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麻+截瘫+截肢文-千年禁咒 原作bugzerg

t3m19870312

千年禁咒•序章
这是一段从不被人提起的历史，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现在，甚至未来。
然而，这本该永远沉睡的一切，却在这样的一个瞬间苏醒了。
2020年秋，山东，泰安郊外。
“准备好了吗？”耳机裏传来了最熟悉的“小野猫”的声音。
“穿山甲和鼹鼠准备完成，一切状况良好，没有异常。”萧索地秋风裏，周礼小声说道。
“猫头鹰准备完成，视野良好，非常安静，没有问题。”
“猴子准备完成。”
“很好，时间到了，大家行动。”
“我们上。”
被称为穿山甲的周礼说道，他与身后的“鼹鼠”快速跑出之前作为掩护的草丛，跑到一片小开阔地，低头打开了一道简陋的暗门，鑽了进去。
“1号检测器安置完毕。”周礼随手放了个小机器在入口，这个小机器可以检测入口是否有异常情况。“继续进入。”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两人很快进入了地道深处。
“到达目的地，一切没有异常。”周礼拿着手电筒往周围仔细照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跟前天过来时没有任何区别，应该没有人来过。
“猫头鹰和猴子那边有情况吗？”小野猫问道。
“猫头鹰这边一切正常，就是有点冷……”猫头鹰说道。
“没有。”猴子的回答依旧简洁。
“很好，开始吧。”小野猫说道。
“准备动手！”周礼低声说道，一股兴奋感冲上了心头。
两人拿出自己的工具，开始作业，很快，鑽机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猴子，声音有问题吗？”小野猫问道。
“有一点，不过应该没问题。”猴子回答，
“继续作业，顺着现在的方向斜向下34度，一直往下鑽，应该就能避过12号区。”小野猫说道。
“瞭解。”周礼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礼与同伴也越鑽越深，周礼主要负责使用机械开路，而身后的鼹鼠主要负责固定道路和调整勘察设备。
位于地道外高地处的猫头鹰负责望风，观察周围的状况并临时彙报。
守在地道口附近的猴子负责临时支援，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在最远处安全区的小野猫负责使用仪器分析资料并指挥行动，同时监控所有探测器，包括地道内的和外部的。
他们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队伍。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挖掘，探测，然后掠夺。
他们掠夺的对象并非是今天的亿万富翁，也不是银行金库，而是一些早已不在这世上的死人。
他们被成为盗墓人，是生活在地下与阴影中的大师。
“感觉要到牆壁了，我往下改道了。”
“不要直着往下，根据推算图纸，你得往后撤一点，然后绕回去。”
“知道了。”
大概三四个小时过去，鑽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哈哈，要到了吧？”鼹鼠笑道。
“按照图纸，你们的位置应该已经很近了。”小野猫说道，“从这裏破口吧，省下的就看你们的经验和技术了。猫头鹰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一切正常……但是好冷啊！”
“猴子开始移动，时刻准备支援！”
“瞭解。”
“那我这边准备破口了。”
周礼换了专门用于鑽破牆壁的强鑽机，当然，古时候的地宫牆壁并不会很坚硬，这个过程也不会太困难。
啪！
牆壁被鑽透了，周礼熟练地拓宽入口，很快就大到足够让2人进去了。周礼先是小心地用红外夜视仪往裏看了看，又用手电筒往裏照，再扔了不少石子和探测仪进去，盗墓是个危险的工作，虽然实际作业中不太会碰到机关之类的东西，但操作失误的话很容易引发墓穴坍塌，一不小心就可能没命，必须慎重小心。
“我们要进去了。”
“小心。”
最终，两人还是小心而安全地进入和阴森的墓穴，鼹鼠安装好了探照灯，这裏是个十分开阔的墓穴，裏面几乎是什麽都没有，却不知为什麽透露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这都画了些什麽啊？”鼹鼠望着牆上奇怪的符文问道，“从来没见过……”
“那不是十字架麽……”周礼指着天顶正中的十字痕迹说道。
“十字架？……我们不是来挖什麽齐王塚麽？哪来的十字架啊？”鼹鼠说道，“不会是清保不准吧……感觉被骗了啊。”
“不知道……这奇怪的气氛让我很不舒服……”周礼环顾一圈说道，“不过好像什麽机关都没有，真是有点不正常……”
“咱们到底怎麽搞？都来了，还是看看有没有值钱的吧……”鼹鼠环顾一圈说道，“不过……这裏好像就只有那个啊……”
没错，整个墓穴裏就只有正中间，一个被一片符文包围的一块大石头。
“该不会是棺材吧？”鼹鼠问道。
“管他呢……”周礼往旁边看了看，没什麽异状，便走到了石头旁。石头的正上方有个奇怪的十字形印记，周礼看着像个开关，便伸出手抓住了那十字。
“啊！”
没想到十字如刀刃般锋利，周礼摸了一下竟然就划破了自己的手套，手指和手掌也被割破，鲜血顺着指尖洒在了十字伤。
“靠，该死的，多少年了还这麽锋利……”周礼反射性地甩了甩手，“连手套都划破了……”
“小心点，别弄成破伤风。”鼹鼠说道，“先把这十字刀拆了，这麽锋利总能卖点钱吧……”
“先看能不能把这玩意打开吧……”周礼拿着手电筒寻找着石头上的接缝。
“喂喂！你看！！”突然，鼹鼠大叫一声，周礼回身一看，被自己鲜血溅染的十字竟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不是吧……”
周礼惊讶地后退了几步，只听轰的一声，石头顺着十字的方向，裂成了四块，散落到了地上。
“这这……”周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盗墓这麽多年，碰到的状况不少，身边的人也有死在作业中的，但这种灵异状况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作为盗墓者，周礼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些死人会有什麽力量，要不然他也就不敢去盗墓了。
“我看我们还是撤吧……”鼹鼠小声说道。
“等等……”
不知为什麽，彷佛被什麽莫名的力量吸引，周礼慢慢走向了那石头，然后低头一看。
“天啊……”
这果然是个棺材，裏面躺着的居然是个长髮女人。
不……是女尸……
不对，是女人……
周礼突然迷茫了。
自己见得古尸并不少，或者骷髅，或者乾尸，也有些用特殊地保存方法以至于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如今的这具尸体，看上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是沉睡在一团冰冷的雾气中，她的样貌看上去年轻而秀美，皮肤白皙，五官精緻，除了身体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之外，几乎跟常人没什麽区别。
“这不可能……”周礼惊讶地歎道，同时周礼注意到女人的身旁放着两把剑，然而周礼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伸手拿剑，而是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了女人的脸。
“哦，有两把剑啊，还不错。”一旁的鼹鼠第一时间并没仔细去看女人的脸，只注意到了旁边的剑。
轰隆隆！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怎麽回事，周围突然巨响不断，满牆满壁的符文突然都发出赤红色的光芒，然后爆裂，或融化，整个洞穴也地动山摇般的震颤起来。
“墓穴好像要坍塌了！你们快出来！猴子准备支援！！”耳机裏传来了小野猫的大叫。
“日，拿了东西走！”鼹鼠大叫一声，随手抓起了一柄剑，谁知剑上突然冒出一阵红光。
“啊！！”鼹鼠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手掌似乎融化了一般，鲜血直流。
“你……”一个声音传入耳朵，周礼低头一看，那“女尸”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XX……”她似乎说了什麽方言？周礼没听明白。
周礼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伸出的手都想不到要收回来，被划破的手就这样继续流着血，滴在了那女子洁白的脸上。
“你们在干什麽？快走啊！！”耳机裏又传来了刺耳的喊声。
“啊！……我受伤了……好疼……救我们！！”鼹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喊道，他的手掌仍旧血流不止。
“外面进去的路被堵住了！我进不去！”这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的猴子也着急了。
“你们快点想办法！快出来啊！！哥你说话啊！！”耳机裏的小野猫已经快要哭了，然而周礼却还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脑子裏一片空白，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女人的眼睛。
砰！
一块大石头掉落在他旁边，尘土快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墓穴要崩塌了。这时候，周礼才反想道这个问题。
“OX@#@￥……”那女人又说了什麽周礼听不懂的东西，然后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周礼伸出的手，然后……
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疼……周礼的第一反应只有这一个字，她竟然咬住了自己的手，只见自己的鲜血流入了她的嘴裏。
“你……你干什麽？……”周礼有些惊慌，她在吸自己的血？
这世界怎麽了？！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扭曲了，周礼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死了吧？……
周礼暗暗想道。
这是他恢復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地狱还是天堂？还是要变成什麽动物去轮回？
唉……自己这短短的一辈子到底都做了什麽啊？
从小在学校就是溷，因为父辈而对工程感兴趣，但后来却痴迷于上古文化和古代墓穴。之后就慢慢开始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这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有收穫，也有失去，到底值不值得，周礼已经不清楚了。
“唉……”
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不管怎样，人生到最后不过是一声歎息……
“哥……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把周礼拉了回来，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那个最熟悉的面容。
“琪琪？……你不会也死了吧？！”周礼突然有点慌，一下子坐了起来。
“什麽死了啊，我没事啊！你没事就好了！！哇啊！！——”她一把把周礼抱住，大哭起来。
“我……哦……原来我没事啊……行了行了别哭了，这不没事麽。”周礼连忙安慰道。
身边的女孩子是周礼的亲妹妹周琪，7年前父母意外双亡之后一直跟周礼相依为命，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周礼的队伍四处掘墓，在队伍裏被称为小野猫。
“对对……你得赶紧躺着，好好休息！身体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周琪问道。
“没……就是手伤了，别的应该都没什麽事，你消过毒了吧？”周礼看着时被包扎好的手问道。
“恩，本来是想把你送到医院的……但是昨晚声响太大，周围人都惊动了，现在那地方被员警包围，我们只能先躲起来。”周琪委屈地说道。
“没事，应该没什麽大碍，别担心。”周礼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这些年过去，妹妹真的越来越瘦，虽然生活过得不错，但她花了太多时间精力在盗墓的准备工作上，一个弱女子负责那麽多资讯工作，也真是苦了她了。
更何况……
周礼低下头看了看妹妹的脚，她的左腿尚且正常，而被保暖连裤袜包着的右腿就与常人不同了，不仅比左腿细了一圈，而且也短了很多，坐在椅子上的她左脚平放在地上，右脚则只有脚尖轻轻点地，用纤弱无力这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在十几岁的时候，妹妹突然得了嵴髓灰质炎，这其中的原因大夫也说不清楚，因为这个世代几乎已经就没有小儿麻痹这种病症，妹妹这一代刚好是最早开始不接种小儿麻痹疫苗的人，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
那之后很多年过去了，如今妹妹的状况甚至跟一般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不同，她站起来时，右脚自然下垂，脚背跟小腿没有任何角度，直直地下去，像是芭蕾舞演员一般。
原本，她的脚不是这样的，很多年前，她的腿在经历了几次手术后一度还恢復的不错，虽然站直时右腿萎缩，右脚离地还有4cm，但右腿保留了不少功能，除了脚力气很小之外，大腿小腿都还能动，走路虽然跛，但自己可以不借助任何器具独立行动。然而女孩子毕竟爱美，又考虑到之后她要跟着队伍行动，擅长机械工程的兄妹两人便尝试做出了一个非常先进的外骨骼支架，那支架不仅能保护、支撑周琪瘦弱的腿，而且膝盖和脚踝处都有外骨骼关节，通过电子接受器，让机械关节随着周琪自己的关节运动而运动，虽然周琪本身肌肉和关节的力量不大，但捕捉到电子信号后，机械关节就可以强而有力的运行。
当初唯一的问题是，周琪的右腿比较短，如果设计一般的补高鞋，会影响行走装态，如果不补高，又会明显跛行。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周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去再做一次手术，让原本有些挛缩的脚部肌肉鬆弛下来，让脚背跟小腿几乎成一条直线，然后将支架的脚部分直接做成一个类似义肢的机械脚，脚掌的位置留一个小“受腔”，让自己垂直的脚直接插进去。
在手术后，周琪右脚鬆弛的肌肉其实几乎已经没了任何运动能力，但仍旧还可以发出刺激信号，被机器接收。这个设计的效果是惊人的，在穿上支架之后，周琪竟然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甚至跑跳。
当时，兄妹二人并未料到这个支架同时也会带来副作用，要强的周琪在一年多的时间内都强忍着，没有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脚常常在行走中酸痛难忍，并且越来越无力。直到有一天，周琪即使穿上支架也不能正常走路，几乎无法控制脚部机械关节，周礼才发现不对。
事后两人才弄明白，原来使用机械关节运动还是需要周琪本身最大程度的使用肌肉力量，尤其是在长时间使用之后，本身就肌肉萎缩的周琪会产生严重的疲劳，腿部产生的电信号就会减弱，这时候想要行走，就只有忍着疲劳拼命使力，而结果就是进一步损伤神经和肌肉。一年多以后，周琪的脚再也没有力气驱动外骨骼，儘管之后有进行治疗和复健，但也有些太晚了。
如今，周琪的右腿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动不了，膝盖在床上勉强还能屈伸一下，但几乎也没了实际功用。目前唯一还有点用的就是大腿和髋关节，但也只能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力气也很小。最麻烦的后遗症还是疼痛，不论是天冷还是疲劳，她的腿和脚都会酸痛，甚至抽筋。为此，她常常都把腿包的严严实实，也不太敢再用支架了。
这些事也都是自己的错……周礼反省道。
不过，儘管如此，妹妹却还是爱，甚至很黏自己，同时也保持了一份乐观的心态。儘管不良于行，但她还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在乎打扮自己，学着时尚学着化妆，只可惜做盗墓这行，常常是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此除了队伍裏的人，她一直也没有什麽长久的朋友，当然，各种网友除外。
“对了，其他人呢？”周礼回过神来问道。
“这个……成哥他……出事了……”周琪说道，“被埋在地下了……”
“啊？！这……”周礼一惊，他这才会想起当初的事情。
对啊……当时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该被埋在地下的不只是代号鼹鼠的张成，还应该有自己才对……
“唉……”周礼歎了口气，这不是第一次了，死在盗墓过程中实在也不能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相反，这也算是正常情况。
“后来因为响声太大，大家匆忙中撤退了，为了先避风头，凯哥和宜嘉姐都先离开本地了。”周琪说道。
“我们现在还在当初租的小院子裏？”周礼四处看了看，这裏应该是当初为了暂时安置，在泰安郊区暂租的小院子，这周围人烟稀少，比较安全也不会被打扰。
“没错。”周琪点点头。
“恩，只剩我们了啊……”周礼点了点头，心想这也正常，本来这队伍也是为了掘墓挖宝组建起来的，出了状况各自逃难也是正常的，这要是被抓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也不是……哥，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麽吗？”周琪狐疑地问。
“发生了什麽？没什麽啊，不就是墓穴……”周礼仔细回忆着，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
“对了！女尸！！”周礼突然想了起来，然后赶紧把发生的事情跟周琪讲了一遍。
“啊？……天啊……怎怎怎……怎麽是这种事啊……哥你没骗我吧？……”周琪一脸惊讶，浑身发抖。
“是啊……我印象裏就是这样……你没事吧？……”
“哥……你能起来走吧？你过来一下……”周琪小声说道，同时指了指门外。
“哦……”
    周琪伸手拿起身旁的拐杖，用左腿撑着站了起来，之后把两根拐杖分别夹在双侧腋下。站直了身子后，周琪的右腿自然下垂，严重足下垂的右脚离地面大概有4cm多一点，这是因为周琪的嘴角上穿了一隻鞋底大概有2cm，鞋跟又有额外2cm的小高跟皮鞋，这一方面是出于爱美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如果穿平底鞋，周琪的有脚脚尖就会拖在地上，但那只脚毕竟没有力气，也不能支撑身体，拖在地上难受又碍事，于是周琪不论什么时候，一律穿着高跟鞋，而这么做的唯一缺点就是平衡力不足，因此周琪尽管左腿还算健康，但大多数时候都拄着双拐行走。
与大多数儿麻患者一样，周琪的步态是标准的三点步，双拐伸出去后，左脚使力抬起身子，然后荡过去，整条右腿在落地后不自觉地往前荡一下，再向秋千一样摔回来，与小腿成一条直线的右脚也跟着腿一起晃来晃去。在手术之后，周琪的踝关节是完全鬆弛的，一点震动都能让它发生不规则地晃动，彷佛根本没有长骨头。周琪自己明白，这走起路来右腿晃来晃去并不雅观，所以自己也在尽力控制，无奈腿上无力，最多只能尽量控制大腿不要甩来甩去，膝盖以下就完全没办法了。
   在家没有外人的时候，周琪的右脚是不穿鞋的，因为严重的足下垂和肌肉萎缩，周琪的右脚穿鞋很不方便，首先没有鞋带，或者说不能牢牢固定在脚上的鞋一定都穿不住。另外，周琪身材算是比较矮小，只有158cm高，正常的左脚的鞋号自然也是非常小巧的35号，而萎缩的右脚则只有大概32.5号，这个号码在一般的店裏几乎是不可能买到的，而童鞋又不太会有高跟，于是，除了定做，周琪就只能碰运气找找34号的鞋，再在鞋裏塞些卫生纸，勉强弄紧，但即使那样，也不能完全避免掉鞋的尴尬。最后再加上一条穿上鞋会让周琪的右脚变得更不舒服，所以只要可以，她都不会给右脚穿鞋子。
走到门口，周琪碰到了个烦人的问题，老式院子裏的平房都是有门槛的。那10cm多高的门槛对一般人来说不过是抬腿一迈，但对于拄着双拐的周琪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想直接迈过去是很不容易的，主要是右腿不能动，只能先迈过左腿，再撑好了拐杖，转过身用手抬起右腿搬过去，这个过程很麻烦，于是周琪索性撑稳了拐杖，抬起左腿直接一脚踩在门槛上，然后左腿用力直接想把身子带过门槛。这一步眼看就要跨过去了，没想到左腿伸得不够直，右脚脚背竟然一下子打在了门槛边上，这一砰让周琪柔弱的右脚一阵疼痛，同时左脚是一滑，整个人朝后跌了下去。
“喂！小心点。”周礼眼疾手快地将妹妹抱住，小心地把她抱过了门槛。
“谢谢哥~”周琪甜甜地一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
“恩……你待会就知道了……”周琪说道，“不过有哥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就对了！”周礼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
“我开门了……你别吓着……”走到对面房间的门口，周琪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裏面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原本是张成住在这间，而如今那张床上正躺着一个陌生人。
不，严格的说，也不是陌生人……而是……
“怎……怎么是她？！”周礼一惊，这不正是墓穴裏那具“女尸”么？不仅容貌完全一样，就连衣服也还是那身稍微沾了些灰尘的白衣。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她到底是谁？……”周琪有些恐慌地问道。
“知道就好了……她为什么在这？！”周礼问。
