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1999923

我是一个D，可我从来没有对人讲我是一个D。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 早上07:00，我准时醒来，尽管还想再在床上赖一会儿，可上班迟到是不可以的。 惺松的睡眼，身边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就知道她已经在厨房里为我准备早餐了。 她是一个贤惠而能干的妻子，虽然我们还只是同居的关系 07:20。 沐浴洗漱完毕的我精神了许多。我习惯在早上洗一个冷水澡，这让我感到神清气爽， 也让我身体健罗。我穿着睡衣做到餐桌边，看着她为我准备的早餐，火腿、烤面包片、 牛奶，还有我喜欢的煎蛋。"嗯，今天换西式的了。"我笑着说。她冲我笑了一下，"赶 紧吃罢，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坐我近些。"于是她摇动轮椅靠到我身边。 这件睡裙你穿着真的很好看，"我一边吃早餐一边说。这件月白色的真丝睡裙是上周 我去杭州出差时给她买的，穿在她身上真的很漂亮。我每次出差都会记得给她带礼物， 尽管这些东西在上海也可以买到。 她低头看看，很开心地笑，"你很会买东西啊。" 你慢慢吃，我帮你沏杯咖啡。"她很快地掉转轮椅走开了，她的动作总是那样轻盈迅 速。很多人都以为，下肢残疾的人必然行动不便；可她却借助轮椅能自如地来去，丝毫 ? 没有什么不便。 07:40。 吃过早餐，我喝着咖啡，看着她把餐具收拾进厨房。她不吃早餐，每次都是等我上班 之后再睡一会儿的。 今天是媛媛的生日。你记着准备给她准备一份礼物啊。"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啊哟，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好像她跟我说过的，可惜这几天都忙糊涂了，"我拍了 一下脑门，"你说准备什么礼物好？" >"嗯，前一阵媛媛跟我提过，说她那个手机不行了；你帮她买一个新手机好了。然后， 你帮我去买套化妆品给她吧，纪梵希有种礼品套装，挺不错的。" 看不出啊，你们姑嫂两个还真的是无话不说。好，我记下了。"我放下咖啡杯子，起 身去换衣服。 等我穿戴整齐，她也把我的公务包拿了过来。"路上小心点。"她习惯性地叮嘱。 来，吻别一下。"我并不接包，伸手从轮椅里把她抱起来，几乎只有一半的她很轻， 像个布娃娃。 "讨厌！"她娇嗔着，却还是顺从地在我脸上印下一个香吻。 我也回吻了她，左右脸颊各一，轻轻地把她放回轮椅上，"好了，我走了。" 怎么了？忘记什么了？"她看着走到门口的我忽然停住，奇怪地问。 今天，也是你….五周年吧？"我望着她。她神情一黯，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不复存在 的双腿，那里只有空空的睡裙下摆，"是啊，都五年了。算了，你赶紧上班去吧。" >"我也会给你带一份礼物回来。拜拜！" 08:25。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可我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今天的交通情况一般，既不算 堵，也不怎么畅通，正好用去我半小时。 罗经理早！"办公室的Office lady陈玲笑容可掬。 别这么叫，喊我名字就行了，"我又一次纠正她，"而且我只是副经理。让别人听见， 还以为我这么急不可待地要篡班夺权呢。" 可你不是代理经理嘛！而且，这不也没别人嘛。"她笑着把今天的日程安排递给我，" 今天上午九点有一个高级业务会，十一点是高总约见你--会不会是要正式任命你做经理 啊？" 不会吧，以前的老李熬了多少年才熬上这个人力资源部经理啊。"我否认着，心里却 也在琢磨会不会真如陈玲说的这样，"别看人力资源部是二线部门，职位可是相当重要 ? 的，怎么会让我这个小字辈做经理啊。我看，八成是准备空降一个经理。" 我觉得啊，你还是蛮有可能的。"她眨眨眼睛，很调皮地笑了一下。"方总跟你可…." 好了好了，是福不是祸，听天由命吧。"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我跟她很熟， 但牵涉到这种人事任免的敏感话题，我也不愿多说。  "玲玲，去帮我准备一下这个季度的职员考评结果。"