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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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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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东立在原地，“咔……咔……”缓慢张开的下颚似乎随时都会掉落，想要尖叫，但早已腐朽的喉嗓发不出任何声响;想要呼气，但僵硬的尸身中没有一丝生气。在仿佛从墓中爬出的腐烂尸身周遭之物转瞬之间便已衰败，死气所致。突然，林东呆滞僵硬破碎的身体开始疯狂拍打所穿紫色寿衣上青铜鬼钱被污染后残留的苍白灰烬。“燃烧，焚化，万物归于燃灰，苍白烬山之巅是灰烬之主，天穹落下燃烧的烬雨。”没有听觉，疯狂的异界呢喃却在脑海中一遍遍不断回响，永无止境;没有视力，眼前却是水流燃烧土石焚化的诡异之象，轮回不止。漫天的苍白余烬如雪般飘落，覆盖在众“人”身上，接着是燃烧，除自己以外的秽卫尽皆化作灰烬。
       四肢僵硬，巨石压顶;周身汗出，水汽外流;寒气侵心，如坠冰窟;精气云散，渐入虚无。逐渐上翻的眼中最后所见，是千辛万苦治好的缘主死在邪修手中。如何瞑目?如何瞑目?平生行善积德，与世无争，只求以善缘修寿道，结果二十而亡。并非不敌邪修，无奈恶人以缘主要挟。若渡己不渡人，道心尽毁。束手待擒，结果自己丧命，缘主也……。为何？为何?明明答应了放过缘主。如此歹毒，害了自己的性命，破了自己的道心，仅是为了祖传的那株长生草。那邪修右臂上的伤痕，是她……当初她尸毒入心，自己可是耗尽心血才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为什么恩将仇报？死不瞑目！林东死前在心中不断咒骂，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邪修。怨气，冲天的怨气。
        意识消散 ，落入黑暗。没有迎来平静入轮回转世，也没有化作厉鬼复仇。林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冥玉棺青铜椁之中，全身被重重锁链束缚，被身着惨白破烂麻布衣的青面獠牙用充满血丝的无神死人眼缓慢打量。他变成了地府的所有物，但并不是拘魄勾魂杀鬼的阴差，而是枉死城的秽卫。不知何时，此方天地被异界的疯狂污染，扭曲的天道之下，生死的界限被模糊，日升月落不再恒定。地府聚集煞气冲天的枉死厉鬼作秽卫，前往沦陷之地与异界诡物厮杀，除去污秽纠正被扭曲的天道。这并非什么除魔卫道的神圣职责，秽卫只是地府用来杀伤外敌的一次性耗材，厉鬼如同疯狗，用来对付手段古怪的外敌正好。诡物死除外患，厉鬼灭削内忧。与其它无体的厉鬼秽卫不同，林东的神魂被禁锢在了一具奇怪的尸体之中，这具尸体毫无疑问是僵尸，地府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取代了原来僵尸的尸识，用神识取代尸识闻所未闻，而且这具尸体还有其它古怪之处。非生非死，不人不鬼，没有五感，日日夜夜却被饥渴折磨，不会沉睡，只能不断重复死于邪修的过程，崩溃的神智一次次被强行唤回，只为不断榨取怨念煞气供棺椁吸收来滋养尸身。每一次除秽，鬼帅驱使招魂幡，林东陷入死前的幻象中逐渐狂乱……再次清醒之时，所见都是满地诡物的断肢残躯和少数几个幸存的秽卫。
       直到这一次，漫天的灰烬都变成活物，疯狂的欢呼，狂乱的异界之音，连鬼会因之陷入混乱，燃烧的秽卫与鬼帅在疯狂中双手、双膝和头一起着地，以它们所知的最恭敬的方式五体投地迎接灰烬之主的降临。林东“看不见”祂的身型，但切实感觉到了祂的存在，灰烬之主无处不在，祂是飘落的灰烬，祂是正在燃烧的秽卫或者鬼帅，燃烧，焚化，如同这些慢慢飘落的烬雨。燃烧，焚化，祂也可以成为林东，只要和它们一样燃烧。待世界燃尽，万物归烬，登上烬山之巅，是苍白的灰烬之主。情感消磨殆尽的林东，在漫天的燃烧的余烬之中，感觉到了疯狂与恐惧，不知为何，它逃跑了，在幻象与呢喃中逃跑，不知前往何方，只是在逃跑，不能停止的逃跑。