“昨天晚上太溷乱了，当时地动山摇，又有大片红光闪来闪去，凯哥和宜嘉姐都吓坏了，他们突然看到你跟着女人趴在地上，以为是你和成哥，就赶紧背起来跑回我这裏，车都开出去不少了，他们才突然发现她不是成哥。然后……天没亮他俩就走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她……也不敢动她……”周琪说道，“哥，你说我们怎么办啊？……要不然……把她留在这，我们赶紧跑？”
“行是行，不过……毕竟人家救了我一命，而且……”
“你现在还管那个啊？！”
“我哪敢不管，这人抓着我，刷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啊，我们哪能跑的聊，而且……就算是我幻觉了，我们现在丢下她跑了也是留下个隐患……唉……”周礼叹了口气，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
“哥……她该不会真的是……鬼吧？……”周琪紧紧靠着周礼问道。
“谁知道呢……她还吸我的血呢……”周礼说道，“说话也是人听不懂的……”
“我好怕……哥，我们快走吧！”
“这……”
“呼……”一阵呼吸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扭头望向那女子。
“是你……唤醒我吗？……”
她说话了，说的是人话，是中文！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周礼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为什么唤醒我？萨纱回来了吗？……”女子轻声问道。
她有张天使般的面孔，但却在丝毫间偷着一点点邪气，虽然面色惨白，但却透露着难以忽视的压迫力，她微微转过头，用一双极其溷沌的眼睛盯着周礼，几秒钟的工夫，那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从一片溷沌变得极其澄澈。
“是你……”
“啊……是……是我？……”周礼一头雾水。
“圣者的后人……为何唤醒我？……萨纱回来了吗？”她又一次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我不想的，我们只是……”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啊……你这算是做得什么工作？……挖别人的墓穴，偷别人的东西吗？……”女人的眼睛慢慢地又溷沌起来，“真是堕落，圣者的后人，竟然堕落到这等境地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你不知道这世界的事……”周礼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浑身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屈服于世界，不就是堕落的代表吗？……”女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吸了你的血，也就得到了你的一部分知识和记忆，所以我可以透过你的角度瞭解这世界，也能讲你的语言。只是血量不够，所以不能完全知道罢了。”
“哥……”身后的周琪紧紧抓着周礼，她已经吓得有些站不住了。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周礼壮起胆问道。
“这是我想问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唤醒我的后果吗？”女人问道。
“难道……你要杀了我们吗？！”周礼惊呼道。
“哼……我现在杀不了你们，你们也杀不了我，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把我们都杀了……”女人说道，“愚蠢而堕落的圣者后人……你们闯大祸了……”
“闯大祸？……”
“也或许……是天意吧……”女人自语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我们……不知道……”周礼说道。
“这个没必要跟你讲吧？！……”周琪壮起胆问道。
“不管你们去哪，这路上免不了各种麻烦危险，带上我，关键时候能救你们。”女人说道。
“这……我们还是分道……”
“问问你们的心，要不要带上我！”女人突然厉声说道。
周礼心头一震，彷佛真的听到心裏有人说：带上她。
“我……”周礼说不出话来。
“那还是带上她吧……”周琪小声说道。
“琪琪你……”
“我好想真的听到有人说……要带上她……”
“你们体内流的是圣者的血，你们当然能听到圣者的声音……之后的事，我之后再跟你们讲吧……我之后会一直沉睡，每天大概会苏醒一小段时间，如果你们需要紧急唤醒我，就把你们的血送到我的口裏。”女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小心，危险已经进了……”
说完，她就真的睡着了。
“哥……我们怎么办啊？……”周琪焦急地问道。
“没办法，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周礼无奈地答道。
兄妹两人在沉默中快速收拾好东西，开着自己的房车又一次上路了。
高速公路上，两人还是没说什么话，周琪似乎真的是累了，前面的两三个小时她一直在睡觉，后来似乎是腿不舒服才醒了过来，之后便把右脚搬到左腿膝盖上，用左手不停地揉着纤弱的右脚。由于肌肉过度鬆弛，她的脚可以绕着夸张地弧度转动，在一般人看来就像完全断了一样，然而对她来说，这样转一转反而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酸痛和胀痛，这也算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
一路开到了山东潍坊，天色也已经晚了。
“下面是晚间新闻，首先关注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盗墓事件，在泰安市郊区，一伙盗墓人在挖掘墓穴时发生坍塌事故。目前，消防官兵还在进行挖掘工作，截至到今天晚上还没有发现坍塌区内有生命迹象，也没有任何关于盗墓人的资料，希望有线索的市民及时向我台或警方提供线索。”
“又得避风头了啊……”周琪叹道。“而且好多设备都被埋在下面了，我们也没法继续去作业了。”
“唉，是啊，也难怪他们很快就能确定是盗墓事件……我们钱还够吗？”周礼问道。
“暂时算还够吧……主要是之前买仪器的钱都亏了，目前手上还有10多万，过一段时间是没问题，但是问题是这些钱恐怕不购买新器材，而且想再组织人也不容易……”周琪无奈地说道。
“算了，就先休息下吧。至于仪器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反正本来我们也没找到下一个地点。”周礼说道，“不用愁，我们又不是除了盗墓什么都不会，随便弄点工程活，或者打打工都能有收入，何况手裏还有十多万，别怕。”
周礼摸了摸妹妹的头，周琪微微笑了笑。
“要说怕，其实也是怕后面那个吧……”
现在，那个女人正睡在房车后面的床上。
“待会去旅馆怎么办？把她留在车上？”
“只能这样了，搬来搬去才奇怪吧……”周礼耸耸肩说道。
这一夜，两人在一间乡下小旅馆住下。由于要了一间大床房，两人不知道多少次被误认为是情侣，每到这时候，周琪都是一脸美滋滋的笑容。
“唉，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一起睡。”昏暗的灯光下，周礼笑道。
“为什么不可以啊，反正我们是亲兄妹啊~”周琪蹭到周礼身上说道。“难道你嫌弃我……”
“怎么可能，嫌弃全世界也不可能嫌弃我的好妹妹啊。”周礼笑道。
“可你这好妹妹离了拐杖连路都走不了……”周琪小声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不管你能不能走路，你就是你，都是我最好的妹妹。”周礼把妹妹抱在怀裏，轻轻摸着她瘦弱的大腿，那条可以轻松被握住的细腿即便是在被窝裏也被裤袜包着，周礼轻轻揉着她的腿，微微笑了笑。“其实，也许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未必真的会在乎你的腿，尤其是在瞭解你之后，所以……”
“我知道啦！要去交朋友，跟人交往，可不就是有那么些以貌取人，又要伤人的么……反正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也有很多不错的，只要不见面，他们就能好好保持好心裏的幻想，也能跟我好好相处……”
“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心的？”
“他们当然不是真心的啊，我也不是啊。”周琪说道，“不过这就够了，真心的，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周琪说道，“咱们兄妹可以相依为命一辈子啊……”
“唉，傻丫头……早点睡吧。”周礼说道。
这样的状态已经过了好多年，虽然在外面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但周琪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那个小妹妹。
一转眼，自己已经快30岁了，周琪也已经过了25岁，其实都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如今却是这种状态，真是又无奈也说不出。
夜色神了，身旁的呼吸声平稳而柔和。
周琪白天累得不轻，现在已经睡沉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礼几乎没有睡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一直没有合眼。
周围静的出奇，外面没有下雨，没有刮风，也没有在夜裏驶过的汽车。这家乡下的小旅馆裏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如此静谧的环境甚至让周礼怀疑，时间是不是已经停住了。
虽然这想法有些傻，
但是，想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间停住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裏还是在做梦？周礼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如此的难，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心情和时间为刚刚死于非命的同伴难过。
“哥……”睡梦中，周琪喃语了一声，又忘周礼身上靠了靠。
她其实也在害怕吧……只不过她习惯了在人面前做出最坚强的样子……
“唉……”周礼轻轻叹了口气，又想起了现在还沉睡在外面的那女人，突然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更加睡不着了……周礼小心地把身体往外挪着，在没有惊动妹妹的情况下下了床，披上外套出了门。
走出寂静的走廊，周礼除了小旅店的大门，自己的房车就在不远，在那裏……
“恩？……”那裏好像有个人……
不会是偷车贼吧？！
周礼连忙跑上去查看，但那人影早就无影无踪了。
周礼小心地打开车门，进入房车内部，打开灯，确定东西都没丢，才松了口气。
灯光下，她依旧静静地睡着，比周琪睡得还沉，周礼伸手摸了摸她的鼻下，有呼吸，还活着……
思前想后，周礼还是忍不住掏出了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把手指放在了她嘴裏。这一幕周礼自己看着都害怕，可他心裏却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必须弄清楚……
“奇迹”发生了，那女人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周礼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她的眼睛裏仍旧是一片溷沌，彷佛是失明很久的人。
“太少……再来一点……”女人小声说道。
“啊？！”
“快点……”
“好吧……”周礼只好又让她吸了几口。
“恩……这样暂时就够了……”女人深呼吸了一口，虽然眼睛仍是溷沌一片，但人似乎精神了一点。
“这次为什么唤醒我？有异状吗？”女人问道。
这回不知为什么，她的语气平稳，也温和了许多。
“没……但是我……我有事要问你……”周礼小心地说。
“哦，可以，你也应当问我些东西。”女人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周礼小声嘟哝道。
“哼，你怎么知道我本来是怎样的人……”女人微微笑道。
她笑了？！
“我只是在之前这段时间裏好好看了看你眼中的这个世界，然后也想清楚了现在的处境罢了。”女人澹然答道。
尽管她也会笑，但周礼还是觉得，这人……不，这女的跟自己有着巨大的，本质性的差别。
“你到底想问什么？”见周礼不说话，女人主动问道。
“你……是人吗？”周礼小心地问了一个可笑，又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是，也不是。”女人回答。
“那你是吸血鬼么？……”
“是，也不是。”
“啊？那你到底是什么？”周礼迷茫了，怎么总是是也不是啊？！
“你自己不会想么，答案当然就是半人，半吸血鬼了。”女人说道，“不过你们这时候的叫法还真奇怪，为什么是吸血鬼？鬼不应该是死掉的东西么？我们最大的特典不就是不容易死么。所以还是我们当初的称呼血魔比较合适。”
“什么跟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啊？你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周礼着急的问道。
“呵……”女人轻笑了一声，“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我……”
“其实你心裏不是没有谱，只是你不愿意相信，因为你只想过以前的生活。这样的话，不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都不会信的。”女人说道，“哪怕你已经亲眼见过很多东西了。”
“我……”
“我就简单的跟你讲一下，你明白了之后，自己慢慢体会吧。”女人说道。
“恩……”周礼咽了口唾沫，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讲述。
这故事并不复杂，我出生在一个群雄割据的世代，你们应当是把那个时代称为三国。我生于江湖人家，从小习武，十几岁的时候就随家人行走江湖，十八岁时投身大魏，成了一名武将。那时候本以为帮大魏一统天下就是最高的荣耀，但有一次，我们调查魏蜀边境，却意外碰上了那个叫做萨纱的怪物。一个外表看上去似乎是普通的女人，却拥有恐怖能力的血魔，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吸血鬼。
传说，吸血鬼是在西元0年，也就是那个叫耶稣的人降世，又离世的时候来到人间的，或者说在那时苏醒的。传说西方世界的人在不久之后就知道运用神圣的力量对抗吸血鬼，并击杀封印了他们中的多数。然而在我们那时的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血魔是什么，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制服。我们用手中的刀剑与武艺与她作战，结果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而她则通过不断吸食我们的血变得越来越强……我在逃跑的路上被一行人所救。那群人自称为天印骑士，是专门对抗血魔的组织。那时的我跟现在的你一样，在务必惊讶的状况下第一次听说了关于血魔，也就是吸血鬼的事。
吸血鬼跟人类是不同的，他们的血有惊人的力量，让他们不老，不死，只要能从外界摄入别人的鲜血，他们甚至不会衰老，不会生病，受伤也能快速回复。除此之外，他们拥有人类意想不到的力量，不仅能用夸张的力量战斗，也能操控人心。起初，人们用我们瞭解的武功，道术，甚至邪术妖术，都没有很好的效果，后来有人终于瞭解到了能够对抗吸血鬼的神圣力量，但已经有些为时已晚。那个叫做萨纱的吸血鬼用自己的血污染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部下，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当然，这一切不为大多数人知道，只是被历史记载成了战乱、瘟疫和饥荒。
而我，在先后经历了几次与血魔的战斗后，选择了离开大魏，加入了骑士团。
之后的的战斗过程很复杂，我就不多说了，这其中很多人牺牲，也有很多人加入。我们仍旧处于下风，但也取得了一些进展。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他的名字叫做卡尔诺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但他却选择了站在人类的一边，帮助我们对抗邪恶的萨纱。然而被称为吸血鬼女王的萨纱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之一，卡尔诺斯自己无法杀死萨纱，所以他与我们联合，在不利的情况下选择了唯一的手段。
       他挑选了四名武艺高强，意志坚定的骑士，将自己的血全部灌输给他们，让他们也变成了正义的吸血鬼，虽然以这种方式受血的人只能成为半吸血鬼，得不到最强的力量，但却也能拥有几乎不死的生命和吸血鬼的特质，这其中就包括了我。
       之后，卡尔诺斯牺牲了自己的灵魂，让一名被选中的骑士将他自己彻底毁灭，从而将他的黑暗力量全部转化为了骑士的神圣力量，那个骑士被后人称为圣者，也就是你的祖先。
       最后的战斗中，不出所料，我们四人合力仍不是萨纱的对手，我们落败，并被她吸食了我们的血。然而这正是卡尔诺斯计划的，因为吸血鬼的血是有魔力的，当一个吸血鬼吸食了另一个吸血鬼的血，他若是不能将对方杀死，自己就会因为体内有对方的鲜血而受到诅咒。不知情的萨纱以为我们都已经死了，便转头与早已准备好的圣者交手，最终因为我们的诅咒而法力减弱，败给了圣者。
       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按照卡尔诺斯最后的嘱托，吸干了萨纱的血，但她的力量太强，即便如此我们也无法杀死她。于是我们用彼此的鲜血释放了千年不破的禁咒。我们用自己的鲜血侵蚀、禁锢对方的身体，用自己的意念干涉对方的灵魂，然后用诸多术式将萨纱的躯体和我们的躯体封印，深埋在五个不同的地方。这一切的秘密都仅由圣者的血脉保守，因为能够解开封印，唤醒我们的，就只有圣者的血。
       就这样，我们陷入了沉睡，尽管我们的灵魂也时常醒来，永生的躯体却一直长眠，直到今天，我被你唤醒。
“哦……”女人讲完，周礼茫然的点了点头，尽管每个字，每句话都听懂了，可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这一切也太过于不真实了。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被唤醒……能够找到墓穴，又能进入墓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且碰巧你还有圣者的血脉……”女人说道。
“所以你当时才要救我么……”
“这么说没错，现在看，也许这真是个错误也说不定。”女人轻轻一笑说道，“也许不久之后你也会这么想的。”
“为什么？活着总比死了好……”
话刚说完，周礼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毕竟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没有“死”的概念的存在，然而她活的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你活的还不够久……”她说道，“这才只是刚开始，麻烦的事情还都在后面呢。”
“麻烦？什么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裏，萨纱的追随者与天印骑士都以不同的方式将体制延续到了今天。萨纱的力量在吸血鬼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他的仆从们，尤其是染了她的血，拥有了不死之躯的吸血鬼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天印骑士自然也会为了对抗他们而战斗。如今你唤醒了我，如果被他们两方察觉到，他们就一定都会找上门来。”女人说道。
“等等……我不太明白，既然你是骑士团的成员，又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他们不早些把你唤醒？”
“唤醒了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彻底杀死萨纱的能力，相反，我们四人的血存留在萨纱体内，这四股力量能够几乎彻底地封印萨纱的躯体，即便她被唤醒，也无法使用任何力量，甚至只能跟一个废人一样。事实上，萨纱有可能已经被唤醒了，但只要她找不到我们，她就只是一个废人，即便能指挥军队，也无法拥有我们不能匹敌的力量。”女人说道，“但是，假如她们找到了我们，并将我们杀死，我们的血就会失去效力，到时，无人能敌的魔王就会重现，真正的灾难就来了。”
“这……那到底要怎么办？快点找到天印骑士，让你跟他们会合就可以了吧？”周礼问道。
“也许吧。反正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肯定就会想要赶紧逃走吧。”女人笑道。
“我……”
“别忘了，我刚才又吸了你的血，我知道你想什么。”女人笑道，“安心吧，一切由天，不由你，你多想也没意义。”
“就算你这么说……唉，你不能用你的魔力找找他们在哪里么？反正你那么强。”
“也许我是能找得到，但使用魔力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女人说道，“我之前说你杀不了我，是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但如果我被吸血鬼抓到，他们想要杀我可就易如反掌了。”
“啊？为什么？”周礼不解。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女人问道，“我现在也只是个废人。”
“废人？怎么会？你不是……”
