復健过程中的风险相对而言很小,我们也不需要把復健内容把握得太细,主要的工作是帮助患者完成复健并进行指导和保护。因为技术难度低,工资自然也少,除了几个医师之外,我们也都和你一样,不是什麽专家。”  
“话是这麽说,不过你总是前辈,我是新人,还是要多多请教。”我陪笑了一下说道。   
“呵呵,年轻人谦虚倒是好事,不过你放心,我今天上午预约的时间是10点,等茉莉来了前一个小时我和你一起,告诉你具体该怎麽做。”玛塔说道。   
“那就感激不尽了,说来,玛塔小姐是本地人?”我问。   
“是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在阳之国呢。”玛塔说道,从她的回答方式看,她对阳之国很早以前就存在的说法坚信不疑。   
“恩,那麽你怎麽看这裡跟外面的差异呢?作为外国人我觉得很奇怪啊,大家的名字来看感觉像是很多国家的人融合起来的呢。”我试探着问道。   
“这个啊,我历史地理学得不好,也不是特别瞭解,”玛塔笑了笑,倒是没有表现出戒心,“记得有个国家叫美国,那边也是各种人种都有吧?阳之国应该也是一样,历史裡好像有写,很久很久之前有一批人来到这片大陆,和原住民共同居住,之后各地都有移民,大概和美国是一样的情况吧。”  
“恩,”我点了点头,从阳之国的史书来看,最早的时候确实是一个移民国家,“不过还是挺怪的,大家的名字彷彿来自世界各地,但有一直式居住在一起。”  
“恩,夫妻结婚生子的话,孩子一般都是跟着父亲一边取名,多年下来也还是各种名字都有,不过不必担心,这裡的气氛是很融洽的,对待外国人也是一样。”玛塔以为我感到不安,温柔的笑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我顺着玛塔的想法说了下去,“你看,这边人的寿命比较长,科技也高,加上一些有点怪的法律规定,有时候想想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呢。”  
“的确有很多人这麽想,不过有些地方实际上是夸大了,科技方面大概确实领先一些,但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麽神,很多病还是治不了,很多东西还是做不出来,人的寿命长应该是跟这边的饮用水质量好有关吧?还有农业发达,不太用对人体有害的东西。跟外面相比较,可以认为这裡是很多地方都领先那麽一点点,综合起来看就感觉强很多了。等你真的来到这个国家,融入这个整体,从细节上重新来认识就发现其实也没太大区别,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这裡,如果这个国家的技术可以治好所有病人,就不会有那麽多病人来这裏辛苦的做復健了,我们也就不会缺人手啦。”玛塔说道。   
“这麽说倒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很神奇,就说今天要来的茉莉吧,听说她是因为淑恩的车祸要承担责任,所以就双腿瘫痪?我看了她的身体状况资料,这也太神奇了吧?”我问。   
“这个啊,说实话我也不太瞭解,执行必要义务用的仪器和药物都是平民不能涉足的,茉莉的哥哥兰斯是仲裁官,他可能瞭解内部的情况,不过按照法律,他是不能向平民透露的。”玛塔说道。   
“唉,说起来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他也不好受才对吧?”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问道。   
“应该是吧。其实埃尔德斯家原来不是在本地,也就五六年前吧?兰斯先生刚毕业来到这裏工作,他的义姐前田也在医院就职,茉莉那时候刚上高中。那时候我和前田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年龄差不多关係也不错。”玛塔说道,“当时我就认识他们了,因为父母工作很忙,一直是一家三人一起生活,关係可好了呢。”  
“啊?这样?……”我略有惊讶,“他们这家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麽?我是指,和我不太一样的……看他们是蓝眼睛,难道是跟欧洲人一样的习惯?”  
我斟酌着用词,想要套出点埃尔德斯的信息。   
“没有啊,都很正常,姐姐抚子是个美人,有魅力也有能力,而且工作很拼。他们家的父母有点怪,据说是高层人士,但完全不顾家,他们三个人来的时候就像是没爸妈的孩子一样,住在一个只有两件的小公寓裡,因为那时候兰斯先生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收入不高,还得参加各种水准考试花钱,茉莉上高中自然也得花钱,三个人主要靠抚子在医院的收入生活,那时候抚子白天工作的时候就经常帮别人代班,晚上还去有钱人家裡做私人护理,三个人真可谓是相依为命,关係肯定很好,”玛塔说道,“要说生活习惯,他们应该和咱们一样,没觉得有什麽不同。”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心裡却感觉有点怪,按照玛塔的说法,埃尔德斯应该很喜欢很重视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那为什麽还要让她们变成残疾?  难道他真的觉得残疾不算什麽?  还是过程中发生了什麽变化?  ……另外埃尔德斯作为D似乎隐藏的很好,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  
“程小姐?……”玛塔看我出神,叫了我一声。   
“哦,叫我小妍就行,”我笑了笑,重新组织了说法,“其实也没什麽,昨天逛街的时候偶然听到有几个人在谈论埃尔德斯先生,他们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正好我的朋友也认识他,所以想问问。”  
“你是说思思吧?的确呢,埃尔德斯先生好像挺喜欢思思小姐的,还来看过她復健两次呢,要知道,他的忙和一般人的忙不一样,一天至少都要工作十几小时的,”玛塔说道,“至于你听说的说法,大概是跟他对家人的判罚问题吧?”  
“恩……听说他的姐姐也是被他判成了残疾?”我小心的问道。   
“唉,是啊,抚子确实是可怜,她可能是真的得残疾了。”玛塔露出了伤心地神色。   
“这话怎麽说?具体又是怎麽回事?”我忍不住问道。   
“我可以跟你说说,但你千万别乱传啊。”玛塔看了看周围没人,说道。   
“恩,一定。”我点点头。   
“其实想想也知道,虽然没血缘关係,但是比亲人还亲的姐姐,兰斯先生怎麽可能愿意看到她残疾?当时是确实没办法,”玛塔摇了摇头,“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兰斯先生刚刚当上仲裁官,因为年轻收到了各方关注,兰斯先生的父母在他的晋昇路上几乎没有给过太多帮助,虽然一时是位高权重,但缺少后台,很多时候也并不那麽万事顺心。”  
“这话怎讲?”我又问道。   
“你还年轻啊,也还不瞭解这裡,虽然阳之国大多数地方要求都很严格,但却并不一定是公平公正,势力大的人总还是能压迫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作为仲裁官,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旦他徇私枉法被人抓住了证据,就可能招来大祸,尤其是那些有实力的人,即使地位比仲裁官低,只要善于利用自己的权势金钱,同样能做很多事;反观他们自身,因为只是名门大户而不是和全体公民有直接关係的仲裁官,做什麽都没有那麽多人关注。”玛塔说道,“从这一点上说,有时候仲裁官反而会受制于当地豪强,这种时候不多,仅仅限于某些后台不硬,上任时间又不长的仲裁官。”  
“你的意思是……埃尔德斯先生受到了威胁?”我问。   
“是啊,可不就那麽回事。”玛塔一副“当然啊!”的样子说道。   
“这麽复杂啊?仲裁官还要有后台什麽的?不是说这裡很公正的嘛……”我小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简单说,高层有些人和咱们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感觉就是工作机器,很少犯错,也没什麽贪欲,所有这样的人都联合成一个集体,有人称他们保守派,也有人称他们统治派,这个派系裡的人通常不会遇到太多麻烦,而埃尔德斯家挺怪的,他父母应该是这个派系的人,但他却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帮助和支持,我反正是没法理解。”玛塔摇摇头。   
“哦……”我点点头。  这麽看,事情大概就是埃尔德斯的父母属于所谓的第一代人,而他和姐妹三人都是第二代人,于是没有得到父母的重用……这麽看阳之国的怪异之处还真不简单。   
“当时的事情是这样,兰斯刚上任忙得不可开交,茉莉又生病了,抚子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回家还要照顾茉莉,那时她也快三十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一天上班的时候,来了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车祸重伤,其实本来就不好治,而茉莉因为身体不适,在手术中出了点小错,最后导致那家的孩子腿残了。这事传出去对方家属肯定要追究责任,医院说本来就手术难度大也没人相信,最后只能把责任推给抚子,现在想想那些人也真是够薄情的。”玛塔说道。   
“可是埃尔德斯先生不也位高权重吗?就没人怕他?”我问。   
“怕归怕,但他怎麽说也是个新人,没背景,当地势力没有那家人大。两边一权衡,医院的人还是愿意把责任推给抚子,然后儘量跟埃尔德斯解释。另外有个说法是医院裡的一个医生喜欢抚子但被拒绝,于是从中作梗称都是抚子的错,不过这事没证据,已经不了了之了。”玛塔说道。   
“那麽,最后抚子小姐就被判刑了?”我再次开口问。   
“是啊,对方有权有势,又态度强硬,对于刚上任的兰斯,不判就是徇私枉法。最后只能委曲求全,尽可能的找到最佳解决途径,把这事情了了。今天看多亏他当时那麽做了,要不然他们家可能都不好过下去了。说来兰斯确实是个有谋略有远见的人,他答应了要求,做了严格判罚,之后至今都从未报復过那家人,甚至有时候有意无意的帮他们一下。忍了这一时,才让他能有今天的发展,那家人虽然碍于面子和自己残疾的孩子不可能短时间内取消义务,但兰斯可以私下裏稍微减轻义务程度,对方就算知道了也不愿意找茬。如今兰斯发达了,抚子和茉莉都住上了大别墅,有佣人照顾,残了归残了,日子还是不错的。”玛塔解释道。   
“这样啊,算是明白了,”我回答道,“那抚子小姐的残疾到底是什麽情况?”  
“记得是双腿承受伤痛的义务,通过某种药物刺激,双腿就像重伤了一样,一用力或着被碰到就会痛,刚开始的时候用药量挺大,根本就是完全不敢动,每天坐轮椅,只有上厕所上下床的时候要动一动,就这样都需要天天吃止疼药。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几个月吧,抚子一直忍着,直到兰斯跟那家人商议减了药量,才稍微好点,轻碰不会疼,不需要吃止痛药,但还是不太敢动。从那时候起到几个月前兰斯一直叮嘱人慢慢减少药量,也没人反对,到几个月前差不多就是法律允许的最低限度了,然后一直至今。状况是一般的活动和碰触都不会疼,但不能吃太多劲,用力就会有些疼,少量短时间的还行,时间一长,用力一大疼痛就会变得强烈。不过至少现在生活还是挺方便的,因为可以勉强站站,甚至走几步,上厕所啊挪位置啊都听方便的。”玛塔说道。   
“那你刚才说真的残了是指?”我问,“还有埃尔德斯先生没有想要完全免除义务吗?”  
“他想恐怕也不敢,毕竟还是稳重为先啊,”玛塔说道,“至于说抚子残疾,是因为她的腿不敢走路,也不敢用力,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一个人肢体不动两三个月就会萎缩,到几个月前她的腿已经萎缩的挺厉害了,她去医院检查询问过,只能通过药物和按摩及少量復健运动尽量阻止进一步萎缩,如果义务能在今年解除的话,慢慢恢復还是可以的,但要是拖得再就那就很难了,至少会是个艰辛漫长的过程,现在有时候我也去看看她,精神头倒是一直不错。虽然被禁止再次从医,不过兰斯发达了也不缺钱了,过得挺好。”  
“恩,瞭解了。”我想,埃尔德斯恐怕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慾望吧……“那茉莉的事情……”  
“茉莉的事情相对而言不復杂,前一阵有人质疑兰斯,这麽判的话显示自己大公无私,而提出义务方是茉莉和兰斯的好友淑恩家,虽然淑恩是没法痊癒了,但只要他们关係好,过一阵也就解除了。再说你瞭解了茉莉的情况就知道了,兰斯算的很细,因为用药不多,茉莉的状况只要勤锻炼是不会损伤到身体本质的。多锻炼锻炼的话比思思小姐还方便呢。虽然每天开始的时候会很不方便,还有些隐私的问题,但只要有人服侍,每天一早给她做按摩和被动运动,很快就能把这些最麻烦的问题解决,埃尔德斯家现在也有钱有势了,就不缺这个。再说淑恩和茉莉高中开始就关係很好了,仗着自己是仲裁官家庭就态度强硬也有损关係,茉莉自己也不想那样。”玛塔说道。   
“恩,知道了,多谢啦。”我笑了笑,收住了话,“接下来说说茉莉的各方面情况吧,时间也快到了。”

之后的时间,我和玛塔又聊了很多,后来又来了一个较为年老的女復健师,她是这裡的领班,曾经也是做过医师的,我们跟她打过招呼后她就离开了。   
从今天看,玛塔虽然也就三十多岁,但却有点像中国传统的老大妈。 热情也善良,但稍微熟了就爱说话,爱评论,嘴也不严,跟她聊得到了不少资讯。 从她的说法中可以分析,兰斯•埃尔德斯是个精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劣,也清楚如何扬长避短,懂得如何做取捨,真的交锋的话是个可怕的敌人。 他的姐姐前田抚子有点像同名的日本名人大和抚子,温柔善良有魅力。 妹妹茉莉•埃尔德斯一会大概就要来,虽然22岁了但似乎还没长大,是个不太懂心计的乐天派,为人善良,估计她并不知道埃尔德斯是个D的事情。   
  
九点,茉莉准时的出现了,送她来的是她们家的佣人,把茉莉送到后她就离开去採购东西了,等复健再结束回来接茉莉。 虽然坐在轮椅上,一脸笑容的茉莉却显得光彩照人,粉红色的短袖T卹勾勒出了不错的体型,一枚水晶作坠的项鍊点缀胸前,夏装上茉莉穿了一条过膝的水蓝色的短裙,据茉莉说她一贯喜欢这种穿着,可惜现在需要坐轮椅,穿短裙容易走光,长时间出去逛的话就只能穿长裙或长裤了。 在短裙的下面,没有穿袜子的双腿膝盖碰在一起,摆出了十分淑女的坐姿,双脚上则穿了一双约有5cm细跟的蓝色高跟凉鞋,轮椅踏板上双脚十趾吐了浅色的指甲油,看她的样子确实不像一般的残疾人。   
茉莉说原本自己腰上有肉,有一点小肚子,腿也不细,体型不算好。 而出了这件事情后,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定锻炼,每两到三天就得话不少时间认真进行一系列復健运动,以防止腿部肌肉萎缩。 由于锻炼的前期腿基本没什麽力气,走路都靠腰部力量甩步子,平衡训练更是需要腰裏,加上体力的消耗使她能出不少汗,锻炼了几个月发现因祸得福,腰部因为运动而慢慢变细,胸部却丰满了起来,原本较粗的腿也许是因为锻炼的量略有不足而以很慢的速度进行着萎缩,唯一有点烦恼的就是连续的手部用力让胳膊有变粗的迹象,但即便如此,如今的体型也是非常不错了。   
“可是,这样的话不会影响腿部功能吗?”我问茉莉和玛塔。   
“不会,之前茉莉问过医师了,轻度的萎缩可能在解除义务后会稍微影响行走,不过那时候进行几天的复健调整就能恢復正常,不过茉莉你可别太偷懒,要是萎缩的厉害了可就麻烦了。”玛塔对她说道。   
“知道啦,我这麽不是来了麽?~”茉莉看上去心情很好的说道。   
“恩,那麽现在就开始吧,”我说道,玛塔微笑的看着我,示意我来进行复检,她则从旁观察,需要带时候进行指导,“根据你的情况,首先应该进行按摩。”  
“那个已经做完了~”茉莉笑着说道。   
“啊?做完了?”我有些惊讶。   
“是啊,刚才说过了嘛,在家裡已经做完按摩了,”茉莉说完压低了声音,“其实程姐姐不知道吧?我这个情况,小便有点问题……”  
“啊……是,我知道,现在想上厕所?”我连忙问,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万一因这个弄的形像不好可就难过死了。   
“没事没事,你别紧张,我的意思是,因为执行义务的药物会在睡眠时生效,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腰部一下都完全瘫痪,坐不稳当,小便也不太能控制,不过只要按摩一下活动一下,恢復腰部的肌肉活性,问题就基本解决了,所以说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做最基础的按摩和活动,现在腰部已经恢復,臀部也有点感觉,小便来之前会有感觉,到时候就要姐姐帮忙啦。”茉莉小声说道。   
“哦,知道知道,那麽就先再把腿部按摩一下,然后做被动运动训练吧。”我说道。   
“恩。”茉莉和玛塔都点了点头。   
  
把轮椅推向窗边,我扶起茉莉帮她躺到床上,脱下她的高跟鞋放在一边,她的赤足便露了出来,一眼看上去,她的脚和我差不多大,大概是37号的样子,脚上有几处磨出了一层硬皮,茉莉说这都是因为复健造成的每週都会去做护理。 我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按摩完她的双腿,我抓起了她的右脚,另一隻手放进她的腿弯,帮她做被动屈膝屈跨运动,起初一直波澜不惊,做了一会茉莉突然皱了皱眉。   
“怎麽了?”我连忙问。   
“没事,就是有点疼,”茉莉说道,“没活动开之前腿没什麽感觉,活动活动神经就开始恢復,大概因为药物的作用,关节有些僵,每次活动开之前都会有点疼。”  
“这样啊,能忍住吗?”我问,心想这药物真是怪异。   
“没问题,每次都这样。”茉莉挤了个笑脸出来说道。   
“好,那忍着点啊。”我说完继续进行动作,慢慢将茉莉的双腿都活动开,接着对脚踝进行被动运动,持续了几十分钟,一些列活动才结束。   
“怎样?感觉好些了吗?”我问。   
“好多了,姐姐很厉害啊,”茉莉笑了笑,用力抬起了腿,颤颤巍巍的右腿抬离了创面,脚也晃了晃,但很快又摔回了床,“感觉还不错,下一部分吧。”  
“啊……好,”看上去,对于这套復健过程茉莉比我熟悉的多,“下面去继续活动吧,用那个?”  
我指了指一架康復用的单车机,可以设定功率和力度,进行半主动运动。   
“恩,以前就都是用那个~”茉莉笑了笑,我将她扶上了轮椅,她把鞋子放在一边没有穿,赤脚摇着轮椅来到机器旁,在我的帮助下把脚固定在了踏板上,开始了训练。   
训练过程依旧不復杂,一双赤足在机器的带动下不停地运动者,我慢慢减小自动功率,茉莉则保持用力,做了十几分钟就出汗了,我们稍微停了一下,喝了点水聊了会话,之后再次开始了运动,这次的时间依旧是不到二十分钟,结束后茉莉感觉有些累,我们决定再休息一会。

“这下感觉好多了。”茉莉说着活动了活动自己的双腿,虽然看上去还是软绵绵的,但至少已经能动了,“待会可以试着走了。”  
“不用再做做主动运动了?这样行吗?”我问道。   
“我觉得没问题,这边不是有那种减压步行训练器嘛,就用那个最好,我一直用那个。”茉莉指了指左边的器械,那个器械可以用带子把患者的身体绑住,吊在顶上的横赶上,这样双腿的负重就可以减小很多,走起来双手也不用太用力。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一会做那个。”我笑了笑说道,心想着接下来该稳点东西了,“对了,茉莉你在家裡做復健吗?”  
“做啊,你们怎麽都担心我这个啊,”茉莉噘着嘴说道,“我不来的时候,基本都会在家做做復健的。一开始不是说了嘛,如果完全不做復健,小便会那个啦……而且腰和屁股没力气会有很怪的感觉,明明坐在轮椅裡,但总感觉要歪道,我从小就怕疼,害怕摔着就得双手紧紧握着扶手,可难受了。另外不恢復到臀部的话我坐起来也很困难,没有人帮忙的话得吃力爬半天呢。”  
“哦,这样啊,所以每天都会这样锻炼?”我问。   
“这样是不至于,”茉莉吐了吐舌头,“每天肯定会保证腰部恢復力量的,多数时候会让臀部也恢復,至于腿的话,来这裡自然会锻炼到足够,在家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毕竟轮椅也挺方便的,保证别萎缩的厉害就行。”  
“可是,不会难过吗?腿不能走路……必须坐轮椅,而且……”我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说到一半,又不知怎麽说下去。   
“怎麽说呢,一开始很难过,不过后来也就罢了。”茉莉莞尔一笑,露出了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澹定,这一刻她彷彿不再是那个活泼爱说话的小女孩,反而变得有些成熟。   
“这话怎讲?……”我小声问。   
“直接的说,虽然腿不能走路,不过生活还是挺开心的,”茉莉说道,脸上的表情证明她没有撒谎,“毕竟生活不像想像中那麽不方便,家人和朋友也仍旧对我很好,说起来真的没什麽可抱怨的。”  
“你真的这麽想?”我不敢相信的问。   
一个人身体残疾到底会有多难过?  我很想明白,但我一直无法明白。  在此之前我肯定那是一种我所经历的磨难无法比拟的痛苦,但听茉莉这麽说,我显然难以相信。   
“恩,姐姐你不知道,以前我们家生活不太好,我的父母亲完全不管我和哥哥姐姐,只是给我们钱让我们自己生活,但父母好像又得罪了一些人,他们虽然不敢名这对我们不利,但却在很多小事上欺负我们,等到搬到这个城市,情况好了一些,可过的还是挺苦。而现在生活实在好太多了,虽然腿不能走路,但跟以前相比我觉得真的是不差。”茉莉说道。   
“可是……总会不方便啊,而且要花这麽多时间復健,很累也很无聊吧?”我问。   
“这倒是,我当然也不想这样,可是淑恩是被我弄成那样子的,她那天明明是要陪心情不好的我……这都是我的错,毫无疑问。看着淑恩那麽难过,我也很难受,既然她家人提出来了我也不该拒绝,而且一旦拒绝,哥哥也会受到质疑。我刚来到这裡时没有什麽朋友,就和同样是转过来的淑恩关係最好,这麽多年了,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就当陪着她残疾了,”茉莉笑了笑说道,“当然了,如果是真的残疾我大概也没法这麽面对,最重要的还是这只是处罚,期限不会太长,我现在上学没什麽障碍,逛街也不是很不方便,最不方便的时候又有人服侍,所以真的没什麽。”  
“唉,能这麽想也真不容易,真是好孩子,”我摸了摸茉莉的头,心想着埃尔德斯这傢伙是不是给妹妹灌输了他希望的思想……“说来,你说在家復健,有设备吗?”  
“有啊,我家有一间復健理疗室呢。”茉莉小孩子一般的笑了。   
“这麽棒啊……那一定很方便。”我说道。   
“还好,不过还是这裡的东西多,復健效率高,我家的复健室其实不光是给我用,我姐姐也用的。”茉莉说道。   
“你姐姐?听说……是义姐?”我问。   
“恩,姐姐因为一年多以前的一场变故也背上了义务,双腿几乎不能走路,最近一段时间情况好转了,就开始慢慢锻炼。”茉莉说道。   
“她不来这边吗?”我问。   
“恩,她和我情况不太一样,她的腿不能长时间活动,要不然会疼,只能每次復健一点,一天多来几次,不适合来这裡。”茉莉说道。   
“嘛,真是辛苦啊,还好有人照顾着呢。”我小声说道。   
“这都亏了哥哥啊,哥哥是仲裁官,才能让我们有了现在的生活。”茉莉说道。   
“那麽说说你哥哥吧,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终于问到了点上。   
“好人啊,姐姐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哦。”茉莉一脸天真的笑容,让我有些为难。   
“这个啊,你哥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的。”我推脱道。   
“不会啊,我哥可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相信我没错~”茉莉继续说道。   
“这个再说吧……”我只好继续推脱,事实上我还是挺喜欢一见锺情的浪漫,可惜,埃尔德斯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聊聊你哥倒是不错,你哥平时对你很好?”  
“当然啦,以前的时候家裡的所有重活都是他干,他上高中开始就在外面打工,那时候生活不好,哥哥姐姐都很忙,但他们也都很照顾我,说是最好的哥哥姐姐我觉得不为过,”茉莉坦然说道,“哥哥是个很有天分,也很努力的人,所以才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今天的他很忙,也许你还不清楚,仲裁官这个工作在这个国家是与众不同的,几乎没有什麽自己的时间,但哥哥每次抽出宝贵的时间时都愿意回家陪我们,帮我和姐姐做復健,我们一家人的关係也一直很好。”  
“呵呵,是嘛……”我很想说“你哥就是个D!”,但毕竟不能真的说出口,“你们不会吵架什麽的?……”  
“吵架是会的,小一些的时候还经常被他们训斥呢……毕竟他们俩比我大很多,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我的父母,他们俩之间也会吵,因为意见不同什麽的,不过有人说吵架是证明彼此在乎,我觉得很对,谁会为不在乎的人去生气?而每次吵完,大家也都会和解,和以前一样相依为命的过下去。”  
说起家庭,茉莉似乎变了个人。  也许是因为哥哥姐姐过于照顾她,她本身并不成熟,但在如今的这个问题上,看得出她有很多感触。   
“就算这麽说,你们姐妹俩现在变成这样也都是他判的啊……就算其中确实有一些难以控制的原因,你们就真的能接受?”我问出了我一直怀疑的问题。   
“这个问题啊……很多人问过呢,”茉莉再次露出了澹然的笑容,“说出来可能很难让人信服,我确实能接受,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  
“都这样了……尤其你姐姐,也能算是对你们好吗?”我有些难以抑制情绪,直接问道。   
“所以说很难让人信服,但确实是这样,我和姐姐都这样想,”茉莉说道,“别人一定都很难理解吧。我们一起生活了那麽久,没有依靠也几乎没有别的亲人。在那段日子裡,包括直到现在的日子裡,哥哥和姐姐都有离开这个家进入一段更美好的生活,可是他们都没这麽做,一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宁可自己辛苦也要让其他两人过得好一些,宁可自己冒险也要想办法为这个小小的家争取一些东西,即使如今也是一样,一直没有变过。当哥哥告诉我们关于判罚的问题和原因的时候,我和姐姐都很难过,也很害怕,但我们不会怀疑哥哥,也不会伤害到感情本身。因为这份感情已经持续了太久,我们都已经瞭解彼此,相信彼此间的爱,就算真的有没有说出来的隐情和秘密,我们也都能接受,这才是家庭嘛。”  
“恩……”我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儘管我知道埃尔德斯没干什麽好事,但还是被这份感情所震撼。  从茉莉的话中可以断定,当某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D,并且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才将将姐妹二人变成残疾,她也不会有什麽怨言。  也许那份相依为命的亲情确实是自己无法想像的。   
“呵呵,很怪异吧?虽然有很多人不喜欢哥哥,不过在我眼裡他真的是最好的。”茉莉笑着说,“那些人一定是因为不够瞭解他。”  
“也许吧,那麽你哥哥有没有什麽特别的爱好呢?还有你有没有不喜欢他的地方?”我问,“还有他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  
“特别的爱好啊……印象裡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很忙,当时家裡就两间屋,我和姐姐在裏间,哥哥在外间,回家的时间裡哥哥一直很安静,听听音乐看看书什麽的,大概就这样吧;不喜欢的地方还真不好说,有些时候他有些太独断,我不喜欢。很多事情他认为对我们好就去做,有些时候我们其实并不需要,甚至不想那样,但他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这点不太喜欢,其他的一时想不出了;至于女朋友啊……唉,当上仲裁官前他倒是有过几个关係很好的异性朋友,什麽样的都有,不过每个关係都很一般,现在作为仲裁官实在太忙,找个女朋友也很难是真心相爱的,不过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哦~ ”茉莉说道。   
“这个就算了吧,太忙的男人没时间照顾我陪我啊。”我说道。   
“这个的确,我哥哥肯定也这麽想,也许最后还是会跟我姐姐一起吧,他们两人就差一岁,感情那麽好,因为姐姐和我们没有血缘关係,结婚也是可以的。”茉莉说道。   
“你姐姐喜欢你哥哥吗?”我又问。   
“当然啦,别看就差一岁,以前很多事情还都是姐姐照顾哥哥呢,值得怀念的时光啊~”茉莉又一次开心的笑了。  