看到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又 补充了一句："预防万一，高总没准儿是关心这个的。" "等等，"在她将要出门的时候，我忽然办公桌下多出一个手提袋，"这是什么？" "哦，是我的两只鞋，麻烦你带给你妹妹。" 我困惑地看看她，一身职业装束，让她显得气质高雅，根本让人看不出她左腿是假 肢。"你自己不是能穿嘛？怎么还给她？" 她笑了笑，"是凉鞋啦。" 原来如此。"好吧，我替她谢你了。" >谢什么啊，我和媛媛这么多年姐妹了。何况，"她忽然有些羞涩，"还是你帮我找到这 份工作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好了，我该开会去了。"我收拾了文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了，今天是媛媛的 生日，晚上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17:40。 真不顺利，现在才刚刚过江。亚楠该等急了吧。 果不其然，手机急促地响起来，是亚楠。 "喂，亚楠，我刚过江啊……没办法，下班高峰期，实在塞得厉害……啊，你再等几分 钟啊，我抓紧时间。啊，还有多久？嗯，这边好走一些，大约还有十分钟吧……好，先 挂了。" 17:55。 "亲爱的，我回来了。"我一进门就喊。 "啊，你怎么了？"客厅里，亚楠就在地毯上向外爬，我惊讶地问。 "我要上卫生间啊，你快来帮我。"亚楠一脸焦急，一叠声地催我。 我于是扔下公文包，抱起亚楠走进卫生间…… 帮亚楠清理完毕之后，我把她抱回客厅，轻轻放在沙发上，看着她直想笑。 "你不准笑！"她用力捶打了我一下，"人家实在憋不住了。 "好，我不笑。哎，咱们得赶紧走了。爸妈都还等咱们吃饭呢。"我看看表，已经六点 了，估计这顿晚饭怎么也得七点才能吃上。 ?! プjr臫 "可我没有轮椅用啊。"她有些为难，我知道，她怕在我父母面前再出现刚才那种情 况。 "应该没问题吧，家里面妹妹不是有一个吗？她基本不用的。"想到妹妹那个轮椅大概 也有时间没用了，我不由有点担心，不过没说出来。看来得给她留一个备用的。 18:30。 女孩子换衣服就是麻烦，折腾了这么久才出门。可换来换去十几套衣服，最终穿出门 的还是第二次选的那件连衣裙嘛！ >唉，小心我的裙子。"在我把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时候，她在意的还是衣服，"弄皱 了不要太难看喔。"她于是很仔细地把裙子空荡荡的下摆拉伸展，像是要盖在座椅上一 样。 我摇摇头，没有理会，又帮她扣好安全带；然后很快地发动车子出发了。 刚上高架路，电话就响了，八成是爸妈催呢。我摸出手机交给她，"你帮我接，我还是 开快点赶时间吧。" "媛媛啊，我是亚楠，嗯，你哥开车呢……啊，我们在路上，嗯，不太好走，塞车。 嗯，要不，你们先吃吧？……等我们啊，好，那我们快点。--佳明，媛媛让你开快点， 她说她等咱们切蛋糕呢。--对了，媛媛，你那个轮椅还在吗？我的那个坏了，你准备一 下你那个吧，啊，好！"她居然没忘记问一句轮椅的事儿。 19:15 终于到家了，可我望着她和那些东西有点犯难：这怎么拿啊？ 我可以帮你拿着礼物，"她一下子就看出我的犹豫，"你就抱着我好了。" "你真聪明，"我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咱们就这么办！" 我想我们的样子一定吓坏了爸爸和妈妈了，因为我发现他们的目光有些直。也难怪 啦，我左手挽着两个手提袋，一个装着陈玲给妹妹的鞋子，一个装着两筒铁观音茶叶和 ? 一包桂花糕，右臂抱着亚楠；怀里的亚楠抱着一个三星手机的包装盒还有一个纪梵希的 礼品盒，我们就这样叮叮当当地进门了。 "快来帮我一把，"看到他们还在看着我们，我忍不住叫道，"媛媛，先去把轮椅推过 来。" "我来，我来。"妈妈却抢先去了。爸爸迎上来接了那几个礼物过去，我把亚楠放进轮 ? 椅里并帮她坐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玲玲也早就到了，却换了一身装 ? 束，上身一件白T恤，胸前印着一个可爱的毛毛熊，下边是一条碎花长裙，直掩到脚 踝，裙子下面露出一只穿着高跟凉鞋的雪白右脚。一副小女孩的打扮。。 "你到得比我还早。"我冲她笑笑。她的脸居然红了一下，有些羞涩地说，"你不是去接 亚楠姐了嘛！" "哥，这都是给我的礼物啊？"妹妹不用拐杖，就凭着一条左腿跳来跳去的，脚上甚至 连鞋子也不穿。又只顾图方便了。 "是啊，这是亚楠姐送你的，这是你玲玲姐给你的，喏，这是我送你的。祝我们罗家的 大小姐生日快乐！"