“别忘了，萨纱的血也在我的体内，她的力量比我强大得多，所以哪怕只是她一人的血，也能封住我的身体。我目前残存的力量也只能保持我的大脑、听力、言语能力的正常使用而已，就连视力和头部的运动能力都不能长时间维持。而脖子以下的部分现在几乎是完全麻痹的，尽管还有点感觉，但是一点都不能动。”
“不对啊……那天你不是抓住了我的手吗？”周礼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反问道。
“不错，毕竟这诅咒是我们释放的，当然不会真的把自己完全逼上绝路。其实只要吸食足够的鲜血，我的力量也会慢慢恢复。虽然身体终究会被萨纱的血所影响，但恢复到正常的行动和战斗能力不成问题。”女人说道，“尤其是你还拥有圣者血脉，吸你的血效率就更高了。”
“你……”
“别害怕，不会真的那么做的，除非情况情势所需，迫不得已。”女人说道，“我力量恢复得越多，别人就越容易发现我，而且见到人就随便吸血，这也不是我们的作风，我终究是个骑士，而不是吸血鬼。”
“恩……也是……”
“所以这不中用的躯体就要麻烦你了。我从你的血裏知道你是善良没有恶意的人，但你不可轻信身边的人，不可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妹妹也不要急着告诉她。只要小心行事，耐心等待。”女人说道。
咕噜……
突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是从那女人的肚子裏传来的……
“吸血鬼……也要吃东西麽？”周礼问了句很傻的话。
“当然……”女人说道，“不过不吃也不会死就是了……”
“东西还是要吃的……不过这裏似乎只有速食麵了，得去採购了……”周礼拿出方面便，又拿来热水冲了一下，“啊，你一定没吃过这个……”
“速食麵麽……虽然瞭解了是什麽，但是完全无法理解是怎样的一种食物……”女人罕见地露出了好奇心。
“呵呵，不是什麽好东西，但还算好吃……我们这世界就是充满了这种矛盾的东西。”周礼笑道，“来吧……啊……那个……”
“呵呵，是啊，我这副身子，勉强让消化功能运转已经不容易，只能麻烦你来喂了。”女人笑道。
“这……好吧……”
儘管难为情，周礼还是小心地将她扶起来，用颤抖的手慢慢地喂她吃。这期间她倒是显得很从容，甚至还不时地发表下对泡面的看法。
“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啊……”周礼小声问。
“不会。你是无法理解的，活了这麽多年，独自思考了那麽久，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什麽感觉了。人的情感在虚空裏是会风化的。”
她说了这样一句周礼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而且属于我的世界，属于我的人，都早就已经死去了。”她笑道，“多谢啦。”
“恩……还剩最后一点，你吃完就休息吧。”周礼看着碗裏最后一点面说道，“啊，对了，最后有个不重要的问题，你……叫什麽名字啊？……”
“芷茵，白芷的芷，绿茵的茵，你们现在的用词跟我们当初差别还真不小啊。”芷茵说道。
“呵呵，是啊，之后你会发现更多新奇的事。三国时期……一千多年以前了啊……”周礼感歎道，“对了，我叫周礼……”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说道。
她真的很美。不知为什麽，周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她想道。
她的眼睛一片溷沌，想必如今也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周礼茫然又惊讶的神情。
如此白皙的皮肤，黑而亮的头髮，又有着如此脱俗的气质。吸血鬼竟然也能这麽美麽……
砰！
突然，车门被打开了。
“哥？……”门口，周琪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啊……琪琪，那个……”
“你也去休息吧，也很晚了。”芷茵澹然说道，“别忘了我说的话。”
“哦……”周礼连忙放下手裏的碗筷，扶着芷茵躺下。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如之前一样，彷佛死去了一般。
处理掉泡面碗之后，兄妹二人回到了旅馆房间，却陷入了尴尬。虽然没有吸过血，周礼倒是也知道妹妹心裏在想什麽，这种时候，她会因为闹彆扭而不说话，儘管心裏有一万个问题，也决不会开口。
“我只是想不明白状况，所以去找她问问。”周礼说道。
“然后就喂她吃东西？还看直眼了？！”周琪气呼呼地问道。
“哪有直眼，她身子虚弱，就给她吃点东西就是。”周礼说道，“毕竟人家救过我一命。”
“她到底是什麽人啊？！”周琪转过身问道，“我们就不能把她扔了算了麽？！”
“那不成吧，而且随便扔在各地方，说不定麻烦更多……”周礼含煳其辞道，“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难道带着这麽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就不麻烦吗？那可是个活人啊！总也得吃喝拉撒睡吧？！你要怎麽处理？就一直扔在车裏？！”
周琪彻底不澹定了，她不仅转过了身子，甚至还有些大声。
“你小声点！”周礼看了看四周，紧张地说道，要知道，妹妹可是几乎从来不会这样。
“我说错了吗？我们现在也在逃命不是吗？为什麽你为了她什麽都不考虑了，连我都不考虑了吗？……”
周琪紧紧地握着拳头，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了。
“我……当然不是……”周礼连连摇头，他没想到，原来妹妹心裏的不安已经多到如此的地步，平时硬撑出的笑容背后，原来是这样一颗濒临崩溃的心。
自己怎麽会没注意到……
难道真的是因为……注意力都给了那个女人吗？
这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喜欢上那种女人……不，女吸血鬼啊……
“你想多了，只是状况太复杂，我也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想要维持现状罢了……”周礼歎道。
周琪沉默着，她蜷缩着身子，跟周礼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说什麽，一动不动，甚至也不去看周礼的眼睛，彷佛在等周礼做一个决定。
她就是如此，再吵再闹，最终都还是会选择安静地等一个答案，这个女孩子就是如此。
然而这次，周礼心裏真的没有答案。
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氛就这麽持续着，周礼又是焦急，又是茫然，这种时候，这种装填……
“唉……”周礼歎了口气。
似曾相识啊……
“怎麽……这都做不了选择麽……”周琪忍不住说话了。
“琪琪啊……我难道可能不顾你麽……”周礼伸出手，摸了摸周琪的头，妹妹没有退缩，也没有什麽表现，只是默默抬起头，用一双泪眼望着周礼。
“只是有些时候，人会迷失方向，迷失自我，别说怎麽做，就连要做什麽都搞不清楚。”周礼说道，“在乎你，我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好，或者说做什麽才是对你好……还记得吗？我们干完第一单盗墓的时候，也是这样……”
“是吗？……”
“是啊，那时我们迷茫了，面对得到的东西，以及繁琐的出手程式，以及后面要面临的危机和隐患，我们害怕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生活。”周礼回忆道，“记得那时候我们做了什麽吗？”
“那时候……我们……我们……闵叔？……”周琪终于响了起来。
“没错，闵叔，我们那时回去找了闵叔，是他让我们在他那边安静了一段时间，又教导我们去走现在的路的。”周礼说道，“能有今天，我很感谢他，也许我们是时候再去看他一次了。”
“恩……可是他现在在哪？”周琪问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山东。”周礼说道。“去吧，明天就出发……”
说完，周礼陷入了回忆。
       说起这段故事，还要从很多很多年前说起，那是自己还小，父母也还健在。这闵叔全名是什麽周礼至今不知，只知道他姓闵，是父亲的好朋友。说起自己的盗墓生涯，这个人对周礼影响最大。虽说盗墓需要工程地理等知识，但是只是有那些知识，想盗墓是不可能的，这其中必须还得有一个专门会盗墓的人来教，周礼周琪的师傅就是闵叔。
       传闻，闵叔跟周礼周琪的父亲年轻时曾一起做过盗墓的行当，但一段时间之后，周礼周琪的父亲洗手不干，年近四十娶妻生子，有了后来的家庭，这段过往父亲也一律封口不提，而闵叔则继续了之前的行当，知道如今已经六七十岁。起初父亲也不太喜欢儿女们跟闵叔来往太多，但对盗墓的兴趣还是趋势兄妹二人从他那裏学到了很多东西。
       父母出事那年，兄妹二人突然变得了无依靠，那时周礼身无长物，也只是在小公司做工，周琪还在上学，又身体不好，两人的生活眼看就要被淹没在溷乱的社会大潮裏，那时，是闵叔帮了两人，不仅给周礼安排了好工作，还借钱给周琪做了一次矫形手术。后来，在兄妹二人的要求下，闵叔安排人，让他们参与了第一次盗墓，之后就如之前所言，两人面对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行当，彻底迷茫了。那之后闵叔又让兄妹二人重新认识了这个行当，并教会了他们很多别的东西。
       之后的许多年，兄妹二人与闵叔聚少离多，偶尔在行内的事情上，闵叔还是会帮忙，只是出于各方面考虑，两边确实不宜多聚，所以两人也只是有时在过年的时候会去拜访，而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快两年以前了。
“你要把事情都告诉他？”周琪问道。
“事到如今，还能怎麽办……”周礼歎了口气，“这回哥是真没办法了，你也别闹脾气，咱们去找闵叔帮忙吧。”
周礼舒了下眉头，静静地拍了拍妹妹，周琪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不过她的呼吸确实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总算好了……周礼慢慢放心了。
“好吧……”不出所料，周琪慢慢点了点头。
“恩……”
“哥……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我只是真的……”
“害怕，担心，也真的在乎我。”周礼接下去说道，“这个我怎麽会不明白呢？”
“恩……”周琪终于笑了，她一头扎进哥哥的胸前，稍稍有些发凉的提问立即从胸口传来，“哥，无论什麽时候，咱们都在一起，对吧？……”
“唉，傻丫头，睡觉吧。”周礼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头，说道。

t3m19870312

两天之后，兄妹二人历经辗转，总算来到了闵叔的家。那是个位于小城郊区的大院子。这裏地价低廉，人口也相对稀少。闵叔在这裏买了一大块地，製造并收藏盗墓工具，也在那裏进行一些转手交易。虽然他年纪大了，自己不再去现场实干，但他还是在幕后组织，甚至说操纵着业内的很多东西。传说近些年他也涉足盗窃和黑市的生意，但具体情况兄妹二人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这一天，周琪在出门前特别打扮了一般，出于礼貌，周琪化了妆，用薄薄一层粉底遮住了因为常常熬夜而变得有点粗糙的皮肤，原本有些自然卷的头髮也被拉直，直顺地散在两边，看上去十分正式。儘管怕冷，但周琪一向还是很重视外显的身材，不论什麽时候，都会儘量穿的少一些，今天，她仍旧穿着一条厚裤袜，外面则是一层保暖的休閒裤，这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到了冬天，为了防止坏腿抽筋，她还必须在中间套一层毛裤甚至棉裤。不过相比之下，她的上衣比较容易选，保暖内衣外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衬衫和一件小西装，总体看来有点商业女性的味道，又不失年轻活力。
当然，说起周琪的打扮，鞋子永远是不能不提的一点，今天周琪少见地穿了一双黑皮靴，鞋跟大概有3-4cm，在双拐的支撑下，周琪的左脚问问地站在地上，右脚则不能着地，脚尖离地大概有3cm。这是因为皮靴是硬质的，虽然周琪的脚自然状态下会180度地重度下垂，但皮靴却不可能被拉直，因此起到了一定程度的矫正作用，现在大概只是相当于一般然将脚尖轻轻下垂的状态。
周琪本人是不喜欢靴子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靴子穿起来麻烦，虽然一般人只要把脚伸进去，踩实了就好，但周琪的脚可是既不能伸，也不能踩，说白了就是完全不能动，但同时又极其柔软，很容易出现“被动运动”。当她尝试把脚伸进去的时候，脚尖经常撞到鞋子边缘被卡住，脚趾更是常常蜷缩起来，这时若是硬往裏塞，不仅有时塞不进去，而且柔弱的脚会因为不当外力而疼痛，要重来一次的话，又常常弄个七八次还没穿进去。另外还有个坏处是，靴子都比较重，对于健康的左脚来说，只靠一隻脚走路是很辛苦的，鞋子越重，就越辛苦。对于不能走路的右脚来说，一双比较重的鞋子会让腿脚在晃来晃去的时候额外负重，更加难受。对于脚比较无力，但还可以勉强走路的儿麻或不完全瘫痪患者来说，硬质的皮靴是很好的天然支具，但对于一隻脚可以正常走路，一隻脚却完全不能走的周琪来说，靴子几乎就是最差的选择。
不过，为了搭配衣服，周琪也只好如此选择。毕竟女士的秋冬季正装鞋子大都是黑皮鞋或尖头的高跟鞋，但那两种鞋子大多没有鞋带或脚背上比较靠后的带子，通常来讲周琪穿不住，而且周琪总也觉得，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脚180度的严重下垂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相比之下，周礼在这方面就容易多了，直接穿一身常规的商务装就可以了。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来来来，快进来。”闵叔多年不见二人，显得很是热情。虽然两年没见，闵叔还是没怎麽变样子，毕竟他老了，无非就是斑白的头髮，稍有佝偻的身板，以及满是皱纹的脸。不过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的精气神还是不错，声音也依旧洪亮。
“好久不见了闵叔，最近过得还好吧？”
“哈哈，都好，快活着呢，来，赶紧进来，进去坐着说。”
在闵叔的引领下，两人进了院子，又进了内屋，这裏跟之前兄妹二人暂住的地方差不多，是个农家大院的感觉，于是门槛又成了让周琪烦恼的东西，好在这次她的脚因为皮靴的缘故不会严总下垂，走到门口，周琪直接站定，弯腰用右手抄起右腿腿弯，把右腿拉过了门槛，然后撑着双枴迈过了左腿。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周礼周琪送上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闵叔的管家和保姆也先后端上了一些菜，儘管天色还不晚，三人还是早早地开始了晚饭。晚饭之后，管家给三人上了茶，周礼才终于开始准备讲述之前的遭遇。
“哦，原来除了意外啊。”在周礼简单的讲了事情经过之后，闵叔点了点头，不过这时还没讲到那女人的事，“说实话啊，孩子你们真的算是福大命大，做了这麽多年，也没出什麽事，没受重伤，也没被员警抓过，今天出点状况，也不是不正常，人没事就行了。”
“闵叔说的是……”
“最近时候不好啊，国家查的严，我们这边线索也是越来越少，这古墓呢，就跟石油一样，一些东西埋下去，放的久了，挖出来才有价值，而这资源肯定是越开越少。最近我们都张罗着做些别的了，告诉你啊，有时候，从死人墓裏找值钱股东，还不如直接去博物馆裏找简单。”闵叔说道。“想不想干，现在倒是有队伍，做哪类的都有。”
“这个……还是有点早，我们完全不懂那些东西，再说现在我们也有些累了。”周礼说道，“而且……我们现在碰到了一个问题……”
“怎麽了？”
“实不相瞒，我们……碰到了一个女人……”
周礼开始了十分小心的讲述。他心裏还是想要保持于芷茵的约定，不把事情讲出去，但由于茫然无措，他有不得不把一些事告诉闵叔。于是他省略了芷茵对自己的自述，只把“她是从古墓裏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救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这也是事后他向妹妹解释的版本，听完之后，闵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种事……常有吗？……”周礼小心的问。
“哈哈哈哈。”闵叔大笑，“还记得我教你们盗墓的时候跟你们讲的，想盗墓首先要做的准备吗？”
“相信世上无神无鬼。”周琪答道。
“不错，如今世上的盗墓要遇到很多困难，员警、相关部门、恶劣环境、技术和资源的缺乏……如果你再去畏惧神鬼，那你根本没法顺利完成作业。更别说长久地做下去。”闵叔说道，“所以首先你得相信，没有神，没有鬼。”
“话是如此，可是……”
周礼皱了眉头，可是那真的是鬼，还是吸血鬼啊。
“我懂，可你亲眼所见了一些你根本不会去相信的东西……”闵叔说道，“孩子们啊，现在我郑重问你们一句，如果让你们选，你们是 要选继续把盗墓做下去，还是不管怎样，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我还是想得到答案。”周礼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周琪则犹豫了一下，“我也是。”
“恩……”闵叔点了点头，又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孩子们啊，跟我来，我有样东西，也许适合给你们看看。来。”
“恩……”
两人跟着闵叔，进了内间，闵叔按了牆上的机关，地板上立即出现了一扇暗门。这种东西在闵叔的地方并不罕见，毕竟他本人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家裏要明目张胆地私藏一些违禁品，也必定得有些“像样”的仓库。这地下的地宫，兄妹两人也已经去过了。
“哦，这下面比较暗，路不好走，琪琪可能不太方便，周礼你背着妹妹吧。”闵叔说道。
“恩。”周礼点点头，周琪则甜甜地一笑，轻轻放下了双拐，伸手抱住周礼的脖子，爬上了她最熟悉的后背。
沿着地道，三人往深处走去，这条路并没有修的很精细，牆壁上的照明也比较昏暗，闵叔并非一年四季都住在这裏，他在全国有多处住房，每一处几乎都是这种建了地道的农家大院，平时就由几位多年跟随他的管家分别管理着。万一哪天真被查了，他也有处可逃。
下到底层，周围就是个大仓库了，放着各种待转手的东西。闵叔带着二人径直走入了最裏面的一个小房间，这裏放的似乎都是写不起眼的东西。
“就在这了。”闵叔打开门说道，“你们在这等一会。”
“恩……”周礼点点头。
“哥，放我下来吧。”周琪说道。
“可妳没拿拐杖啊，妳的脚……”周礼有些担心。
“没事，别担心。”周琪笑了笑，自己爬了下去，“我的脚啊，没有拐杖确实不行，不过不等于没有双拐就不行。”
周琪一边说一边笑着从上衣内口袋裏抽出两根小短棍，其中一根就是一隻普通的塑胶把手，另一根则是一根金属杆，上面带一个小按钮，周琪一按，那金属杆裏快速伸出了很多节，最后大概比周琪的腿还长一点，周琪把粗的一头插在了把手上，又从口袋裏掏出一个小塑胶垫，插在了底部细的一头。
“你带了这个啊。”周礼笑了笑，这算是周琪备用的拐杖，其实就是一根极其便携的手杖，是自己在很久之前亲手做了送给她的。不过，那时候的周琪右腿还挺有力气，即使不用手杖，只要扶腿就能自己走，所以这跟手杖对她来说是个特别方便实用的辅助器械，但如今，周琪右腿已废，用单手杖走路并不实用，所以她已经很久没用了。
“当然啦，每天都带着的。”周琪微微一笑，用手杖撑着地面，只是站着的话还是没问题，周琪的平衡感不错，不过走起路来就不容易了，只能撑住地面跳，每一步都是砰的一声，毕竟她穿的是会发出声响的高跟鞋，而高跟鞋的高跟也对她是个很大的挑战，这一切看的周礼十分紧张。
“啊，总算找到了。”好在这时候闵叔出来了。
“这个是？”
闵叔手裏拿着的似乎是一本很旧的古书。
“这个，算是我盗墓生涯开始的标志吧。”闵叔歎道，“我训练你们的时候，已经对你们很宽鬆了，当年，我爷爷和大伯训练我的时候，那才真是狠啊。你们估计都想不到，他们为了让我真的放下对鬼神的畏惧，让我做了什麽。”
“总不会是……住在坟茔裏吧？……”周琪问道。
“哈哈，不是那种的。”闵叔摆摆手，“当初啊，他们让我挖了我们自家的祖坟。 ”
“啊？挖自家祖坟……这也有点……”
“是啊，当初我们就觉得，就算是不信鬼怪，挖自家祖坟也有点不尽情谊，但那时我爷爷说，那虽是我家祖宗，但已经是百年多前的人，我爷爷的父亲年轻时就离开了那地方，早已没了什麽联繫。最后，我们就真的去了，挖了坟，拿走了所有的东西，裏面就包括了这东西。”
周礼接过古书，翻了翻，那上面的文字看上去已经非常古老，加上自己有些模煳，周礼几乎看不懂裏面的意思。
“这个……我看不懂啊。”周礼说道，“找您之前的说法，这东西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吧？”
“也对，哈哈，我都老煳涂了。是啊，你说的没错，至少一两百年了。其实裏面讲的东西，我也不能说全都弄明白，但大概意思是说，我们家的祖上在很久之前曾经是某个组织的成员，他们击败了一个强大的魔物，并且用某种仪式，把那魔物连同其他几个成员一起封印在地下。无论多少年过去，那些人和魔物都不会死，而且都会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魔力，直到有一天，他们要被唤醒，重新回到这世上。”
“这……”周礼一脸惊讶，这不就跟芷茵说的是一回事麽？这真的是……
“很惊讶吧，这种东西，我当然是不会信的，所以这些书卷，连同一些我觉得卖不出去的东西，也就一直放在这最裏面的小房间裏收藏者。”闵叔说道，“你刚才一说啊，我就突然想起来这个了。不知道你说的女人，现在在哪啊？”
“就在我们车裏。”周琪抢着说道，“闵叔，我们改怎麽办啊？”
“别急，是怎麽回事还不知道呢，现在呢，周礼你先帮我搬一些东西出去。然后我们就去看看那女人。”闵叔说道。
随后，闵叔让周礼办了一个大盒子，自己也拿了一个小盒子出去。没有双拐的周琪自然是不能拿东西，光是走路已经非常吃力了。她撑着单拐，一蹦一蹦，脚步声越来越大，唯一能够撑在地上的左脚左晃晃右晃晃，就算有硬质的皮靴包住脚踝，她的身体也一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没跳一步，脚踝都必须竭尽全力保持平衡，周琪努力用小巧的脚尖抓住地面，脚跟则在鞋裏稍稍调整下位置保持平衡点，最烦的是那4cm的高跟，不仅让自己站不稳当，而且没跳一步，那硬质的鞋跟就把右脚跟咯得生疼，走了二三十步，路途还不过半，周琪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琪琪你就在这稍等下吧，我先把东西拿上去再回来背你。”周礼见状连忙说道。