我们又谈了一阵,我知道了很多东西。  茉莉是个活泼外向,而且没多少戒心的孩子,她城府不深,不知道对人要隐瞒设防,把很多埃尔德斯的事情告诉了我。  毫无疑问,埃尔德斯是个厉害而危险的角色,他不仅有权力和智慧,还有一股很多人无法企及的狠劲与霸道。  结合之前知道的资讯,他在很多必要的时候都能卑躬屈膝的忍下一口气,但等到时机合适,他会把怨恨用最好的方式全部发洩出来,让违你自己的人得到可怕的下场。  而另一方面,他确实是个好哥哥好弟弟,客观来说,他将自己的姐妹变成自己所希望的残疾是没有恶意的,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他会让他们过上最好的生活,并在同时满足自己的一己之欲。   
在茉莉眼中,这是可以接受的。  但我却不能。  我不会认同这种只依据自己慾望做事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伤害到思思。   
  
休息过后,下一阶段的训练开始了,我将训练器械的带子套在了茉莉的身体上,确保每个部位都已经绑好后,我操纵器械将茉莉吊了起来,再帮她移到跑步机的跑道上。  茉莉用双手扶着两边的横杆,我则帮她启动了机器,输入了提前说好的速度。  跑步机开始慢慢运转,茉莉集中精力地将双脚一一迈出,有的时候脚会一顿没有迈出去,有的时候会因为急着用腰部力量甩腿而是脚踩到跑道外,此时则由我帮忙将她的脚放回原位。  福建过程中我就蹲在机器的旁边,随时准备伸手抓住茉莉的赤足,左手握住脚踝,右手则扶着脚尖,将她的脚抬起向前放,让脚跟先着地,接着是脚尖,从而迈出完整的一步。  因为茉莉的腿脚在随着復健运动慢慢恢復,起初需要我帮忙的次数不少,到了后来则越来越少,扶着左右的横杆,茉莉已经能走得不错,步态看上去也很好。   
“玛塔小姐,打扰了。”随着一声门响,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响了起来。   
“中岛先生来了啊,又是这麽准时。”原本正在翻资料的玛塔站了起来,笑着走了过去。   
“今天也麻烦您了,李医生说在楼上等,我们上去吧。”男人说道。   
我有些发呆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儘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儘管我只看了他几秒钟,但他对我的印象却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裡。  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男人,他有着极其英俊的容貌,一张典型亚洲人的脸上五官佈局堪称完美,轮廓有棱有角,眉宇间充斥着一股英气。  他个子不矮,至少有1米8,身材健壮却没有一点臃肿。  他年龄不大,应该不到30,但却给人一种久经世故的成熟与运筹帷幄的稳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脚上是同样黑色的皮鞋,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  他的声音磁而不柔,笑容甜而不腻,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与魅力;然而他身上的光芒又并非那麽此人眼球,只是澹澹的散发出属于他自己的一份别緻与独特,一旦别人在人海中看到他,就有种不想挪开视线的想法。   
至少,我被吸引了,对于我而言这是再也不能更好的第一印象。  虽然是差不多大年龄差不多的装束,但我对埃尔德斯的印像不好,对他则很不错,也许是因为这张脸,也许是因为很多内在的东西。  我有些傻的盯着他,在他身后一架轮椅中的少女此刻彷彿显得无足重轻,被我直接忽略了。   
“行,我把资料拿上去。”玛塔说道,“小妍,剩下的自己做了。”  
“啊?哦。”我点点头,重新整理了思绪,此时那个男子正在看着我,我不动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也喜欢美男,不过到底不能让人把我当成花痴啊!   
“这位是新来的复健师?”男子笑着看看玛塔,又转回头看着我问道。   
“是啊,刚来的。”玛塔看着我说道。   
“你好,我叫程晓妍。”我露出微笑说道。   
“蔽姓中岛,中岛宗介,多指教。”他非常绅士的略一欠身说道。  “虽然还想多说一些,不过现在有事情要做,不便久留,而小姐的病人似乎也需要你的帮助。”  
“程姐姐,脚……”旁边的茉莉说道。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茉莉的右脚正无力地垂着,被不断向后的跑步机跑到拖着,在茉莉身体偏后的地方无法动弹,另一边的左脚正努力的“跳”着,看上去状况也不算好。   
“抱歉……”我小声说道,因为注意中岛我反而把自己的病人茉莉忘了,我连忙蹲下身,抓起茉莉的脚帮她一步一步的走着。   
“那我先失陪了,改天再见。”中岛在门口说道,我回头朝她笑着点点头,茉莉似乎认识他,也跟他道别。   
在中岛和玛塔离开復健室后,房间裡只剩下我和茉莉,又走了一会后茉莉觉得有些累,脚开始迈不动了,看看时间復健已经进行了一小时40分钟,我决定再休息一下。   
“来,躺下吧,我帮你揉揉。”我笑着把茉莉扶上了床,开始按摩她的腿。   
“那个……姐姐,脚会不会臭啊?……不行就洗洗?……”茉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没事,不丑的。”我笑了笑,虽然茉莉的脚上也出了些汗,但也许是因为没穿鞋子的原因,完全没有异味。   
“我这腿脚挺怪的,理论上说越锻炼越好,不过每个阶段又都是腿的体力上限,还没恢復好的时候走多了就会开始感觉累,迈不动步子。”茉莉躺在床上说。   
“你也辛苦了,腿很疼吧?”我问道,想起思思的腿,茉莉肯定也不好受。   
“这个还行,不太疼,稍微有点酸而已,大概是因为功能不断恢復,对肌肉的负担也不大。”茉莉说道,“我这情况和一般的瘫痪确实不一样,我的脚活动多了会出汗,淑恩的就不会,一直都很乾。好的地方是我的腿不会痉挛,也不会感觉很疼,这一点上姐姐和淑恩就不行了,所以我确实还算幸运的。”  
茉莉吐了吐舌头,看样子确实不算疼。   
“对了,刚才那个男的你认识吧?是谁啊?”我问道。   
“嘿嘿,姐姐是不是喜欢他?~”茉莉俏皮的笑了。   
“别老说喜欢不喜欢的啊,人长的帅所以稍微有些兴趣而已。”我说道。   
“呵呵,好吧好吧,”茉莉一副看透我想法的表情说道,“中岛宗介啊,他是……”
第三章第一节  
中岛宗介视角  
“艾丝特小姐,今天要好好配合检查哦,为了能让身体尽量好起来。”我笑着对轮椅上的女孩说道。   
“恩,放心吧中岛,我会尽力的。”艾丝特回眸一笑说道。   
名叫玛塔的复健人员与李姓医生开始对小姐进行各种检查,而我则退到门口注视着这一切,当艾丝特与我视线相交时给她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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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8 09: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岛宗介视角

我的名字叫中岛宗介,日本裔阳之国人,说起自己的情况,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我的父亲中岛平三郎是个二十多岁的日本船员。  那年,他和很多船员一起,乘坐一艘大货船前往阳之国。  在三十年前,阳之国给人的感觉是神秘而诱人的,父亲所乘坐的船上带了了大量货物,在到达阳之国后,他们按照之前的得到的资讯找到了会说日语的地区。  在那裡进行的交易很顺利,虽然和传说中一样,当地也有很多日本货品,但他们带来的货品来自世界各地,受到了当地人的喜欢,在卖出的同时他们也买了一些阳之国当地的货品,船在阳之国的码头停了一段时间,船员们纷纷下船在城镇裡游逛,我的父亲平三郎也是其中一员。   
那时,阳之国当政的中老年人大都是极其刻板和严格的。  我的父亲当时拜访了当地的大家族斯兰特家,斯兰特家据传是这裡的古老家族,以出产日式人偶和高科技假肢闻名,日本是个喜欢传统的人,非常喜欢这一家人做的人偶,在斯兰特家两个女孩的带领下,样貌出众的父亲来到了人偶室,看到了很多绝世无双的人偶精品,过于兴奋的父亲无意间碰倒了一个人偶,人偶掉到地上摔坏了,故事也就从这裡开始了。   
作为年轻船员的父亲是无力赔偿那个人偶的,兰斯特家作为家住的婆婆毫不犹豫地状告了父亲,最终父亲被判了在兰斯特家服务,不得离开的义务。  在那几天的时间裡,触犯法律背上义务的人不止父亲一个,当时的人们对义务的概念还很模煳,很多人据理力争,但当地人不为所动,在一番拉锯后,船长只能无奈的带着货物、金钱、没有被留下的船员,以及那些不幸被留下船员没人写的一封,被当地相关人员审查过的信件返航,我的父亲开始了异国他乡的生活。   
我的父亲虽然样貌英俊,但其他方面却都并不出众,在斯兰特家的十几年裡一直过着普通工人的生活,有时负责干点粗重的家务活,有时帮忙对人偶和假肢原料进行粗加工,他几乎没有工钱,甚至也没有自由。  那时的当家是个老婆婆,和老一代阳之国人一样严肃刻板,婆婆有两个女儿,被视为家族的继承人,妹妹叫尤妮丝,姐姐叫罗伦,姐妹二人对英俊而忠厚的父亲都有些好感,虽然他们不会与义务下人身份的父亲有亲密接触,但也都给了父亲一些帮助和好处。  父亲在这裏呆了不到一年便跟当地的一个普通女子结了婚,生下了我。  我对母亲没有什麽印象,在我很小的时候她遭遇了事故,高位截瘫,吃饭乃至反身都需要父亲服侍,这种生活没持续多久,因为家裡没有钱,一段时间之后母亲因为各种并发症去世了,而父亲之后也没再娶妻,我也就成为了他的独生子,在我十八岁的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了。   
  
说完家人,再说回我。  我出生在一个十分贫穷的家庭裡,父亲的义务中有一条是只能拥有极少的个人存款,其他的无论什麽形式得到都要给斯兰特家,起初的一些日子我们靠斯兰特家的一些供应和母亲的收入生活,母亲入院后我们连治疗的钱都不够,基础的治疗费用还是保险公司、政府和斯兰特家分别拿出的,母亲去世后我家就更加没钱了。  也许是天生,也许是我当时受了某些我已经记不起来的刺激,我从有印象起就努力而好学。  在我七岁的时候,一直对父亲感觉不错的罗伦、尤妮丝姐妹也都已经二十多岁,都慢慢变得能独当一面。  她们向政府提出了申请,让我能免费上学。  儘管学校不怎麽样,但我学习很认真,除了学校的知识,我还得到允许在兰斯特家的藏书室裡博览群书。  就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我认识了对我的人生意义最重大的人,一个叫曹潇的中国男人。  他比父亲还大一些,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只知道他是从中国来的,因为一个奇怪的“每天报导”义务留在了这个城市。  因为掌握了一些细加工手艺,曹潇常住在斯兰特家当工人。  第一次与曹的接触很普通,只是一个长者对一个小孩子的兴趣,因为我常来斯兰特家帮忙干点活,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少。  没过几天,曹告诉我我兼具了坚毅的意志和过人的灵性与天赋,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才,要教给我一些东西。  当时年幼的我觉得乐滋滋的,没多想就同意了,也从此开始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直到几年前潇去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来自哪裡,具体有着怎样的经历,但他确实是个神奇,甚至神乎其神的人。  在近十年的时间裡,他教了我大量东西,这其中还不包括他的手艺。  他教我如何处世、与人交往,如何与对手博弈,如何掌握他人心裡,如何做到运筹帷幄,决胜千裡……那其中有些内容让尚年幼的我听不太懂,曹则不厌其烦地举例说明,还曾经带着我去见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事情,讲述期间的道理;也经常拿一些心理学、交际学的书给我解毒。  我一边在学校学着基础知识,一边在他这裡学着这些那时我完全不知道有什麽用的东西。  因为父亲很憧憬曹潇,便放心的让我跟着他学习,还让我认了他当义父。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我开始上中学的时候就开始按照曹教的办法应对老师和同学,让自己始终处在学校的尖峰位置,在斯兰特家我也慢慢开始活动,外表保持天真,心裡却按照曹说的进行计划。  这一切并不顺利,更不简单,曹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我经常被责骂,每当我想要放弃或叛逆的反对时,曹只是冷冷的问一句:“想跟你父亲一样吗?”  
这句话每次都能深深刺痛我的内心,这也正是曹的高明之处。  而我必须承认他说得对,如果不多学会些东西,不定哪天就会得到父亲一样的命运。   
高中时候,曹在当地投资了一份生意,让我也参与其中,让我赚钱是次要,更重要的是让我增加实践机会。  在那裡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更瞭解了各种各样的心理。  我喜欢上了人与人的交往与博弈,认真的跟着他学着。  而曹是个神奇的人,在这方面几乎战无不胜,计无不成,此外他还教了我一些宗教理论的现实意义与运用,我努力的学习,朝他迈进着。  斯兰特家当家的两姐妹在竞争当家位置时也各自有了孩子,有望成为下一代家主。  而我与奥瑟雅、艾丝特、利兹三姐妹也都建立了不错的关係,加上与她们母亲的关係,在这个家裡我已经能溷得很开。  也许是上天对我童年不幸的补偿,我的样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周围的人公认为一流美男,加上善于处世,收到了大多人的喜欢。  随着生活状况的改善,我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父亲去世后,斯兰特家的母女们一致同意不对我提出追加义务。  我得到了一个彻底的自由身,完成了经济学和心理学的双修学业后,我选择离开阳之国回到从未去过的祖国日本。   
走之前,曹潇告诉了我几句话。   
“记住,孩子,为人处世切不要追求所谓最强,当你过于追求行为的对与错时,也就是你最容易被人摸透和找到破绽的时候。你要做的只有在做事时追求战必胜、攻必取、志必得、事必成就可以了。”  
“当你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总是会看到他不好的地方,当你心裡怀着一种成见去看人,就总是会看到你在意的那些东西。这或许是缺点,但更是十分有用的工具,与人对弈的取胜之道无非是已己之长攻彼之短,当你心怀爱意或憧憬去看人就只能看见长处,比如恋爱和某些国家的领袖崇拜;你想击败别人,就必须在开始前瞭解他、瞭解你的计划,你想要利用他哪方面的缺点,就用哪种眼光盯着他,盯着他周围的一切,找出他的缺点,当你想找自己的缺点,不妨也这麽试试,前提是不要打击自己的自信,而自己挖掘优点也一样,注意切勿自满。”  
“人非神明,想要操控局面,就必须让自己身处局势之中,但当你真正走进去,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要想避免这一点,就要让你的心智昇华进阶。让你的身体、让你的言行举止融入当前的局势,而内在的思维与心智昇华到局面之上,高高的俯瞰全局,找到你控制局面的最佳办法,然后做到它。”  
诸如此类的教诲,我深深记在了脑中。   
  
顺利回到日本后,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日本的生活节奏很快,城市空间很小,我为了在东京打拼租了一间仅有两立方米有馀的胶囊公寓,因为身上的钱不多,我省吃俭用又勤劳打拼。  因为有学位证和阳之国的特殊身份,我顺利的找到了工作,从一开始没有任何保障的临时工到部门主管也只用了一年时间。  再熟悉了日本人的思维和经济形势后,我很擅长谈判桌上谈判及与客户、供应商等各类关係人的交涉,通过继续不断的自学,安排用人、判断局势很快也都成为了我的强项。  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经济金融这片的东西是很难得,即使你再聪明再有才,也很难逆转那些有基本常识和大量资本的人,拥有资本可以在圈内佔据绝对优势地位。  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事实上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即使没有才能,只要找个有点学识的顾问,加上千万别贪心,资本还是能在运作中保持很久。  而实际中,人们往往喜欢冒险而非稳健,其中的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失去资本的人将他们的金钱流向大局与市场,最终能拿到的,大都还是有资本基础的人。   
在经济与管理行当溷了两三年,我小有所成的推出了圈子,在这段时间的后期,曹潇去世了,我意外的得到了他留下的所有财产,虽然这笔钱并不多,却有他留下的一些珍贵书籍,其中不少是他自己整理的,对于我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继承。   
因为曹潇给我留的一封信中写到我可以去尝试一下日本的特色职业牛郎,我便去试了一下。  试过之后我很快明白了曹潇的用意。  牛郎这职业是有些特殊的,同为牛郎,可能一个月颗粒无收,也可能很快就家财万贯。  这裡不靠资本,整体上说也不靠人脉,靠的就是一张脸,一张嘴,当然还有大脑,总而言之,是在同等水准下完全靠自己发挥的工作。  来的人基本全都是女性,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与烦恼,也有各不相同的需求和慾望,除了极少进行的肉体交往,客人们基本都是来索求精神满足的。  作为牛郎所需要做的是洞悉她们的内心,找到她们的需求,然后想办法满足她们。  这一切只能依靠语言,绝大多数时候我在见面前不知道她们是谁,更不知道她们的情况,只能靠一言一语间的资讯作出判断和反应,将单薄的预言组合成能让她们切实满足的东西。  这其中的奥妙很多,比如临时构建的谈话计划,比如不断修改的对弈思路,此外还要注意表情和调整自己的类型,有的人喜欢天真无邪,有的人喜欢成熟老练,我需要让自己变成她们所喜欢的类型。  这也就是曹潇曾说过的,言行举止融入大局,心智则高于全局的具体运用。   
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我几乎成为了全日本最有名的牛郎之一,越来越多有名的女人来找我,送我东西,从首饰到电子产品,从汽车到住房。  那是一种不需要物质基础却能功成名就的事业,那种成就让我有些飘然和沉醉。  与商业不同,在我的思维能力达到一定程度后我觉得牛郎是一份轻鬆而惬意的生活,把握别人的思维并进行有目的的引导,最终从中获利,那种感觉是奇妙而愉快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因为我稍有的年少气盛与轻狂,我险些付出代价。  因为一些私下言论和行为,让有些人感到了不满。  与那些名流女性有关的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我不幸的惹上了日本有名的黑社会组织,儘管有很多人愿意保护我,但冷静清醒下来的我知道这种事越拖久了越麻烦,我拿出了一些钱进行打点,离开了祖国日本。   
临行前,我去了父亲告诉我的老家,可惜那裡早就已经挂上了别人家的名牌。   
之后,我去了曹潇的故乡中国,后来又到了同样拥有古老文明的印度,之后是俄罗斯与欧洲的众多国家,再往后是非洲,接下来是南北美的一些国家,最后是澳洲。  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围着世界转了一圈,瞭解见识了多种人文风情,体味认知了各异的思维模式,尝试了很多前所未有的东西,这让我获益匪浅。   
  
28岁的时候,在外漂泊了6年的我最终选择了回到阳之国,回到斯兰特家。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乏味了,虽然我的生活充满激情与愉悦,但那时的我还是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更是因为那裡有我所好的东西。   
连我的父亲都不知道,我是个被世界上人们简称为D的慕残者,喜欢残疾人,而阳之国因为千奇百怪的义务出现了比其他地区更多的残疾人,斯兰特家族更是如此。  说到D,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曹潇。  然而他对此始终笑而不语,就像他的身世一样,他到底怎麽看D,始终是个谜。   
如我所料,当我返回斯兰特家,我收到了全家人的欢迎。
说起斯兰特家,历史是很悠久的,再次不必多说。  斯兰特家的特色是人偶技术,他们製造的人偶在当时的我看来只能用魔法来形容,不仅外观美型,更能够像人一样的进行运动。  这并非是世界各个发达国家都有的机器人,这些材质各异人偶比机器人要灵活的多。  内部的结构极其复杂,几乎模拟了人类的真实肢体,鑑于这个原因,斯兰特家族开创了假肢公司开发新型假肢。  经过几十年的时间,假肢工艺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各种假肢外,斯兰特家还开发了多款领先世界的假肢,其中最高级的一种是在内部用线模拟神经,利用传感装置将模拟肌肉的机械相连,外表裹上模拟皮肤,一个比真是肢体强度更大,性能更高的肢体就诞生了,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为了能够真正实现,斯兰特家的历代技师们都在努力着,在分支公司的同样大力研发,能共让假肢神经与人体残肢神经信号相接的特殊受腔也慢慢研发出来,两项结合,无可挑剔的假肢就快要问世,或者说已经有问世的了。  除此之外,在其之下的先进假肢也有很多,这一档及更下档的假肢大都以极高的售价销往国内外各地,而其他公司和组织经过多年研究,也始终无法比拟斯兰特家族的技术,这为斯兰特家带来了巨大收益。   
  