我把礼物一个一个地摞到妹妹的手里。 "哇，三星V208！哥，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妹妹兴高采烈地跳着。 "你啊，还是谢你亚楠姐吧，是她提醒我的。"我换过鞋子，把亚楠推到客厅的沙发边 上，"爸爸，这是你喜欢喝的铁观音，妈妈，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糕。亚楠都记着呢。" "你们回来就是了，不是让你们别花钱买东西嘛！"虽然妈妈这样嗔怪，可还是看得出 妈妈和爸爸心底的高兴。老人嘛，就是图个儿女孝顺。 "对了，哥，听玲玲姐说你升经理了？恭喜你啊。" "啊，你怎么恭喜我啊？不会是再让我送你一份礼物吧？""嗯，这样吧，"妹妹跳着过来搂住了我的脖子，湖蓝色的短裙随着她的动作一飘一飘 的，像风中的花瓣，"你低下头，我亲你一下。" "嫂子，你准许吗？"等我低下头来了，妹妹却调皮地去打趣亚楠。 亚楠的脸红了，却让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似乎有水滴的声音，一转头发现一滴滴的泪水 正从她的脸上落进水池。"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说话，却转身去找面巾纸。我回过头，向厨房外看外面的人是不是注意 到这里的情况，却发现妹妹离开的时候已经把门掩上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哪儿不舒服？"我扶她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 "没有，就是，就是，腿有点疼。"她一边支吾着，一边擦脸上的泪。 我撩起她的裙子，伸手去握她那只有一半的左小腿，那截小腿向后躲了一下却还是被  我握住了。"是这里吗？"她点了一下头。 她的左腿在膝盖下面大约15厘米的地方被切断了。那里白皙的皮肤有点糙，大概是长 期用假肢的缘故，也不如右腿结实圆润。腿的后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然很细却依 然感觉明显。我稍稍用力，握住那截小腿，让肌肉和韧带都处于拉伸和紧张的状态，保 持了一段时间。 "你放开吧，我好一些了。"她已经擦干了泪水，只是眼睛有点红。"咱们赶紧出去吧， 否则亚楠姐该不高兴了。" 我试了一下浴缸里的水温，觉得恰好，就小心地把她放了进去。下面有一个事先放好 的塑胶座垫，可以帮她保持平衡，连同墙上的拉杆一起防止她滑倒。浴缸虽然不深，但 对没有双腿的她来讲还是有点危险。 然后我打开旁边的淋浴，哗啦哗啦地洗自己的。 "佳明，"浴缸里的她一边玩着沐浴液泡泡，一边跟我说话，"我觉得，玲玲今天有点 怪。" "嗯？"我愣了一下，"怎么怪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今天有点怪。"她好像不想继续这个她开启的话题。"你洗完了 吧？来帮我洗吧。" "好，"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一下跳进浴缸，"我来了！" "啊！"她猛地晃了一下，吓得不由尖叫了一声，却被我紧紧抱在怀里。"你坏死了！" 两只小拳头使劲敲打我的胸膛。 " 我的手缓慢而有力地抚摸着她挺拔的胸，她纤细的腰，她平坦的小腹，她圆润结实的 臀以及她身体下端那两道微微凸起的疤痕。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明，我想了， 你，你要我吧……"一只胳膊越过头顶却向后钩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向下寻找着什 么。我也想了…… 不知几点了。 她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声细微而悠长。她说玲玲今天有点怪是什么意思呢？ 玲玲哭什么呢？真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她哭的样子挺可爱，跟苏苏有点像…... 不知道苏苏在做什么，是不是也睡着了？还是在伤心？周末买个礼物去安慰她一下 吧，可买个什么礼物呢？…… 唉，睡吧，天亮还得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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