“恩……”虽然不服气，也不愿意，但周琪知道，以自己的腿脚的状况，走不到楼梯口恐怕就要崴脚，更别说上楼梯了。自己一共就只有右脚一隻脚可以用，要是崴了，那就真只能坐轮椅了。
于是，周礼和闵叔就先顺着楼梯往上走，周琪就独自一人走到一旁，靠在柱子上休息。她环顾四周，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自己曾经多次来过闵叔的地宫，其实曾经也常常下到墓穴裏。最早的时候，自己腿脚不便，但毕竟能走，拿着手上这跟手杖，即便是山路也可以慢慢的走。后来，哥哥和自己一起做了那个支架，行走起来就太方便了，只要穿着裤子，在平地上走路甚至不会被人看出身有残疾，可是现在……
唉……
周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难道真的不能走了吗？她茫然地伸出拐杖，“迈出”许久不曾走路的右腿，说是迈，其实不过是用腰部和大腿残存的力量把根本不能着地的腿往前一晃，随着她左腿微微弯曲，右脚终于踩在地上了。
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其实自己的右脚从脚底到大腿根都是有感觉的，而且很敏锐，这种踩在地上的感觉她也常常体会，很多时候，她也会让自己的右脚踩一踩地，偶尔去做复健的时候一会用脚尝试去踩，或者蹬一些东西。尽管很久没有走过路，但踩地的感觉还是常有的。
但是这感觉又如此的陌生，这不同于自己最早发现不能正常走路，拼了命用右脚支撑身体的感觉，也不同于严重跛行，但还是能用右脚走路时的感觉，当然更不同于踩在支架裏，拼命往前行走的感觉。
这感觉是陌生的，尽管踩在地上，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膝盖无法自助弯曲，脚掌也无法撑地，脚跟更是无法撑地，就是这样，简单地，踩在地上。
周琪的脑子裏突然空了，她撑住手杖，抬起了自己的左脚，左脚腾空的一刹那，重量都落在了右手的手杖上，然而手杖太细，马上想着左边歪了过来，而此时，周琪踩在地上的就只有右脚而已。
撑住啊！周琪心裏想道，可那右腿根本不听使唤，随着体重下压，只见右脚脚踝向内一歪，膝盖瞬间软了下去，左脚想要撑地却来不及，砰地一声摔在了架子上。
“啊……好疼……”周琪捂着撞到的肩膀低吟道。随之而来的是啪啦啪啦的几声，似乎是一些书被撞了下去。
“可恶……”周琪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右大腿，那疼痛几乎让周琪要哭起来，但她的脸上却还是充满了愤恨，似乎疼痛都被挤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公平！
周琪一边在心裏愤愤不平，一边慢慢跳到掉落的书旁，慢慢蹲下，把书一本一本拿在手裏。
“密宗永生术？”周琪有些诧异地念出了书名。之后又看了看其他基本，竟然都是些关于长生不老术的东西，而且都不是现代的书，似乎都跟刚才那本古书一样，有不少年份。
闵叔怎么收藏了这么多这种东西……
觉得奇怪的同时，周琪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要怎么站起来呢？……现在自己双手抱着一叠书，这种状态下周琪是站不起来的，毕竟只有一条腿，又没法保持平衡，就算想办法用一隻手拿书也不太容易，不过只能试试了……
一手小心地把书抱在怀裏，一手握紧拐杖，周琪使出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左腿强行把身体撑起，靴子的高跟让她在这过程中忍不住摇晃和颤抖，脚踝和脚跟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疼痛，但终究她做到了，靠着一根手杖，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吧书放了回去。
“呼……”周琪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就在放鬆的一刹那，脚下一歪，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小心！”突然，一双大手从旁边撑住了她，“辛苦了。”
“恩……”周琪对于这双手的触感再熟悉不过，她微微一笑，靠了上去。
“怎么了？”周礼问道，“没伤着吧？”
“没，刚才不小心碰到地上些书……”
“呵呵，我看到了，真能干。”周礼说道。
“能干什么啊，站起来都这么费力。”周琪有点闷闷不乐。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只是做了件自己不擅长的，而且已经做得很好了。每天都做自己擅长的也很无聊不是么。”周礼说道。
“唉，你真会说话~”周琪甜甜一笑说道。
“好啦，书都放好了吧？我们赶紧上去吧。”
“恩……”周琪扭头又看了看那一叠书。
“怎么了？”
“没事，只是那些书似乎都是关于长生不老的古书，闵叔不是应该最不喜欢这些吗？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裏有这么多。”周琪说道。
“大概是值钱的东西，能卖掉吧。”周礼猜测到，“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恩……”
背着周琪回到“地面上”之后，周琪架好了自己的双拐，总算是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周礼带着闵叔出了门，到了车子旁，打开了房车的后门。
“就是这人吗？……”闵叔不知为何感叹了一口，走到芷茵身旁，盯着她出了神。
“是……闵叔？……”周礼赶到稍稍有些奇怪，便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这人的长相真是有天仙之貌，一看就确实不像是烦人。”闵叔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那闵叔您觉得？……”
“怎么说呢，其实盗墓这么多年，听过很多事，有时候我也隐隐觉得，其实世界上大概有很多我们想不到的事，其中可能要包括神啊鬼啊的……”闵叔说道，“所以这事……还是得慎重。”
“那要怎么做呢？”周琪问道。
“啊……这样吧，你们俩年轻人，带着她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不如干脆把她留在我这吧。”闵叔说道。
“留在……您这？”周礼一惊，他虽然是期望闵叔能帮忙想想办法，但他也确实没想到，闵叔会直接决定收留芷茵。
“是啊，要不然你们能怎么办？总带着这么一大姑娘到处跑也不是个事。”闵叔说道。
“可是……您要打算怎么处置她？……”周礼小心地问。
“我也没有个定数，先等她醒过来跟她谈谈吧，或者找几个比较懂行的老朋友来。”
“您是指……懂哪一行？……”周礼问到。
“民俗啊，志怪啊，还是有不少人研究那些的。”闵叔说道。
“哦……”周礼点了点头，没想到闵叔还认识那类的人。
“总之，你把她留这就好，后面的事就交给闵叔吧。你俩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就去找个地方，国外也好，度个假去。”闵叔说道，“反正现在风头也比较紧，等境况好点了，或者这边队伍招人了，我再联系你们俩回来做事。”
“这个……恩……”周礼稍稍想了想，这确实已经是最好的一个计划了，但是心裏却还是有那么点不安。
“今天就先把她安置下，然后你们也在这住一晚，我去给你们安排下，明天你们先去青岛，我在那也有套房子，收拾的齐备，也有个管家在那打理，你们明天就去住下，然后就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管家说。之后想去别的地方也方便。”闵叔说道。
“这……是不是太麻烦闵叔了？”周琪问道。
“怎么突然客套起来了，我跟你们爸那是老朋友了，你们也就是我自己的孩子，别见外，去好好休息就好。”闵叔笑着说，“到时候好好照顾妹妹。”
“这是一定。”周礼连忙点头。
“先把她抱进去吧，总把人家放在车裏也不好。”闵叔招呼道。
在闵叔的指引下，周礼把芷茵抱进了大院最深处的一间屋子，之后闵叔招呼管家去照看芷茵，自己则亲自把兄妹二人送到了客房。
夜深了，周礼却又一次彻夜难眠。
照理说，自己奔波劳顿好几天，应该类的一倒头就睡，可今晚他却怎么也没有睡意。相反，不停袭击着他心房的是一阵又一阵的不安。
为什么呢？
“睡不着吗？……”身侧，轻柔的声音问道。
虽说闵叔准备了两间房，但周琪洗完澡之后就抱着枕头过来了，之后便赖在了周礼的床上，周礼对此习以为常，也没多说甚么。
“恩……心裏总觉得不安。”周礼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弄得你也没睡着。”
“没啊，我只是自己睡不着，也许是昨天睡多了吧。”周琪笑道，“也许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我现在也觉得有点不安……”
“是么……唉……虽说事情好像是解决了，可总觉得……不会这么结束，为什么呢？……”
“你该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吧？”周琪噘起嘴问道。
“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周礼这话不假，听对方讲话，介绍自己，确实并不等于认识了，“只是我始终觉得，对于她的事，我们必须谨慎处理，甚至要比现在还谨慎的多，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也许会遭天谴……”周礼呢喃道，“我是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心裏总有声音这么说……”
“唉……”周琪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有点这种想法……可是啊，我越想就越害怕，越想就越觉得……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她，越远越好，等去了青岛安顿一下，之后我们就去日本算了……反正过去可以找小百合。”
“恩……”周礼茫然地点了点头。周琪的日本朋友小百合算是周琪私交圈裏仅有几个却是真实见过面、真正交朋友，又比较靠谱的人。这事说来话长，两人很多年前就在网上认识，刚好周琪从小就学过些日文，而小百合则会说一些中文，两个年纪相彷的女生又有相似的爱好，这段网络友谊就持续了好多年。后来小百合机缘巧合下在中国居住一段时间，那时大概正好是几年前，那段唯一地，周琪会大胆出去跟人见面交友的时候，而后来，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系列奇妙的变化，随着彼此意外地知道了一个又一个对方的秘密之后，两人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说她是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妹妹周琪关系最亲的人绝不为过。
“可以啊……”周礼说道，反正自己也曾经被妹妹逼着学过一些日语，虽说不像周琪现在这么熟练，但溷个生活应该还可以吧？
“恩……赶紧离开，然后过点安稳日子……”周琪抱着周礼说道。
“恩……”
！
就在妹妹的身体拥上来的一刹那，一记重拳突然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啊……”周礼被打得几乎喘不过气，可他低头一看，不对啊，胸口只有妹妹而已，根本没人打自己。
“这……”周礼努力呼吸了一口气。
“有危险！快去，去她身边，做你当做的事！”雷动般的吼声在耳边响起。
周礼勐地坐了起来，周琪也默默地坐起身来。
“我听到……有人跟我说……有危险，让我快去……”周礼按着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说道。
“去！快去！！”声音再一次怒吼起来。
“我好像也感觉到……有些什么……”相比之下，周琪的脸上更多的不是惊恐，而是迷茫，“你真的……听到的是……”
“起来！快去！”
“是啊……他不停地在喊，让我去……”周礼下意识地下了床，说道，“琪琪你呆在这裏……我出去看看。”
“别……万一……”周琪也连忙下床，撑起拐杖站了起来，“万一有什么危险……”
“别怕，在这裏能有什么危险……你呆在这就好，我就出去稍微确认下，很快回来。”周礼快速披上外套出了门。
“哥！”周琪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但前面的周礼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而自己，一定是追不上的。
“哥……”周琪傻傻地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忍受着迎面扑来的寒风，有些迷茫，有些无奈，又有些落寞。
“是那裏，是她……”周礼在心裏说道，这信号一定是芷茵发出的吧……周礼几乎可以确信，尽管那声音是浑厚的男声，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跑向了那个大宅最深处的房间。
危险……什么危险？为什么会有危险？……
疑问不停地在周礼脑子裏盘旋着，他快步跑到了大院深处的那间房门口，如今已经是后半夜，那屋子果然还开着灯。
周礼脑子一热，也没多想，一把推开了门。只见房间裏站着闵叔、管家，以及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他们正围在芷茵的周围，一个人手裏拿着刀，而芷茵的手腕中正不停地流着血。另一个人正拿着一个试管样的东西，把芷茵的血收集起来。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周礼大声问道。话音未落，只见拿刀的男子突然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支手枪，直指着周礼。
什么？！周礼这下突然脑子一震，完全没反应过来。
“把枪收起来，不是外人。”闵叔澹然说道，“周礼你来这干什么？”
“我……我就是……”
“这事找到这女人的小子？”那持枪的人慢慢放下枪，有些轻蔑地说道，他看上去比闵叔稍微年轻一点，却面容狰狞。面部肌肉彷佛都是被凋刻的石头，棱角分明，强硬有力，显得气势十足，“八成也想分一杯羹吧。”
“他才多大，哪能想那么多，八成是误打误撞了，还是，你担心什么吗？”闵叔走过来问道。
“我……我就是好奇……我……”周礼一时慌了神，眼前芷茵还在流血，这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事。
去！制止他们！
那声音突然又开始怒吼了，弄得周礼甚至有些头晕。
“周礼啊，你先回房去，这事待会再跟你解释。”闵叔简短地说道。“现在你不该在这。”
“你们到底要对她做什么？！”周礼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直接顶撞了闵叔，“难道……”
“我们做什么跟你这小毛孩子没关系。”闵叔旁边的“硬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叫你走你就赶快走！”
“我……”
“好了，採集够了。”之前蹲在那裏收集血液的人装满了三试管的血，第一次起身说话了，那人戴着眼镜，一副学究模样，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她的双眼一直盯着芷茵，看都不看别的地方一眼。“依我之间，这些血未必够用，不如直接把她带回我们那边，也方便安置和保密。”
“安置保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周礼忍不住大喊着上前一步，不料那硬汉竟然一个大步赢了上来，飞快地划了一下手裏的小刀，周礼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一阵寒光闪过，周礼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一道鲜血已经溅射了出去。
“你……”周礼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臂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液甚至都溅到了芷茵的身上。
“我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硬汉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闵叔皱了皱眉。“他还是个孩子。”
“我不管他孩子还是孙子。我们做这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要么让他跟我们一起干，要么，你自己考虑清楚！”硬汉说道，手裏的刀和枪都完全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一旁，那学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眼看着硬汉要走过去搬走芷茵，周礼心裏越来越急。
去！做你当做的事！！
那声音又在喊了。
我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周礼在心裏喊道，他只好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横身拦在芷茵身前。
“你活够了是吧？！”应该举起枪怒吼。
“不……你等等！……”周礼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上的伤口放在了芷茵嘴上。
碴的一声，硬汉的手枪上了膛。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给闵叔面子！”
“周礼你走，这事我待会给你解释，你觉得可以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干，但现在不是时候！赶快给我走！！”闵叔这回也有些生气，亦或是着急，他挥舞着手臂，催促周礼赶紧离开。
“闵叔，您等一下，我……”
“你走还是不走？！”
“我……”
“啊……你终于来了。”一声轻柔的话语瞬间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怒吼与恐吓在这柔情一语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声音的来源。
满口是血的芷茵睁开了眼睛，她的面色依旧惨白如雪，但她确实睁开了眼睛，开口说话了。
“你们要做什么？……”芷茵的眼睛快速变得黑亮有神，显然，她看到了眼前的状况。
鲜血仍然在流淌，流入她的口中。
“哼……呵呵……你醒了啊……”那壮汉有几分动摇，闵叔更是皱紧了眉头，只有那学究依旧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些人……来者不善啊……”芷茵低语道。
“小姑娘，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下，我们各取所需，你想在这世上要什么，我们也可以满足你。”硬汉说道，“所以现在……给我乖乖的……”
“哼……”芷茵轻轻哼了一声，一口咬住了周礼正在流血的手。
“啊！”周礼忍不住叫了一声，他不怕疼，但这不是疼的问题，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血液在快速流失。
天啊，别把我吸死啊！
“这家伙在干什么？！”硬汉有些着急了，他把枪口转向了芷茵的头。
“在吸血……”学究说道，“看来真是……吸血鬼啊！！！”
“这东西……”
“不可以杀她！这是奇妙的研究对象！”学究第一次大喊起来，整个人从平静瞬间变为了疯狂。
“杀我？哼……”芷茵终于轻轻松开了口，说道，周礼觉得浑身有些发虚，他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地上。不过问题似乎并不严重，周礼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回复中。
“听好了，老老实实呆在那，别动！”硬汉喊道。
“人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殊不知这才更会让你的敌人明白你恐惧的心情。”芷茵冷冷说道。
“你……你活够了是吧？！”
“哈哈哈哈。”芷茵突然撑起身子做了起来，发出一阵大笑，“你说的太对了，可是，即便如此，你能让我死么？”
“你别太嚣张！”
砰！
一声枪响在而变化过，然而周礼看到的不是子弹飞速划过，而是一道血光突然从芷茵手上冲出，如鞭子一般瞬间打掉了硬汉的枪，然后……
“啊！！！——”硬汉一声惨叫，只见他整只右手已经被削落在地，鲜血狂（XXXXX），撒了一地，而他打出的子弹早已不知哪里去了。
惨叫声中，闵叔已经有些呆若木鸡，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在此刻竟然愣住了，而一旁的学究则仍旧是一副兴奋的模样，即便硬汉痛苦不堪，他却还挂着笑容。一阵血雾飘过，刚刚还坐在床上的芷茵竟然闪到了硬汉的背后，她双手勐地抱住硬汉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啊——啊……”硬汉挣扎了几下，但立即力竭，跪在地上，她的面色在短短几秒内变得跟芷茵一样惨白，整个身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他那硬质的肌肉在此刻似乎变得更硬，彷佛从未拥有过生命的势头，面部更是变得如同干尸一般可怕。
“啊！啊！真的是吸血鬼啊！哈哈！！”学究拿出一把闪光的小刀，朝着芷茵走去，只见血雾弥漫，芷茵再次消失，又再次出现在学究的背后，同样是一把抱住，然后一口咬上去。三秒钟不到，学究也变作一具干尸，倒在了地上。
“哼……”芷茵斜眼看了一旁的闵叔，露出了冲天的杀气。
“等等！”周礼连忙跳起来，站在了闵叔的身前，“别杀他……他……他不会伤害你。”
“哼，你把他当父亲，他未必把你当儿子。”通晓周礼心思的芷茵说道，不过，她口上这么说，自己却也还是端坐在地上，任嘴角的鲜血慢慢然后雪白的衣裳，没有动手。
“我知道，但是我有恩必报，不论他今天如何，我也要先报他之前对我的恩情。放他走吧。”周礼坚定地说道。
“你就不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芷茵问道。