斯兰特家与其他一般的大家族是不同的,如果说大多数家族是父系家族,那麽斯兰特家就是母系家族。  真正掌管家族大权和最高技术的都是历代家族中的女性。  家族中,每一代出生的女儿们将留在本家,学习技术,将来会一直留在这个城市的本家中,儘管斯兰特家名声显赫在外,但这裡确是清淨而舒适的,能让姑娘们静心愉快的进行研究和基础製造。  如果生下的是儿子,他们在完成学业后进入公司部门的各个部门任职,如果家族中的女孩越来越多,则会将技术不好的一些派往外面的公司厂房,形成分家。  虽然分家的后人也十分努力,却从未能超越本家,这也成了一大趣谈。  兰斯特家族是母系家族,历代家住自然都是女性,根据技术和领导能力,老一代家住会在她认为合适的时间选出下一任继承者,总揽家族大权。  兰斯特家族的人认为女儿们创造人偶是一种生育,是创造一个没有灵魂的生命。  如果进行生物学的生殖,会影响人偶方面的生育,事实上大概是因为生育孩子和抚养孩子会牵扯很多时间与精力,从而让人偶製造这门极其精细的工艺变得生疏。  鑑于此,大多数本家女子生出一个女儿后就不再进行生育,除非极其罕见的这一代中都一直没有女孩。  而作为斯兰特本家配偶的男人们基本都会入赘斯兰特家,之后成为公司的工作人员,住在外面,对于斯兰特家,他们只是特别选定的工人,而在分家这种状况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像本家,主人们清一色的都是女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这种样貌出众又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自然容易溷得开,等我回来时是28岁,因为确实懂了很多,她们又寂寞,很快成了这裡的“大众情人”,当然,斯兰特家族门规森严,过界的事情决不允许,但那之内的事情我几乎可以随意,这裏和我家也没什麽区别。   
说起喜欢这裡的原因,之前提到了D,那是个说来话长的事情。  斯兰特家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就有有种特别的习惯,或者说是手段,那就是自截肢体。  虽然听上去确实骇人听闻,但她们家族有着独特而确有其意义的理由,那就是为了做出更优秀的人偶与假肢。  越是高端先进的假肢也就越精细,毫釐之差都可能改变其效果。  对于这样一些假肢,斯兰特家族的人认为仅仅依靠别人使用然后观察实验并不能最大化的得到资讯,也就不能最大效率的进行改良修缮。  根据记载,最早一个截肢体的人是因为意外事故截去双腿,却意外发现这样更利于假肢的实验和改良,在当时就让技术取得了突破性进步。  之后一个个女子选择在不同时候自截肢体投身事业,这一举动确实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习俗也延续至今。   
  
如今,斯兰特家的家主是年过八旬的老婆婆,她现在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养老,她剩下的工作就只有选出下一任家主,对于她,我的印像只有严格与严肃。  曹潇曾经说过,这个国家有解释不通的事情,让我把2012年之前出生的人都当做机器与程式对待,我问为什麽,曹潇笑了笑,回答说:“这就是设定。你玩游戏看小说时会问为什麽这样设定吗?问了也不会有坐着回答你,你需要的只是记住与适应。”这句话我当时不太理解,现在总算明白了,有些东西确实没法弄懂,但另一个角度上却并非难以适应与利用。   
如今的斯兰特家族共有5个主人。   
婆婆的长女罗伦•斯兰特与次女尤妮丝•斯兰特都是精明能干的女子,他们在家族工艺上的天分并不算太高,但却都不约而同的精于世故,善于运营管理家族,在分别总管不同层面的情况下,技术虽然没有大的进步,但企业实力得到了提升。  我父亲来这裡时23岁,那时罗伦17岁,尤妮丝15岁。  如今她们已经分别46岁和44岁了,儘管人入中年,在优良的保养下她们还是显得比较年轻而又充满韵味。  姐姐罗伦在生完孩子的24岁截去了一条小腿,妹妹则略晚了一点,在23岁时同样截去了一条腿。  在三年之后,她们又几乎同时截去了另一条小腿。  从生活上而言,她们并没有太多不方便,很多佣人可以服侍她们,而工作方面则完全不愁,姐妹俩都很精明,知道同样技术上天赋不足的二人谁更拼就更可能实现突破,拿到成为家主的先机,这一点上的激烈争夺让我认定她们和上一辈人完全不同。  而事实上,在这一面之外,罗伦与尤妮丝也都有作为女人诱人的一面,何况我又是个D呢?  在之后的时间裡,两人又先后截去了两条腿的剩下部分,如今都已经是双大腿截肢。  生活方面,她们有时候坐轮椅佩戴价值彰显华贵与柔美,也有时候会利用先进的假肢站裡行走,一方面对外显示技术,另一方面显示威严和气魄。  由于两人都是高位截肢,仅仅保留了髋关节,在外面的假肢情况下通常很难正常行走,但这裡的假肢能让她们做到这一点,在双腿佩戴上最先进的假肢时,她们只需要一根手杖保持平衡就能进行实用行走,高跟鞋只要不超过五釐米,慢点走还是不会有太大困难,如果改为双手持手杖,则能够走的不慢,而外型上不仅逼真,而且有着唯美的曲线。  唯一的缺陷是这类假肢因为涉及神经信号连接,穿脱不易,也不宜长时间使用,否则对神经有损害。  在家裡的时候,她们偶尔也会用传统型假肢,配合双拐慢慢走,也好作为腿部的锻炼。   
虽然截肢装配假肢有利于她们练习行走,但历代本家的姑娘们中却少有截去手臂的,原因不言而喻,对于这种精细活,自截手臂无异于自毁前程,如今的手部义肢水准远不如下肢,做不到精细工艺,只有少部分人以身试险,通常是自己作为有大量知识储备的体会实验方,将感受结合专业知识告诉自己的女儿,一同进行手部假肢的研发,这一点上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愿意这麽做的人还是少,这其中就包括了罗伦。   
要说罗伦为什麽这麽做,还要从之前的一个时间说起,那就是她们最早进行生育的时候。   
在罗伦23岁的时候,我只有5岁,罗伦与一个男人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奥瑟雅•斯兰特。  奥瑟雅是这家孩子中跟我年龄差别最小,如今也是世上唯一一个与我交心的人,这段故事要后面再说。  那时奥瑟雅的出生在平静中带有波澜,因为斯兰特家的女人不能高频率生育后代,在罗伦与尤妮丝的激烈竞争中,谁先生出有天赋的女儿谁就能佔得先机,罗伦率先做到了这一点。  一年后只有22岁的尤妮丝也怀孕并生育了,可惜她产下的是一名男婴,并且更不幸的是男孩患有先天性疾病,没过太久就夭折了。  这一区别让尤妮丝心痛不已,而罗伦则几乎已经锁定了家主的位置。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风光得意的罗伦与从悲痛中走出的尤妮丝虽然境况上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却仍旧在难分上下的争斗着。  而我则看着比我小5岁的奥瑟雅长大,并从小就有了深厚的情谊。  奥瑟雅在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一定天赋,大家公认小奥瑟雅的天赋要比她的母亲和姨妈好,罗伦很认真的培养着奥瑟雅,奥瑟雅也不负众望地努力着。   
面对这种情况,尤妮丝不愿服输,在我11岁,奥瑟雅6岁的时候,尤妮丝再次怀孕生产,这一次她顺利产下了一名女婴,利兹•斯兰特就此诞生。  就在当年,奥瑟雅感到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竟然发现她患的是和尤妮丝早夭的儿子一样的怪病。  这种病是早已存在的先天成骨不全,俗称脆骨病的变种。  这种变种病的家族型较强,父母的隐形特徵很可能成为子女的致病基因。  这种病的发病时间与成都各有不同,最严重的为尤妮丝的儿子一般,很快早夭;同样较为严重的还有在幼年时期就出现痴呆或全身瘫痪等急性症状,影响发育的类型。  相对较轻的则是奥瑟雅所患的病症,在15岁前发病,随后肢体会在童年期出现不同程度的“脆骨”和瘫软。  这段时间内骨头容易骨折,肌肉容易萎缩,神经也容易受损,发病部位一般从四至末端开始,以下肢开始居多。  前一段时间的“骨折期”一般会持续几年,在这段时间内肢体受到碰撞或用力较大会产生疼痛,活动量与称重量必须严格控制。  之后进入短暂的恢復期,接下来是稳定期。  到了稳定期时,肢体的骨骼变得不再容易骨折,但身体状况也不会再恢復。  在骨折期内,即使像斯兰特家这样做好各种准备和保护措施,也难以彻底阻止身体状况的恶化,肌肉的萎缩包括骨骼的缩短都是无法完全避免的,即使在短暂的恢復期进行治疗,也无法改变残疾的命运。  进入稳定气候,根据情况不同肢体还会慢慢变化。  骨折期的过多骨折可能直接导致此时的肢体严重变形和失去功能。  如果保护得好,肢体还能保持大部分功能,额外的疼痛感也会基本消失,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肢体还是会慢慢恶化,缓慢的出现瘫软无力和劳累疼痛,最终失去其原有功能。  对于这种疾病,医学上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只能通过药物和坚持不懈的复健锻炼延缓病情恶化,在有限的生命内控制病情发展,争取在老年前保存更多的肢体功能。   
  
对于斯兰特家族来说这种疾病是具有毁灭性的,首先由于肌肉和神经都会不同程度受损,即使截肢装上假肢也未必能够答道亲身体验检测改良的效果,另外如果病情发展过快,影响到了躯干主体或上肢,再精湛的技艺也会变成浮云,而为了防止这一点,每天投入时间復健锻炼无疑也是一种竞争力的下降。   
儘管奥瑟雅当时的病情还很轻,罗伦还是选择了再生一个孩子,这一次她再次生出了女孩,取名艾丝特•斯兰特,比利兹还要小一岁。  至此,如今斯兰特家的主要任务都已经诞生了,而远在他乡的家住婆婆则依旧澹定,让罗伦与尤妮丝姐妹商量着面对局势,处理问题。   
新一代竞争开始了,罗伦着手培养艾丝特,而尤妮丝则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利兹身上,两人身上都有新型成骨不全症的基因,在十四五岁前没有发病的话至少会是晚髮型,在50岁之后才会发病,不会影响局势太多,因此两人都从作为母亲与家族成员两方面期待自己的健康平安。  我很明白,此时最难过的要数奥瑟雅,她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条件,却失去了母亲的希冀期望乃至信任和关注,度过了骨折期和恢復期的奥瑟雅更加努力的投入学习和研发中,虽然身体已经开始略显不便,也已经确定不能进行截肢,但聪明灵动的她选择从其他方面下手,着力改进假肢的外观与零件耐久度,在我离开前就已经初见成果,可惜这种拼命的举动也加速了她的病情恶化,在我走的时候,她的右腿膝盖以下已经变得绵软无力而且开始怕疼,走路需要藉助一根拐杖,对此我只能不断嘱咐她注意身体,那年我23岁,奥瑟雅只有18岁。   
在我们挥泪作别的那年,情况已经有了新的进展,新一代出生的两个人都有非常不错的天赋,12岁的利兹已经掌握了很多技术,并且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创造力与灵性;奥瑟雅的妹妹,11岁的艾丝特也不甘示弱,年纪小小就拥有精妙手艺的她基本功扎实,学习速度也快,两个人的到来对于家族来说或许是完美的,只是这让已经有了明显残疾的奥瑟雅更为难过。  离开这裡的时候,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   
在离开的时间裡,我和家裏人极少联繫,联繫最多的奥瑟雅也只是说说心情,很少涉及具体的事情。  当我去年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当我问及家族,首先听到的是一个响噹噹的名字,旷世奇才利兹•斯兰特已经成为了家族的荣耀,她年仅16岁就截去了自己的左小腿,17岁又截去了右小腿,取而代之的是革命性的新假肢。  这一副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有所进步的假肢除了外型上略有退步外已经超越了完美,装上它的利兹不仅不需要任何辅助就能跑能跳,还比以前跑得更快,跳得更高,随后利兹出人意料的反向修改了假肢,这退步化的修改消除了假肢与使用者的不协调性,让假肢真正变成了强有力的肢体,没有不足,也没有过分的有馀,而且连续使用时间上也比之前的神经传导性假肢长了很多,对身体肢体的伤害有了明显减少,这一创举开闢了新的时代。  唯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假肢的生产工艺太过复杂,想要量身定做更是难度很高,而且如此高技术的假肢如今也只能运用在小腿截肢上,如今在世界范围能使用上这种“利兹假肢”的人还并不多。  另外两个利兹本人称还能改善的是问题分别是高跟鞋问题和使用时间问题。  高跟鞋问题是指新型假肢在穿着高跟鞋时虽然能走但会有彆扭干,也没法像一般人穿高跟鞋一样能跑步,这一点由于利兹在截肢前没穿过高跟鞋因而一直没能改善;使用时间上则是因为如今的假肢还是不宜连续使用超过12小时,每5天左右还应再度减少使用时间一次,儘管这都是小毛病,利兹还是在全力改善它。   
至于利兹本人,她是三姐妹裡变化最小的,以我的观点她仍旧是最好骗的,过于投入技术使她在世故方面几乎一窍不通,今天已经19岁,但看上去和实际上都还是个萌动无知的小女孩。   
  
对于艾丝特,在我走前她一直把我当大哥哥,我走的时候她还哇哇的哭过。  我本以为如今她会与利兹并驾齐驱的在技术道路上奔跑,没想到来迎接我的却是一个拄着单拐的美少女。  简单的瞭解后我知道了,原来在我走后,艾丝特在13岁那年还是发病了,跟姐姐一样变成了残疾人,去年她才刚过恢復期,进入了稳定期。  从今天的情况看,她比奥瑟雅的情况略好,左腿有一定程度的瘫软,右腿则只是耐力下降,运动多了会疼,不用拐杖也能一瘸一拐的走,要知道我离开时18岁的奥瑟雅已经必须使用单拐了。   
而艾丝特本人大概因为经历了苦难,比表姐利兹还略微成熟一点,18岁的她样貌很美,爱说爱笑,在技术方面则也转型向了非精简部分。   
  
最让我挂念的自然还是我最喜欢的奥瑟雅。  奥瑟雅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回来日期的人,在机场裡我看到了她。  她比以前更美了,24岁的她学会打扮,迷人的脸蛋与身材在众人中可谓鹤立鸡群,自恋的说是最配和我站在一起的。  可惜,在我看到这份美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她双手中紧握的双拐,原本个字较高的奥瑟雅大概是因为骨骼缩短而变得稍矮了一点,在她的长裤下麵,她瘦弱的双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事后她才告诉我其实她几乎是不能穿高跟鞋的,为了让我看到,她特意提前两週开始练习高跟鞋配双拐走路,才终于达到了今天的程度。   
那天,我们相视而望,谁也没开口,我快步走向她,她则在挪了几步后鬆开了双拐,踉跄了两步摔在我的怀裡,我紧紧地抱着她,在心痛之馀,有了回家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们详谈起来,我才知道奥瑟雅为了让妹妹艾丝特能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去进行身体的复健,自己承担了更多的家族责任与工作,锻炼时间的相对减少使她在这些年裡病情再度恶化了一些,如今拄单拐已经只能短途不行,略长的距离就必须与双拐相伴,更是出现了肌肉抽搐的毛病。  我决心在之后的时间裡照顾好她,也照顾好其他人,至少,我是因为他们在这裡才回来的。  
至于两位阿姨。  母凭女贵的尤妮丝实现了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回到天堂的神奇经历,她并没有怨恨或者打压姐姐,经历了苦难的她如今即将继承家主,面对亲人她选择了爱与宽容。  罗伦自知争夺无望,也对女儿们爱恨交加,踌躇中选择了截去自己的双手,想要在女儿们的配合下争取改良手部假肢,以求逆转局势。  竞争还在继续,但整个家庭的气氛还算是和睦的,大家对我也都表示欢迎。   
又一次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至今已经一年了。   
  
如今,我担任着斯兰特家的管家。  儘管回来之后的我已经有能力和资格入赘斯兰特家,但那样的话我反而要离开家族,因此我便选择了这样一个位置,既不会限制自由,又可以留在这裡过舒服的生活。  在这一年的时间裡,我负责着本家裏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也在这一年裡自修了康復医学,帮她们復健锻炼乃至设计假肢,只不过在专业知识上我比女孩们确实差很多,只能简单的提提想法。   
如今的我并没有什麽想做的,也没有什麽追求。  我还在等待眼前出现一件让我热血沸腾、想要去追求的东西。  在那之前,我选择享受生活。   
  
“好了,化验就到这了。”抽完血后李医生说道。   
“恩。”艾丝特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身体,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医生说道,“千万别撒谎。”  
“放心,不会的。”艾丝特笑了笑说道。   
“首先,双手或躯干最近有没有觉得发僵或者发麻?”医生问。   
“没。”艾丝特摇摇头。   
“有不舒服的感觉吗?大小便有没有异常?”医生问答。   
“都没有……”艾丝特小声回答道。   
“那就好,坐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不稳当?最近有没有发生吞嚥障碍或头晕之类的情况?”医生问。   
“都没。”艾丝特回答。   
“那麽,在不动的时候,腿会不会疼痛?有没有无缘无故的抽筋过?”医生又问。   
“也没有,不过左腿走得多一点就会疼。”艾丝特回答。   
“是怎样的疼?酸痛还是针扎一样的痛?”医生问。   
“酸痛。”艾丝特回答。   
“酸痛之后腿有发麻或者用不上力的感觉吗?”医生问。   
“这个……发麻没有,用不上力的话……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本来也没多少力气。”艾丝特想了想回答。   
“那好,过来检查一下。”  
医生让玛塔把艾丝特扶上了医疗床。  按照医生的只是,艾丝特双收伸开,然后先后向一侧做击掌动作,这表示她的平衡能力还可以。  随后医生检查了艾丝特腿部神经的反射,也没有什麽异常。   
“抬抬右腿。”医生说道,“又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艾丝特照做后说道。   
“左边试试。”一声说道。   
“这边感觉有点吃力。”艾丝特努力地抬了抬左腿,看上去不太灵便。   
“是不听使唤,还是肌肉酸软的感觉?”医生问。   
“肌肉酸软,好像走过很多路了一样,最近一直是这样。”艾丝特说道。   
“恩,动动双脚。”医生说道。   
“好。”艾丝特活动了一下双脚,右脚还算灵活,左脚则有明显的无力感。   
“这边也是酸软?”医生问。   
“恩,左脚一直特别软,活动起来有些费力。”艾丝特说道。   
“用力,这样会疼吗?”医生顶住了艾丝特的脚掌,让她向下压。   
“不太疼,就是感觉没劲。”艾丝特说道。   
“好的,明白了。”医生站起来说道,把鞋子穿上吧,今天就到这。   
“医生,我的腿有恶化吗?”艾丝特连忙问。   
“基本上没有,不过你得注意,你现在这个年龄一旦病情恶化会很快的,千万记住我说的,每天保持一定的下肢运动量,出远门的时候一定带上轮椅,在家裡的时候一定要自己走。行动时必要的话就用单拐,但每天都要抽一些时间联繫不用拐杖走路,让脚有充足的活动,要不然很快你的左脚就会瘫痪,进而蔓延到左腿,就算不瘫痪也会变得因为疼痛不敢走路,那时候可就麻烦了。”医生说道。   
“恩……知道了……”艾丝特有些害怕的点点头,“不过医生,我的左脚已经不灵便了,联繫的话,是不是配一隻足托好一些?……”  
“不行,绝对不准偷懒。”医生厉声说道,“那个东西是瘫痪的人才用的,你现在用只能让你病情加速恶化,中岛先生请无比监督斯兰特小姐,不许她用足托或支架,也不能用双拐,并保证每天进行无拐步行的训练。”  
“是,我明白。”我回答道。   
“那……我这脚还有可能好吗?……”艾丝特嘟囔着问。   
“现在技术日新月异,你还年轻没必要那麽担心,”医生说道,“按我说的做,总是有机会的。”  
“乖,你总不想变成瘫子吧?”我摸摸艾丝特的头,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就听话,以后得用心復健。”  
“知道了啦。”艾丝特点了点头。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暂时看她的病情很稳定,检查结果和新的治疗方案明后天就能出来,到时候我联繫你。”医生对我说道,“现在让玛塔带小姐去楼下復健室活动活动吧。”  
“好的,艾丝特,认真点哦。”我对艾斯特说。   
“放心吧!”艾丝特小孩子般的努努嘴,被玛塔推着离开了,此时诊疗室裡就只剩下我和医生两人。   
“辛苦医生了。”首先,我理解性的道谢道。   
“没事没事,工作嘛。”李医生摆摆手,“你不用担心,艾丝特小姐的病情如刚才所说,很稳定。只要按照復健计划之前,在她三十岁之前除了腿脚不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一切顺利,即使医疗水准没有任何紧张,她在40岁以前应该也都只需要单拐就能走路。”  
“恩,这样就放心了,那奥瑟雅的检查情况呢?”我问道。  事实上前天我曾经陪奥瑟雅来过这家诊疗中心进行检查治疗,但结果要我今天来拿。   
“中岛先生是懂些医学的人,你也必定明白,奥瑟雅小姐的情况要差一些,其实病本身两个人是一样的,只是奥瑟雅小姐在埃斯特小姐这麽大的时候锻炼不足,导致病情恶化,说实话多亏你去年回来了,及时的严格要求她做復健,要是再晚个一两年,她就真的变成废人了。”一声说道,“现在状况还好,这种病情的发展有个世上常见的特点,严格按照计划进行锻炼的话病情发展会很慢,若是像奥瑟雅小姐之前那样缺乏锻炼则会很快恶化,但在快速恶化之后,重新加强復健治疗的话病情会慢慢好转,这是因为病情初步发展的时候并不是不可逆的,和假性近视一样,好比东西落地都会有个反弹。不过,就像自由落体的物体不会弹到原来的高度一样,奥瑟雅小姐的病情也不可能恢復到艾丝特小姐现在的情况了。”  
“这个我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奥瑟雅保持锻炼,慢慢恢復对吧?”我问。   
“没错没错,这是当务之急,你回来的这一年裏奥瑟雅小姐的病情已经恢復很多了,现在大小便和自己坐都已经没问题了吧?”医生问。   
“差不多,小便有时会有一点点意外,坐的话基本没什麽问题,就是坐久了腰会酸痛。”我如实回答。   
“恩,这些情况还能再改善一点,她腰酸痛的时候一定给她按摩一下,”医生说道,“手部和驱赶的麻木感也没有了吧?”  
“那些都没了,这都要谢谢医生。”我答谢道,实话实说,这个李医生是很有水准的。   
“不不,这得谢你,一年前我就跟你说了,这样的病,恢復起来方法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患者的精神和意志,你让她积极乐观坚强,才能恢復到今天这个样子。”医生说道,“下一步我们要尽量恢復她下肢的功能,这就不太容易了。”  
“是,我明白。”我答道,李医生则坐在办公桌旁仔细的看着病历。   
“现在奥瑟雅小姐的情况是双腿都有明显的发病后遗症,左腿较好,良好状态时肌力答道3级,疼痛状况也还好,只有左脚稍差,有肌肉萎缩、关节僵化的现象,这一点并不是病症本身引起的,只要忍住痛苦坚持锻炼,左脚至少能恢復到3-的肌力和正常的活动范围。关键问题还在于她的脚醉着运动消耗会越来越弱,如今的左脚大概只能支援一小时以内的慢速扶拐步行。再往后就很吃力了,这一点必须加强锻炼。”医生说道。   
“和以前一样主动被动运动结合?”我问。   
“对,千万别用足託之类的东西,奥瑟雅小姐跟艾丝特小姐正好相反,艾丝特小姐能走的时候就总想着走,有时候不知节制容易劳损,而奥瑟雅小姐就太依赖辅助具,太想寻求方便,这一点我理解,毕竟女孩子不想让人家看到歪歪扭扭一瘸一拐的样子,但你得继续监督她,不能让她总坐在轮椅上,就算在难也要坚持行走锻炼。”医生说道。   
“是。”我点点头。   
“她比较麻烦的还是在右腿,现在整条腿的肌力是2+,右脚锻炼了一年后从0级恢復到了1+,这次的结果看差不多达到了2-。如你所知,我们的肌力标准中0是瘫痪,1则是能收缩肌肉但没有作用,只要达到2-,就说明肢体能主动运动,继续进步的可能性就大。现在她面临的问题是右腿肌肉已经有了明显的萎缩,我们必须通过药物和锻炼让她的右腿慢慢恢復,目标是右腿肌力答道3级,右脚达到2级。”医生说道。   
“不过,奥瑟雅常说走得多一些后右腿会酸痛难忍,一步也迈步动,这时给她按摩她也会挺痛苦,所以之前才问您是否需要配支架。”我说道。   
“这不成,酸痛是这种病症经常出现的情况,佩带支架只能暂时解决酸痛,但过几年之后,等到肌肉完全失去功能,疼痛感会重新回来,那时候就只能靠药物了。现在你必须让她多走多锻炼,酸痛的时候就轻轻地按摩,实在不行就吃点止疼药。另外平时吃的药一定不能断下。”医生说道。   
“我明白了,回去会监督她的。”我说道。   
“最后最麻烦的还是她的痉挛啊,这两天又有吗?”医生叹了口气。   
“是的,昨天晚上锻炼的时候右腿痉挛了,按摩了好一会才消停下去,那之后整天晚上右腿完全不会动了,不过和以前一样,第二天就好了,我又按照您说的给她做按摩和被动运动。”我回到。   
“对,就是这样,现在麻烦的就是痉挛对奥瑟雅小姐的身心伤害都太大,痉挛以及其之后的暂时性瘫痪还会造成她的小便失禁,最危险的是她在行走过程中痉挛很可能导致她直接跌倒受伤,所以还是之前说的那句,出门尽量用轮椅,回家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一定用拐杖走路。”医生说道,“训练方法不变。”  
“知道了,多谢医生。”我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诊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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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8 10: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程晓妍视角
之后的复健很顺利。  茉莉的腿脚恢復速度比我想像的还快,三小时过后到了正午十二点,茉莉已经可以那这两根前臂拐杖自己走了。  一般的截瘫病人如果没有支架的话步态是很难看的,因为脚没有功能,只能用腰部力量把整条腿甩出去,而且因为站不稳,必须一步一顿,一看就知道是锻炼,而不是走路。  与他们不同,茉莉的步态和正常人一样,左脚之后右脚,除了步子有些软,脚尖有时抬不起来之外没别的毛病,这也是因为她的神经和肌肉只是处于一定程度的休眠,而非坏死与萎缩。  她如今每一部走得不错,茉莉说之所以需要双拐是因为两条腿的肌力都还不到能正常行走,走路时需要抬起一条腿,如果没有柺杖支撑另一条腿是很难撑住身体的。   
“好了,到时见,要去吃饭?”我问茉莉。   
“恩,今天约了同学,下午要去写生。”茉莉笑了笑说道。   
“那就这样吧,不过你今天没带拐杖来吗?回去还用轮椅?”我问她。   
“大概吧,不过这幅拐杖先借我吧,放在轮椅上,我写生的时候可能有些轮椅过不了的地方,我拿着好走几步。”茉莉说道。   
“行,那就这样吧。”我推过轮椅,茉莉则穿上了鞋子。   
“你穿这麽高的鞋子,不会有问题吧?”我担心的问。   
“没事,就是拐杖高跟鞋搭配有点怪吧,其实我特别喜欢高跟鞋。”茉莉笑了,“今天聊了真不少,说实话,你比玛塔大姐更让我喜欢哦。”  
“呵呵,过奖……”我笑了笑,此时玛塔正在对面的复健室裡,似乎跟刚才与帅哥同来的轮椅女孩一起。   
“没事的话可以跟你发短信聊别的吗?”茉莉问。   
“当然啊,什麽都行,网上找我也成。”我微笑以对。   
  