       “佟。”林东倒下靠住一块大石，不想在动，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身体，只待鸡鸣日升之时，身体表面便会如被暴晒的河床淤泥开始泥裂，裂缝之间燃起太阳真火，然后整个身体土崩瓦解，承载的体消失，最后就是在日光的灼烧下魂灰魄散。这样的结局，真是不甘，不过也比沦为那疯狂的灰烬好上万分。 “沙沙”微风吹过周遭的草坪，因林东煞气衰败的植物重新焕发生机，烟雾自地面袅袅上升，灵力在不远处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凡俗之地俨然有了洞天福地之象，发生了什么？如此异象，是古籍中的登仙。这么可能？如今灵气枯竭，修行都是难上加难，何况修仙。“那群窃贼为了窃取力量，竟造出这种东西。”!!！!！!谁？有什么东西来了，这声音时从自己的脑海中发出，可是林东并没有感觉到活物的气 ，也没有感觉的鬼物的念，但自己确实“听到”了圆润温和的少女声音。金色的青铜假面散发柔美的流光，身着红黑相间古朴祭袍的婀娜身姿迈出独特的轻盈步伐宛若明亮温暖的篝火充满生命的活力，光秃的双肩因露肩的长裙而外露，如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光滑圆润，下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长的粉红色月牙状伤痕。“叮铃……叮铃……”每一步系在脚踝上的银铃都会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光洁若皎月、柔滑似流水，一双赤裸的玉足滑过青色的嫩草如飞一般走想靠着石块的林东，他所感觉到那股灵气正是源于这神秘无臂少女的双脚，当然林东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存在，在它的感知中什么也没有。“……”少女抬起右脚幽蓝的焰火环绕中趾趾节在空中化线悠悠荡荡连向林东右手中指同样环绕指节。［没错，是他，正是占卜的结果。］“三尸筑僵，聚魂其内，如此恶心的秽物，如果失控……”迅捷的风压化作快刀在少女右脚拇趾趾腹上划出一道小口，豆大的晶莹血珠从中渗出，少女勾身歪头最后扫了林东几眼，伸出右脚拇趾贴向林东的嘴唇，将那如玉的血珠送进它嘴中。
      火星引燃干柴，枉死城中一匣魂龛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其所禁锢饱受折磨怨气冲天的魂魄化作缕缕青烟逃逸而出。“呼！……”霎时间阴风大作，团团阴绿的鬼火从黑压压的林中冲出，一念之间，少女和无意识的林东边被拉进枉死城中，乌压压一片，成千上万数不清的皱缩干尸一层叠一层竟叠出一座密闭的神庙，这些干尸全都盘腿而坐，右手拇指插入心口小指向下，左掌呈勺状置于胸前接从小指上点点滴落的乌黑淤滞的尸心血，绿森森的鬼火以那尸血为蜡幽幽燃烧照亮本该黑暗的尸之庙。“是谁？胆敢争抢地府之物？”苍凉阴森的质问自远处传来，阵阵裹挟煞气的阴风激得干尸手心中的鬼火开始摇曳。“是谁？”“是谁？”“是谁？”……那些以身筑庙的干尸也跟着质问声张嘴发出干哑的嘶喊，这刺骨渗人的阴风可不一般，饶是修士若一时不慎也会被吹散生气。无臂的少女面对异象没有任何反应，温和柔润的右脚从赤红的群摆中伸出，然后高抬竖立修长的拇趾指向上方，“噼啪噼啪”，趾腹生出一小团幽蓝的焰火，无声的惊雷劈碎尸庙的万眼穹顶，一阵白芒之后阳光刺破层层黑云照向枉死城，照进尸庙，紧接着便是群鬼被阳光灼烧的哀嚎惨叫。
    “引导天象！哈哈哈，好手段。”枉死城深处，没有瞳仁的白色双眼将阴寒的目光投向少女。
    “眼瞎吗？窃贼头目，看清楚，是好脚段。”阳光之下少女的青铜的假面闪耀灿烂的金色光辉。
     “哈哈哈哈哈哈，还没有死绝吗？上古的残余。败者就该老实消亡。”
      “窃贼神气什么？沐猴而冠，不过凡俗，真把自己当做神明？”
      “受万民香火敬拜，降下赐福神迹，不是神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执火，如今却苟活于黄土之下得石室中，滋味如何？”
      ……
      ……