“就算怕，我也要这么做。”周礼说道。
“呵，你竟然也能要挟我？别搞错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可以从你一次，不过，有件事还是必须做！”
只见芷茵右手一挥，一阵雾气勐地重来，将周礼推开，同时芷茵腾地而起，一掌打在闵叔胸口，同时一把抓过闵叔的手，咬了下去。
“你做什么？”爬起来的周礼问道。
“没什么，吸他点血，这样一能知道他的底细，二能知道他的位置。”吸了一口血后，芷茵勐地把闵叔扔了出去，然后再次端端正正地在地上坐好。“滚吧！”
“……”闵叔什么都没说，他站起身看了眼周礼，然后连忙逃走了。
“谢谢你……”周礼叹了口气，也坐在了地上，“天啊，这都是什么情况。”
一刹间，事情更复杂了，光是眼前这两具干尸已经让周礼束手无策，何况现在更少了闵叔这个最可以依靠的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麻烦的都在之后。”芷茵说道，“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唉……我该怎么办？……”周礼摇了摇头，“现在要怎么办……”
“你是个男人，你当然要自己想怎么办。”芷茵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之后麻烦还会一个接一个的到来，今天我用了我的能力帮你，那些人恐怕也会很快找到我们，如果是骑士就好了，如果是敌人，那可能就麻烦了。”
“那你就把他们都杀光吧……就像杀这些人一样。”周礼站起来说道，“天啊……我有点受不了了，我们走吧，你说去哪就去哪，赶紧走吧。”
“哼，抱歉，我走不了。”芷茵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啊，要像个男人，否则你谁也保护不了。”
“可我没有你那样的能力！”周礼喊道。
“能力？我说过了，你是有能力的，只是你自己不去面对。而且我有多少能力？我如果能力足够，我也懒得用你。”芷茵第一次表现出了些许的不悦，“做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够了。你就让我静静吧！”周礼深呼吸了一口，说道，“对了……琪琪！你在这等着我，我先去看看琪琪！”
“唉……好吧……”芷茵叹了口气，说道。
周礼快速跑出房间，外面已经不见了闵叔的踪影，本应还呆在大宅裏的用人也不知去向，刚才枪声响起，竟然没有人过来查看，这也真是有点奇怪。
“琪琪！！”周礼推开门喊道。
“哥……我在这……”躲在桌子下面的周琪撑着等着，勉强站了起来，她还穿着睡衣，也没有穿鞋子，就那么赤脚站在桌旁，甚至忘了拄拐杖。在这种状态下，她无力的右脚脚尖仍旧是180度地下垂着，没有一点生气。由于站不稳，她的左腿没有伸直，这导致她右脚的脚趾都垫在地上，不过，与一半人脚趾肚向下，踮脚踩在地上的动作不同，她的右脚是脚趾甲朝下，五趾蜷缩垫在地上的，显然她没注意到这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腿脚都在微微发抖。
“没事吧？！”周礼赶紧问。
“没事，刚才听到枪声，有点害怕，想出去找你又怕自己走不了路，给你添麻烦……”说着说着，周琪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之前你们在墓穴下面也是……我害怕……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周礼连忙安慰妹妹，“我们赶紧离开这裏，快，我们走。”
“恩……”周琪哭哭啼啼地爬上了周礼的背，紧紧地抱住了哥哥，她甚至忘了拿拐杖，周礼也忘了这事，赶紧夺门而出。
屋外，月黑风高，一片死寂。在这宁静的出奇的空气裏，血气正慢慢弥漫着。
是刚才的杀戮吧……周礼回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不过赶紧离开……离开了就好了……可是……芷茵又要真么办……
“哥？……”看着停下脚步的哥哥，周琪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
“没事，我只是……”
“喂，你。”
秋风中想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周礼转过头去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是个消瘦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白皙的面孔，平凡的五官，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任何人或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手上戴着……
戴着一副本该是黑色，却被血染红的手套……
“你……你是什么人？……”周礼立即有点慌了。
“你身上，也有血的气味……”男人低头看了看周礼的手，手裏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割伤了啊！他低头一看，伤口确实还在，不过血已经止住了，难道是刚才芷茵帮忙止了血？自己都没注意到。
“其他人在哪？”那男人冷冷问道。
“我……我不知道！”周礼见状，连忙转身准备跑。
呼！
不待周礼抬脚，男人右手一挥，两道火光从他脚下呼啸而出，贴着地面冲向了周礼前方的墙，所到之处，火焰冲天，周围冷飕飕的空气也瞬间都被点燃，升温。宁静的庭院在一瞬间变成了烈火炼狱。
“再问你一次，其他人在哪？！”
男人一边问，一边踏入了火焰，他的脚踩在烈火之中却不被点燃，倒是他的右手，突然就被一团火焰包围，他微微抬起手，做着一个威胁的手势，彷佛那团烈火随时都要打在周礼身上。
“哥！！我们怎么办？！”周琪大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周礼四周环顾，除了男人到处都是火光，周礼只好选择掉头继续跑，然而没跑出几步，只听身后砰地一声，周礼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量顶离了地面，飞出几米后摔在了地上。
“啊！”周琪也在落地后被摔了出去，倒在前方不远处。
“看来你确实知道些什么啊。”男人一边走，一边往手上又续了个火球。“真是奇怪啊，刚才的气息到哪去了？……”
“琪琪……”周礼勉强爬起来，刚嚮往周琪那边走，却被男子一把拎了起来，他没有火球的左手抓起周礼的脖子后发出了惊人的热度，让周礼几乎窒息。
“哥！！”周琪见状，连忙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单脚跳着想要过去，然而刚跳了一步，右腿突然传来一阵抽痛，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
“琪……琪琪……”周礼想要回头，却几乎动不了。
“啊……我的脚……”周琪痛苦地倒在地上，紧紧抓着自己的右脚，此时，平时那条毫无生气的右腿竟然在不停地跳动，整只脚下垂的弧度竟然超过了180度，拼命地往后拉伸着。以至于整个脚心都呈现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五个脚趾更是死死地内扣，又彼此紧紧贴在一起。就在这古怪的姿势下，整只脚也不停地抖动着。
慌忙中出门的周琪已经忘了她的腿脚是受不得凉的，此时天色意外，外面温度很低，她又连袜子都没穿，于是很快就右脚抽筋，一开始她想忍一忍，毕竟情况紧急，然而刚才跳得拿一下让她的痉挛瞬间传遍了整条腿，如今，剧烈的疼痛让她甚至无法动弹。无力的眼泪不停地流着，流到地上，再在烈火的炽热下被蒸干，无影无踪。
“还是不说是吧……最后问你一次，那个人，在哪？”男人用力掐了一把周礼的脖子，厉声问道。
“我……”
“哼！”突然，男人一把将周礼扔了出去，回身一把扔出了火球，火光冲上夜空，找出了一个急速闪过的影子，以及一道滑向男人的血光。
啪！
血鞭打在地上，击裂了地面，而男子则轻轻一跳闪开了。
“哈……”周礼爬了起来，连忙拍掉了脚边的火，深呼吸了几口。
天啊，自己竟然还活着。
同时，芷茵从天而降，落在了周礼前方，仍旧是端坐在地上。
“琪琪……你怎么样……”周礼利用这个空当连忙去看了看妹妹。
“我的脚……”
“痉挛了吗？……放鬆……”周礼连忙抓起妹妹那只小巧玲珑的玉足，轻轻拉着脚趾。
“啊！好疼！”
“忍一忍，拉开就好了……”
“啊……终于出来了。”男人微微一笑，“就是你了啊……没想到这么年轻……”
“唉……”芷茵轻轻叹了口气。只见她勐地一敲地面，几根血柱从地面钻出，勐地刺向男人，后者往后轻轻一跳，同时双手合十，幻化出一条火龙，扑向坐在地上的芷茵。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芷茵双手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腾空而起，躲开了火龙攻击。
漫天火光下，芷茵本准备俯冲攻击，却提早被敌人看出，一道突然升起的火墙挡住了芷茵的去路，而那男人则浑身燃烧起来，自己化作一团火光不停地冲击芷茵。
几个回合下来，芷茵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她在天上飞行的时候，双手不停地挥动着连在指尖上的血鞭，鞭子屡次抽击在那团不断冲刺的火球上，但火焰的力量似乎也能为那男人提供盾牌般的防御，一两分钟过后，他似乎还是毫发无损。另一方面，芷茵的双脚则自然下垂，因着空气的阻力微微托在身后，她的脚很白，跟她的脸一样，同样洁白的大腿则又细又长，比她的腿更苗条的大概也只有周琪的右腿了。
战斗中，周礼也终于帮周琪拉好了筋，经过这么一折腾，周琪已经精疲力尽了，别说站起来，就连坐着似乎都有些吃力。周礼本打算带着她先跑，却发现周围早已是火光一片，连出路在哪里都看不到。
如今，头顶上的芷茵真的就如同神明一般，自己和妹妹的生死，如今就真的只掌握在这个人手裏了！
然而，就在周礼满心期盼的芷茵能杀败敌人救自己脱线时，那男人却勐地冲上天空，突然一拳把芷茵打回了地上。
烈火包围着芷茵，地面甚至因她的坠落而裂开。
完了……这怎么办？……
周礼茫然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男子俯冲下来，芷茵急忙后退却已经慢了一步，被那只着火的手一把抓住了双脚。
“喝啊！！！”男子怒吼一声，勐地往后一拉，谁知芷茵双手一挥，血鞭一甩，然后……
“恩？……”男子眉头一皱，只见他双手抓着的是一双洁白的玉腿，而芷茵本人已经飞出了几米远，正趴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无比神奇，那双腿就这么断了，而且，断面上竟然没有血，尽管骨肉都很清晰，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就在其他人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芷茵伸手指向自己断掉的双腿，勐地一握拳，那双腿砰地一声爆炸了，化作一片烟尘，快速钻入了那男人的体内。
“啊……”男人哽咽了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哈……”芷茵深呼吸了一口，用双手抓着地面，开始吃力地向那个男人爬去，也许是刚才的战斗耗费了太多体力，她显得十分虚弱，尽管没了双腿，体重似乎应该少了些，但她却爬的很费力，每次只能挪动一点点，双腿的断面更是开始渗出鲜血，沿着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两道血痕，只是那出血量确实比正常人要少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本就虚弱的周琪一惊直接晕过去了，周礼想上前帮忙，无奈四处都是烈火，阻挡了自己过去的路，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芷茵在痛苦中挣扎着。
“我……到底都说了什么，又干了什么啊……”周礼茫然地在烈火中自语道。
把一切责任推给芷茵，只因为自己不想面对，也因为自己认为，只有强大的芷茵才能面对这一切的困难和挑战。
然而眼前，她也不过是个无力的女子，甚至跟周琪差不了多少，自己呢，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所救。更别说归根结底，这一切的起因，还是自己把她“挖了出来”。
“唉……”周礼默然地摇了摇头，心想，不如死了算了。
在周礼内心挣扎的同时，芷茵已经费劲力气，爬到了那男人的身旁，只见她双目放出惊人的杀气，一手按住男人的连，一手按在胸口，用力往两边一撑，然后低下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接下来的一幕刚才已经发生过了，周礼彷佛能看到鲜血从男人的脖颈中被不断吸出，他的身体在萎缩，在变得干枯，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退，烧过的地方仍是一片焦黑，但火焰却一团又一团地全部熄灭了，在所有火焰熄灭的时候，只见芷茵抬起了按在他胸口的右手，然后勐地向着胸口打去。
咔嚓。
骨头这段的声音从男人的胸腔传来，只见芷茵的手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那裏没有血流出来，只是随着芷茵的手勐地抽出，那男人的胸口中喷出了最后一道鲜血。
那是被撕碎的心脏，被硬生生拉出了身体。
男人的身体烧着了，然而只有一瞬间，整个身体就全部烧成了灰，飘散在空中，不见了踪影。
一切，归于了宁静。
风又吹了起来，吹着芷茵和周礼，对视着的两人。
“那个……你的腿……”周礼小声说道。
虽然此时芷茵又换回了平时的端坐姿势，但隔着已经有些髒乱的白裙，周礼还是可以看出那本该是腿的地方塌了下去。
“哦，这个啊，没事。”芷茵澹澹说道，她轻轻掀起裙摆，然后只见那裙子裏伸出了两条血光，很快便变成了两条腿的形状，血光退散后，留下的又是那双洁白的腿。
“这……真的没事吗？……”周礼有些不放心，因为那双腿看上去就跟周琪的右腿一样毫无生气。
其实，之前的时候似乎也是……
“没事，吸血鬼的生命在于血，我刚才斩断腿的时候就把大部分血抽回来了，只留了施法的部分，只要我的血在命在，身体就能復原，”芷茵说道，“还好这人大意了，差点就打不过了……”
“他……很强吗？……”周礼问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萨纱的后裔，或者说爪牙，他的血裏有萨纱的气息。”芷茵说道，“他是吸血鬼。强倒是不算强，如果能恢復力量，我少说有他20倍的力量。但现在就吃力了，你们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这种情况……好在现在他死了，也帮我补充了一些力量。”
“那你现在力量恢復了吗？”周礼问道。
“早着呢，现在还不到1成。要想恢復力量，至少要先吸掉至少五六个这样的吸血鬼，恢復一半的能力，然后再慢慢恢復。”芷茵说道，“还早着呢。”
“恩……”周礼默默点了点头。
“总之我现在必须儘量减少法力消耗，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法力战斗，同时最好能儘快多吸些血……只不过不能随便去吸无辜人的血就是。”芷茵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似乎有几辆车在外面停了下来。
“员警吗？”周礼转头望去，很快，大门被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拿着枪，却不是员警的装束。
“人呢？……这两个人……你们是谁？！”那人举起枪对准芷茵问道，其他同伴们也举枪对准了周礼。
“你们在找一个一身黑衣，三十多岁的同伴是吧？”芷茵澹澹问道。
“是又怎样？！”那人强硬说道。
“哼，就这样。”
话音未落，芷茵又一次腾空而起，那群人立即朝天开枪，芷茵却突然化作血雾不见了踪影。
“抓住那个！”那人指着周礼说道，但下一秒，一道血鞭直接把他的头打了下来。
一片惨叫声重，一行十几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变成了乾尸。
“怎麽？吓着了？”清理完敌人的援军之后，芷茵再次在地上端坐，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现在明白现状了麽？”
“我……不知道……”周礼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似乎是明白了状况，可我不明白，为什麽一定要这样……”
“如果你问我为什麽萨纱要来，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我为什麽要战斗。”芷茵说道。
“为什麽？……”
“使命、尊严、约定。”
芷茵抬起头，望着夜空，澹澹说道。
“使命……尊严……约定吗？……”
“你没法理解吧。”芷茵微微一笑，“不过你以后会明白的。”
“为什麽？”
“因为我曾经也不明白，但我后来也一样明白了。”芷茵说道，“有些事，到了一定时间，你不得不明白的。”
“唉……”周礼歎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此地不宜久留，别说敌人，就算是被你们世界的员警发现了也会很麻烦的。如今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一定会大范围的搜索，我们首先要找地方藏身，之后要想办法找到我们的人才行。”芷茵说道，“我们赶快动身，敌人的编制似乎很有规模，所以我才说，麻烦都在后面……”
“可是要往哪里逃……他们会找上来的吧？”周礼问道。
“不要只问我，这是你的世界，你自己想办法。”芷茵说道，“赶紧动身吧，她行动也不方便，你就背着她吧。”
“恩，那我们赶快回车裏去……呼……”
周礼深呼吸了一口，背起了失去知觉的妹妹往外面走去。
冷静，冷静，像个男人，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周礼不停地对自己说。
身旁，芷茵浮在半空，跟随者周礼往外走，走到车旁边，周礼还是先把失去知觉的妹妹放在车厢裏，芷茵则第一次要做副驾驶的位置。
“你就坐旁边吧，不过……你这样一直用飞的也需要耗费法力吧？”周礼问道。
“是啊，可是你不是得背着妹妹麽？我当然只能靠自己了。”芷茵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现在的魔力应该已经可以恢復到自己走路了吧？”周礼从另一边上了车，问道。
“我不能走路的。”芷茵说道，“我没跟你说过吗？”
“啊？……”周礼大惊，“你是说……体力不够？……”
“不是，我本来就不能走路……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可能跟你妹妹差不多吧。”芷茵说这拉上了安全带。
“这……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没有法力……”周礼突然不知该说什麽。
“当然现在的状况确实是法力不足，体力也没有恢復，所以即便我本来能走路，现在也动不了。”芷茵说道，“我沉睡前的最后一战，我被萨纱重伤，伤到了腰。理论上说，吸血鬼的一切伤势都是可以自愈的，但是由于伤我的人没有死，她的血与魔力就留在了我体内，她给我的伤痕也就无法彻底恢復，所以即便我的法力恢復到全盛，我的双腿也不灵便，加上我把萨纱血液的影响都封在双脚的缘故，只靠自己的话，大概就能勉强走几步而已。”
“是这样麽……”
“恩，所以如果可行的话，最好给我弄一台轮椅，我的最后一战到我真正去沉睡中间还是有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就一直靠轮椅拐杖过活，用起来也顺手。之后我就不能随便使用魔力，以免被人发现，所以那些东西都是必须的，就麻烦你了。”芷茵说道。
“恩……”
汽车驶离了闵叔的住所，周礼有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脑子裏一片溷乱。一旁的芷茵坐在座位上也没说话，似乎在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
“抱歉……”半晌，周礼突然说道。
“怎麽了？为什麽突然道歉？”芷茵问。
“我实在太傻，太天真，也太不像男人了。”周礼自责道，“碰到事情总觉得是你的责任，也只有你有力量解决。我从未想过，其实你比我更不容易的多，也没想过其实你才是一直在吃苦，被我连累的人……说到底，也是我不该打扰你长眠……”
“呵呵，知道我腿的事情开始同情我了？”芷茵突然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周礼说道，“你也只是个人，一个女孩子……”
“哈哈。”这一次，芷茵似乎真的有点开心，“女孩子啊……我沉睡前都没什麽人这麽称呼过我，你还真是有趣。”
“难道不是麽……”
“谁知道呢。”芷茵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不过，你也不必觉得同情。世事无常，没有多少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并不真的想要成为吸血鬼，却因为命运与使命，不得不成为了比世人强大百倍的存在，而之后，却也同样因为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东西，而变得没法正常走路，又不得不沉睡，又不得不苏醒。就如同我不得不与你一起想办法，不得不杀人吸血一样。”
芷茵把头扭向了一边，望着夜景说道，“你以为我喜欢杀人吸血麽……”
“我当然不会那麽以为……你应该还是……”
“我也不反感。”芷茵澹然说道，“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世界的规律。我必须这样做，我只能这样活，其实你们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要告诉你，我是，也只能是为了使命和责任而活着，而澹然地面对那些你觉得疯狂的事情。而你，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唉……也许吧……”周礼歎了口气，“那你说的承诺又是什麽？”
“那个啊……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说来就太长太复杂了……”芷茵含煳地说道，“我先问你一句，你知道要去哪麽……”
“不太清楚……我现在也没什麽能依靠的人了，就如你所说，先躲起来吧。”
“恩……就按照你想的做吧。”质疑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有几件事，先提醒你，你认真听，都记好。”