茉莉离开后,我看了看玛塔那边。  病人女孩似乎情况不重,玛塔正拉着她的手让她无拐步行,女孩大概是左脚受了伤,走路的时候左脚好像不太敢吃劲,我跟玛塔道别后准备去吃个午饭顺便逛逛,下午还有淑恩的复健。   
刚走出大门,一眼我又看到了他,这个叫做中岛宗介的男人。  此刻他正靠在一辆黑色高档轿车上,出神的望着远方。  那是一种担忧的神情,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待我开口,他先发现了我。   
“程小姐下班了?”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迷人的微笑,对我说道。   
“不算,只是午休,下午还有工作。”我简短的回答道。   
“恩,辛苦了。”他也没有过多说话。   
“那改天见。”  
我摆摆手离开了。  原本我以为他会主动搭搭话,没想到他出奇的澹定,虽说这让我有些失望,但另一方面说,这种男人也是最有魅力的。   
  
一个人随便打发了午饭,我在周围转了转,找了回去的公共汽车,万一哪天思思不方便来接我就自己回去。   
下午一点半,我回到了復健中心,中岛合斯兰特家的小姐都早已回去,玛塔也出去吃饭没有回来,我在復健室稍等了一会,大概1点45时淑恩来了,与她同来的是一位年长的美女,从外表来看应该是韩国人,而且是整过容的韩国人,年龄大概三十多岁。   
“这就是我说过的程姐姐。”简单的问好后,淑恩对同来的女性说道。   
“您好,我叫程晓妍。”我先自报家门。   
“您好,我是淑恩的母亲徐贞秀。”对方也做了自我介绍,“今天淑恩就麻烦你了。”  
“啊……是,您放心吧。”我答应道,没想到这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女性竟然是22岁的淑恩的母亲。   
“恩,那就麻烦你了,我五点的时候过来接她,淑恩要配合医生好好锻炼。”徐贞秀说道。   
“知道了,妈妈慢走。”淑恩笑着挥别了母亲。   
跟茉莉不同,淑恩没有穿高跟鞋,还穿了长裤,据她说双腿没知觉也不感到热,也不会出汗,反而一旦着凉就会痉挛,腿没感觉但会扯得腰部疼痛。  我帮淑恩脱了鞋子,扶她上床,接着还是开始了最初的被动运动训练。  之后和茉莉一样利用脚踏车机器进行运动,不过淑恩的双腿完全没有知觉,也不能活动,想让她不借助东西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在脚踏车运动结束后我让她休息了一会,之后是抱球转身锻炼平衡。  由于臀部肌肉无法自由运动,淑恩拿着球时做不太稳,歪倒了好几次,每次歪道后她都不要我帮忙,自己爬起来重新开始,看来是个坚强的孩子。   
“先到这吧,都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我说道。   
“好。”淑恩点头,头上已经满是汗。   
“今天感觉怎样,累吗?”我递给她一根毛巾,问道。   
“挺好的,现在重要的就是练好手臂和躯干的力量,还有平衡性。”淑恩说道。   
“恩,效果很不错啊,淑恩喜欢运动吧?身上的肌肉不少呢。”我笑着说道。   
“还好吧,有些也是因为复健的这几个月练出来的。”淑恩笑笑说,跟茉莉比,她要内向一点。   
“这样啊,之后的计划是体力训练和站立训练,你受伤也过了几个月了,没试过走路吗?”我问她。   
“现在是走不了的,我的腿没法控制,只能在到腰的支架裏站站,不过很快就要开始练了,这个星期我要做手术。”淑恩说道。   
“手术?我怎麽不知道啊?”我问道,资料裡面并没有写。   
“手术是昨天检查过之后才决定的,受伤时候我的嵴椎是胸12腰1爆裂骨折,第一次手术后被诊断为腰部以下完全性截瘫,后来又做了一次手术,用一种蛋白新技术重新构建嵴髓神经,之后就一直等效果,昨天检查发现效果达标了,所以这週要做第二次手术,之后就能走了。”淑恩说道。   
“诶?这麽好啊?我都不知道还有这麽好的技术,这麽说能康復了?”我问道。   
“完全康復还是不可能的,”淑恩苦笑了一下,“阳之国这裡也没那麽神,不过这个手术已经很好了,目的是让我脱离轮椅。”  
“脱离轮椅?具体能到什麽程度?”我问。   
“这个要看我复健的效果,也得看你啦,”淑恩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双腿完全瘫痪,腰部力量不足,你也看到了,我坐都做不太稳,平衡性虽然已经训练的不错,但无力的腰肢还是让我没法顺利完成刚才那些动作,在家的时候想要探出身子去拿东西根本做不到。也因为如此,当我穿上厚重的支架,我的腰部力量就不足以甩出腿,所以就没法走了。而手术之后,我的腰部与下肢神经能有一定程度的回復,理论上说只要通过不懈锻炼,重新学习走路,就能让瘫痪的肢体一定程度的活起来,最重要的是腰部,这样就能基本解决小便问题和坐的问题了。”  
“恩,到时候我一定努力帮你。”我握着她的手帮她打气说道。   
“谢谢啦,想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像我这种情况,最好的能恢復到只用双拐行走。不过大多数都是恢復到用到大腿的膝踝支架配合双拐实用行走,我能恢復到个平均也就行了。”淑恩指了指大腿说道,“毕竟现在腿已经萎缩了不少,估计到时候会很辛苦,就麻烦你了。”  
“你这麽信任我,我当然会尽力的!”  
我喜欢坚强的人,也希望能帮助这个女孩。  之后的训练也都顺利的结束了,如淑恩所说,她真的不能走,我让她穿好支具站在双槓裡试着迈步,她憋了半天劲也只是向前蹭了几釐米,倒是过程中她突然说有尿感,我最快速度的帮她脱下支架,带她去洗手间,发现她的成人尿布上已经有不少液体了,淑恩不好意思的说现在小便还是不好控制,有尿感的时候基本都已经(XXXXX)了,她希望手术能改善这一点。  我帮她换了尿布,鼓励了她几句。   
5点的时候训练结束,淑恩跟母亲回了家,而我也跟思思一起回去了,虽然有些累,但我晚上还是尽量做家务,让思思劳累的腿能得到良好的休息。   
  
接下来的时光波澜不惊,淑恩在週二週三的下午都准时的进行了復健,週四那天则进行了手术。  手术进行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到晚上才结束。  週五早上淑恩给我发了短信,说手术很成功。  我那天正好没有预约也没事做,就去医院看望了淑恩,还见到了她的父母。  与她过于年轻的母亲相比,她的父亲则要“正常”许多,是个西服革履的中年人,看上去像是做生意的,一家人的气氛很和睦。   
跟淑恩和她的家人简单的聊过后,医生来检查了淑恩的状况,听说我是在外面指导淑恩復健的复健师,便又跟我谈了一些。  如淑恩之前所说,手术很成功,医生用新技术在淑恩嵴柱的断裂处进行了再造,为了确保这段组织能牢牢的长上,顺序要卧床休息几天,至少要下週才能出院。  而出院后她的双腿将依旧是瘫痪的,只能通过復健治疗慢慢恢復。  从医生的话中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能多快恢復,恢復成什麽样子一方面取决于復健,另一方面取决于患者的身体情况和运气。  在离开时医生还给了我一份医院给出的详细復健建议,让我回去好好看看。  在专业的医师面前,我这个菜鸟顿时感觉压力很大,好在淑恩和她的家人还算支援我。
下午三点不到,我买了些菜和甜点,准备早点回去准备下晚饭,虽说炒菜水准不行,洗菜切菜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正当我准备做公车离开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这不是程小姐吗?”兰斯•埃尔德斯笑眯眯的说道。   
“哦,埃尔德斯先生,真巧啊。”我挤出微笑说道,虽然对他很没好感,但思思的嘱咐让我不敢妄为。   
“是啊,真巧,买菜回家做饭?”  
“对,正准备回家呢。”我不想跟他多纠缠。   
“现在时间还挺早,不知程小姐能否赏个脸,我请你喝杯咖啡。”埃尔德斯说道。   
“这……仲裁官大人很忙的吧?哪好为了我耽误时间?”我问道。   
“别这麽叫,怪彆扭的,”埃尔德斯笑了,“忙也走能偷出点閒功夫,最近制度改革,有点额外假期了,程小姐帮我妹妹茉莉復健,茉莉跟我提过好几次很喜欢你,你的朋友林小姐又曾经帮过我们忙,而且让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各方原因来看,我都有必要请你坐下了喝一杯以示答谢,另外也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  
“这……好吧。”  
我答应了,一方面因为没有什麽好的理由拒绝,另一方面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埃尔德斯带我去了一家高档咖啡厅,点了两杯很贵的咖啡。  咖啡厅裡的很多人都认识她,再跟他打招呼时也对我报以微笑,这让我多少感觉有些紧张。   
谈话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简单的谈了自己的身世和家庭,对阳之国和国外的看法,也谈了关于我和思思。  他的谈话方式很主动,我一直在跟着他的节奏走,他没有深谈自己,却几次装作无意的问我和思思的事情,过程中他没有主动问及思思的腿,而是浅浅的问她的生活和习惯。  思思曾经说过,她最早和埃尔德斯接触的时候,埃尔德斯也没有问任何深入的东西,这让思思放鬆了警惕,几次把自己腿的事情告诉了他,后来时间长了,敏感的思思发现埃尔德斯对她的残腿有别样的兴趣,一打听才知道是那麽回事。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些东西,我也无法发现埃尔德斯是那样一个人,聊天过程中旁边走过了一个跛脚女孩,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脚有残疾,而埃尔德斯注意了一下,很快又转回头来,单从表面的行为来看,确实很难把他和D联繫在一起。  但如果和我一样在知道了一切后去看,好像就什麽都能说得通。   
看上去很普通的谈话以很普通的结尾结束了,他非常绅士的开车送我回家,我也很礼貌的一再答谢。  回家后我把事情告诉了思思,才知道他也给思思打了电话。   
“最近好像製度稍微改了改,他能抽出点时间了,大概想找点事乾了。”思思说道。   
“唉,真是的,那群D不是有很多文章网站图片视频的麽?他家还有两个真人,干嘛还找你麻烦啊!”我气愤的说道。   
“唉,谁知道呢。”思思无奈的摇摇头,又按摩起瘦弱的右腿。   
  
当天晚上,埃尔德斯家。  时间已经到了10点,茉莉已经睡下,仆人们也都已经纷纷回房。  从外面看去,三层高的别墅还有好几盏灯亮着,其中三楼的一间復健室没有透出光芒,但实际上裏面也还亮着灯。   
“啊!……”前田抚子娇呼了一声,摔倒在了垫子上,因为这间復健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她并不担心外面的人会听见。  此时所有的遮光窗帘都已经拉好,没有人知道这裡面发生着什麽。   
“再坚持一下,试着站起来。”一边的兰斯蹲下身子说道。   
“恩……”抚子点点头,拾起了掉落在两边的双拐,放在身体两边。  确定双拐底部的胶皮头稳稳顶在垫子上后,抚子双手全力撑起身子,娇柔的身体显得弱不禁风,摇摇晃晃,不得不用力的双腿顿时传来了疼痛与脱力感。  儘管抚子知道这是不好的信号,自己恐怕坚持不了,但她仍旧勉励自己站直身体,忍着疼痛把双脚站直,因为手裡拿的是前臂拐杖,支撑并不稳,疼痛使双腿发软,不住的颤抖着。   
“姐姐加油。”兰斯兴奋地说着。   
“恩……”抚子几乎无力回应,好不容易站稳后,她却怎麽也无法迈出步子,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硬着头皮抬起左拐,身体立即向左边歪去,情急下抚子连忙前身左脚想撑住身体,迎来的却是一阵剧痛。   
“啊……”抚子再次摔倒在地上,这次几乎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不行……真的不行了,腿太疼了……”抚子紧紧按着双腿说道。   
“恩,算了,就到这吧,今天也已经有进步了。”兰斯坐下来往抚子的玉足玉腿上喷止痛气雾剂。   
在兰斯•埃尔德斯眼中,这是一双诱人的腿,曾经坚强能干的姐姐抚子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变成了标准的外柔内刚型。  由于二十多岁的时候工作太拼,吃饭经常被省去,导致抚子一贯食量不大,无法行走的一年多裏她并没有发福。  由于大部分时间没有进行系统的复健,双臂依旧苗条而匀称,没有因用力过多而显得粗壮;与此同时,原本匀称的双腿由于长时间活动量不足已经明显萎缩,虽然相比思思的右腿,抚子的双腿确实是非常健康,但跟正常人相比却有着明显的病态,医生断言说,如果继续保持当前状态到今年年底,即使义务取消,抚子的双腿也会留下后遗症,将很难自己顺利行走,这样兰斯开始了担心。   
復健室裡,兰斯弯腰抱起了抚子,将她放在床上开始对她的进行按摩,在简单的按摩后紧接着进行的是水疗,目的是让抚子的双腿双脚得到足够的放鬆,这期间抚子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看着兰斯。   
这对没有血缘关係的姐弟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的大仲裁官兰斯•埃尔德斯从很久之前,或者说从出生时就是个慕残者:D,他喜欢下肢残疾的女性,并越来越狂热。  在学生时代,三个人离开父母来到外面,兰斯就开始用网络满足自己的这一嗜好,最早发现兰斯有此爱好的自然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义姐抚子。  起初,抚子虽感到奇怪,但并没有乾涉兰斯,那时候家庭状况很艰苦,抚子觉得或许是兰斯压力大的一种排解,而兰斯本人随着理想与愿望的愈发强烈, D的爱好也慢慢收敛了。  大学期间兰斯在外读书,姐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两人关係依旧亲密,抚子也发现兰斯依旧有着那特殊的爱好。  等到兰斯毕业,一家人来到如今的这个城市生活时,每天朝夕相处的抚子就更发现兰斯对A的着迷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抚子翻看了兰斯的电脑,发现了大量D文、图片和视频,白天兰斯衣冠楚楚,落落大方,是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代仲裁官的人选,回到家裡,结束工作,他则会投心于此,与此同时抚子也发现弟弟喜欢的类型是双腿重残,比如如今已经几乎不存在的小儿麻痺后遗症,或者双下肢截瘫后肌肉萎缩。  兰斯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些双腿重残的人撑着拐杖,无比艰难的步行。   
那之后,观察力敏锐的兰斯很快发现姐姐知道了自己的隐私,两人其实在之前就已经都有了一个底,这次正面对话也没有演变为冲突。  一直宠爱兰斯的抚子如兰斯料想的一样接受了兰斯的特殊爱好,兰斯也没有过多解释什麽,日子就这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直到某一天,抚子在医院由于高跟鞋鞋跟断掉重重的扭伤了脚踝,开始了石膏拐杖的生活。  此时兰斯对抚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那年茉莉住校,家裡只有姐弟二人,原本跟AD世界完全不沾边的抚子仅仅为了满足兰斯的慾求而配合兰斯,让他欣赏自己的“伤态”。  那时距今有三年多,抚子伤基本好了的时候正好是兰斯开始接受预备仲裁官日常审查的时候,由于所有资讯设备需公开,兰斯毫不犹豫的删掉了所有与D有关的东西,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虽然兰斯的行为做的很好,考察也一直都很顺利,但对弟弟十分熟悉的抚子明显察觉自己的弟弟比以前寂寞了。  抚子暗自思量,相比言语上的抚慰,也许兰斯更希望的还是A,自己变成残疾人那是不行,且不说自己还年轻,单是对兰斯的影响这一点就让抚子不能做任何冒险举动。   
怎麽办呢?  抚子想不出,便上网查了查,发现AD圈裡有一种人叫P,即扮残者。   
就这样,对AD毫无感觉的抚子在弟弟的期待下开始了偶尔的扮残生活。  抚子翻出了自己脚伤时的拐杖,在家裡让自己假装双腿无力,用拐杖行走。  儘管扮演水准不高,次数也很少,但兰斯却满足而感谢。  对弟弟的感情让抚子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她甚至偷偷从医院拿出麻醉药,回家后向自己注射,部分肢体暂时进入瘫痪状态。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裡,姐弟俩一直偷偷保持着这种习惯,就连同一家人的妹妹茉莉都至今不知。   
一年多以前,一场医疗事故让抚子背上瞭如今的义务。  虽然兰斯是个喜欢双腿重残的D,然而面对自己的亲人真正遭受痛苦与面临残疾时,他的态度是坚决而否定的。  他不仅找了佣人护工,还装配了復健室;在全力暗中疏通,想办法尽快取消义务的同时,他还曾冒险偷偷拿出过几次能暂时取消义务的药。  在他眼裡,姐姐满足他的爱好让他感激不尽,他也确实喜欢残疾女人,但若是让跟自己相依为命姐姐终身残疾,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对于之后的茉莉兰斯也是一样,是在确保她不会有真正残疾的危险前提下,才开始了这有些疯狂的“制残”行动。   
然而,无论是兰斯还是抚子本人都想不到,此时的抚子并不那麽想。  面对今后的生活,抚子并不发愁,自己学识广博,能找到工作,兰斯事业有成,有权势有,妹妹茉莉的艺术学业也小有所成,只要稳稳噹噹的过下去,一家人能过得很好,因此从客观条件上她认为自己无需因身体残疾而发愁。  经过一年多的扮残体验,抚子对于扮残的感受已经从最早的对弟弟的爱和关怀,慢慢掺杂上了自己的习惯和意向。  在抚子刚刚坐上轮椅的时候,其实并不像外人所知的那样完全无法行走。  抚子一向是不畏疼痛的,她曾经试过,强忍着疼的话,不用拐杖能在房间裡走至少五个来回,撑一副腋拐,能至少再走十几个来回,才会有难以忍受的剧痛及很难用力的脱力感。   
然而,抚子选择了撒谎,谎称腿部剧痛,只能走几步,在復健时也一次又一次逼真的摔倒,復健师束手无策,兰斯也无法再冒险减少药量,于是抚子开始了为期一年多的轮椅生活,从为了让兰斯享受这份残疾,慢慢加上了自己也去享受的成分。  每当兰斯百忙中偷閒回家,两人便会悄悄地躲进这裡,因为三楼只有抚子和兰斯的房间,又有一个单独的门锁,大家都觉得两人是互有爱意又不太好直接说出去,都没想到两人间会有这样的一份特殊感情。   
每到两人相见的夜晚,抚子才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站起,艰难的借助器具行走、摔倒,再艰难的爬起来,这一切让兰斯兴奋不已。  在白天,抚子一贯使用轮椅,其实她自己知道这样可能会让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化,甚至真的致残,但她内心深处似乎真的不那麽在乎了,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也不错,开始着重修饰美化自己的双腿,而非锻炼与治疗。   
知道几个月前,兰斯通过医生得到这一情况,反应过来抚子的真实想法,才非常严厉而坚决的要求抚子停止如今的行为,努力开始復健。  抚子拗不过兰斯,也不想让他生气,才答应开始復健,那之后抚子才真正瞭解到自己的所做所为对自己有多大伤害,萎缩了一年的双腿几近废掉,復健锻炼进行了几个月,抚子也只能做到无拐站立,单拐走几步,双拐短时间步行的程度,而每天能坚持进行锻炼的时间依旧不长,如今并非抚子不想,而是双腿真的做不到,稍一疲劳就会像现在一样,抖动疼痛不止。   
  
“好些了吗?”兰斯帮抚子洗着脚问道。   
“好多了,这疼能忍,到睡觉的时候再喷点药就行了。”抚子笑着说道。   
“恩,看样子明天早上肯定会很疼,明天就少练点,别伤了。”  
“放心吧,不会。”  
“对了,现在情况好些了没?”兰斯说着捧起了抚子的右脚,一手抓着小腿,一手扶着脚心,这一摸让抚子因脚心的痒感浑身一颤,“脚趾动动。”  
“恩。”抚子动了动脚趾,上下弯曲还算可以。   
“动动脚腕。”兰斯把扶住脚心的手拿开,抚子的右脚立即下垂了下去,抚子用尽全力,也只抬了一点点,距离放平的90度还有明显的差距,兰斯换了左脚,情况也是一样。   
“还是不行……”兰斯小声说。   
“别担心,会恢復的,只是暂时不太灵便罢了。”抚子笑笑说道。   
抚子的脚长时间不活动,在轮椅上抚子又习惯穿兰斯喜欢的高跟鞋,因为脚无法也不需行走,高跟鞋成为了完全的摆设,抚子随性的选随性的穿,动辄就是7-10釐米甚至更高,那些抚子走路时从来不敢穿,贫穷时从来不敢买的鞋子抚子都常穿,这加快了抚子脚踝的下垂。  几个月前兰斯第一次要求抚子开始锻炼时,竟发现抚子的双脚因足下垂完全无法抬起。  至今,如果一天的复健内容都是步行,抚子也要带上足托才能完成。   
“以后可要认真锻炼!”兰斯认真的说道。   
“知道,一定的,你别老担心啊。”抚子笑了。   
“还不都是你老撒谎。”兰斯也笑了,儘管他仍旧保持着意思对残疾异性的狂热,但他本人已经成熟了很多。   
“别说这些了,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茉莉,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麽想,毕竟……”  
抚子的意思很明确,她觉得茉莉是不可能理解兰斯的。   
“没事,不会让她知道的。”兰斯坚定的说道。   
“你的那些事情,也注意点。”抚子再次提醒。   
“那些我自有分寸,现在我已经摸清了情况,对于我父母,以及和他们一样的那些"非人",我已经有应对办法了。”兰斯说道,和思思一样,他也明白所谓“第一代人”是不同的。  而身为第一代人子女的他对此更有体会,“这次行动我已经有了打算,可能还得让你帮帮忙。”  
“我能帮上忙?”抚子自己也不太信。   
“恩,这事的过程中必须尽可能少的涉及人员,我们可以利用的人有几个,亲信也有几个,但除此之外就不要再牵扯其他人了,要不然会麻烦。”兰斯说道,“事成的话,我们能有很多好处,就算不能一举揭开这裡的秘密,也能带上很多好东西离开这裡,那时候我们可以把解除义务的药都拿出来,你和茉莉就可以恢復了。”  
“重要的是你,别弄出事来了啊。”抚子担心的问道,其实兰斯拿回来过一些能临时解除义务的药,抚子没有用过,但每次收到时都万分担心。   
“放心吧,”兰斯站起来说道,“我有信心。”
第四章
第一节  
  
今天是个阴沉的天气。  早上,思思反復揉搓着她的右腿。   
“不舒服?”我问。   
“唉,酸死了,一到阴天下雨就这样。下雨天地滑,我本来就不好走路,加上这腿疼用不上力气,每次都心惊胆战的。”思思摇摇头说道。   
“不行今天请假吧。”  
“哪能随意请假,人家都是有规矩的。”思思说道。  “再说我感觉昨天查的和咱们讨论的挺好,我今天再去确认确认,晚上再交流,好把咱们的调查报告写出来。”  
“恩……好把。”我一向不够积极主动,虽然思思身有残疾,但意志却比我坚强得多,这些日子我也习惯于听她的话来做。   
“走吧。”在抱怨了半天之后,思思还是穿好支架出门了,为了防止意外她把双拐都带上了。  我也跟她一同出了家门,今天是淑恩手术后的第一次復健。   
  