   阳光落在脸上，是暖阳阳的的感觉;微风拂过皮肤，好不清凉;“扑通”、“扑通”……是心跳的声音，“呼哈”、“呼哈”……是呼吸的声音，从黑暗的混沌中醒来，林东听见了，感觉到了，睁开双眼，是绿色的树林与草坪，双眼被阳光刺得生疼，但却不想闭上，贪婪得捕捉所见的景象。这是活着的感觉！“哈哈哈哈哈哈……”林东抬起双手，［这是手，我的手］，在癫狂的笑声中拔出地上的青草，拔下树上的枝叶，送入口中大口咀嚼在咽下，［没错，没错，是味道，是吞咽食物才有的瞒住感。］“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用双手抓挠自身，是刺痛的感觉，是活着的感觉。
      “喂喂？发泄完了吗？”
      “嗯？”林东转身，一个头戴金色假面，身着红黑布袍的古怪无臂少女坐在一块大石上，正用赤裸的双脚抚摸地上的青草。
    “过来。”少女向林东抬起右脚五趾张开微弯做出类似手的抓握动作。
    眨眼之间，少女便出现在林东面前。瞬移？不对？是少把自己变到她面前，在她那句“过来”和右脚的奇怪动作之后。她是如何做到的？自己从未听闻过这种术法。妖法？还是鬼怪的幻术？［诸愿伴身，镇邪驱煞。］林东默念心决，右手掐好指决打向少女…………空中并未出现金黄符咒的纹路，什么也没有发生。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身上感觉不到愿力与灵气？
     “跪下！”
      和先前一样，少女话音刚落，又是眨眼之间，林东发现自己已经如少女所说跪在她面。
     那少女右脚搭在左膝之上，拇趾与小趾配合取下佩戴的金色青铜面具，在那假面之下是非人的美貌，明眸之中是一红一紫两个瞳仁，朱红的瞳仁中仿佛有永恒燃烧的幽蓝焰火，紫瞳若水晶许多有微凹凸的规则晶面共同构成神秘且优雅的整体。“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但首先你要记住，以后你只属于我。”少女用右脚托起林东的下巴，稍稍躬身美丽的脸庞贴近林东。
    ［好美！］少女的美并非凡世女子的皮肉可以孕育生长，更像是夜空中皎月，只因天上有。唯一的一点点不协调，是她的双唇有些泛白。林东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凡世的气真是混浊，换个地方再说。”少女从大石上滑下，坐在林东面前，右脚夹起自己空空的左袖递到林东手中。“抓好了！迷失在混沌里我可不会捞你。”
      ？？？？
      没有理会疑惑的林东，少女用脚带上假面，坐在地上，双脚抬起后在胸前合十，上下齿不断变化位置相互碰撞发出不同的音调。…………不知何处吹来微风轻轻托起少女的空袖，林东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事物在飞速离二人远去，可是又有什么不对，周遭之物其实没有移动而是在不断变化，知道变成由色彩构成的模糊小块，一片模糊之中在二人的身后是一个吸收色块的小黑点，那小黑点若近若远，距离没有任何意义，其中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强硬的拉拽林东，林东本能感觉不能被那小黑点“吞噬”，能做的只有紧紧攥住少女那瘪瘪的空袖管，仅仅几息的时间，二人便身处一间石室之中。
      “仙师，方才可是移形换影？”林东伏身于地，如此奇迹，只有书中记载得仙人秒法可以做到。
       “呸！才不是盗贼用的术法。”少女晃动上身将袖管从林东手中抽出，然后高抬右脚脚跟搭在林东左肩上拇趾食趾牢牢夹住他的耳垂用力向外拉扯。“先前忘了，记清楚，我叫姒瑶。”

双子峡谷的风

太棒了，又可以看到大佬的文了

准备好

争取不鸽，大佬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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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篝火照亮石室的黑暗，隔绝地下的的阴寒，摇曳的红黄火焰映照在跪坐石板之上姒瑶红紫的双瞳之中，她看见了，在那明亮火焰中的景象，上古时代草木人兽鸟鱼虫任意生长，万物欣欣向荣。如此明晰的启示让姒瑶内心喜悦，她想起舞唱词赞颂祂和祂沟通，可是她已经献出自己的双臂，没有手如何舞蹈？