“是，你说吧。”
“第一，那个闵叔，他想要的东西其实是长生之术，他那些被我杀掉的同伴也是一样，他们从古书裏得知了吸血鬼的事，所以正在想办法把自己变成吸血鬼。闵叔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有一大群手下，也有跟他一起寻求长生之术的人。你这次放虎归山，他必定会重整旗鼓，回来找我，就算他不想，他的同伴们也一定会出手。所以你切记，不可在联繫他，更不能在信任他。”芷茵说道。
“唉……我知道了……”周礼歎了口气。
“第二，刚才的战斗人员都听命于一个似乎很复杂的组织，即便吸了血也很难理清他们的组织结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很庞大，有吸血鬼，也有普通人。有能够在世面活动的公司组织，也有地下杀手集团。刚才来的只是他们中很小的一部分。想要躲避他们的追查，并不容易。”芷茵说道，“所以，首先，你要丢掉这台车。”
“啊？为什麽？！”
周礼又是惊讶又是不愿，毕竟这车就像他们兄妹的家，使用了已经很多年了。
“因为后面那批普通人进来之前就发现了你的车，而且已经跟他们的组织彙报过了，你继续开这台车很容易被发现。另外考虑到闵叔的事，你们的身份等于也暴露了，总而言之，想要躲藏已经不容易了。”
“恩……”
周礼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他心裏有千百个不愿意，不愿意放弃现有的东西，更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
可是……
“好吧，我知道。”
最后，周礼还是答应了。
正如芷茵所说，很多事，没得选择。
“明白就好，那我要休息一下了……”
“恩。好好休息吧。”
深夜将去，天边已经慢慢泛白。烧焦的地面仍旧是一片漆黑，消防车和员警包围了已经几乎变为灰烬的大宅，人们都对这次突如其来，又难以解释的事故议论纷纷，只有不远处的三个中年男人，冷冷地远观着这一切。
“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其中一个问道。
“就是他们都被干掉了。”另一个说道。“果然啊，棘手的敌人出现了。”
“我们要怎麽办？”
“办法有的是，现在是他们要想改怎麽办才是。”他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是不喜欢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所以，我们最好是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们。”
“然后呢？”
“当然是杀光他们。”
寒风凛冽，严冬将至。
距离那天晚上的战斗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周礼一行三人没敢去青岛，便去了烟台附近的县城，暂时住了下来。

t3m19870312

千年禁咒•序章

这是一段从不被人提起的历史，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现在，甚至未来。
然而，这本该永远沉睡的一切，却在这样的一个瞬间苏醒了。
2020年秋，山东，泰安郊外。
“准备好了吗？”耳机裏传来了最熟悉的“小野猫”的声音。
“穿山甲和鼹鼠准备完成，一切状况良好，没有异常。”萧索地秋风裏，周礼小声说道。
“猫头鹰准备完成，视野良好，非常安静，没有问题。”
“猴子准备完成。”
“很好，时间到了，大家行动。”
“我们上。”
被称为穿山甲的周礼说道，他与身后的“鼹鼠”快速跑出之前作为掩护的草丛，跑到一片小开阔地，低头打开了一道简陋的暗门，鑽了进去。
“1号检测器安置完毕。”周礼随手放了个小机器在入口，这个小机器可以检测入口是否有异常情况。“继续进入。”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两人很快进入了地道深处。
“到达目的地，一切没有异常。”周礼拿着手电筒往周围仔细照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跟前天过来时没有任何区别，应该没有人来过。
“猫头鹰和猴子那边有情况吗？”小野猫问道。
“猫头鹰这边一切正常，就是有点冷……”猫头鹰说道。
“没有。”猴子的回答依旧简洁。
“很好，开始吧。”小野猫说道。
“准备动手！”周礼低声说道，一股兴奋感冲上了心头。
两人拿出自己的工具，开始作业，很快，鑽机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猴子，声音有问题吗？”小野猫问道。
“有一点，不过应该没问题。”猴子回答，
“继续作业，顺着现在的方向斜向下34度，一直往下鑽，应该就能避过12号区。”小野猫说道。
“瞭解。”周礼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礼与同伴也越鑽越深，周礼主要负责使用机械开路，而身后的鼹鼠主要负责固定道路和调整勘察设备。
位于地道外高地处的猫头鹰负责望风，观察周围的状况并临时彙报。
守在地道口附近的猴子负责临时支援，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在最远处安全区的小野猫负责使用仪器分析资料并指挥行动，同时监控所有探测器，包括地道内的和外部的。
他们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队伍。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挖掘，探测，然后掠夺。
他们掠夺的对象并非是今天的亿万富翁，也不是银行金库，而是一些早已不在这世上的死人。
他们被成为盗墓人，是生活在地下与阴影中的大师。
“感觉要到牆壁了，我往下改道了。”
“不要直着往下，根据推算图纸，你得往后撤一点，然后绕回去。”
“知道了。”
大概三四个小时过去，鑽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哈哈，要到了吧？”鼹鼠笑道。
“按照图纸，你们的位置应该已经很近了。”小野猫说道，“从这裏破口吧，省下的就看你们的经验和技术了。猫头鹰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一切正常……但是好冷啊！”
“猴子开始移动，时刻准备支援！”
“瞭解。”
“那我这边准备破口了。”
周礼换了专门用于鑽破牆壁的强鑽机，当然，古时候的地宫牆壁并不会很坚硬，这个过程也不会太困难。
啪！
牆壁被鑽透了，周礼熟练地拓宽入口，很快就大到足够让2人进去了。周礼先是小心地用红外夜视仪往裏看了看，又用手电筒往裏照，再扔了不少石子和探测仪进去，盗墓是个危险的工作，虽然实际作业中不太会碰到机关之类的东西，但操作失误的话很容易引发墓穴坍塌，一不小心就可能没命，必须慎重小心。
“我们要进去了。”
“小心。”
最终，两人还是小心而安全地进入和阴森的墓穴，鼹鼠安装好了探照灯，这裏是个十分开阔的墓穴，裏面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却不知为什么透露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这都画了些什么啊？”鼹鼠望着牆上奇怪的符文问道，“从来没见过……”
“那不是十字架么……”周礼指着天顶正中的十字痕迹说道。
“十字架？……我们不是来挖什么齐王塚么？哪来的十字架啊？”鼹鼠说道，“不会是清保不准吧……感觉被骗了啊。”
“不知道……这奇怪的气氛让我很不舒服……”周礼环顾一圈说道，“不过好像什么机关都没有，真是有点不正常……”
“咱们到底怎么搞？都来了，还是看看有没有值钱的吧……”鼹鼠环顾一圈说道，“不过……这裏好像就只有那个啊……”
没错，整个墓穴裏就只有正中间，一个被一片符文包围的一块大石头。
“该不会是棺材吧？”鼹鼠问道。
“管他呢……”周礼往旁边看了看，没什么异状，便走到了石头旁。石头的正上方有个奇怪的十字形印记，周礼看着像个开关，便伸出手抓住了那十字。
“啊！”
没想到十字如刀刃般锋利，周礼摸了一下竟然就划破了自己的手套，手指和手掌也被割破，鲜血顺着指尖洒在了十字伤。
“靠，该死的，多少年了还这么锋利……”周礼反射性地甩了甩手，“连手套都划破了……”
“小心点，别弄成破伤风。”鼹鼠说道，“先把这十字刀拆了，这么锋利总能卖点钱吧……”
“先看能不能把这玩意打开吧……”周礼拿着手电筒寻找着石头上的接缝。
“喂喂！你看！！”突然，鼹鼠大叫一声，周礼回身一看，被自己鲜血溅染的十字竟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不是吧……”
周礼惊讶地后退了几步，只听轰的一声，石头顺着十字的方向，裂成了四块，散落到了地上。
“这这……”周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盗墓这么多年，碰到的状况不少，身边的人也有死在作业中的，但这种灵异状况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作为盗墓者，周礼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些死人会有什么力量，要不然他也就不敢去盗墓了。
“我看我们还是撤吧……”鼹鼠小声说道。
“等等……”
不知为什么，彷佛被什么莫名的力量吸引，周礼慢慢走向了那石头，然后低头一看。
“天啊……”
这果然是个棺材，裏面躺着的居然是个长髮女人。
不……是女尸……
不对，是女人……
周礼突然迷茫了。
自己见得古尸并不少，或者骷髅，或者乾尸，也有些用特殊地保存方法以至于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如今的这具尸体，看上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是沉睡在一团冰冷的雾气中，她的样貌看上去年轻而秀美，皮肤白皙，五官精緻，除了身体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之外，几乎跟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不可能……”周礼惊讶地歎道，同时周礼注意到女人的身旁放着两把剑，然而周礼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伸手拿剑，而是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了女人的脸。
“哦，有两把剑啊，还不错。”一旁的鼹鼠第一时间并没仔细去看女人的脸，只注意到了旁边的剑。
轰隆隆！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围突然巨响不断，满牆满壁的符文突然都发出赤红色的光芒，然后爆裂，或融化，整个洞穴也地动山摇般的震颤起来。
“墓穴好像要坍塌了！你们快出来！猴子准备支援！！”耳机裏传来了小野猫的大叫。
“日，拿了东西走！”鼹鼠大叫一声，随手抓起了一柄剑，谁知剑上突然冒出一阵红光。
“啊！！”鼹鼠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手掌似乎融化了一般，鲜血直流。
“你……”一个声音传入耳朵，周礼低头一看，那“女尸”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XX……”她似乎说了什么方言？周礼没听明白。
周礼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伸出的手都想不到要收回来，被划破的手就这样继续流着血，滴在了那女子洁白的脸上。
“你们在干什么？快走啊！！”耳机裏又传来了刺耳的喊声。
“啊！……我受伤了……好疼……救我们！！”鼹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喊道，他的手掌仍旧血流不止。
“外面进去的路被堵住了！我进不去！”这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的猴子也着急了。
“你们快点想办法！快出来啊！！哥你说话啊！！”耳机裏的小野猫已经快要哭了，然而周礼却还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脑子裏一片空白，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女人的眼睛。
砰！
一块大石头掉落在他旁边，尘土快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墓穴要崩塌了。这时候，周礼才反想道这个问题。
“OX@#@￥……”那女人又说了什么周礼听不懂的东西，然后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周礼伸出的手，然后……
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疼……周礼的第一反应只有这一个字，她竟然咬住了自己的手，只见自己的鲜血流入了她的嘴裏。
“你……你干什么？……”周礼有些惊慌，她在吸自己的血？
这世界怎么了？！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扭曲了，周礼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死了吧？……
周礼暗暗想道。
这是他恢復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地狱还是天堂？还是要变成什么动物去轮回？
唉……自己这短短的一辈子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从小在学校就是溷，因为父辈而对工程感兴趣，但后来却痴迷于上古文化和古代墓穴。之后就慢慢开始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这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有收穫，也有失去，到底值不值得，周礼已经不清楚了。
“唉……”
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不管怎样，人生到最后不过是一声歎息……
“哥……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把周礼拉了回来，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那个最熟悉的面容。
“琪琪？……你不会也死了吧？！”周礼突然有点慌，一下子坐了起来。
“什么死了啊，我没事啊！你没事就好了！！哇啊！！——”她一把把周礼抱住，大哭起来。
“我……哦……原来我没事啊……行了行了别哭了，这不没事么。”周礼连忙安慰道。
身边的女孩子是周礼的亲妹妹周琪，7年前父母意外双亡之后一直跟周礼相依为命，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周礼的队伍四处掘墓，在队伍裏被称为小野猫。
“对对……你得赶紧躺着，好好休息！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周琪问道。
“没……就是手伤了，别的应该都没什么事，你消过毒了吧？”周礼看着时被包扎好的手问道。
“恩，本来是想把你送到医院的……但是昨晚声响太大，周围人都惊动了，现在那地方被员警包围，我们只能先躲起来。”周琪委屈地说道。
“没事，应该没什么大碍，别担心。”周礼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这些年过去，妹妹真的越来越瘦，虽然生活过得不错，但她花了太多时间精力在盗墓的准备工作上，一个弱女子负责那么多资讯工作，也真是苦了她了。
更何况……
周礼低下头看了看妹妹的脚，她的左腿尚且正常，而被保暖连裤袜包着的右腿就与常人不同了，不仅比左腿细了一圈，而且也短了很多，坐在椅子上的她左脚平放在地上，右脚则只有脚尖轻轻点地，用纤弱无力这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在十几岁的时候，妹妹突然得了嵴髓灰质炎，这其中的原因大夫也说不清楚，因为这个世代几乎已经就没有小儿麻痹这种病症，妹妹这一代刚好是最早开始不接种小儿麻痹疫苗的人，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
那之后很多年过去了，如今妹妹的状况甚至跟一般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不同，她站起来时，右脚自然下垂，脚背跟小腿没有任何角度，直直地下去，像是芭蕾舞演员一般。
原本，她的脚不是这样的，很多年前，她的腿在经历了几次手术后一度还恢復的不错，虽然站直时右腿萎缩，右脚离地还有4cm，但右腿保留了不少功能，除了脚力气很小之外，大腿小腿都还能动，走路虽然跛，但自己可以不借助任何器具独立行动。然而女孩子毕竟爱美，又考虑到之后她要跟着队伍行动，擅长机械工程的兄妹两人便尝试做出了一个非常先进的外骨骼支架，那支架不仅能保护、支撑周琪瘦弱的腿，而且膝盖和脚踝处都有外骨骼关节，通过电子接受器，让机械关节随着周琪自己的关节运动而运动，虽然周琪本身肌肉和关节的力量不大，但捕捉到电子信号后，机械关节就可以强而有力的运行。
当初唯一的问题是，周琪的右腿比较短，如果设计一般的补高鞋，会影响行走装态，如果不补高，又会明显跛行。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周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去再做一次手术，让原本有些挛缩的脚部肌肉鬆弛下来，让脚背跟小腿几乎成一条直线，然后将支架的脚部分直接做成一个类似义肢的机械脚，脚掌的位置留一个小“受腔”，让自己垂直的脚直接插进去。
在手术后，周琪右脚鬆弛的肌肉其实几乎已经没了任何运动能力，但仍旧还可以发出刺激信号，被机器接收。这个设计的效果是惊人的，在穿上支架之后，周琪竟然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甚至跑跳。
当时，兄妹二人并未料到这个支架同时也会带来副作用，要强的周琪在一年多的时间内都强忍着，没有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脚常常在行走中酸痛难忍，并且越来越无力。直到有一天，周琪即使穿上支架也不能正常走路，几乎无法控制脚部机械关节，周礼才发现不对。
事后两人才弄明白，原来使用机械关节运动还是需要周琪本身最大程度的使用肌肉力量，尤其是在长时间使用之后，本身就肌肉萎缩的周琪会产生严重的疲劳，腿部产生的电信号就会减弱，这时候想要行走，就只有忍着疲劳拼命使力，而结果就是进一步损伤神经和肌肉。一年多以后，周琪的脚再也没有力气驱动外骨骼，儘管之后有进行治疗和复健，但也有些太晚了。
如今，周琪的右腿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动不了，膝盖在床上勉强还能屈伸一下，但几乎也没了实际功用。目前唯一还有点用的就是大腿和髋关节，但也只能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力气也很小。最麻烦的后遗症还是疼痛，不论是天冷还是疲劳，她的腿和脚都会酸痛，甚至抽筋。为此，她常常都把腿包的严严实实，也不太敢再用支架了。
这些事也都是自己的错……周礼反省道。
不过，儘管如此，妹妹却还是爱，甚至很黏自己，同时也保持了一份乐观的心态。儘管不良于行，但她还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在乎打扮自己，学着时尚学着化妆，只可惜做盗墓这行，常常是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此除了队伍裏的人，她一直也没有什么长久的朋友，当然，各种网友除外。
“对了，其他人呢？”周礼回过神来问道。
“这个……成哥他……出事了……”周琪说道，“被埋在地下了……”
“啊？！这……”周礼一惊，他这才会想起当初的事情。
对啊……当时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该被埋在地下的不只是代号鼹鼠的张成，还应该有自己才对……
“唉……”周礼歎了口气，这不是第一次了，死在盗墓过程中实在也不能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相反，这也算是正常情况。
“后来因为响声太大，大家匆忙中撤退了，为了先避风头，凯哥和宜嘉姐都先离开本地了。”周琪说道。
“我们现在还在当初租的小院子裏？”周礼四处看了看，这裏应该是当初为了暂时安置，在泰安郊区暂租的小院子，这周围人烟稀少，比较安全也不会被打扰。
“没错。”周琪点点头。
“恩，只剩我们了啊……”周礼点了点头，心想这也正常，本来这队伍也是为了掘墓挖宝组建起来的，出了状况各自逃难也是正常的，这要是被抓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也不是……哥，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周琪狐疑地问。
“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啊，不就是墓穴……”周礼仔细回忆着，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
“对了！女尸！！”周礼突然想了起来，然后赶紧把发生的事情跟周琪讲了一遍。
“啊？……天啊……怎怎怎……怎么是这种事啊……哥你没骗我吧？……”周琪一脸惊讶，浑身发抖。
“是啊……我印象裏就是这样……你没事吧？……”
“哥……你能起来走吧？你过来一下……”周琪小声说道，同时指了指门外。
“哦……”
    周琪伸手拿起身旁的拐杖，用左腿撑着站了起来，之后把两根拐杖分别夹在双侧腋下。站直了身子后，周琪的右腿自然下垂，严重足下垂的右脚离地面大概有4cm多一点，这是因为周琪的嘴角上穿了一隻鞋底大概有2cm，鞋跟又有额外2cm的小高跟皮鞋，这一方面是出于爱美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如果穿平底鞋，周琪的有脚脚尖就会拖在地上，但那只脚毕竟没有力气，也不能支撑身体，拖在地上难受又碍事，于是周琪不论什么时候，一律穿着高跟鞋，而这么做的唯一缺点就是平衡力不足，因此周琪尽管左腿还算健康，但大多数时候都拄着双拐行走。