上午九点,我在復健中心碰到了淑恩和她年轻的母亲,今天淑恩穿了一身运动装,显得很有活力。  在復健即将开始时,淑恩的母亲再次离开了。   
“你母亲真忙呢,每次都不陪你一起復健啊。”我一边帮淑恩活动着腿一边说道。   
“恩,妈妈挺忙的,白天要上班,因为我的缘故公司给她特别待遇,已经听不容易了呢,”淑恩说道,“这事的判罚也结束了,茉莉都陪着我瘫痪了,我们也不好像他们再要钱,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父母都很辛苦……”  
“这样啊……”我点点头,“印象裡韩国女性成婚后大都不工作呢。”  
“是啊,父亲在这边投资生意也没有预想中的那麽好,我是真想快点恢復,至少不用再家裡请保姆,也不用父母太费心。”淑恩说道。   
“那就好好加油,这次手术很成功不是麽?”  
“是啊,据说是特别成功,现在脚趾的神经都有开始恢復了呢,”淑恩说着动了动脚趾,虽然只是抽动了一下,不过也是进步明显,“据说这是恢復开始的前兆,我得好好锻炼了。”  
“真的啊!”我对淑恩的进步感到欣喜,“这裡技术真神,这样就有康復的希望了呢。”  
“完全康復还是不太现实,新生成的嵴椎没有那麽完善的功能,腿部神经大都萎缩了,能恢復多少是多少,肌肉也是,我定做的新支架很快就能做好了,以后能恢復到用支架和单拐是最好的,腾出一隻手的话我也就不用别人帮忙了。”淑恩说道。   
“恩,那就好好练!”我鼓励她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裡,淑恩用了站立架练习站立,又用茉莉用过的减压步行器试着走了走,不过由于双腿还是完全无法动弹,双脚只能随着跑步机跑到的后移被拖在身后,我蹲在用手帮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即便这样,等到一阶段训练结束淑恩还是出汗了。   
“别太着急了,復健是个慢活,欲速则不达。”我说。   
“恩,今天也谢谢你,程姐姐。”淑恩道谢道。   
閒聊了几句后,淑恩又锻炼了一会。  中午的时候淑恩的母亲出现了,接走了淑恩。   
茉莉今天没有復健计划,我早早离开了復健中心,吃过午饭后回家看了一下午的书。   
  
傍晚时分,我接到了思思的电话。   
“小妍你在家吗?”思思问我。   
“在啊。”我回答。   
“下楼来帮我一下吧,帮我拿点东西。”思思说道。   
我一口答应,拿了伞散后连忙下了楼。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势并不大,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楼前不远处我看到了思思的车,车窗裡的思思冲我招了招手,我快步走了过去。   
“我来啦,拿什麽?”我问。   
“不好意思,这天还让你下来,”思思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帮我拿些包,还有这些文件,最后是这个……”  
“啊?这个也拿?可是……”我结果最后一张的东西,有些不解。   
思思最后递给我的是她的长腿支架,连右脚的鞋子都挂在上面,用鞋带简单的绑在了支架上。   
“唉,没办法啊。”思思苦笑了一下,走下了车。  她的左脚上依旧穿着长靴,右脚则没穿鞋子,小小的脚掌被黑色丝袜包住,只露出了半隻脚。  一般人穿的裤子,裤脚都是到脚踝,而思思的右腿比左腿短,同样长度的裤腿,左腿到脚踝,右腿就把脚踝完全盖过了,在穿着支架和靴子时,思思的右脚被固定成脚尖向下的穿高跟鞋状,由于靴子经过特殊设计,加上补高部分,从外面看裤脚也是到脚踝的位置。  而实际上,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实情况。  思思从副驾驶的位置拿出双拐撑起站好,无力的右脚自然下垂,离地面还有一点的距离,我连忙上前用雨伞帮她遮住身子,她则小心翼翼的关上了车门。   
“小心点。”我帮思思打着伞,由于她走路要用双拐,我只能站在她后面才能用一把伞罩住两个人,好在她走的不快,我们俩都没怎麽被淋到就回到楼内了。   
“唉,谢谢了。”思思半笑半叹气的说道,“我这腿就害怕这种闷天又不下大雨,又酸又涨还很疼,坚持了一天,晚上实在不行了,就算不用力也会被支架拖的特别难受,治好摘下来走了,因为拿了些东西,只能让你下来了。”  
“没事,别在意,回去用热水洗洗,解解乏。”我建议道。   
回到家,我立即进了洗手间开始准备热水,思思在玄关脱掉了鞋袜,右脚的丝袜尖端不知何时沾上了些雨水,思思脱了袜子揉了揉右脚,也许实在是因为太难受,思思今天没逞强,老老实实的回到屋裡坐着,一脸难受的表情。   
“怎麽样?舒服吗?”思思泡上脚后我问道。   
“恩,再舒服不过了,”思思欣慰的笑了,“有你在真好啊,我这脚就这点毫无办法,碰到阴天的时候又疼又难受,什麽药都不管用,只有泡泡脚能解乏,但我自己一个人准备特麻烦,多亏你在这。”  
“你看看你,老说这种话,我可要不高兴了啊。”儘管习惯了思思的这种性格,但我还是不太喜欢她太客气。  至于她的不易,也很容易想到,平时还能藉助支架发挥右脚的部分功能,但这种时候,右脚等于完全废了,而且还是个不断疼痛的累赘,单靠也不强壮的左腿,思思只有依靠双拐才能慢慢步行,这种状况下让她自己搬盆倒水实在有点难。   
“唉,不过你也不可能总跟我在一起,真希望这脚能像那些骨折受伤的一样慢慢好起来,哪怕稍微中用点……”思思一脸无奈,看来她今天确实很累也很委屈。   
“别急,慢慢来,復健不是有成效吗?”我鼓励道。   
“恩,感觉是在慢慢好转,不过照这个速度,到50岁能恢復到以前那种一瘸一拐的状态就谢天谢地了。”思思苦笑着说道,她也明白自己的病腿是无法康復的。   
“会有办法的,”我不知该说什麽,只好说了句没意义的,“这世界神奇着呢,今天给金淑恩做復健,她的腿脚竟然慢慢恢復知觉了,原来可是完全性损伤呢,做个手术成功了就有现在的情况,什麽都还不好说。”  
“这个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思思竟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今天把来这裏以后快半年的时间裡整理得到的资料重新汇总筛选了一下,加上来之前知道的一些东西,得到了一些新结论……不,应该说只是新想法。”  
“是什麽?”我好奇的问。   
“说来有点悬,也只是一种假设的解释而已,你去拿我带回来的文件,在最后的封底夹着一份材料。”思思说道。   
我照着思思说的做,拿出了材料。  那份材料裡写的是跟阳之国没什麽关係的内容,大概是物理学和哲学两方面对平行世界的解释。   
“这个……有什麽联繫吗?”我不解。   
“恩,之前说了,只是一种假设,关于平行世界,你大致瞭解吧?”思思问我。   
“瞭解一点,简单地说,当我们面对不同的选择,我们只可能选择其中一个,假设为1号,而被选的234……号则被放弃,于是,当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回顾过去,就只有选择了1号的事情成为了历史,也就成为了构成过去、甚至说构成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但是,假设我们当初选了其他的,世界就会发生改变,在如今的我们、选择了1号的我们感受不到的地方,很可能会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我选择了2号的世界存在;同理,也会有选择了345……号的世界,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于是可以被理解为平行世界的存在,只是我们感受不到,是这样吧?。”我问。   
“没错,简单的说就这样,在很多民俗学的东西裏也都有涉及,我们不必太过于深入,直接说关于阳之国。”思思说道。   
“你是说阳之国也是平行世界?”我问。  “具体怎讲?”  
“先从具体的细节开始讲起,阳之国奇怪的义务制度我们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这种制度是怎麽实现的,我们谁都解释不了,像是无法生育这类的还比较容易理解,但像是让人强制睡眠却得不到休息的药物,以及让人瘫痪甚至肢体萎缩,但解除义务后却又能恢復的药物,实在难以理解不是吗?”思思说道。   
“恩,这个的确,可是,萎缩的肢体真的能恢復?”我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要分情况,经过我的整理大概是这样,有的人的义务中有肌肉萎缩这一项,这样的话,当义务解除就能恢復一部分,这个一部分是指最初萎缩的程度,而之后如果不锻炼导致进一步萎缩则出现累加效应,累加的部分不会恢復;同理,如果只是让你瘫痪,你不运动导致肌肉萎缩,那就不能恢復了。”思思说道,“但这已经足够神奇了不是吗?更有更加异样的情况。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的案例,一对夫妻结婚后,妻子不顾丈夫的想法去做了变性手术,导致婚姻破裂,丈夫起诉后妻子除了必要的赔偿外还承担了必须承受生子之痛的义务,但问题是她变性时已经摘除了子宫,自然不可能生子了。而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服用了特殊的药物后,她又出现了子宫,肚子也瞬间变大,在产痛之后却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状况,也没真的生下孩子。”  
“这这这这……太假了啊……”我不敢相信。   
“但确实是有这种事情,只不过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少,因此被我们忽略,觉得大多数能够解释的情况才是真实的,比如利用药物让肢体瘫痪或智力下降,其实,也许一切的本质都远超乎我们的想像。”思思说道。   
“具体就是……平行世界?”我试着问。   
“恩,我是这麽想的。”思思点点头,开始了讲述,“一个人的一次选择可能产生多个不同的平行世界,以此为基,无数人的无数选择就可以在理论上构成无数世界,这些选择决定的的变化就像一个巨大的素材库,无数变化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好比电脑裡的製图软件,可以选择各种製手法可以选择各种形状和颜色,最终可以组合出一幅图画,而理论上说,图画的种类是几乎无限的。”  
“大概是这样……”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就把我们的世界当成一幅画,在某个更高层面的次元裏,一定有大量素材,并组合出了大量画,也就有了几乎无数个平行世界。同样是个体A ,比如说我,有可能是现在这样有一条腿残废,也有可能因为当时一些选择的改变而身体健康甚至当一个运动员,自然也有可能因为一些选择而导致某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总之,可能性几乎无限,对于每个人也都是一样。”思思说道。  “于是说回阳之国,简单直白的讲,我猜测阳之国使用的药物其实就是一种连接高层时空的钥匙,进入人体后就会连接某个我们看不到的时空,从裡面找出某种特定的情况,然后让身体变成那样。”  
“啊……这个……总感觉太玄乎了,或者说我没反应过来,这真的可能麽?比如变成茉莉那样早上完全瘫痪多锻炼就能恢復……相比之下还是一般科学更容易解释吧?”我不解的问道。   
“如果只看大多数情况的确是那样,但我说的这种是可以解释所有情况的,无限的选择中蕴含了无限大可能性,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你能想到的,包括无数你想不到的情况都存在,我猜测,阳之国的这些人一定掌握着某种技术,能特定性的製造出药物,让服用者自身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中的模样,因为可能性无限,可以变成的模样也就无限多,换句话说,变成什麽样都行。”思思说道,“最好的解释就是这裡的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我们看似常规的手段进行义务,但一到某些常规手段无法达成的情况是就会使用神奇的药物,这种药物有的是注射有的是口服,但都仅仅需要药物就能在一定时间内将目标任务进行变化改造,这不是太神奇了吗?想想整容手术、变性手术,那都是多麽复杂的东西,但比这些更复杂的改变竟然只通过药物,你不觉得奇怪麽?”  
“你这麽一说到确实是这样,那麽药物到底是什麽样的?”我问。   
“不知道,我查过的所有资料裡都只是说製药的过程在执政官及大仲裁官直属的秘密机构中进行,没有任何资料有实质性的相关记载,肯定是他们有意做保密工作, ”思思说道,“很多相关的,我们弄不明白的东西也都如此,具体的调查报告在档裡,不过还没最后整理完。”  
“那麽,你觉得他们是怎麽得到这些技术的?换句话说,你对阳之国的存在有新的理解了麽?”我问。   
“可以说有,本质上和刚才一样,平行世界。”思思简短的回答。   
“在某个其他世界存在阳之国这样一种情况?……呃……然后穿越过来?……”我越想越乱。   
“你说的大致对,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某个世界,发展程度远远高于我们现在,他们在大西洋裡造了块大陆,在上面够早了一个小世界,就是这裡;原因可能是要世界末日,他们要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人类火种,也可能只是他们做的实验,尝试製造像是第一代人那样,"超人类"的世界。总之,他们做出了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出于某种原因,这地方莫名其妙的在我们的世界出现了,并且按照创造者涉及的方案进行了运转,包括与外界的交流和之前发生过的战争,以及如今的一切。包括后来出生的人是和我们一样的正常人,可能也是这裡的创造者设计好的,当地人的寿命比我们要长一些,很可能是因为那个世界的人通过某种技术加长了人类的寿命,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思思说道。   
“这麽说……好像有道理。”我点点头。   
“你想,为什麽这裡只有这麽大块地方,却什麽人种都有还分了区,分明就是一个迷你世界,而且是有人可以创造的,他们突然出现却拥有悠久历史,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确实是穿越过来的,在之前的地方他们就有自己的历史,但这种可能性小,因为从我的研究中发现,他们的历史记录裡虽然对我们的历史都瞭如指掌,但却在一些细小的细节有出入,或者说是看法评价的不同。我有个大胆的推测,也许製造这裡的世界与我们现实的世界有极大的温和型,就像在无限多个世界中,15245和15246之间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一样,也许那个世界的历史和我们是一样的,只是他们多了一些我们没有的更高端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构成了阳之国本身显得很古怪,并且和世界有些接不上轨的历史。这也就说明瞭为什麽第一代人那麽奇怪,而第二代人跟我们几乎没区别,这就是因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人跟我们相比大概只是多了某些技术而已,”思思说道,“出于某些目的,他们让第一代人严格保密所有技术,外面的人都看不到,为了确保不洩密他们不惜使用了我们难以认同的手段,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些创造者的目的,但现实就是眼前这样,我们彷彿置身于一个真人网络游戏中,第一代人是与这世界联通一体的NPC,而我们是玩家。”  
“这个比喻倒是比较恰当,那麽我们的目的就是……啊,也不能说什麽目的……”我摇摇头,“啊……头脑都乱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出现有可能是意外? ”  
“不好说,毕竟我们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太多认识,这些只是推测,”思思说道,“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有一些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比如这裡正在秘密的收购石油,原因是那边的世界化石燃料已经用尽所以用高科技手段去其他世界掠取之类的。但不管怎麽查,都找不出这一类的状况。造成这一切的人到底有没有目的,有什麽样的目的,我们还一无所知。”  
“恩……不过有个地方我不太明白,平行世界切换的话通常是要把精神连同身体一起转换吧?可是从这裡的记载看,并没有说所有人在被执行义务后精神状况就发生大的变化啊,如果真是那样,当义务取消时,他们又该怎样变回原样呢?”我问道。   
“这一点很难解释,我的想法是这种平行世界的转换时不完整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药物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有的一天有的一个月有的几个月甚至更长,就要重新被强迫服用药物,这样才能维持背负义务的状态;而且据说存在暂时解除义务的药,服用后就能暂时取消义务状态,这就说明瞭他们只能做到让受体发生定向改变,而非直接换一个,当然,这也只是推测。”思思回答说。   
“也有道理……话说回来,你是想……从这裡面找到治疗脚的办法?……”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思思沉默了半响,最后点了点头,“小妍,不管你怎麽想,我实在做不到对此无动于衷,如果说从前我的腿还只是行动不便,现在就真的是完全残废了……你也看得到,只不过是个下雨天,这条腿就难受成这样,连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要是这左脚稍微有个闪失,就真的是个彻底的废人了……如今有这种机会,就算再小,我也……”  
思思说着眼圈红了。   
我明白,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即使我们关係很好,她一定也不愿意我看到她今天这样依靠别人的样子。  想想我不在这裡的时候,她摔过多少跤,忍过多少痛,我是无法体会的。  如今她这麽说,我也只能表示理解。   
“如果能让我的脚恢復健康,我做什麽都行……”彷彿赌气一般,思思说道。   
“思思,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太心急,要记得这裡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各种危险都存在啊。”我连忙说道,“听我说,在找到办法之前,我一直在这裡陪着你,咱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夜裡,思思因为脚疼睡不着,我们聊了很久。  虽然思思的情绪很快平復了下来,但我感觉得到,她心裡的渴望没有半点减少。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 我的生活日復一日、波澜不惊的进行着,但脑海中对思思的担心却与日俱增。   
这几天埃尔德斯又去找了思思,思思、我、埃尔德斯和茉莉一起吃了一顿饭,饭间思思顺带般的提到了关于药物的事情,埃尔德斯则给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回答。 当天晚上,我问思思:你是不是想找他帮忙? 思思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没否定。   
“只要他能让我恢復正常,我也愿意,即使要付出什麽。”思思说道。   
“可他更有可能是骗你的啊!”我着急的说道。   
“如果我不尝试,就永远是这样,而且情况越来越差……况且,我也没那麽容易被骗,你放心吧。”最后,思思有些敷衍的说道。   
  
到了週末,思思的复健依旧是挥汗如雨,比茉莉和淑恩都要认真努力。 可惜残弱的右腿仍旧无力支撑身体,而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唯一值得一提的开心事是帅哥中岛宗介在这两周裏来了好几次,期间还跟我聊了几次,交了朋友,让我多少得到了一些排解。   
  
另一方面,我自己的本职復健工作也一直在进行着。 茉莉还是老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每次来都能恢復的不错。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淑恩,淑恩每天都会准时来做復健,不过手术的效果并没有我想想的那麽好,手术后近半个月的时间裡淑恩也只是勉强完成了坐位训练,能够独立起坐并适应低靠背的轮椅,下肢的状况却仍然不太好。   
“试试活动。”我说道。  “和以前一样从脚趾开始”  
“恩……”躺在床上的淑恩点了点头,先动了动双脚的脚趾,接着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腕。 右腿在床面上能慢慢完成屈膝屈跨,左腿则相当费力,只能稍微挪动一点。   
“试试能抬起来吗?”我问。   
“右边能抬一点……”淑恩说道,随之慢慢向上弯曲右腿膝盖,右脚也奋力抬离了床面一点,几秒钟后便无力的摔落了下来,而左边则只是抽动了几下,没有抬起来一点。  “唉,还是不行……虽然直觉恢復了一些,但力气还是用不上。”  
“现在能感受到脚了吗?”我问。   
“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有时候脚会抽动,但我感受不到,倒是有几处的感觉恢復了一点,这几个地方。”淑恩伸手指了指,“医生说回復时间不会短,只能慢慢锻炼了……”  
“恩……今天就到这吧,还有点时间我帮你活动活动腿脚,你就休息休息吧。”我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淑恩很淑女的笑了。   
拿着她的脚,我帮她做着屈膝活动,淑恩的脚怕冷,和思思的右腿一样,一旦着了凉就会抽筋,因此就算夏天也习惯穿一双包住小腿的袜子。 淑恩是个敏感而很注重形象的女孩,她的袜子吸汗功能很好,而且大概是用特殊的香料洗过,汗水进去后会发出的问道非但不难闻反而是一股澹澹的清香,唯一略有不足的是抓在手上能明显感到湿漉漉的感觉,不过我也并不在乎,毕竟这个努力的女孩已经非常感人了。   
“淑恩,姐姐问你个不太好的问题行吗?……”復健室裡只有我们2人,我小声说道。   
“是重要的问题吧?看得出程姐姐最近精神不太好,想问就问吧,我未必答的上就是了。”淑恩一笑。 她和乐天的茉莉不同,敏感的她必定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只是内向的性格让她没有跟我提起。   
“恩……淑恩,你一定也很担心你的将来吧?对于这种事……你怎麽看?……”我尽量从侧面提问。   
“这个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要说不在意不担心没人会信的,毕竟我不是茉莉那样暂时的体验,而是无法改变的终身残疾,所以我才会竭尽全力的复健,想要恢復啊……”茉莉望着天花闆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手术、復健都只不过是能稍稍改善状况的手段,我这辈子注定要当个残疾人,但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也不能这样,所以只好找到最可行的办法然后儘量努力去做,努力试着站起来。当然,復健之外的事情我也会努力去做,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放在这个之后。”  
“可是……别介意我这麽问啊,你不会觉得自暴自弃吗?真的能够坚持相信自己能站起来并且做到每天为之努力付出?”我忍不住直白的问了。   
“呵呵,其实不是很相信,不过坚持还是会坚持的,必须这样才行。”  
淑恩似乎是说了半句话,之后就没再说什麽,我也没有再追问她。 很快淑恩的母亲来了,我最后鼓励了淑恩几句,便笑着告别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复健室内格外安静,我靠在双槓上,内心充满了纠结于烦闷。 我知道,每个不幸的人都渴望摆脱那份不幸,像是思思、淑恩这样身有残疾的年轻,一定很在乎如今的状态,很想恢復健康。 可那具体是一种什麽心态呢? 我不知道。 淑恩说她必须要拼命努力,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也许是要报答父母,或者完成自己必须完成的梦想? 而思思大概也是这样一种心态,但这真的就能让她不顾危险的去探求这世界的秘密吗? 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治好她的残疾? 这是个未知数,但埃尔德斯和这世界深层中所存在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 思思虽然出身农村,但却是个有文化有理智的女孩,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明显倾向于不顾一切的尝试,这能有好结果吗?  ……  
我的心裡并不这麽认为,可事到如今,我又该怎麽办? 即使我能改变眼前的一切,我真的有权利为思思做决定吗?  ……
中岛宗介视点
不知是谁离开时忘了关门,原本看不到裏面的复健室被我尽收眼底,那个姓程的中国女孩靠在双杠上,两眼望着前方。
小妍,是个不错的名字。她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似乎是在发呆,似乎是在考虑某件事情,又似乎是在对未来的某些东西进行着打算。从我丰富的经历来说,那是一种微妙的表情,纠结却不狂乱、坚毅却不执拗;她在用她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她眼前的某些麻烦事,却没显出一份自大的狂气或是放纵的怒气。
这种样子很美,我说不上为什麽我会喜欢,但我确实觉得这样很美。当奥瑟雅身患怪病,面临残疾时她却更多的想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想着儘量努力减轻她们的负担;当她自己的残疾远比妹妹严重时她却仍旧愿意承担她们两人共同的责任,把康復的机会留给妹妹,在奥瑟雅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类似的神情。
那是奥瑟雅的魅力所在。她冷静,知道艾丝特或者其他亲人朋友有他们自己的思维和生活方式,自己不应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改变,却又能坚定自己的爱和心意,用自己的行动去呵护关怀他们,当这些行为会危害到自己的身体时,她坚决的选择了将必须承受的伤害全部留给自己。虽然我对此感到心疼不忍,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也正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我有种感觉,眼前的女孩也在面临类似的状况,只不过,她尚没有奥瑟雅的那份成熟的沉着与坚定。虽然她们同岁,但经历了身体残疾和家族压力的奥瑟雅显然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对于眼前的女孩来说,摆在她面前的想必是个大麻烦,而且很可能是一个跟她自身无关的大麻烦,记得她说起过自己在这裏是跟一个叫思思的残疾朋友同住,大概事情跟她有关。
楼上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从容的快步走上去,迎上了走下来的少女。
“宗介,回去了。”裏兹对我说道。
“裏兹,今天你先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情。”我对她说道。
“是麽?”裏兹略显不快的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简单的告别后,裏兹走出了复健中心,完全没在意这边的复健室,除了我之外随性的还有一个司机,可以送她回去,不需要我担心。而裏兹虽然表情划过一丝不悦,不过她在为人处事上是那种简单的人,不会想太多,回去之后也就没事了。
目送她离开,向她挥了挥手,我走进了复健室内。
“有心事?”我微笑着,边走边说。
“啊?!”不出所料,她吓了一跳,“中岛君啊……吓我一跳。”
“呵呵,路过准备离开发现你在这裏出神,看上去是有什麽心事吧?”我问。
“嘛,算是吧。”她捋了捋长髮,莞尔一笑。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过有些东西闷着头想也得不出结果,换换心情吧,不知程小姐今天有没有空?”我问她。
“今天……倒是没什麽事,怎麽了?”她抬头问我。
“不介意的话请你吃个饭吧,如果下午没事的话能否一起出去逛逛,实不相瞒我有点事情想让程小姐帮忙。”我微笑着说。
“哦,这样啊……恩……”她考虑了片刻,“好吧,就这样吧。”
意料之内的,她同意的。我来时开了自己的一辆车,正好可以带她找吃饭的地方。餐厅方面我选了一家我喜欢的日式餐厅,之前听说程晓妍喜欢日本料理,想必她会喜欢。
“中岛君经常带女孩子来这样的餐厅?”点菜后,程晓妍问我。
“呵呵,何出此言?”我笑着反问。
“你看上去挺有钱的嘛,长得又帅,而且就连去复健室那种地方都隔三差五的带不同的女人,甚至还有阿姨级的,你总不会是对伤残异性格外感兴趣吧?”她问。
“呵呵,”我一笑,心想她问的也太直白了,“看来你不知道斯兰特家的事情?”
“知道啊,你不是说你现在在斯兰特家当管家麽?今天跟你一起来的裏兹就是斯兰特家的小姐吧?你把人家撇下来找我啊?~”她装作不满的说道,但很容易看得出,她的内心很好奇。
“不止裏兹,所有跟我一起来过的女人,都是斯兰特家的主人。”我说道。
“啊?这……她们家的人都身有残疾吗?全家就裏兹一个健全人?这……”程晓妍表现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
“呃……你不是民俗学者吗?没研究过斯兰特家?在这裏很有名的啊。”
“这个我知道,她们家擅长製造艺术人偶、机器人偶还有假肢不是吗?难道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关于自己截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事实上就是那样,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毕竟这是家事,不便乱传,大家基本都不会挂在嘴边。”
我说着,小妍也点了点头,表示她也不会多说。
“至于之前来的两个女孩子,他们都是裏兹的表姐妹,因为患了家族性的遗传病,身体有残疾,偶尔会去复健中心,我就陪着她们罢了。”我笑笑说道。
“啊……这样啊?……”她带着有点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