      姒瑶盘腿坐在石室中，篝火中的景象越发清晰， 遥远的过去、它处的当下、即临的未来，森罗万象无所不有，双脚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越发灵活，即便他人用手随意轻松做到的事，她用脚需要十分的认真才能完成，姒瑶依旧为自己灵巧的脚自豪，唯一让她沮丧的是无法起舞，每每这时姒瑶都会用脚趾轻捏自己光顺的肩膀，但姒瑶并不后悔向祂献祭手臂，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献祭自己。无数次望向那摇曳的火焰，这一次姒瑶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躁动，她抬起双脚灵巧的十趾在空中滑出优雅的线条，她起舞了，用双脚起舞，舞动的脚趾如同那摇曳的火焰。是的，献祭双臂之后，自已所做的不都是以脚代手吗？手做的，自己用脚也可以。在那升腾的火焰之中，姒瑶看见自己的足舞之姿，诞生自不完美残缺中的优雅与美丽。
      不断地抬高双腿，不停地舞动双脚，姒瑶依旧继续自己的足之舞。“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身后巨大的虚影发出飘渺的呢喃。
“不够还不够，我缺少手臂，双脚灵巧但与手相比还是稍显笨拙，我需要加倍的努力。”
“你看？那篝火中是什么？”虚影按住姒瑶的的双肩，停下她的足舞。
“焰火，蓝色的焰火。”在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中，姒瑶看见自己献祭出的双臂并拢在一起双手合掌如待放的莲花苞，在那花苞中心是幽蓝的焰火。
“伸脚去接，这是祂分享给你的礼物。”虚影轻轻将姒瑶推向篝火。
姒瑶抬起右脚伸向篝火中，没有皮肉灼烧的疼痛，反而是舒服的温乱，右脚的拇趾才碰到自己断臂手掌的边缘，双手缓慢平摊分开，十指如同花瓣般逐渐一片片展开，露出中间的花蕊。姒瑶拇趾食趾一来一合，夹住了！那幽蓝的焰火，像棉花一样柔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这团焰火就钻进了姒瑶拇趾与食趾的趾缝里。她看见祂了，在识之海看见勾勒祂身形的线条，她听见祂了，从风声里、流水里、草木的窸窣声里听见祂的话语，齿与壳碰撞的声调，光与火的语言。
      虚影从头部的阴影中摘下金色的假面递到姒瑶脚中。
       “大祭司？”
       “收下吧，你是祂认可的巫祝。”
        姒瑶弓背弯腰，低头抬脚带上逸散流光的金色青铜面具。她慢慢坐下，再次抬起双脚，灵动十趾开始舞动，是的她要起舞，要与祂分享内心的喜悦，这一次姒瑶十趾趾腹生出了幽蓝的焰火，舞动的脚趾带动摇曳的蓝火在黑暗中划出绚丽的弧线。在灵动的足舞进程中，姒瑶的胯部又出现一双腿，一双、两双、三双……每双腿脚的趾腹同样燃烧幽蓝的焰火，她好奇的用脚趾去触碰这些多出的脚，那脚竟用拇趾与食趾夹住了用来触碰的拇指。姒瑶感觉到了，夹与被夹的感觉，那与手不同独属于脚的触觉，毫无疑问多出的无数腿脚都是自己的腿脚，舞蹈结束那些多出的腿脚也全都归一于姒瑶最初的那双腿脚。双脚从篝火中捧出龟甲，姒瑶俯身贴近双脚悉心观察甲上的裂纹，那是祂的文字。
      “相信自己的双脚，站在厚土之上，感觉命途的痕迹。”巨大的虚影再次指引姒瑶。
      姒瑶的双脚感受到了祂的指引……夜幕之下的林中，一具靠在大石上由三具尸体拼接的僵尸，一个被术法折磨、被异界污染、怨气冲天、濒临崩溃的可怜魂魄。他就是自己命定的合卺，一个失败的可悲修士，真想用双脚好好调教一番。

双子峡谷的风

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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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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