与大多数儿麻患者一样，周琪的步态是标准的三点步，双拐伸出去后，左脚使力抬起身子，然后荡过去，整条右腿在落地后不自觉地往前荡一下，再向秋千一样摔回来，与小腿成一条直线的右脚也跟着腿一起晃来晃去。在手术之后，周琪的踝关节是完全鬆弛的，一点震动都能让它发生不规则地晃动，彷佛根本没有长骨头。周琪自己明白，这走起路来右腿晃来晃去并不雅观，所以自己也在尽力控制，无奈腿上无力，最多只能尽量控制大腿不要甩来甩去，膝盖以下就完全没办法了。
   在家没有外人的时候，周琪的右脚是不穿鞋的，因为严重的足下垂和肌肉萎缩，周琪的右脚穿鞋很不方便，首先没有鞋带，或者说不能牢牢固定在脚上的鞋一定都穿不住。另外，周琪身材算是比较矮小，只有158cm高，正常的左脚的鞋号自然也是非常小巧的35号，而萎缩的右脚则只有大概32.5号，这个号码在一般的店裏几乎是不可能买到的，而童鞋又不太会有高跟，于是，除了定做，周琪就只能碰运气找找34号的鞋，再在鞋裏塞些卫生纸，勉强弄紧，但即使那样，也不能完全避免掉鞋的尴尬。最后再加上一条穿上鞋会让周琪的右脚变得更不舒服，所以只要可以，她都不会给右脚穿鞋子。
走到门口，周琪碰到了个烦人的问题，老式院子裏的平房都是有门槛的。那10cm多高的门槛对一般人来说不过是抬腿一迈，但对于拄着双拐的周琪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想直接迈过去是很不容易的，主要是右腿不能动，只能先迈过左腿，再撑好了拐杖，转过身用手抬起右腿搬过去，这个过程很麻烦，于是周琪索性撑稳了拐杖，抬起左腿直接一脚踩在门槛上，然后左腿用力直接想把身子带过门槛。这一步眼看就要跨过去了，没想到左腿伸得不够直，右脚脚背竟然一下子打在了门槛边上，这一砰让周琪柔弱的右脚一阵疼痛，同时左脚是一滑，整个人朝后跌了下去。
“喂！小心点。”周礼眼疾手快地将妹妹抱住，小心地把她抱过了门槛。
“谢谢哥~”周琪甜甜地一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
“恩……你待会就知道了……”周琪说道，“不过有哥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就对了！”周礼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
“我开门了……你别吓着……”走到对面房间的门口，周琪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裏面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原本是张成住在这间，而如今那张床上正躺着一个陌生人。
不，严格的说，也不是陌生人……而是……
“怎……怎么是她？！”周礼一惊，这不正是墓穴裏那具“女尸”么？不仅容貌完全一样，就连衣服也还是那身稍微沾了些灰尘的白衣。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她到底是谁？……”周琪有些恐慌地问道。
“知道就好了……她为什么在这？！”周礼问。
“昨天晚上太溷乱了，当时地动山摇，又有大片红光闪来闪去，凯哥和宜嘉姐都吓坏了，他们突然看到你跟着女人趴在地上，以为是你和成哥，就赶紧背起来跑回我这裏，车都开出去不少了，他们才突然发现她不是成哥。然后……天没亮他俩就走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她……也不敢动她……”周琪说道，“哥，你说我们怎么办啊？……要不然……把她留在这，我们赶紧跑？”
“行是行，不过……毕竟人家救了我一命，而且……”
“你现在还管那个啊？！”
“我哪敢不管，这人抓着我，刷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啊，我们哪能跑的聊，而且……就算是我幻觉了，我们现在丢下她跑了也是留下个隐患……唉……”周礼叹了口气，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
“哥……她该不会真的是……鬼吧？……”周琪紧紧靠着周礼问道。
“谁知道呢……她还吸我的血呢……”周礼说道，“说话也是人听不懂的……”
“我好怕……哥，我们快走吧！”
“这……”
“呼……”一阵呼吸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扭头望向那女子。
“是你……唤醒我吗？……”
她说话了，说的是人话，是中文！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周礼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为什么唤醒我？萨纱回来了吗？……”女子轻声问道。
她有张天使般的面孔，但却在丝毫间偷着一点点邪气，虽然面色惨白，但却透露着难以忽视的压迫力，她微微转过头，用一双极其溷沌的眼睛盯着周礼，几秒钟的工夫，那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从一片溷沌变得极其澄澈。
“是你……”
“啊……是……是我？……”周礼一头雾水。
“圣者的后人……为何唤醒我？……萨纱回来了吗？”她又一次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我不想的，我们只是……”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啊……你这算是做得什么工作？……挖别人的墓穴，偷别人的东西吗？……”女人的眼睛慢慢地又溷沌起来，“真是堕落，圣者的后人，竟然堕落到这等境地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你不知道这世界的事……”周礼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浑身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屈服于世界，不就是堕落的代表吗？……”女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吸了你的血，也就得到了你的一部分知识和记忆，所以我可以透过你的角度瞭解这世界，也能讲你的语言。只是血量不够，所以不能完全知道罢了。”
“哥……”身后的周琪紧紧抓着周礼，她已经吓得有些站不住了。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周礼壮起胆问道。
“这是我想问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唤醒我的后果吗？”女人问道。
“难道……你要杀了我们吗？！”周礼惊呼道。
“哼……我现在杀不了你们，你们也杀不了我，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把我们都杀了……”女人说道，“愚蠢而堕落的圣者后人……你们闯大祸了……”
“闯大祸？……”
“也或许……是天意吧……”女人自语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我们……不知道……”周礼说道。
“这个没必要跟你讲吧？！……”周琪壮起胆问道。
“不管你们去哪，这路上免不了各种麻烦危险，带上我，关键时候能救你们。”女人说道。
“这……我们还是分道……”
“问问你们的心，要不要带上我！”女人突然厉声说道。
周礼心头一震，彷佛真的听到心裏有人说：带上她。
“我……”周礼说不出话来。
“那还是带上她吧……”周琪小声说道。
“琪琪你……”
“我好想真的听到有人说……要带上她……”
“你们体内流的是圣者的血，你们当然能听到圣者的声音……之后的事，我之后再跟你们讲吧……我之后会一直沉睡，每天大概会苏醒一小段时间，如果你们需要紧急唤醒我，就把你们的血送到我的口裏。”女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小心，危险已经进了……”
说完，她就真的睡着了。
“哥……我们怎么办啊？……”周琪焦急地问道。
“没办法，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周礼无奈地答道。
兄妹两人在沉默中快速收拾好东西，开着自己的房车又一次上路了。
高速公路上，两人还是没说什么话，周琪似乎真的是累了，前面的两三个小时她一直在睡觉，后来似乎是腿不舒服才醒了过来，之后便把右脚搬到左腿膝盖上，用左手不停地揉着纤弱的右脚。由于肌肉过度鬆弛，她的脚可以绕着夸张地弧度转动，在一般人看来就像完全断了一样，然而对她来说，这样转一转反而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酸痛和胀痛，这也算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
一路开到了山东潍坊，天色也已经晚了。
“下面是晚间新闻，首先关注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盗墓事件，在泰安市郊区，一伙盗墓人在挖掘墓穴时发生坍塌事故。目前，消防官兵还在进行挖掘工作，截至到今天晚上还没有发现坍塌区内有生命迹象，也没有任何关于盗墓人的资料，希望有线索的市民及时向我台或警方提供线索。”
“又得避风头了啊……”周琪叹道。“而且好多设备都被埋在下面了，我们也没法继续去作业了。”
“唉，是啊，也难怪他们很快就能确定是盗墓事件……我们钱还够吗？”周礼问道。
“暂时算还够吧……主要是之前买仪器的钱都亏了，目前手上还有10多万，过一段时间是没问题，但是问题是这些钱恐怕不购买新器材，而且想再组织人也不容易……”周琪无奈地说道。
“算了，就先休息下吧。至于仪器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反正本来我们也没找到下一个地点。”周礼说道，“不用愁，我们又不是除了盗墓什么都不会，随便弄点工程活，或者打打工都能有收入，何况手裏还有十多万，别怕。”
周礼摸了摸妹妹的头，周琪微微笑了笑。
“要说怕，其实也是怕后面那个吧……”
现在，那个女人正睡在房车后面的床上。
“待会去旅馆怎么办？把她留在车上？”
“只能这样了，搬来搬去才奇怪吧……”周礼耸耸肩说道。
这一夜，两人在一间乡下小旅馆住下。由于要了一间大床房，两人不知道多少次被误认为是情侣，每到这时候，周琪都是一脸美滋滋的笑容。
“唉，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一起睡。”昏暗的灯光下，周礼笑道。
“为什么不可以啊，反正我们是亲兄妹啊~”周琪蹭到周礼身上说道。“难道你嫌弃我……”
“怎么可能，嫌弃全世界也不可能嫌弃我的好妹妹啊。”周礼笑道。
“可你这好妹妹离了拐杖连路都走不了……”周琪小声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不管你能不能走路，你就是你，都是我最好的妹妹。”周礼把妹妹抱在怀裏，轻轻摸着她瘦弱的大腿，那条可以轻松被握住的细腿即便是在被窝裏也被裤袜包着，周礼轻轻揉着她的腿，微微笑了笑。“其实，也许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未必真的会在乎你的腿，尤其是在瞭解你之后，所以……”
“我知道啦！要去交朋友，跟人交往，可不就是有那么些以貌取人，又要伤人的么……反正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也有很多不错的，只要不见面，他们就能好好保持好心裏的幻想，也能跟我好好相处……”
“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心的？”
“他们当然不是真心的啊，我也不是啊。”周琪说道，“不过这就够了，真心的，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周琪说道，“咱们兄妹可以相依为命一辈子啊……”
“唉，傻丫头……早点睡吧。”周礼说道。
这样的状态已经过了好多年，虽然在外面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但周琪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那个小妹妹。
一转眼，自己已经快30岁了，周琪也已经过了25岁，其实都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如今却是这种状态，真是又无奈也说不出。
夜色神了，身旁的呼吸声平稳而柔和。
周琪白天累得不轻，现在已经睡沉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礼几乎没有睡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一直没有合眼。
周围静的出奇，外面没有下雨，没有刮风，也没有在夜裏驶过的汽车。这家乡下的小旅馆裏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如此静谧的环境甚至让周礼怀疑，时间是不是已经停住了。
虽然这想法有些傻，
但是，想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间停住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裏还是在做梦？周礼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如此的难，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心情和时间为刚刚死于非命的同伴难过。
“哥……”睡梦中，周琪喃语了一声，又忘周礼身上靠了靠。
她其实也在害怕吧……只不过她习惯了在人面前做出最坚强的样子……
“唉……”周礼轻轻叹了口气，又想起了现在还沉睡在外面的那女人，突然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更加睡不着了……周礼小心地把身体往外挪着，在没有惊动妹妹的情况下下了床，披上外套出了门。
走出寂静的走廊，周礼除了小旅店的大门，自己的房车就在不远，在那裏……
“恩？……”那裏好像有个人……
不会是偷车贼吧？！
周礼连忙跑上去查看，但那人影早就无影无踪了。
周礼小心地打开车门，进入房车内部，打开灯，确定东西都没丢，才松了口气。
灯光下，她依旧静静地睡着，比周琪睡得还沉，周礼伸手摸了摸她的鼻下，有呼吸，还活着……
思前想后，周礼还是忍不住掏出了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把手指放在了她嘴裏。这一幕周礼自己看着都害怕，可他心裏却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必须弄清楚……
“奇迹”发生了，那女人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周礼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她的眼睛裏仍旧是一片溷沌，彷佛是失明很久的人。
“太少……再来一点……”女人小声说道。
“啊？！”
“快点……”
“好吧……”周礼只好又让她吸了几口。
“恩……这样暂时就够了……”女人深呼吸了一口，虽然眼睛仍是溷沌一片，但人似乎精神了一点。
“这次为什么唤醒我？有异状吗？”女人问道。
这回不知为什么，她的语气平稳，也温和了许多。
“没……但是我……我有事要问你……”周礼小心地说。
“哦，可以，你也应当问我些东西。”女人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周礼小声嘟哝道。
“哼，你怎么知道我本来是怎样的人……”女人微微笑道。
她笑了？！
“我只是在之前这段时间裏好好看了看你眼中的这个世界，然后也想清楚了现在的处境罢了。”女人澹然答道。
尽管她也会笑，但周礼还是觉得，这人……不，这女的跟自己有着巨大的，本质性的差别。
“你到底想问什么？”见周礼不说话，女人主动问道。
“你……是人吗？”周礼小心地问了一个可笑，又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是，也不是。”女人回答。
“那你是吸血鬼么？……”
“是，也不是。”
“啊？那你到底是什么？”周礼迷茫了，怎么总是是也不是啊？！
“你自己不会想么，答案当然就是半人，半吸血鬼了。”女人说道，“不过你们这时候的叫法还真奇怪，为什么是吸血鬼？鬼不应该是死掉的东西么？我们最大的特典不就是不容易死么。所以还是我们当初的称呼血魔比较合适。”
“什么跟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啊？你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周礼着急的问道。
“呵……”女人轻笑了一声，“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我……”
“其实你心裏不是没有谱，只是你不愿意相信，因为你只想过以前的生活。这样的话，不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都不会信的。”女人说道，“哪怕你已经亲眼见过很多东西了。”
“我……”
“我就简单的跟你讲一下，你明白了之后，自己慢慢体会吧。”女人说道。
“恩……”周礼咽了口唾沫，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讲述。
这故事并不复杂，我出生在一个群雄割据的世代，你们应当是把那个时代称为三国。我生于江湖人家，从小习武，十几岁的时候就随家人行走江湖，十八岁时投身大魏，成了一名武将。那时候本以为帮大魏一统天下就是最高的荣耀，但有一次，我们调查魏蜀边境，却意外碰上了那个叫做萨纱的怪物。一个外表看上去似乎是普通的女人，却拥有恐怖能力的血魔，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吸血鬼。
传说，吸血鬼是在西元0年，也就是那个叫耶稣的人降世，又离世的时候来到人间的，或者说在那时苏醒的。传说西方世界的人在不久之后就知道运用神圣的力量对抗吸血鬼，并击杀封印了他们中的多数。然而在我们那时的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血魔是什么，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制服。我们用手中的刀剑与武艺与她作战，结果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而她则通过不断吸食我们的血变得越来越强……我在逃跑的路上被一行人所救。那群人自称为天印骑士，是专门对抗血魔的组织。那时的我跟现在的你一样，在务必惊讶的状况下第一次听说了关于血魔，也就是吸血鬼的事。
吸血鬼跟人类是不同的，他们的血有惊人的力量，让他们不老，不死，只要能从外界摄入别人的鲜血，他们甚至不会衰老，不会生病，受伤也能快速回复。除此之外，他们拥有人类意想不到的力量，不仅能用夸张的力量战斗，也能操控人心。起初，人们用我们瞭解的武功，道术，甚至邪术妖术，都没有很好的效果，后来有人终于瞭解到了能够对抗吸血鬼的神圣力量，但已经有些为时已晚。那个叫做萨纱的吸血鬼用自己的血污染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部下，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当然，这一切不为大多数人知道，只是被历史记载成了战乱、瘟疫和饥荒。
而我，在先后经历了几次与血魔的战斗后，选择了离开大魏，加入了骑士团。
之后的的战斗过程很复杂，我就不多说了，这其中很多人牺牲，也有很多人加入。我们仍旧处于下风，但也取得了一些进展。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他的名字叫做卡尔诺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但他却选择了站在人类的一边，帮助我们对抗邪恶的萨纱。然而被称为吸血鬼女王的萨纱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之一，卡尔诺斯自己无法杀死萨纱，所以他与我们联合，在不利的情况下选择了唯一的手段。
       他挑选了四名武艺高强，意志坚定的骑士，将自己的血全部灌输给他们，让他们也变成了正义的吸血鬼，虽然以这种方式受血的人只能成为半吸血鬼，得不到最强的力量，但却也能拥有几乎不死的生命和吸血鬼的特质，这其中就包括了我。
       之后，卡尔诺斯牺牲了自己的灵魂，让一名被选中的骑士将他自己彻底毁灭，从而将他的黑暗力量全部转化为了骑士的神圣力量，那个骑士被后人称为圣者，也就是你的祖先。
       最后的战斗中，不出所料，我们四人合力仍不是萨纱的对手，我们落败，并被她吸食了我们的血。然而这正是卡尔诺斯计划的，因为吸血鬼的血是有魔力的，当一个吸血鬼吸食了另一个吸血鬼的血，他若是不能将对方杀死，自己就会因为体内有对方的鲜血而受到诅咒。不知情的萨纱以为我们都已经死了，便转头与早已准备好的圣者交手，最终因为我们的诅咒而法力减弱，败给了圣者。
       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按照卡尔诺斯最后的嘱托，吸干了萨纱的血，但她的力量太强，即便如此我们也无法杀死她。于是我们用彼此的鲜血释放了千年不破的禁咒。我们用自己的鲜血侵蚀、禁锢对方的身体，用自己的意念干涉对方的灵魂，然后用诸多术式将萨纱的躯体和我们的躯体封印，深埋在五个不同的地方。这一切的秘密都仅由圣者的血脉保守，因为能够解开封印，唤醒我们的，就只有圣者的血。
       就这样，我们陷入了沉睡，尽管我们的灵魂也时常醒来，永生的躯体却一直长眠，直到今天，我被你唤醒。
“哦……”女人讲完，周礼茫然的点了点头，尽管每个字，每句话都听懂了，可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这一切也太过于不真实了。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被唤醒……能够找到墓穴，又能进入墓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且碰巧你还有圣者的血脉……”女人说道。
“所以你当时才要救我么……”
“这么说没错，现在看，也许这真是个错误也说不定。”女人轻轻一笑说道，“也许不久之后你也会这么想的。”