上菜后,我们边说边聊。我没急着问她的事情,只是随意的聊着,我挑着讲了讲过去的经历,她对此十分感兴趣。而与我相比,她的人生简单得多,从小喜欢民俗怪谈的女孩,平凡的上学考试工作,后来来到这裏。她问了我一些斯兰特家的事情、又问了不少关于当地的事情。让我眼前一亮的是她对阳之国的看法以及一些没有详细说明的猜测。与专注于人心世道的我不同,她所说的看法是从整体科学的角度出发的,其中不乏一些很有创意的东西。我告诉她我也兼职死人复健师的工作,是在日本学的,并跟她简单的交流了一下。
饭后,我跟她一起去了商业街。我告诉她我接触的人大都是商场职场上的人,对小姑娘瞭解不多。过几天是艾丝特生日,想让她帮我挑一份礼物。她没有做任何怀疑,很开心的跟着我逛了好几家店,最后挑了个大熊玩偶,样式挺可爱,我也比较中意,心裏想着就拿这个送给艾丝特就不错。

挑选完毕,时间只有3点多,我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有,我带她来到了一间咖啡厅,找了个雅间点了两杯咖啡。宁谧的环境很快让我们俩的心都静了下来。
“你以前经常这样?很惬意的和女生一起喝咖啡?”小妍调侃地问道。
“呵呵,我以前天天跟女人面对面喝酒喝咖啡,牛郎的工作就是那样,不过惬意倒是没有,很累呢,要知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面前,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有麻烦。”我说道。
“的确啊……真是辛苦……”她点点头。
“日本和这裏不同,在东京,人们的生活节奏极其快,早上很早就走,匆匆吃个早饭开始工作,中午饭的时间也很短,下午下班后通常会有各种活动或工作任务,要到很晚才能睡。周而復始週末都经常不休息。我在当企业管理人员的时候就是过这样的生活,日復一日的忙碌。当牛郎的时候也差不多,预约之后必须找资料瞭解要来的人,越有名的就得越多准备,自己的常规知识储备也必须不断丰富,当红牛郎可不是那麽容易当的。”我笑着说。
“那麽你现在三十岁就不准备继续去拼事业了?”她问,“男人不都喜欢拼到老吗?”
“没用的,再厉害,你也总会输,能做的就只有在赢得多输得少时选择急流勇退。况且,那些成就我满足了,除了现在的休息,我也可以挑战新的东西。”我说道。
“这样啊……”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麽。
“呵呵,说说你吧,一静下来,你好像就又陷入鬱闷了呢。”我说道。
“啊?能看得出来?”她问。
“我可是非常会看人的。”我笑着说,其实不是坐下之后,她在整个过程中都能微微透露出有心事的状态,“是关于你朋友的问题?”
“你怎麽知道?!”她有惊讶了。
“我说了我会看人的。”我如实回答。
“好吧,我说了,你别跟别人说啊。”终于,她开了口。

程晓妍并不是那种大嘴滔滔不绝的人。即使跟我说,她也十分在意透露的程度。事情不太出乎意料,小妍的朋友思思身患小儿麻痹,想要借助这世界的神奇力量康復。虽然她解释了几个说法让我感到过于神奇,不过总体还算说得通。她如今为最重要的朋友担心,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事,你能做的只有两个办法。”我简单的说道。
“哪两个?”她立即。
“一是跟她继续交流,争取达成共识。”我说道,“不交流是不行的,你得理解她的想法,这是最重要的。”
“恩……”她点点头。
“第二个就看你怎麽想了,简单的说就是陪在她身边。如果你觉得需要这麽做,那就帮她,帮她去探索秘密寻找方法。如果你觉得不该这麽做,那就制止她,或者在她身边保护她。”我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等她也理解了你的心意,事情也许就好说了。”
“是这样吗?……可是……她的心意我瞭解不了啊,毕竟我身体健康……”她摇摇头。
“不同的人在不同状态也是不一样的,像是斯兰特家的人,她们就都很乐观,或者说把更多精神的重心放在了家族和工作上。这并非单单因为她们有工作条件或是她们本身不同,只是他们的眼光与你的朋友不一样,你的朋友只看到了自己的残疾,没有看到其他重要的东西。这就像有的孩子因为父母矛盾离异而留下巨大心理阴影影响精神状态,有的则能坚强而阳光的走向明天一样,如果眼前只看到最黑暗和无奈的一部分,就很难走出自己的未来了。”我说道。
“啊……似乎是这样……”程晓妍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点了点头。

之后的谈话很顺利,4点钟,我把她送回了家。她对我一再道谢,微笑不断。而我,说实话,也挺喜欢这类的女孩子,虽然她不及奥瑟雅温柔,也不急奥瑟雅魅力,坚强成熟方面也都落在下风,要说有点,也许只有并不吸引我的健全身体,只是我觉得业馀生活裏叫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也许是我花心了?……
自嘲的一笑后,我驱车返回了兰斯特家。

入夜,大宅裏的灯纷纷亮起了。斯兰特家的建筑很有特色,外表看像是中国风和和风结合的古朴二层小楼,裏面则装修的非常细緻,根据主人的不同有各自不同的风格。这些楼都是已在翻修的老楼,历史久远,彰显了斯兰特家的悠久文化底蕴。虽然房子有两层但她们基本都是住在楼下,楼上更多的是放些东西,这事因为老建筑不宜安装电梯,这一家子残疾女人又都不方便爬楼梯,所以一般都儘量少上楼。其中罗伦伯母由于截去了双大腿加双小臂,走路非常吃力,才在楼梯上安装了一个轮椅上下楼用的东西,当初还花了好大功夫。斯兰特家这两代的人都不喜欢让外人看到自己居家时残疾的样子,所以生活都儘量自立,唯一能看到她们在家裏时的残疾状态的人大概也就是我还有几个贴身侍从了。
跟几个家裏的主人道晚安后,我来到了最熟悉小楼,虽说这不是我的房间。
敲了敲门,裏面传来了柔美的女声。
“稍等。”她说道。
很快,门开了,只有我半身高的美女坐在轮椅上,微笑着望着我。
“你啊,又不长记性。”我在她开口前说道。她微微一笑,把轮椅往后退了退,让我进了屋。
“这不是在忙吗?一着急就忘了。”奥瑟雅推着轮椅回了工作台,上面放了大量图纸和模具,她把轮椅固定好,继续开始工作。
虽然她有个西方化的名字,不过长相却更像是东方美女,黑头发,黑眼睛,五官端正而细緻,如今工作起来的模样显得格外认真,一大堆图纸档中间的她显得有些娇小。在桌子的另一边,放着一副製作精良的银灰色金属拐杖,再看看她的脚,如今正赤脚穿着拖鞋,保持着淑女的坐姿。
“你分明一晚上……甚至一下午都没用拐杖,就这麽坐着的吧?”我笑了笑说。
“嘿嘿,被看穿了啊。”她一笑,没有回头仍旧在工作,虽然她很专注,但对于我的话,她总是会回答,“没办法啊,待会详说吧。”
“恩,我先来帮你吧。”我凑过去说道。
虽然我专业知识很少,不过给奥瑟雅打下手还是很有经验,尤其是需要动的工作,这样她就能最高效率的进行设计和改良。
工作进展很快,当我看着她完成今天最后的部分时,我突然想起刚回来时看到奥瑟雅的“惨状”。那时我被她在机场双拐高跟鞋的样子误导,以为她的身体还算不错,回来一看才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平时的时候她根本走不了几步路,完全依靠轮椅,工作的时候由于要爬上去来回挪动身子,她甚至需要用一根丝带把自己跟轮椅靠背绑在一起,丝带的长短可以调节,这是因为她有时会一下无力直接摔在桌子上,连坐都坐不稳,就连小便都偶尔会出问题。好在这一年多在我的严格监督下她有比较认真的复健,如今状况好歹好了不少。
其实我明白,奥瑟雅也不是完美的,除了身体的残缺,她也一直缺乏别人对她的爱,因为身体原因,父母亲人都对她慢慢冷澹,给她好吃好喝却不再对她要求任何,这让她觉得孤独寂寞,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被人要求,被人需要。而我的存在,正要弥补掉这一点。
“完成~”奥瑟雅伸了个懒腰说道。
“辛苦了,小雅。”我揉着她的肩膀,虽然她们家的人说英文,不过我还是习惯用着中日文的方式叫她,我喜欢小雅这个名字,而她如今也能说流利的日文,用于我们之间的交流。
“你也知道我辛苦啊,那麽……”
“那麽现在得去复健了。”我不慌不忙的打断了她。
“唉,就知道你又要让我去……”小雅无奈的点点头,“人家很辛苦的啊……”
“这个是原则性问题,必需得练,别任性,艾丝特都天天锻炼呢。”我说道。
“好好好,人家艾丝特好,裏兹更好呢~”小雅装着吃醋的说道。
“好也跟我没关係啊,我就监督你做复健。”我推着轮椅走向了复健室。
“唉,你啊,肯定经常利用这些花言巧语在外面招引女孩子吧?”小雅继续保持着那种腔调。
“反正我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这裏,不是麽?”我问。
“你还有理了啊?!”她装着生气,紧接着笑了,她一贯如此,我瞭解她,她也瞭解我。
“等这世界上出现比你更让我心动的女孩子之后你再担心那些吧,反正现在没有。”我笑了笑,“好了,开始吧。”
眼前,是一件不大的复健室,虽然不大,但这是为奥瑟雅量身设计的,凡是她需要的器械这裏都有。
“好好好,反正我一介残废弱女子,抵不过你这大丈夫。”奥瑟雅噘噘嘴说道,“不过宗介,有件事说真的。”
“怎麽?”我问。
“给我装一副……不,一支支架吧,右脚的。”奥瑟雅说道。
“不是说了嘛,医生说过要好好锻炼,不能用支架,你用双拐不就能走吗?”我说道。
“可是很难啊,现在腿脚也一直没什麽恢復了,我右边整个腿都没什麽力气,右脚只能稍微动动,走的时候特费劲,左脚好的时候还好说,要是走得多一点左脚酸痛了,两隻脚都撑不住身体,走起来就太难了。要是右脚装个支架,短的就行,也能缓解左脚的压力。而且……”奥瑟雅顿了顿,“我总感觉右脚又要开始变形了……”
“我看看……”我蹲下身子,捧起了奥瑟雅的双脚,因为逐渐习惯,她没有表现的异样。由于病症侵袭,奥瑟雅的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左脚好一些,不灵便,但支撑力还有,光依靠双拐左腿也能走一段。右腿则比左腿细一点,力量也差,尤其是右脚,无力的下垂着。如她所说,脚掌有轻度的外翻,这也是难免的。
“最近其实可能需要走动的多,像是上楼翻资料,在宅子裏不同的地方来回什麽的,没人帮忙的话轮椅不方便,所以大概得用拐杖,但就现在这状况,恐怕也不方便。”奥瑟雅如是说道。
“也许吧,作为平日行动用的支架倒是可以考虑,总之先锻炼吧,明天我去留意留意。”我说道。
“好吧,还是要练啊……”奥瑟雅苦笑了一声。

脱下两脚的拖鞋,奥瑟雅把赤脚伸到了垫子上,这垫子专为复健设计,软硬适中,既不会影响拐杖的支撑,也不会因摔倒而受伤。小雅从我手中结果双拐夹在腋下,我扶了她一下帮她站起,她深呼吸一口,调整好身体站姿,首先伸出了右边拐杖,接着迈出了左腿,接下来是左边拐杖,之后稳稳站好一顿,在向前蹭出右腿。奥瑟雅的右腿功能很差,脚踝在站姿下几乎不能做动作,膝盖也只能在刚开始的几步有作用,不一会也变得没什麽灵活性了。奥瑟雅很坚强地走着,由于没有穿袜子,随着脚心出汗,脚下的摩擦也就变大了。这一步她正准备迈出右脚,谁知脚下发涩,腿上没劲,蹭了半天才迈出一步,当下一次该迈右脚时,奥瑟雅所幸用腰部力量带起右腿向前一甩,无力的右脚下垂着而且发生了内翻,无法控制的右腿甩向了身体内侧,落地时右脚外脚背着地,由于此前坐的时间太长,奥瑟雅的腰本来就酸痛,这一甩让她右边的拐杖一下没立稳,重量落在了右脚脚背上,立即产生一阵剧痛,原本还有力气的左腿也顿时因此软了下来,我眼疾手快的冲了过去,较小的身体千钧一髮间倒在了怀裏。
“脚……疼……”奥瑟雅的拐杖掉落在了地上,她指着脚说道,我连忙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的检查者,还好,没有受伤。
“没事,不要重,稍微休息会,我给你揉揉。”我说着开始了按摩。
“唉,又酸又疼啊……”奥瑟雅委屈的说道,“现在右脚是个麻烦,跟地面摩擦大,比如光脚或者穿鞋底摩擦好的鞋子,出脚就很累,不能蹭;要是摩擦小了,又怕站不稳,所以才想要个支架。”
“儘量还是别,你的右脚从最早的基本瘫痪到现在不也进步了很多麽,还是得不用那些锻炼,前几天你不还说想用高跟鞋走吗?”我问。
其实说起这个问题,还真是有段故事。当我回来后让奥瑟雅再穿高跟鞋走,她就只能走一步,就是费尽力气甩出右腿,之后最脚一抬就摔,也不知道那天在机场她是怎麽做到的,即使在今天,稍微高一点的鞋子,奥瑟雅穿着走也很困难,当然是在双拐的前提下。
“是啊,之后有酒会什麽的,面对长辈坐着总是不敬,连母亲都要站,我自然也要,鞋子肯定得是配礼服的女鞋,我个子不高,肯定得高跟鞋啊,就连艾丝特她们都得那样。”奥瑟雅说道。
“呃……罗伦伯母穿高跟鞋很困那吧?”我问。
“她其实也在练吧,光走还好,肌电假手我拐杖没问题,慢慢三点步就是,但要腾出手干别的很麻烦,本来假手就还不够灵活,鬆开一隻拐杖她的平衡也很难把握,两隻假腿都穿高跟鞋,想站稳很难啊,倒是尤妮丝姨妈那边好得多,裏兹就更不说了……”奥瑟雅表示无奈。
“呵呵,她还在研究怎样让假肢穿着高跟鞋能跑起来……”我也摊摊手,“你啊,还是好好关心你吧。”
“再关心也没用啊,我这右脚不穿鞋都不听使唤,穿个高跟鞋还不马上歪倒?”奥瑟雅问。“我也好奇那天我怎麽做到的……”
“慢慢试着走走,不行我也有别的办法。”我说道,“先保密,来,再练练。”
“唉,好,满足你~”奥瑟雅随意的说了一句。
“哼,这可不是为了我,惩罚你。”我拿走了一支拐杖。
“这太难了……”奥瑟雅摇摇头。
“我在这护着呢,来,平衡能力也得练习啊。”我说道。
“唉……”她又歎气了,只好接过一根拐杖,夹在了右胳膊下麵,“来,扶我~”
她娇气的说了一声,我扶她起来,她很不容易才站稳。奥瑟雅的右腿没力量,因此拐杖撑在右边,和稍好的左腿两点支撑。走路时她右手紧握拐杖,左手也附在上面,几乎无力的右脚也儘量发力,使得左脚腾出空间迈出一小步。确认站好后,她的左手离开了拐杖,转而扶住左腿,重心左移同时快速出右边的拐杖,接着重新保持两点支撑,慢慢用力把拖在后面的右脚拖过来。走了一段后右脚再次动不了了,只能软软的拖在后面,奥瑟雅本人也在左脚的一阵酸痛中倒了下来,当然,我就在旁边。
“今天就到这吧,挺疼了。”奥瑟雅说道。
“恩,先这样吧,剩下的我来做。”我笑着开始了按摩。
“唉,出了好多汗,得洗澡了。”奥瑟雅说道。
“我一会去放水。”我说道。
“两条腿都动不了了,洗澡很困难啊……”奥瑟雅嘟着嘴说道。
“呵呵,招侍女来?”我故意问。
“她肯定睡了。”奥瑟雅回答。
“你怎麽知道?”我问。
“我说睡了她就睡了呗。”奥瑟雅笑了。
“是是是,女王大人。”我轻轻吻了奥瑟雅的右脚,这让奥瑟雅一惊,接着脸红了。
“你……你又这样……”奥瑟雅红着脸说道。
“呵呵。”我只是笑笑,“一会帮你洗澡。”
“宗介,你还是嫌弃我这身体吧?”奥瑟雅突然问。
“怎麽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道,奥瑟雅知道我是D的事情。
“那不考虑和我结婚麽?”奥瑟雅突然说。
“啊……怎麽突然谈这个了……”我问。
“嘛,算了,当我没说,我也不知怎麽了,可能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吧……”奥瑟雅恢復了笑容,“本来就是个残废,再到人老珠黄,没人要了啊。而你又一直保持距离和界限……虽说我也不是想要……”
奥瑟雅害羞了,我也明白她的担心,只是我有我的想法和计画。
“放心吧,有我呢。”我笑了笑,“只是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我能真正给你幸福的时候。”
“笨蛋。”奥瑟雅拍了我一下,“我现在就很幸福。”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抱起了奥瑟雅,走向了浴室。

