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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5 18: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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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现实
海伦和护士离开了。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又照到脸上,我费力的转了一下头,闭上眼睛,躲开刺眼的阳光,按照海伦的说法,我永远无法用手挡住阳光了。在看守所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作为一名法医,海伦可以很好的布置案发现场,造成我作案的假象,但是我没想到她会制定这样的计划,把真相永远封存在我的身体里,我强迫自己不去想第三阶段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按照她的目的,应该直接做第三阶段的,这个过程这么复杂,一定是约翰在拖延时间,一想到约翰,一下子有了希望,既然有约翰在努力寻找证据,我也不能放弃,海伦,我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的!但是头绪在哪里呢?案件现场没有破绽,现在海伦又具有完全的控制权,不能被她抓住不配合的把柄... 。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来,放到床尾,向前倾斜一些”,海伦指挥几个护工搬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穿衣镜放在了床尾,角度刚好让我能够看到自己。这就是我现在的情况么?我平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被,但是被子的轮廓是一个洋娃娃比例的人,我第一次确认了,我的手臂和腿已经只有一半了。“第4天,第2次换药”,海伦还是边记录边小声说出来。“波斯维尔,我想这面镜子能让你更好的了解状况,方面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海伦的话惊醒了震惊中的我,不能被悲伤打倒,这肯定是海伦为打击我想出的主意。“不亏是医学专业的高材生,你很镇定,来,我们开始换药吧。”护工离开后,张护士已经把处理车推了进来。海伦和护士一起把被子拿开,我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丝不挂的自己,肘部和膝盖位置4个大大的白色纱布球触目惊心,我的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海伦动作很轻的用剪刀剪开右臂的纱布,可是稍一触动,还是一阵钻心的疼,除掉纱布后,海伦慢慢把右臂托高了一些,“波斯维尔,我做手术的时候很小心,看来伤口愈合的不错,可以拔掉导流管了”,我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肿胀的伤口,一排黑线像蜈蚣一样。位置刚好在肘部,应该是关节离断,能看出来,手术的时候尽量减小了创口,而且把缝合的位置留在下方,残端用整个皮瓣包裹,这样比较利于恢复。我突然觉得好笑,我学到的医学知识就是为了解释自己的状况么?“长痛不如短痛,左臂和双腿一起拔吧”海伦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对我说,我没回应,咬牙忍受去除纱布的疼痛。左臂和双腿的伤口处理方法差不多,这个过程我还打量了一下自己,脸色有些惨白,胸部还是很挺拔的,左侧胸口接着心电图,一根导尿管接着下体,又两滴眼泪从脸颊滑落,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海伦给了我一块纱布咬在嘴里,“为了节省费用,从现在起停用麻药了,你忍耐一下”,海伦和张护士分别握住了我的两侧手臂,用钳子夹住了引流管,但是这个动作已经让我一阵痉挛,“1,2,3,拔”,我感受到不能承受的痛处从手臂传来,正当我用尽全力承受的时候,更大的痛处又从双腿传过来,突然眼前一黑,我幸运的晕过去了。
3、镜子
绵延不断的疼痛迫使我再次睁开了眼睛,准确的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痛,因为我感到手臂和腿都还在,只是以很别扭的姿势放着,有时传来一种抽筋一样一跳一跳的疼痛,有时又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混杂着麻麻的感觉。睁开眼睛疼痛不会减少,但是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身体,疼痛会变得纯粹,我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只能被称为残端的肢体——昨天的拔掉引流管后,没有再包扎厚重的纱布,只是薄薄的缠了几圈,盖住伤口,隐约还能看到像蜈蚣一样的黑线,我又想起了上学时外科课上老师说的话,截肢后严密包扎除了避免感染,更多是为了避免活动或者搬运的时候碰触伤口和避免伤者看到伤口造成过大的心里负担,现在前者不用了,我根本就动不了,后者也不用了,海伦巴不得我精神崩溃,哼,这样做的结果只能坚定我说出真相的信念。护士张姐人不错,早上来喂了我一些水,还把头垫高喝了几口玉米粥。麻药停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逐步恢复,今天早上居然是饿醒的。我说到四肢很难受的时候,她还找来几个小枕头帮我垫在残端下面,好过了很多,肿胀的感觉减轻不少。张姐说海伦考虑截肢后皮肤面积减少,体温容易升高,所以就不给我盖被子了。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看自己的裸体,尤其是这么清楚的看自己的下体。女人都是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刚睁眼的时候总是很多伤感,不忍心看到伤口,闭上眼又受不了一阵阵袭来的幻肢痛,只要看到截肢的现实,就能减轻这让人困扰和伤心的感觉,那种明明存在却不能控制,不能抓痒的感觉让人抓狂。有时看着身体,会想我还是人么?约翰还会喜欢我么,喜欢这个样子残缺不全的我?我也会看着还算出众的胸部和依然纤细的腰身安慰自己,即使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我也还算是个完整的女人,我和约翰还是会幸福的在一起,只要有他在就好。我讨厌看到引出来的导尿管,它时刻提醒我除了四肢,我还失去了更多东西,甚至最基本的事情也无能为力了。刚刚打了一个小盹,梦见约翰抱着长发的我,但是怪怪的,看的清楚些的时候,看到约翰抱着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残端,只剩下短短的躯干,再清楚一点的时候,发现头发伴着的脸上居然只有鼻子,眼睛、耳朵甚至嘴巴都没有了,连我自己都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觉得是恶梦,从鸭蛋脸型和高挑的鼻梁看,还是美女,最让我忘不了的是约翰和蔼关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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