这几天的天气阴晴不定,望着窗外的天空,我不禁歎了口气。
“我出门了。”门口,已经穿戴好的思思说道。儘管天气闷热,但为了掩饰自己右腿上的支架,思思仍旧穿着长裤,上衣则是干练的白色短袖衬衣,衬出了她的好身材。思思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的长靴,从外面看上去还真看不出什麽,站好后两脚一样大,一样长,只有那根不离手的拐杖提醒着人们她是残疾的,要是能够不用拐杖走路那是最好,可惜思思做不到,想到这裏我不禁想起斯兰特家开发的高级假肢,为什麽就不能开发一款高级支架让思思,包括淑恩这样的残疾能够更好的行走呢?
“路上小心。”打住了遐想,我笑着对思思挥挥手,因为今天淑恩罕见的请假一天,我不用上班,“别太累着啊。”
“恩,回见。”思思关了门,外面的走廊裏想起了拐杖敲地的声音。
我重重歎了口气,仰面躺在了地上。
虽说我们依旧在一个屋簷下生活,也没发生什麽大的矛盾,但我却能明显的感受到思思和我的感情在慢慢变冷。思思明白我想帮她,但却坚持认为我无法理解她,不可能知道她的感受,也就不应该为她做任何决定或干涉她;另一方面,她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可能有危险,也不想让我掺和进去。对于思思的考虑,我有些无措。我既不能撒手不管,又不能过于激进,几天来我也有试着跟她坦诚交流,但效果都不好,每次说到一半她就主动回避。
慢慢的,我终于明白,人和人之间某些隔阂是无法去除的。比如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的文化差异,比如一个有钱人和一个穷鬼的价值金钱观念,又比如我和思思,我是健全人,而她是残疾人……
很多时候,这些差异并不会起很大的阻隔作用,就像不同国家的人一样可以结婚、富人和穷人一样可以交朋友,我和思思也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係。这是因为人都可以适应,都可以调整,更可以互相帮助,只要两人之间没有出现正好落在差异点上的事情,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隔阂。
然而,当那种事情出现,事情就不同了,就像来自不同国度的夫妻二人面对两国展开战争的局面,要想不分开,那就只有两人都放下国家观念,一起远走高飞,或者一起加入国际组织反战。否则,即使他们自己能和平相处,也会受到各自同胞的谴责,最重要的是因为文化不同,祖国不同,他们根本无法确定谁对谁错,即使争吵也不会有实质性结果。
我和思思其实也是一样,健全的我面对残疾的她可以竭尽全力的帮她,可以把她看得比其他健全朋友都重,所以我们关係很好。但如今事情片片落在了残疾的问题上,思思想要找办法治好自己的残疾。深入这个国度甚至求助于埃尔德斯,这在我看来是危险甚至荒谬的想法,我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我残疾了,我一定不会这麽做,毕竟健全的身体之外我还拥有很多,我不可能不惜失去更多而冒险做这种希望淼茫的事情……
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跟思思聊过、吵过之后我有了怀疑。我根本没有残疾过,怎麽能用“如果我残疾了”来判断和评价呢?从小到大我都是幸运的,受过最重的伤只是初中时跳皮筋摔倒导致脚踝轻微骨裂,打了石膏,第二周週一就又去上学了。不需要轮椅也不需要拐杖,只是拖着厚重的石膏脚一瘸一拐的走。上学放学有父母接送,在学校裏有老师照顾同学帮忙,学校的厕所是坐厕,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三个月过去脚就好了,再过一阵能跑能跳,今天看看没有任何后遗症,彷佛那一幕没有发生过。幸运的我根本无法体察残疾对于一个人会有多大影响,但对于思思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同的,她为了自己的腿脚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我根本不知道。就连来到这裏之后的一段时间,残疾的加重对她的心理有怎样的影响,我也不敢说完全清楚。面对生活中的力不从心和不方便,她总是无奈的笑笑,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我想知道,却没办法知道。
这就是如今我们之间难以消除的隔阂。思思仍旧在到处收集资料和打听事情,怀着希望准备在这裏长期作战,找到治疗办法。她告诉过我,我的担心她理解,但即使这样她也愿意放手一搏,去尝试一下。对于她的坚决与交涉的无进展,我几乎已经只剩下放弃和直接阻止两种选择,但对于我来说,哪一种也做不到,做不出。
如果我是个男生,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只要我有经济能力又有这份心,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给思思一份幸福,即使她终身不良于行,与拐杖支架为伴,我也能始终守候在她身边。可现实中我不是,甚至连亲人都不是,总有一天我要有我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一辈子养着她陪着她,这一点我懂,她更懂,也正因此才无法打破这份隔阂。
也许是因为呆在这裏的我只有思思一个朋友,我的心思格外多的放在她身上,如今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介怀,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我又歎了口气。从前习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如今这地方不能对外联繫,本地又没有别的朋友,打电话都没人打,或许……我真的该离开回去了?……
随意的翻着电话通讯录,突然在一个名字上停住了,我心裏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按了通话键。
“早上好,”很快,电话被接起来了,快到我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程小姐竟然给我打电话了啊,有事找我?”
“啊?……哦……算是吧……”我结巴了起来,毕竟心裏没有做好跟他通话的准备。
“遇到麻烦了?”他敏锐的问道。
“恩……有些……”我如实答道,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人是可以信任的。
“中午有空吗?”他直接问道。
“啊……有空。”
事情进展的顺利而又戏剧性,中午十二点不到,我提前来到约好的西餐厅单间,没想到中岛宗介已经到了,这一次我坚持出钱请客,他也没过多推辞。午饭的气氛出乎我意料的轻鬆,中岛讲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尤其是我十分感兴趣的,关于他的经历。我不是插述一些我的想法,有时我也会不经意的提及烦恼,但每次都被他轻巧的带过,用典故或者比喻之类的方法换到类似的话题再展开。时间过得很快,午饭吃完,甜点端上,我的心情已经莫名的好了起来。
“今天谢谢你啦~”吃了一口蛋糕,我说道。
“还没结束谈话呢,干嘛道谢。”中岛笑了。
“呵呵,还让我之后再道谢一次啊,不过也成,”我由衷的说道,“你真神奇啊,跟你聊聊心情竟然就好了。”
“这是当然,你忘了这是我最擅长的工作吗?水准可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哦。”中岛笑着说,让人仰慕却不觉得狂妄。
“说实话,你做这麽一次工作能赚多少钱?”我问。
“这个不确定,牛郎能赚多少取决于两方面,第一部分收入是客人点的酒水,按照卖价赚一部分提成,另一部分就是小费和礼物,如果让客人满意,尤其是有钱的客人,她们不仅会给钱,还会找机会赠送一些衣物饰品,甚至送房子送车,溷到有名的话,收入倒是不少。”中岛说道。
“真是名人啊,估计大多数人溷到你那个地步就不愿意引退了吧,你确实有独到的见解,我今天真是赚大了,就这麽一顿饭就让你为我服务了啊~”我笑着说道。
“呵呵,既然已经不是牛郎,也没什麽服务不服务了,”他喝了口咖啡说道,“现在酒饱饭足,说说你的烦恼吧。”
“诶?要说烦恼吗?”
我以为牛郎型的中岛是不提对方烦恼的。
“当然,你叫我出来不就是想要说这个吗?”中岛笑着问。
“可是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呢。”我笑笑说道。
“可到了明天可能又像今天早上一样了呢。”他说道,而我无法否认,“难以启齿?”
“也不是……”我连忙说道,“只是觉得再给你添麻烦也不好……”
“别这麽说,我们是朋友嘛,”中岛说道,“当然,如果你想听作为牛郎的回应也可以。”
“有什麽区别吗?”我问。
“当然有,牛郎的本质目的是让客人高兴,但同样是牛郎,让客人今天高兴,明天还高兴的客人要比让对方今晚高兴明天又烦恼的更好。因为你不可能指望客人每次都来找你,除非你让她有很深刻的印象,就像我说的那样。”中岛说道,“不管是作为什麽身份,先聊些轻鬆的是必要的,这让人心情愉悦,更好的思考问题。作为牛郎之后就是让你看开问题了,牛郎不可能插手解决客人的问题,但可以用言语、包括之前的调差准备让客人重新看待问题。不拘泥于死结,也就会有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仅靠语言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看法?”我不禁开口问道。
“当然,你别忘了,放弃解决也是一种办法。”他笑着说。
“这……也是……”我点点头,理解了他的意思。牛郎就是这样,重要的是解决心理问题,而非现实。
“做到这一点,也就成功了,具体过程很难,有时候需要很多专业知识,我就不多赘述了。”中岛说道,“不过对于朋友,显然这样是无法解决问题之后的第二选择,首先还是要看看能不能直接解决问题的。”
“那我还是选后者咯~”我说道。
之后的时间,我开始讲述我和思思之间的故事。起初我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他怀疑我有同性恋倾向,但由于他听得很认真还不时询问,我便越来越放得开,越说越多,包括思思和我在大学的事情,包括遇到D在内的事情都跟他简单说了说。说完之后我才突然觉得说得太多了,心裏却异常轻鬆。
“呵呵,舒服多了吧?”他喝了口咖啡,动作优雅面带笑容。
“恩……是啊。”我也喝了口咖啡,长歎一口气。
“你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对吧?”他突然问。
“是啊。”
“如果没猜错你的父母一直对你很好,很照顾你,而你把她当成你的亲妹妹了。”他说道。
“这麽说倒是没错……”我点点头,虽说思思很多时候更像我姐姐,但在我心裏,我确实是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妹妹,至少现在是。
“你是独生子女,父母非常照顾你而你的能力有不错,想要有保护欲、找到并去照顾认为重要的人,这是很正常的,就连我也是一样。”中岛说,“至于你的朋友,我想我也能理解,毕竟我的好朋友,或者说女朋友也是残疾人。”
“啊?你……真的有女朋友啊?……”我突然感觉有点失落。
“呵呵,是啊,刚才就感觉你在意这一点,还是说出来好。实话实说,你喜欢上我是正常的,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不可能当上知名牛郎,这个你不必介怀。”出乎我意料的,他直接如是说道,而给我的感觉却没有丝毫不快,反倒感觉突然放鬆了,“而且另一方面,我也不想有愧于我的女友,直接说出来对我也是一种心理放鬆。”
“这样啊……先问下,你的女朋友是谁啊?”我小声问。
“呵呵,你要保密哦,斯兰特家的大小姐。”他虽然这麽说,但似乎并没有真的当什麽秘密。
“哦,那个女孩子啊,真的很美呢。”不知为何,在失落之后我的心也彻底放鬆了下来。
“既然这件事解决,我也就可以完全作为朋友来说这件事了。”中岛依旧微笑着,“其实这裏面有个你忽略的问题,你看足球的世界盃吗?”
“恩,虽然不是很懂,不过世界盃四年一次,我还是喜欢看看的。”我回答说。
“世界盃决赛阶段有32支通过预选赛的队伍参加,最后会根据各种资料排除当届杯赛的不同名次,每次都是欣喜者狂欢,失意者落泪。你知道在历届世界盃中,伤心流泪比例最多的是获得第几名的球队吗?”中岛问我。
“这……最后一名吧?”我试着问道。
“不对哦,你不记得上一节了吗?刚建国十年补足的阿裏德尔斯联邦打进世界盃决赛圈,他们虽然三战全负还失了不少球,但因为这是巨大突破全国都很高兴呢。”中岛说道。
“似乎的确是这样啊……那麽……”我有些不解了。
“这就是你忽略的,其实是获得亚军的球队。”中岛说道,“我之所以强调比例,是因为基本上每届世界盃决赛结束后,获得亚军的球队都有不少队员在伤心地哭。”
“这……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因为最接近冠军却输掉了而流泪是麽?”我问道。
“是,最重要的是世界盃这种赛制,能打进决赛的都是有实力拿冠军的强队,甚至说与当届的冠军相比,他们完全不落下风,然而就因为一场比赛的一些失误或者说不足,目标直指冠军的他们落得了一个一无所获的结局,相反,获得第三名的球队反而大都开心一些,毕竟他们在半决赛难过过了,而那一次的伤心是不及决赛失利的。你懂吗?”他问我。
“这个问题是懂了。”我点点头。
“那就好说了,”他伸出手说道,“你的朋友林小姐其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外在上她样貌出众,身材上等;能力上她饱读诗书,又有所专长;按你所说她思考事情细心周密,遇事冷静谨慎,有一颗不与人起冲突的澹定心,还能在条件不足的时候果断放弃其他的,选择自己最需要最想要的。24岁能做到这样的人其实很少见,她过去的特殊经历和背景本身也是一种财富。”
“这麽说没错,所以她现在这样,才是格外反常,我才格外担心啊。”我说道。
“你需要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其实林小姐就有点像一个在决赛上输掉的亚军,”中岛很认真的说道,“她本人拥有很多大量优势和亮点,但仅仅因为一份残疾,她的变成了弱势者,而现在的残疾加重甚至让她的生活都出现了困难。对于一个从小就没什麽成就也没付出过太多的残疾人来说,长大后是不会像林小姐这样的,说得难听点破罐子破摔,天生不足那麽后天做的差不多也就行了。但林小姐不一样,她已经具备了大量的优秀素质,偏偏残疾这一点无法改变,使她从应有的位置上降低了一大截,这种心情,你恐怕确实很难体会。”
“这……”我说不出话来,我必须承认,确实如此。思思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真的是因为残疾的问题,她小时候因为残疾没法接受足够好的教育而坚持自学,高考成绩很不错但家境贫寒、又被很多好专业拒之门外,只能到这所有奖学金的学校。工作时就更不用说,就连她择偶的时候,也必定因为一条残疾的腿而受到极大限制。
“林小姐太清楚,只要腿恢復正常,她就能拥有大量梦寐以求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外界的重担压在她身上,如你所言,她家庭贫困,还有需要用钱的弟弟,一家重担落在她的身上,她那条残疾的腿怎麽撑得起呢?”中岛说道。
“这……的确……”想想看,如果没有这份工作的机会思思会怎麽样?我突然不敢想了,因为她确实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人的,甚至负责到可以牺牲自己的重要利益。
“说到这你就明白了,一个靠脸吃饭的美女如果脸上突然出现一道疤,这种双重打击几乎可以压倒一切,林小姐也接近这种情况,更别说她残疾的腿本身也带来了很多痛苦。如今突然说有机会让她的腿復原,这就如同一直无法拿到冠军的亚军球队突然有了夺冠的方法,甚至说是有了可以改变历史,让上一届冠军归自己所有的方法。她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麽可能不动心?”
“那我该怎麽办?她可能被骗啊。”我说道。
“你没法阻止她,你明白。”中岛摊摊手,“如果真的在乎,就陪着她一起吧,一起到她实现梦想,或者放弃梦想的时候。”
“这……真的可以吗?”我摇摇头。
“没有更好的办法,要知道,朋友的存在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而不是为你做决定。一个人做的决定对于他自己来说,其实是无所谓对错的。人们判断对错,只是根据多数人对结果的看法而言罢了。”中岛说道,“到了结果出来的时候,你现在的这些想法早就没意义了。”
我没说话,快速的思考着。
“回去再多想想吧,这事你需要思考的,需要决定的,你必须问清楚,问你自己。”中岛说道。
“唉,到最后还是要我自己去纠结啊……”我轻轻说道,心情又沉重了下来。
“呵呵,这就是作为牛郎跟作为朋友的区别,是面对自己和麵对事情的区别,想要解决问题,不付出不考虑是不行的。”
“中岛,问个问题行吗?”我开口说道。
“可以啊,不过不保证一定能回答。”他狡黠的笑了。
“不方便就算了,只是想知道,你的女朋友,斯兰特家的大小姐,她是怎麽想的?你之前说,她也有……”我没把残疾二字说出来。
“她啊,其实跟你现在差不多,只是她一直这样,”中岛一笑说道,“特别在乎别人,喜欢照顾别人,对自己的事情反而不那麽在乎。”
“啊?不可能吧?这类的事情……不可能不在乎的吧?”我脱口问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奥瑟雅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家族技艺的天赋不算过人,但各方面的悟性都不错,十几岁就已经懂很多东西了。少女时期身体变得残疾自然让她很难过,不过她和你的朋友很坚强,一直积极的做着每件事情,还特别照顾自己的妹妹。要说为什麽她能不那麽在乎,大概也跟家庭条件有关。”中岛说道。
“她家的家庭条件一定很好吧……”我点点头。
“好是一方面,对于斯兰特家的女孩来说,生活不必担心,最重要的是传承技艺。正因如此她才特别努力,甚至因为过于专注而忽略复健锻炼导致残疾加重。而现在因为裏兹已经很好的继承家族了,她也没有太多负担,再说还有我以及她的家人,所以她大概比你的朋友要幸运一些。”中岛说道,“公正的说,幸运的往往有更多的精力去考虑别人,奥瑟雅除了不能跑不能跳,别的也没受什麽限制,生活也很方便。但你的朋友不一样,她这样一副状况在你的国家肯定很难有所作为,身上又背负着那麽多东西,如果她不想找办法治好身体那才是奇怪了呢。”
“恩……你这麽说也有道理。同样身体残疾,有的父母特别照顾衣食无忧,他们的生活自然比思思这样的要好一些……”
“具体的东西就复杂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另外朋友这种关係有时候其实很微妙,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你不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但却能做到很多别人、包括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另外……”中岛停顿了一下,“说不定真有治好她残疾的办法。”
“不会你也相信吧?”我难以置信。
“我和你不太一样,我出生在这裏,后来才离开去了日本,所以有些不太一样的感受。我查阅过很多国家的历史,如果按照那种方式发展进步,似乎没有哪个国家能变成阳之国现在这种样子,这裏与其说是先进,倒不如说是和外面不同的世界。”中岛说道,“我对学术性的东西不算在行,只是有这麽种感觉,在我们能解释的先进科技背后,隐藏着很多我们没法解释的东西。”
“比如那些与义务有关的药品?”我问。
“不仅仅是,这裏最关键的一些东西都被隐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据说在离这裏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有一个所谓的禁区,名义上说是军事和科研重地,但裏面到底有什麽,谁也不知道。”中岛说道,“总之,对于这个地方,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
“那麽你想要治好女朋友的残疾吗?”我问。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不过如你之前所说,如果是冒险,我不会去做,因为她现在过得不错,我也有信心让她以后过得幸福。”中岛说道,“当然,有机会摆在面前我或许也会尝试一下。”
“唉,好吧,如果我的事情需要帮忙,你愿意吗?”我问。
“当然可以,要不然我也不说这些了不是吗?”中岛笑了笑。
“那就多谢啦,我在这也没什麽朋友,真不知道怎麽感谢你好。”我说道,“敬你杯咖啡吧~”
“多谢。”他潇洒的一笑,喝了口咖啡。

心情好了,看问题的感觉也不同了。回去后我早早开始准备晚餐,思思回来的时候大吃一惊。
“天啊,全是你做的?该不是你找男朋友了吧?”思思坐在门口,一边脱支架一边问我。
“当然都是我做的,哪有什麽男朋友啊?”我把最后的饭菜端上了桌,“洗了手来尝尝吧。”
虽然思思有些不敢相信,但最终晚饭还是受到了肯定。
“最近找到什麽新线索了吗?”夜裏,我问思思。
“恩,资料整理已经结束了,从书本记录裏能找到的东西我应该都找到了,不过最关键的那些部分没有任何公开记载,关键区域也是平民无法涉足的。”
“接下来得想办法让埃尔德斯帮忙了吗?……”我接了下去。
“恩……大概……”思思不置可否,但她的心意已经表露无遗。
“千万要小心,他恐怕不好对付……”我说道。
“恩,我知道。”她背对着我点了点头,“今天,谢谢你。”
“不用。”
我没多说,因为我知道,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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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8 10: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來準備了早飯,這樣思思就不需要在家裏穿著另一副支架艱難行走了,思思像晚上一樣表示了感謝,看上去心情也放鬆了不少,到了上班時間,思思和平時一樣穿著支架拄著拐杖離開了。而我則在稍晚的時候自己坐車去了複健中心,來到這裏已經有段時間,路也基本記熟了。

今天的工作內容仍舊是幫淑恩做複健,被動運動後我幫她把雙腿穿進矯形器內,通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淑恩的腰部力量有了很大恢復,自己一個人不靠扶手已經能做得很穩,自己進行導尿也基本沒問題了,就是下肢力量還是沒能有大的恢復,雖然淑恩的腿摸起來比一般的癱瘓病人要結實不少,但無力下垂的雙腳說明瞭這雙腿沒有任何支撐力,由於淑恩的腳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足下垂現象,我讓淑恩又去訂做了一份輕便的足托,讓她坐輪椅的時候也穿著,儘量防止延緩足下垂的問題。
“最近還有痙攣嗎?”我問她。
“恩,晚上經常會雙腿雙腳開始抽動,吃藥的話會好一些,不過醫生說那些藥儘量別多吃,痙攣的厲害的時候再用,對身體不好。”淑恩說道。
“這倒是,多鍛煉鍛煉吧,能減少痙攣。”我把矯形器的帶子一一綁上,最後固定住每個開關。
“當然,我現在希望能儘快脫離輪椅,用雙拐和矯形器生活,趁著現在還沒有生褥瘡,要是得了那個就很麻煩了啊。”淑恩說道。
“的確,總是坐著很容易得那個,天天走的話一般就不會了,不過你得多練上肢力量和平衡能力啊,用雙拐跟雙杠裏可是完全不同的,走起來很難,稍有不慎還可能摔倒呢。”我說道。
“慢慢練吧。”淑恩笑了笑。
我扶她站了起來,淑恩的雙手緊緊抓住了雙杠,我幫她把要不得固定弄好,在後面扶著她的腰,讓她一步一步的走。雖然已經恢復了很多,但淑恩走起來還是很吃力,雙腿力量不足,只能靠腰部力量把腿往外甩,即使步子沒邁好也不能自如的調整,只能稍微晃一晃身子然後再邁第二步。好在淑恩的體力似乎不錯,這幾天都能在雙杠裏走很多來回,而進步其實也是很明顯的。最初,淑恩的腰部力量不足,步子甩出去後經常因為難以控制力量而直接歪向一邊,需要我用力扶著她的腰才能保持行走;而如今我只起一個防止意外的作用,她自己依靠矯形器和雙杠就能走路了,由於雙腿肌肉的力量和感覺稍稍恢復了點,她走路也不像以前那麼難看。與她形成比較鮮明對比的是最近新來的一個女孩,此時她正在瑪塔那邊做著複健,聽說她是第二天來,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和淑恩一樣是雙腿殘疾,不過她的矯形器只到大腿,如今還要帶著及腰矯形器的淑恩過一陣也能換成那種的,此時瑪塔正扶著那個女孩走路,不知為何總感覺女孩走路的姿勢搖搖擺擺不太好看。

“行了,看來你在雙杠裏已經能走到很好了,今天開始練用助行器吧。”我說道。
“助行器已經練過好幾次了啊。”淑恩略有反常的說道。
“練過歸練過,今天開始多練,這樣以後就能用助行器行走了。”我回答說。
“直接用拐杖不行嗎?助行器的話,總感覺沒有拐杖方便。”淑恩說。
“剛才說了很難的啊,畢竟是女孩子。”我說出了真實想法。
“教我試試吧,我以前在韓國搞過運動,體力臂力都不錯的。”淑恩說道。
“這……好吧,那就試試。”
既然淑恩堅持,我也決定讓她試試,只要她走不了,我也有理由讓她放棄一邊踏踏實實的練習用助行器,我從旁邊拿來一副腋拐,幫淑恩調整好了高度。
“來吧,試試看。”我在旁邊稍微扶了下淑恩,沒想到她很順利的站了起來,站穩後她將雙拐的位置調好,接著又挪了下雙腳,雖然拐杖放在身體兩側是不穩的方法,但她卻沒有任何要摔倒的地方。
“還不錯啊……雙拐往前放一點,這樣站得更穩。”我提示道。
“恩,接下來呢?一步一步的走?”淑恩問我。
“對,四點式,先把右邊的拐杖邁出去,然後左腿邁一步,試試看行不行。”
我話音剛落,淑恩就按照我說的做了,右拐伸出自然簡單,左腿邁一步可就稍微有點難度了,雙杠固定在地上非常用以借力,但拐杖只有一個支點,想要用手把身體拉過去是很難得,這就必須要下肢用力,否則就很容易摔倒,因此我很小心的站在旁邊,隨時準備撐住她。
“恩……”淑恩輕輕哼了一聲,被矯形器固定的筆直的左腿劃了一個弧度不大的圈,順利的邁了出去。“是這樣嗎?”
“啊……對,然後是左拐、右腿,往復的來,慢點。”我連忙說道。
出我的意料,淑恩竟然可以靠雙拐走路,雖然每一部都很吃力,很多時候雙腳幾乎不能離開地面,都是將重心前傾落在拐杖,然後一隻腳一隻腳的拖過去,但不管怎麼說,她確實能走,而且不像要摔倒的樣子。
“不錯啊。”我由衷的感歎,“腿上能用力了?”
“一點點,不過想抬起來還是很費力,有時候能抬起來,有時候抬不起來,就只能用力往前蹭了。”淑恩仍舊低著頭,緊緊盯著自己的雙腳說道。
“別緊張,慢慢來。”我依舊不敢怠慢的守在旁邊,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有些時候想想真的得感歎淑恩的毅力,複健訓練是很辛苦的,先不說疼痛與不適,光看她每天出汗的量就可見一斑了。這所複健中心周圍有很多居民區,不少因各種傷病需要鍛煉的人來到這裏,但即使算上其他複健室的男性,也沒有誰能像淑恩一樣每天堅持這麼大的複健量,有時候我都擔心淑恩的身體會吃不消,但她自己卻並不在意,如今也終於算是有了些成效。
“好了好了,休息會吧。”在淑恩走了5個來回之後,我叫住了她,“真讓我大吃一驚啊。”
“嘿嘿,不過還差得很遠的。”淑恩說道,雖然語氣中有些失望,但表情卻依舊堅毅,“啊……”
“怎麼了?”看到淑恩的臉色突然變了,我連忙問。
“好像……要來那個……”淑恩的臉有些泛紅,非常小聲的說道。
“啊……糟糕……”我立即明白了問題,雖然恢復了很多,但淑恩的小便還是不能完全控制,剛才勉勵行走導致了疲勞,很可能讓她失去了對小便控制能力,但眼前的狀況有些麻煩,今天淑恩穿了條運動短褲,穿支架的時候沒有脫掉,現在被固定在矯形器內根本無法脫下來。
“先坐下,”我讓她坐在輪椅上,連忙推著她往洗手間走。“儘量忍耐一下。”
“不行了……我感覺在往外出,我止不住……”進入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後,淑恩滿臉通紅的說道,她存不住尿我是知道的,但要是完全止不住的話,應該還是跟剛才的鍛煉有關,畢竟在用雙拐行走之前已經鍛煉了好一陣,另外尿失禁跟精神緊張也有很大關係,也許是她剛才過分專注自己的行走了。
“來,先脫下來吧。”我們七手八腳的解開支架,過程並不麻煩,因為這幅支架是可拆卸的,只要把腰的部分拆下來就能把短褲脫掉了,在我脫下短褲的時候,一股尿味迎面撲來。短褲內淑恩穿了一條粉紅色的內褲,在內褲裏面有一條像是衛生巾一樣的白色東西沾在上面,我知道那是專門給有輕度尿失禁的病人準備的小型尿片,跟衛生巾類似,少量益處的話可以被很快吸收,由於夏天氣溫較熱,整條紙尿褲很容易弄的屁股出汗,而且褲子或裙子輕薄的話也很容易從外面看出來,因此淑恩一直用這種尿片,也沒出過什麼問題,但今天卻很不幸的漏了出來,不知道是量太大還是剛才走的時候把內褲的位置弄歪了,總之淑恩的粉紅內褲已經濕了,戀短褲上都弄上了一點。
“對不起……”淑恩細若蚊聲的說道。
“沒事沒事,道什麼歉啊。”我幫她擦了擦屁股,然後幫她把支架完全卸下,淑恩則繼續進行著導尿。
很快,事情結束了,但問題卻擺在眼前,淑恩的內褲濕了,肯定不能再穿,短褲也濕了一些,我用濕巾幫她擦了擦,放在暖手機下面吹著,把濕了的部分壓在下面的話勉強能穿回家,但這條短褲十分松垮,一不小心就可能走光,淑恩也十分在意這個問題。
“怎麼辦啊?真要這麼回去麼?”淑恩坐在馬桶上鬱悶的問,我幫她洗著內褲,但心裏也沒辦法。
“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讓她在外面現買一條給你送過來,也只能這樣了。”我說道,“你在這裏稍微一等,我去打個電話。”
“好……”淑恩在裏面回答道。

程曉妍離開後,金淑恩越想越鬱悶,如今自己也不能總是光著屁股呆在裏面,於是便打開了單間的門,想自己先去把短褲拿過來穿上,沒想到開門一看,短褲被程曉妍掛在輪椅的把手上,正好可以放在自動暖手機下吹幹,而洗過的內褲晾在了毛巾架上,自己離輪椅很遠,支架倒是放在門邊,但現在沒什麼用。
如果這種情況下進來個別人那就囧死了啊……金淑恩想到。
然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金淑恩本以為是程曉妍回來了,不聊進來的是個手拄單拐的女孩,金淑恩反射性的關上了門。
“那個……遇到麻煩了嗎?”不一會,旁邊的隔間裏響起了非常好聽的女聲,應該是那個剛才在和自己一同做複健的小女孩。
“恩……”金淑恩應了一聲,畢竟誰看一眼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淑恩,我回來了,有個麻煩的情況……我過去一看才發現你媽媽給我發了短信,說她有事中午之後才能來,你得中午和我一起吃飯了。”走進洗手間,我脫口說道。
“程姐姐……”淑恩叫了一聲,但沒繼續說。
“啊……不介意的話,我想我能幫上忙……”突然,旁邊的單間裏響起了女孩的聲音。
“誒?!”我一驚,什麼時候那裏面有人了?!“你是?”
“我叫夏依曦,也在這邊做複健。”女孩在單間內答道。
“哦,你啊,那個……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小心點問,淑恩則一言不發。
“大概知道……其實我今天來以前正好和母親在一家小店裏買了些衣物,如果不介意是便宜貨的話可以送給你一件。”夏依曦說道。
“淑恩,可以嗎?”我問。
“恩……那樣的話就多謝了。”淑恩說道。
“行,那我去拿吧。”夏依曦說道,“啊……誒……”
單間裏,夏依曦有些莫名其妙的發出了幾個語氣詞,同時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響。
“怎麼了?”我連忙過去問。
“不好意思……我好想站不起來了,能幫幫忙嗎?……”女孩不好意思的說道。
“當然。”我說道。她打開門後我立即走了進去。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打量眼前的女孩,按照她的名字,她應該和我一樣是華裔,柔順的長髮,漆黑的大眼睛,看上去又是個比我漂亮的美人,她比淑恩和茉莉還小,最多20歲,眉目中有些堅韌,更有許多柔情,給人一種詩意的感覺。她的雙腿上綁著長腿支架,並沒有弄成繃直的狀態,她的左手握著一根腋拐。此時裙子已經提好,但卻坐在馬桶上。
“先把支架弄好?”我蹲下身問。
“不不,我得先站起來再弄。”她回答。
“能行嗎?”我有些詫異。
“沒問題,我的腿可以用力,只不過現在有點累,站不起來了,你把我撐起來就行。”夏依曦說著張開了雙臂,我把雙手伸了進去,用力一抬,她就站起來了。她的身高不高,體重也很輕,我基本沒怎麼費力。
“能站住嗎?”我不敢鬆手,問道。
“能,幫我把支架固定好吧。”她把右邊的單拐夾好說道。我蹲下身子幫她固定好支架,小心的讓她走出了單間。
“能行嗎?我扶你出去吧,淑恩再等一會行嗎?”我問。
“恩。”淑恩立即回答了。“麻煩你們了……”
我扶著夏依曦走出洗手間,向著她的行李包走去。
“誒?瑪塔哪去了?”我找不到我的同事,便問道。
“複健結束了,她大概去整理檔了,待會她會送我回家。”夏依曦說道。
“這樣啊……父母都忙?”我問。
“是啊,另外我家就在這附近,一般人步行不用五分鐘,我這樣20分鐘也就到了,就當再鍛煉鍛煉。”夏依曦說道。
我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確實有些怪。固定在矯形器裏的雙腿看上去確實有些力氣,走路時不用腰甩,而是一步一步的邁出去。矯形器內的雙腿很纖細,但絕對不像思思的右腿那樣病態,她穿著白色長襪,一直延伸到裙子裏,所以我看不見她的腿,只知道她的腿確有殘疾,是什麼類型則不得而知。她只有左手撐著一根拐杖,行走時拐杖伸出去——右腳邁一步——左腳邁一步,走的不穩、也不快,有些搖搖晃晃,中心一直偏在左邊,雖然比淑恩的狀況好一些,但也完全不容易。
“在這。”她坐下後打開包,左手提出了一疊裝在小袋內的內褲,看上去確實不是很值錢。
“那我拿一個給她了,先替她謝謝你。”我說道。
“沒事,確實不值錢,送給她就行。”就在這時瑪塔來了,在門外招了招手,“我要走了,再幫我一次吧。”
“好的。”
我按照剛才一樣的方法把夏依曦架了起來,她走向門口,瑪塔也像我揮揮手。她們離開後我幫淑恩換了內褲,之後穿上了基本吹幹了短褲,事情總算是解決了。

因為淑恩行動不便,中午我去買了外賣回來,吃飯時淑恩告訴我因為早上多喝了些醬湯,因為自己的失禁情況已經大幅度改善,淑恩也就沒當回事,結果才發生了今天這一幕,我笑著安慰了她。下午的時候淑恩的母親還沒來,我也沒什麼事,就陪她又練了一會,我試著交給她拖行步,即雙拐先後向前然後將矯形器內的雙腿拖過去。沒想到她很快就學會,並且之後還學會了擺至步,即雙拐前身後直接把身體提起來送過去,只是由於雙腿力量確實不行,這麼走不太穩。經過下午的訓練我才發現,其實淑恩的雙腿功能確實很差,右腿能抬一抬動一動,但力量小,大概2-3級的平均肌力,左邊則幾乎完全癱瘓,平均肌力只有大概1級,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上肢力量非常好,並不粗壯的小臂大臂上卻有勻稱的肌肉,同時腰部力量慢慢恢復後也比同類的癱瘓病人有力,行走時淑恩依靠雙臂雙手的力量控制雙拐,下肢雖然沒力氣但也能跟著動,尤其是拖行步和擺至步這類依靠上肢的步態格外適合她,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她同樣出色的平衡能力,只有兩個支點的雙拐能被她靈活運用,即使偶爾失去重心她也能用雙拐及時穩住,這在癱瘓病人裏非常少見,更何況她還沒怎麼用過拐杖,只能說她先天素質好。
下午快4點,淑恩的母親才姍姍來遲,為了表示道歉她多給了我一些工資,此外她還把雙拐買了回去,從外表看淑恩的母親有些憔悴,大概是剛剛忙完大事,隨著她們離去,我也準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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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8 10:0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今天的“意外收穫”,晚上我买了点现成的晚饭,我和思思都不用忙活了。当晚思思告诉我国际局势发生了一点变化,似乎是某几个大国跟阳之国又发生了什麽矛盾,可能演变成第二次对阳之国的战争。我试着问思思要不要离开,思思否定了;当她以同样的问题问我时,我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两天后的晚上,林思思拄着双拐,来到了埃尔德斯家门前。受兰斯及茉莉邀请,思思来这个家裏吃晚饭。对于林思思来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反过来想,安排这一切的兰斯埃尔德斯必定也有他自己的阴谋诡计,思思为此做好了准备,她给小妍留好了话,甚至在自己不离手的拐杖内部装了个小型的录音器。虽然林思思觉得埃尔德斯现在的地位不可能做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准备好了一切。
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林思思按了门铃,过了一会门开了,看门的并不是佣人,而是兰斯埃尔德斯本人。
“欢迎。”埃尔德斯一脸笑意的说道。
“打扰了。”林思思同样露出了笑容。
“需要什麽帮忙吗?给你拿部轮椅来?”埃尔德斯问。
“不用不用,一隻拖鞋就够了。”林思思笑着回答,“另外就是给我个坐的地方。”
“坐这裏就行,需要帮忙吗?”埃尔德斯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不用,不过得稍等会。”林思思笑着坐了下来。
到别人家做客对于思思来说也是个稍微有些麻烦的事情,首先在于拐杖,拐杖在外面走来走去,底下的胶垫肯定比较髒,到人家做客必须像换拖鞋一样换上新的脚垫,而更重要的地方在于思思在外面穿的支架脚踝部分是脚尖向下状的,到了别人家裏,脱了鞋子,也就没法走了,每天随身带上整只家用补高鞋显然不现实,而思思平时出门也只带一支拐杖,要是脱下支架那就得用单拐和左腿跳着走,很不方便。好在埃尔德斯两天前就发出了邀请,这让思思有所准备的带了两根拐杖。
脱掉支架换好脚垫和拖鞋,思思拄着双拐走进了埃尔德斯家,今天的思思刻意打扮了打扮,还化了妆,白色的紧身上衣配上黑色的裙子,双腿则穿了一双黑丝袜,左腿曲线完美,右腿则纤细的病态,只有脚尖能蹭在地上,不过思思知道,埃尔德斯喜欢的就是这样。
埃尔德斯家裏的装饰十分豪华,佣人也有好几个,饭菜自然也十分丰盛。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参与这顿饭的四个人中两个人坐着轮椅,一个人拄着双拐,真是够满足兰斯了。林思思很谨慎的吃着饭,注意着每句话,谨慎的说每句话,表现的矜持而温柔。除了兰斯埃尔德斯外,妹妹茉莉是早就见过的,今天仍旧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埃尔德斯家的大姐抚子是第一次出现在林思思面前,短暂的交流后思思觉得她像是个温柔贤慧的成熟女性,心裏盘算着莫不是这女人也被埃尔德斯用花言巧语矇骗了?林思思对前田抚子的瞭解仅限于留言和资料,按照思思的想法,前田抚子不该是如今这麽开心的样子,要麽是被骗了,要麽她和兰斯是完全一伙,连D的事情都是。
饭后的时间依旧普普通通,看电视,喝红茶,聊天,到了晚些的时候,佣人们纷纷回家或者回房,茉莉和抚子也坐电梯上了楼,兰斯则准备送思思回家。
林思思走到玄关的时候朝厅裏看了眼,除了跟过来的兰斯外一个人也没有了。
“思思小姐,最近腿有好转吗?”兰斯关切的问道。
“哪有什麽好转啊,就这样了被,废腿一条。”思思笑了笑。
“现在还能用它支撑吗?不用支架的话。”兰斯问。
“勉强能走几步,就像这样。”
思思早就想好了这一幕可能会出现,于是把拐杖放在一边,右手撑着右腿膝盖,让膝盖略微反张以撑住身体,落地后连忙迈出左脚,整个身子勐烈地一晃。思思连着走了三步走到了门口的椅子边,这每一步对思思来说都十分艰难,并伴有强烈的疼痛,不过这是埃尔德斯想看的,思思也就不在乎了。
“很疼吗?”埃尔德斯蹲下身的问。
“有些,毕竟这腿吃不了劲,力量很弱,这样走还是有些勉强。”林思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反正残疾了,也就这样了。”
“这样啊……其实也许有办法能治好呢,”埃尔德斯蹲着身子说道,看到林思思今天的表现,他心裏也有了底,虽然他不知道林思思到底在想什麽,但有一点是肯定得,就是她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治好腿,事实上埃尔德斯也早有打算,“我能用手试一下吗?”
“只好是不可能的吧?”思思回答,而埃尔德斯已经把手伸了上去,思思立即抽脚,但毫无力气的右脚还是轻易被埃尔德斯抓住了。
“果然病的很重啊,”埃尔德斯抚摸着娇小下垂的右脚,丝袜非常光滑,埃尔德斯感觉得到这条腿没什麽肌肉,自然也没什麽力量,“不过就算治不好,也能有所改善。”
“这恐怕也很难。”思思半真半装的红了脸说道。
“作为礼物,这个送给思思小姐,”埃尔德斯从手裏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口服,一次的量,可以维持24小时,非常珍贵的东西哦。”
“这个是?”思思结果小盒子,打开后发现裏面是三粒不同颜色的胶囊。
“专门针对思思小姐情况的药,能治疗你的腿。”埃尔德斯趴在思思耳朵上说道,“听好了,这是绝对的违禁品,你是绝不应该拿到的,如果被发现,我倒是还好,你可是会有大麻烦呢。”
“这……”林思思一时有些傻眼,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进展。
“拿着吧,回去后吃了,我不会毒害你,我也相信在你看到效果后你绝不会向谁告发我,”埃尔德斯依旧小声说道,“我很喜欢你这个人,也愿意帮你治好你的腿,我有办法,而且我知道你希望求助于我,我会如你所愿。”
“我……”林思思更加说不出话来,此时说什麽都会有麻烦。
“只不过,作为交换,我也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这些事说实话是有些麻烦,不过我相信你能胜任。”埃尔德斯露出了阴险的微笑,“现在事情非常简单,你有两个选择,1.拿着药回去吃了,然后你需要接受我的任何条件,之后我再跟你更好的药治好你的腿。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选择2.忘记今晚的一切,药留下。”
“我……”林思思陷入了沉思。埃尔德斯把主动权给了自己,实际上自己确是完全被动,答应的话前路未知,不答应同样不知会发生什麽。埃尔德斯的强势地位让他立于不败之地,自己现在……
“怎样?”埃尔德斯问。
“我接受,多谢。”思思下定决心般的接过了盒子,事到如今怎麽能走回头路?!
“很好,祝愿我们合作愉快,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记得保密。”埃尔德斯说道。
思思穿好支架,埃尔德斯将思思送回了家,一路上两人几乎没说什麽话。思思心裏心烦意乱,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茫然无措,知道到家门口上楼时都感到十分迷惘。

目送林思思走进单元楼,埃尔德斯笑了。事情非常顺利,这一次的行动需要用到一些外人,行动时不容易被怀疑,又要听自己的话,这类人最好是刚来不太久的外国人,如果在这裏住上个几年很可能会对仲裁会产生巨大敬畏,对于仲裁官个人的非常规举动报以质疑,而新来一年内的人通常不会,更何况自己握有这样一个秘宝,能让她服服帖帖的听话,长久以来的准备总算没有白费。
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兰斯•埃尔德斯想道。



同一天夜裏。
今天思思去了埃尔德斯家,我的心始终没法平静,一直在担心。晚上时间中岛肯定在斯兰特家享受个人时光,我不想去打扰,烦闷之下只得一个人閒逛,绕着海边走啊走,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码头裏,翻过身来才开始心慌,我这回真的迷路了。
潮湿的海风一阵阵吹来,码头裏一片破败景象,看上去已经被废弃了,不远处有几个塔吊,大概是准备返修重建,这裏似乎离市中心很远,灯光挺暗,也没有人,我这才明白自己走到了这麽危险的地方,连忙准备回去,却又因为不认路而找不着北,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竟然发现信号非常弱,亏着还是先进的阳之国……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时而是不好辨别的闷响,时而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我好奇的往前走了走,躲在集装箱后面偷偷往那边看去。
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前方海岸的低地上,三个溷溷模样的男青年正在于一个女人打斗,我在高坡上看他们十分清楚,儘管距离不近,我还是发现了很多难以置信的细节。三个溷溷手持各种武器,个个都是金髮或红发,并不像这个区域的人,他们凶狠而有力,同时看得出还会点功夫,朝着女子不断挥砍。与他们相比,女子就更让人瞠目结舌了,她穿着很普通的休閒装,脚踩一双至少五釐米高的高跟鞋,最搞怪的是脸上蒙着面,而且是古装电视剧裏那种黑布,让人感觉十分滑稽。然而她的身手却很不错,穿着高跟鞋还跑得很快,从容的躲避着溷溷们的攻击,不时的反击一下,都能精准命中,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情不自禁的在高坡上跟着他们移动,观察者局势,蒙面女子似乎是确认了远方没人追来一下子冲上了一个集装箱,其爬梯子的速度简直难以想像,三个溷溷也连忙爬了上去,其中一个刚爬上去就被女子连踢两脚掉了下去,剩下两人冲了上去,在狭窄的地方连续的展开进攻,但每次交锋都是女子佔有,挥动的刀片没有一次命中,加上后来重新爬上来的一个人,死人在不大的集装箱顶上展开了激烈交手。过程中我注意到女子带着手套,她战斗时用右手格挡,伺机出脚攻击,每一脚题中都让溷溷们痛苦不堪。而左手从一开始就一直自然下垂,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被带动,似乎是受了伤。溷溷们的武器一个个被踢掉,备用的武器也是一样,女子似乎并不想杀他们,在确定好时机后突然一套连击,将一个溷溷踢了下去,掉下去的溷溷立即怕不起来,女子身后另一个想要偷袭的溷溷也同样遭此厄运。就在第二个溷溷掉下去的同时,第三个人突然掏出了什麽东西,一把扔了出去。看样子是某种粉末,就像武侠剧中的投毒伤人眼睛一般,不过这一回仍旧是女子技高一筹,迅速闭上眼睛并后退,不料剩下的一个溷溷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一下把女子撞了出去,女子反射性的一拉溷溷,两个人竟都飞向了集装箱外,睁开眼睛的女子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一脚踢在溷溷同上,溷溷变成了头朝下自由落体,而女子则借此将身子弄直,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身位,脚朝下落了下去。
然而最后,小小的意外还是发生了,女子落地的地方可能有些湿滑,加上她穿了高跟鞋,集装箱又不矮,总是她功夫再高,也还是在落地时双脚同时歪向了外侧,之后用一个很难看的姿势倒了下去,好在她及时用右手撑住,没有躺在地上。
我悄悄地又靠近了一点,女子努力试着站起来,却无能为力,她的双脚都变成了内翻的状态,即使她脱掉高跟鞋也无法支撑身子,单手扶着集装箱壁还是在走了几步后摔倒了,好在周围的溷溷都已经失去意识,她算是安全的。
就在此时,远处亮起了光,似乎是有人打着手电筒,女子立即爬起来向前走,没几步再摔倒,正在我由于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我,我一惊,反射性的躲了起来,在我再次探出头时她已经不见了,我四下观望找不到人,便好奇的走下楼梯看了看。
“别动。”就在我张望的时候,背后被某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
传来的是女子的冷酷声音。
“不想死的话,慢慢转过来。”她说道。
“别……”我顿时怕了,脑子裏一片空白,只得听话的转过来,眼前的蒙面女子跪在地上,手裏拿着的竟然是一把极小型的手枪!近距离她的双脚已经开始红肿,但表情却十分冷静。
“不想死的话帮我,我不杀无辜的人。”女子说道。
“我……怎麽办?……”我吓得两腿发抖,只能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儘量冷静。
“背我走。”女子说道。
“好……”我连忙转过身,背起她,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她不算特别轻,没走几步我就不行了。
“这麽点力气都没有麽?……”她问。
“我是女人啊……真的不行……”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扶着我,往那边走。”女子指了指左边。
“好……”我连忙走到了女子的左侧。
“来这边。”女子示意了右边,“刷花招的话让你死在这!”
“不……别……”从未面对过这种事我都已经快要失禁了,哆哆嗦嗦的用出全身力量扶着女子往前走。看得出女子伤的不轻,双脚的疼痛让她已经出汗了,但她仍旧尽可能快的走着,我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了码头旁边的地方,这裏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上去开车。”女子说着不知用什麽东西打开了车锁,扶着车门坐上了后座。
“我没这裏的驾照啊。”我说道。
“你开就行了!”女子命令道。
好在,我确实会开车,我按照蒙面女子的指示在城裏绕来绕去。似乎很幸运,溷溷之类的人没发现我们逃走了,最后车来到了一个社区背面的一片树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停车。”蒙面女子说道。
我把车停了下来,这裏非常安静,只有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过来。
“下车。”蒙面女子说话的同时自己也下了车,阴影中的男子走了过去,见状立即背起了女子,我刚一回头,发现男子用另一隻手枪指着我。
这个男人我见过,没记错的话,他是淑恩的父亲。
“关上车门过来。”淑恩的父亲冷冷说道。
之后发生了什麽我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茫然的走上楼梯,进入了旁边的一栋独体小楼。
打开门后,意料之中的情况出现了,迎接我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长髮女孩。
“程姐姐?……”淑恩与其复杂的发出了疑问。
“得罪了,情陷进去吧。”蒙面女子摘掉了面罩,意料之外更是情理之中,她就是淑恩年轻的母亲徐贞秀。
“你们别杀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我有些语无伦次,背后直冒汗。
“只要你听我们的,我们自然也不想节外生枝,”淑恩的父亲说道,印象裏他叫金具亨,“这个我们需要谈谈,淑恩你先招呼下程小姐。”
说完,淑恩的父亲背着淑恩的母亲上了楼,淑恩则给我拿了拖鞋,我们在客厅裏尴尬的相对而坐。

我什麽话都没说,儘管我心裏有数不尽的疑问,但我不敢开口。我很清楚,眼前的人早已不是白天还被我手握着脚做复健的女孩,她的沉默表示了她与这件事情有关,面对母亲受伤,复健师被押回家裏,年轻的淑恩并没有紧张不安,在门口相见的短暂惊讶后,她默不作声的帮我倒了茶,然后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我不敢说话,不敢喝茶,甚至不敢多动一下,我生活的中国是一个非常安定和平的国家,从小到大我最多不过是被偷个钱包,或者被飞车贼多走挎包,别说枪械,就连被人用刀指着的经历都没有;如今的场面,我不知如何面对。在这一刻,坐在轮椅上的淑恩反倒成了强势的一方,而弱势的我则越来越忍不住开始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什麽都没发生,我却渐渐喘不过起来,我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淑恩是什麽表情,更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就在这尴尬而令人窒息的时刻,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流行歌曲的铃声将我们包围,神经早已绷紧我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不要接。”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金具亨突然从楼上走下来了,“把手机放在那裏,上楼来,淑恩你先去休息吧。”
“是。”淑恩什麽都没说,点了点头便摇着轮椅回房了。
没别的选择,我连是谁来的电话都没关,便战战兢兢的上了楼。
楼上的房间裏,徐贞秀的正坐在床上,双脚上都包了绷带,放在一堆枕头上,她如今已经换了睡衣,看我的眼神十分犀利,金具亨随手关上了门,也走了进来。
“看样你吓得不轻,我们就长话短说好了,贞秀你跟她大概熟一些,你来说吧。”金具亨坐下说道。
“恩,说来也很简单,程小姐对今晚的事情怎麽看?”徐贞秀问我。
“我……我一定当做什麽都没看到!”慢慢缓过神来的我连忙说道。
“你有这种想法倒是好,不过如今你要明白,今晚的事情不是小事,我个人觉得现在我们没暴露,但若是暴露了,我们可就都有大麻烦了。”徐贞秀说道。
“我只是……”我连忙开口准备辩解,我只是过路的。
“你只是救了我,是我的同党而已,”徐贞秀笑了,“无论我做什麽,你都有一份。”
“我……”我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如她所言,如今的状况就是如此,她在暗示我我已经没法逃走了,“你们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有些绝望的喊了出来。
“我们是韩国特工,目的自然是调查这裏的秘密。”徐贞秀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什麽?……”我不敢相信,小说版的情节发生在了眼前。
“没什麽好惊讶的,对于阳之国,各个国家都有探索的欲望,出现我们这种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麽?”徐贞秀语气平静不失威严,让我完全摸不清状况,“以上的说法,你能明白吧?”
“恩……”我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背后直冒冷汗。
“很好,那我也有话直说,让你更容易明白现在的状况,”徐贞秀微微一笑,彷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我们奉命前来,必然要完成上级指派的任务,今天任务中遇到了些麻烦,但我想我们还并未暴露,所以今后将继续隐藏身份执行任务;你不是我们的人,知道了内幕,原则上应当杀了你灭口,但一来看你是淑恩的复健师,算个好人,二来我们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留你一条命也不是不行。”
“我……我肯定什麽都不说!……”她越说我越害怕,只好连连点头。
“如刚才所说,你要明白现在的局势,”徐贞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今天帮了我,那也就等于是和我们一伙了,一旦事情败露,不可能有人听你解释,阳之国的人可不像我们还会讲个感情,到时候只能是你和我们一起死,你要是把事情说出去,就等于和我们同归于尽,你总不是想那样吧?”
“我……当然不想……”我的思路被她带走了,只好就这她说的话来。
“今天你在这裏呆久了也不好,一会就先回去吧,明天建议你别去上班了,好好静静,我明白你现在对这些事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和严重性,一旦想错了做错了,可是没有反悔机会的。”徐贞秀冷冷说道。
“是,我知道……”我点点头,不敢多说一句。
“好了,天也晚了,今天还是得谢谢你,回去休息吧,再提醒一遍别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朋友,让他们也被牵连可不是好事。”徐贞秀说道。
“是,我知道了……”我又点了点头。
之后发生了什麽,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这一天思思睡得很早,而我则久久难眠。

与此同时,金淑恩家。
“这样就行了?”楼上的房间裏,徐贞秀问道。
“就这样好,不必太担心她走路风声,毕竟她自己也牵连进来了,况且她无凭无据,就算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金具亨回答说。
“可那样会增加风险啊。”徐贞秀说道。
“风险本来就不小,要是杀了她同样有风险,”金具亨保持着镇定,“先不管那些,今天发生什麽了?”
“发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只是在跟踪运输药品样本的傢伙,谁知他半途转向去了一个废弃的码头附近,那边我地形不熟悉,跟踪她的时候大概被发现了,然后就被很多小溷溷追着,我怕惹出大麻烦就带了个面罩想先逃走,结果最后不小心受了点伤。”徐贞秀回答说。
“半途去了废弃的码头?”金具亨问,“那裏有船吗?”
“还真没有,连车斗没有,空荡荡的码头,要说可能性的话只能是在那裏跟某人进行秘密交易了。”徐贞秀说道。
“恩,这是个有价值的线索,”金具亨点点头,“那个人在这种时候去交易,肯定跟药品有关,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接下来怎麽办?”徐贞秀问。
“一会把你今天穿过的衣服都秘密处理掉,别留痕迹,最近你就好好休息,你和淑恩都不方便出去执行任务,而我得继续我那边的事情,这样的话就需要那个女孩了。”金具亨说道。
“她?她什麽经验本事都没有,怎麽执行任务?”徐贞秀问。
“执行任务未必需要经验和本事,有时候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显得自然。只要不让她执行有技术要求的任务,应该没什麽问题。关键是她现在肯定六神无主,我们给她条路,她就很可能走下去,而越是深入问题,她就跟我们靠的越近,等她反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没法从我们的事情裏脱身了,这样也就避免了她洩密的问题。”金具亨说道,“我一会先去跟淑恩说一下这个问题,晚些时候再去调查调查这个女孩,说不定是个意外收穫。”
“恩,好吧。”徐贞秀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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