“为什么？活着总比死了好……”
话刚说完，周礼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毕竟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没有“死”的概念的存在，然而她活的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你活的还不够久……”她说道，“这才只是刚开始，麻烦的事情还都在后面呢。”
“麻烦？什么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裏，萨纱的追随者与天印骑士都以不同的方式将体制延续到了今天。萨纱的力量在吸血鬼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他的仆从们，尤其是染了她的血，拥有了不死之躯的吸血鬼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天印骑士自然也会为了对抗他们而战斗。如今你唤醒了我，如果被他们两方察觉到，他们就一定都会找上门来。”女人说道。
“等等……我不太明白，既然你是骑士团的成员，又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他们不早些把你唤醒？”
“唤醒了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彻底杀死萨纱的能力，相反，我们四人的血存留在萨纱体内，这四股力量能够几乎彻底地封印萨纱的躯体，即便她被唤醒，也无法使用任何力量，甚至只能跟一个废人一样。事实上，萨纱有可能已经被唤醒了，但只要她找不到我们，她就只是一个废人，即便能指挥军队，也无法拥有我们不能匹敌的力量。”女人说道，“但是，假如她们找到了我们，并将我们杀死，我们的血就会失去效力，到时，无人能敌的魔王就会重现，真正的灾难就来了。”
“这……那到底要怎么办？快点找到天印骑士，让你跟他们会合就可以了吧？”周礼问道。
“也许吧。反正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肯定就会想要赶紧逃走吧。”女人笑道。
“我……”
“别忘了，我刚才又吸了你的血，我知道你想什么。”女人笑道，“安心吧，一切由天，不由你，你多想也没意义。”
“就算你这么说……唉，你不能用你的魔力找找他们在哪里么？反正你那么强。”
“也许我是能找得到，但使用魔力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女人说道，“我之前说你杀不了我，是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但如果我被吸血鬼抓到，他们想要杀我可就易如反掌了。”
“啊？为什么？”周礼不解。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女人问道，“我现在也只是个废人。”
“废人？怎么会？你不是……”
“别忘了，萨纱的血也在我的体内，她的力量比我强大得多，所以哪怕只是她一人的血，也能封住我的身体。我目前残存的力量也只能保持我的大脑、听力、言语能力的正常使用而已，就连视力和头部的运动能力都不能长时间维持。而脖子以下的部分现在几乎是完全麻痹的，尽管还有点感觉，但是一点都不能动。”
“不对啊……那天你不是抓住了我的手吗？”周礼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反问道。
“不错，毕竟这诅咒是我们释放的，当然不会真的把自己完全逼上绝路。其实只要吸食足够的鲜血，我的力量也会慢慢恢复。虽然身体终究会被萨纱的血所影响，但恢复到正常的行动和战斗能力不成问题。”女人说道，“尤其是你还拥有圣者血脉，吸你的血效率就更高了。”
“你……”
“别害怕，不会真的那么做的，除非情况情势所需，迫不得已。”女人说道，“我力量恢复得越多，别人就越容易发现我，而且见到人就随便吸血，这也不是我们的作风，我终究是个骑士，而不是吸血鬼。”
“恩……也是……”
“所以这不中用的躯体就要麻烦你了。我从你的血裏知道你是善良没有恶意的人，但你不可轻信身边的人，不可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妹妹也不要急着告诉她。只要小心行事，耐心等待。”女人说道。
咕噜……
突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是从那女人的肚子裏传来的……
“吸血鬼……也要吃东西么？”周礼问了句很傻的话。
“当然……”女人说道，“不过不吃也不会死就是了……”
“东西还是要吃的……不过这裏似乎只有速食麵了，得去採购了……”周礼拿出方面便，又拿来热水冲了一下，“啊，你一定没吃过这个……”
“速食麵么……虽然瞭解了是什么，但是完全无法理解是怎样的一种食物……”女人罕见地露出了好奇心。
“呵呵，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算好吃……我们这世界就是充满了这种矛盾的东西。”周礼笑道，“来吧……啊……那个……”
“呵呵，是啊，我这副身子，勉强让消化功能运转已经不容易，只能麻烦你来喂了。”女人笑道。
“这……好吧……”
儘管难为情，周礼还是小心地将她扶起来，用颤抖的手慢慢地喂她吃。这期间她倒是显得很从容，甚至还不时地发表下对泡面的看法。
“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啊……”周礼小声问。
“不会。你是无法理解的，活了这么多年，独自思考了那么久，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人的情感在虚空裏是会风化的。”
她说了这样一句周礼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而且属于我的世界，属于我的人，都早就已经死去了。”她笑道，“多谢啦。”
“恩……还剩最后一点，你吃完就休息吧。”周礼看着碗裏最后一点面说道，“啊，对了，最后有个不重要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芷茵，白芷的芷，绿茵的茵，你们现在的用词跟我们当初差别还真不小啊。”芷茵说道。
“呵呵，是啊，之后你会发现更多新奇的事。三国时期……一千多年以前了啊……”周礼感歎道，“对了，我叫周礼……”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说道。
她真的很美。不知为什么，周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她想道。
她的眼睛一片溷沌，想必如今也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周礼茫然又惊讶的神情。
如此白皙的皮肤，黑而亮的头髮，又有着如此脱俗的气质。吸血鬼竟然也能这么美么……
砰！
突然，车门被打开了。
“哥？……”门口，周琪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啊……琪琪，那个……”
“你也去休息吧，也很晚了。”芷茵澹然说道，“别忘了我说的话。”
“哦……”周礼连忙放下手裏的碗筷，扶着芷茵躺下。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如之前一样，彷佛死去了一般。
处理掉泡面碗之后，兄妹二人回到了旅馆房间，却陷入了尴尬。虽然没有吸过血，周礼倒是也知道妹妹心裏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她会因为闹彆扭而不说话，儘管心裏有一万个问题，也决不会开口。
“我只是想不明白状况，所以去找她问问。”周礼说道。
“然后就喂她吃东西？还看直眼了？！”周琪气呼呼地问道。
“哪有直眼，她身子虚弱，就给她吃点东西就是。”周礼说道，“毕竟人家救过我一命。”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周琪转过身问道，“我们就不能把她扔了算了么？！”
“那不成吧，而且随便扔在各地方，说不定麻烦更多……”周礼含煳其辞道，“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难道带着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就不麻烦吗？那可是个活人啊！总也得吃喝拉撒睡吧？！你要怎么处理？就一直扔在车裏？！”
周琪彻底不澹定了，她不仅转过了身子，甚至还有些大声。
“你小声点！”周礼看了看四周，紧张地说道，要知道，妹妹可是几乎从来不会这样。
“我说错了吗？我们现在也在逃命不是吗？为什么你为了她什么都不考虑了，连我都不考虑了吗？……”
周琪紧紧地握着拳头，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了。
“我……当然不是……”周礼连连摇头，他没想到，原来妹妹心裏的不安已经多到如此的地步，平时硬撑出的笑容背后，原来是这样一颗濒临崩溃的心。
自己怎么会没注意到……
难道真的是因为……注意力都给了那个女人吗？
这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喜欢上那种女人……不，女吸血鬼啊……
“你想多了，只是状况太复杂，我也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想要维持现状罢了……”周礼歎道。
周琪沉默着，她蜷缩着身子，跟周礼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说什么，一动不动，甚至也不去看周礼的眼睛，彷佛在等周礼做一个决定。
她就是如此，再吵再闹，最终都还是会选择安静地等一个答案，这个女孩子就是如此。
然而这次，周礼心裏真的没有答案。
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氛就这么持续着，周礼又是焦急，又是茫然，这种时候，这种装填……
“唉……”周礼歎了口气。
似曾相识啊……
“怎么……这都做不了选择么……”周琪忍不住说话了。
“琪琪啊……我难道可能不顾你么……”周礼伸出手，摸了摸周琪的头，妹妹没有退缩，也没有什么表现，只是默默抬起头，用一双泪眼望着周礼。
“只是有些时候，人会迷失方向，迷失自我，别说怎么做，就连要做什么都搞不清楚。”周礼说道，“在乎你，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或者说做什么才是对你好……还记得吗？我们干完第一单盗墓的时候，也是这样……”
“是吗？……”
“是啊，那时我们迷茫了，面对得到的东西，以及繁琐的出手程式，以及后面要面临的危机和隐患，我们害怕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周礼回忆道，“记得那时候我们做了什么吗？”
“那时候……我们……我们……闵叔？……”周琪终于响了起来。
“没错，闵叔，我们那时回去找了闵叔，是他让我们在他那边安静了一段时间，又教导我们去走现在的路的。”周礼说道，“能有今天，我很感谢他，也许我们是时候再去看他一次了。”
“恩……可是他现在在哪？”周琪问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山东。”周礼说道。“去吧，明天就出发……”
说完，周礼陷入了回忆。
       说起这段故事，还要从很多很多年前说起，那是自己还小，父母也还健在。这闵叔全名是什么周礼至今不知，只知道他姓闵，是父亲的好朋友。说起自己的盗墓生涯，这个人对周礼影响最大。虽说盗墓需要工程地理等知识，但是只是有那些知识，想盗墓是不可能的，这其中必须还得有一个专门会盗墓的人来教，周礼周琪的师傅就是闵叔。
       传闻，闵叔跟周礼周琪的父亲年轻时曾一起做过盗墓的行当，但一段时间之后，周礼周琪的父亲洗手不干，年近四十娶妻生子，有了后来的家庭，这段过往父亲也一律封口不提，而闵叔则继续了之前的行当，知道如今已经六七十岁。起初父亲也不太喜欢儿女们跟闵叔来往太多，但对盗墓的兴趣还是趋势兄妹二人从他那裏学到了很多东西。
       父母出事那年，兄妹二人突然变得了无依靠，那时周礼身无长物，也只是在小公司做工，周琪还在上学，又身体不好，两人的生活眼看就要被淹没在溷乱的社会大潮裏，那时，是闵叔帮了两人，不仅给周礼安排了好工作，还借钱给周琪做了一次矫形手术。后来，在兄妹二人的要求下，闵叔安排人，让他们参与了第一次盗墓，之后就如之前所言，两人面对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行当，彻底迷茫了。那之后闵叔又让兄妹二人重新认识了这个行当，并教会了他们很多别的东西。
       之后的许多年，兄妹二人与闵叔聚少离多，偶尔在行内的事情上，闵叔还是会帮忙，只是出于各方面考虑，两边确实不宜多聚，所以两人也只是有时在过年的时候会去拜访，而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快两年以前了。
“你要把事情都告诉他？”周琪问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周礼歎了口气，“这回哥是真没办法了，你也别闹脾气，咱们去找闵叔帮忙吧。”
周礼舒了下眉头，静静地拍了拍妹妹，周琪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不过她的呼吸确实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总算好了……周礼慢慢放心了。
“好吧……”不出所料，周琪慢慢点了点头。
“恩……”
“哥……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我只是真的……”
“害怕，担心，也真的在乎我。”周礼接下去说道，“这个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恩……”周琪终于笑了，她一头扎进哥哥的胸前，稍稍有些发凉的提问立即从胸口传来，“哥，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在一起，对吧？……”
“唉，傻丫头，睡觉吧。”周礼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头，说道。
周琪还在闹彆扭。儘管她也慢慢理解了现在的处境，明白芷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生活也已经迫不得已地被改变了。可她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生活，不喜欢卖掉自己喜欢的房车，更不喜欢多一个人跟自己和哥哥一起生活。
儘管芷茵每天的主要活动只有睡觉而已。
这三天的时间裏，周礼可算是忙坏了，首先他要把放车裏值钱的仪器全部拆下来，收在暂住的地方，然后去找个地方便宜把车卖了。有一个比较好的地方是周礼做的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工作，所以他的资金本来也就以现金为主，不必担心刷卡被追踪的问题。为了防止被发现，周礼还特别区办了两张新的手机卡。
接下来就是女孩们的生活起居了。匆忙中，周琪把拐杖丢在了闵叔家，好在房车裏还有一副旧的，另外还有一部周琪已经不太用的折叠轮椅，这时候就正好可以给双腿尚处于完全瘫痪状态的芷茵使用。
在处理完这些事的时候，三天已经过去了。不论是吸血鬼还是所谓的圣印骑士都没有找上门来，看着窗外宁静的县城风景，之前的事情似乎都是做梦的一般。
“啊……好烦啊……”第四天的中午，刚刚吃完饭的的周琪扔掉了手机，一头扎在床上，她的心情似乎真的不好，那条不能动弹的右腿被落在了床下，她甚至都没注意到。
“你不是在跟小百合聊天麽？”
“是啊，我跟她讲了我们的悲惨状况，花了好多时间她才真信了……唉，你说谁会信我们这状况啊！”周琪说道，“好烦好烦好烦！我快死了！！”
“别乱说话……”
“可就是这样啊，你看我们现在，缩在这种破地方，想出去吃个饭都只有那种烂饭店的地沟油小炒，连个烤鱼火锅都没有啊！”周琪抱怨道，“别的就更别说了，天这麽冷，也该去买点衣服了啊。另外……她就更惨了吧，让她穿我的衣服，怎麽看都是又奇怪又可笑……”
“不过她自己不太介意这些吧？”
“我倒是觉得她挺介意的……你看她眼神不就知道了，唉，不过你一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周琪说道。
“是麽……”
不过话说回来，芷茵确实挺惨的。正常女孩子肯定还是希望穿得漂漂亮亮，而没有衣服的芷茵只能先穿周琪的。可惜，两人的身材一眼看上去就有明显的差异。周琪身材娇小，而芷茵怎麽看也有165cm甚至还要高一点，这衣服一穿上去，不管是袖子还是裤腿，都非常明显的短，在这大冬天的，不仅不好看，而且也冷。周礼只好随便找了个小店，先给她买了套相对合身，但实在不太好看的运动服凑合着。
“我们下午去趟市里吧，买点衣服，吃点好的~”周琪撒娇道。
“唉，好吧。”最后，周礼无奈地答应了。
于是，下午。周礼开着租来的小车，带着芷茵和周琪往烟台市区去。一路上，难得放了风的周琪终于变回了一副欢乐的样子，一路有说有笑。芷茵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不过她没有睡着，只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边的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很新奇……或者说很奇怪吧？”周礼问道。
“恩，是啊，虽然得到了知识，但很多东西还是不能理解。比如你们开的这个车，还有上边的电线，这些东西只要被简单的攻击就会坏损，然后对大面积的人员造成伤害，这麽危险的东西你们竟然弄得到处都是，难以理解。”芷茵说道。
“没那麽简单坏的，我们在这这麽多年，最多偶尔有个小车祸，车子可是很结实的！”周琪说道。
“是麽……感觉打一下就会坏掉了……”
“不管你怎麽想，不准拿这车子尝试！”周礼连忙说道，谁知道芷茵会做出什麽神奇的举动。如今的车子虽然是租的，可不管怎样都不能坏，车裏这两个不良于行的女孩可都靠这车才能出行。若是自己没车，要去坐出租可就麻烦多了，估计计程车司机远远看到这一副双拐一部轮椅，八成要吓得掉头。
下午的时候，三人终于到了购物中心停车场，接下来就是略尴尬的一幕了，周礼不得不要同时跟两个残疾女孩同行，但愿不要被人觉得太奇怪……
早已熟悉了自己身体状况的周琪很熟练地把右腿搬出车外，然后迈出左腿，撑起双拐站了起来。周琪今天仍旧是黑色的棉袜，外面是灰色的休閒裤，脚伤则是一双棕色的松糕鞋，鞋跟大概有7cm。这样，原本娇小的周琪总算是看上去高了一点，不能受力的右脚也软绵绵地悬在半空，不能着地，走路的时候，当然又是一如既往地摇来摇去。由于裤脚改得没有很好，稍微有些长，周琪在迈出左脚，站定之后，右脚便会因为惯性荡出去，就像微微向前踢腿一般。那时候，原本还半掩在裤脚中的右脚就会提出来，露出那33号，穿上还依旧有点大的鞋子。这双鞋是周琪很喜欢的，因为能买到33号实在不容易，而且这是周琪鞋子裏难得的，同时露出脚尖和脚跟，毕竟大多数鞋子不会有32-33号，而穿34号甚至35号的话她就必须在脚尖或脚跟的地方塞些卫生纸或棉花，才能保证鞋子不掉。其实周琪是很喜欢松糕鞋的，这种鞋子有带子绑住脚，而且没有真正意义的鞋跟，即便是7cm走起路来也可以很稳。
周礼不自觉地盯着周琪的右脚，在黑棉袜的包裹下，那只小脚显得玲珑可爱，一刀切的五指排列让脚在鞋裏显得很合适，180度的自然下垂又让人对那小脚充满怜爱。周琪在平时其实并不反感露出自己的脚，只是前提有二，一是必须要穿袜子，一方面是为了保暖，一方面也是因为周琪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粗糙，毕竟曾经多年扶腿走路，留下了不少老茧硬皮。另外一个就是腿最多只露到膝盖，因为他的左右腿粗细差异十分明显，尤其是大腿，多数人乍看一下大概都会被吓到。
另一边，已经熟悉这时代轮椅的芷茵也下了车。她拉过旁边的轮椅，一手撑着轮椅扶手，一手抓着车门上方的把手，把身体撑起来，慢慢挪到了轮椅上。坐稳之后，她轻轻俯下身子，双手先将右腿搬出来，再回去搬左腿。她的腿目前还处于瘫痪状态，不能活动，但也许是由于吸血鬼可以一直保持身体的“健全”。她的腿儘管瘫痪，却没有一点畸形，甚至连足下垂都几乎没有，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半人自由放鬆双脚一样。
之前，芷茵第一次坐轮椅的时候还出了些状况，首先她不知道现在的轮椅还有刹车这种东西，而且驱动轮椅一不太需要力气。在千年之前，芷茵坐过的是笨重的木质轮椅，需要很大力气才能驱动，当她把当今的轮椅当成那种木质轮椅去摇的时候，先写一下子把牆壁撞塌。
“呼……这就是购物中心啊……”从电梯裏出来，芷茵饶有兴致地说道。
一路上，这轮椅双拐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眼球，这对于周礼来说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今天特别回头的人比以往更多，他们中有不少都是为了多看几眼芷茵。
这也难怪，芷茵在这世上实在是太显眼了。在之前吸了不少血之后，芷茵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她的面色有了些许血色，但整体还是白的惊人，加上她由于虚弱而显出的娇柔之气，配上一部轮椅，显得楚楚动人。芷茵本就是个毫无争议的美女，五官精緻，灵气十足，而且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瑕疵，除了眼角的一颗美人痣，整张脸上找不到任何斑点，连皱纹都没有。若是让人知道她还没画过妆，肯定能气死大多数女生。
“看什麽看啊？！”这不，有个女孩子就狠狠踩了一脚自己看出神了的男朋友，“坐轮椅的瘫子有什麽好看的？！而且穿的那麽土！”
“别这麽说，人家……”
“你还看？！”
“呵呵……”周礼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穿得好看了，那估计全城都要围上来了。”
进了商场，女人就变成了饿狼，即便是平时因为不良于行而不太喜欢被人关注的周琪在此时满心裏也只想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周琪首先开始挑选的是袜子，作为长袜爱好者，周琪收集过很多袜子，有连裤袜，也有丝袜，这次她看中的是一双纯白的过膝长袜。只见她欢欢喜喜地走到更衣室裏，关上门后首先脱了那双松糕鞋。也许是因为鞋子还是有点重，走了一段路的周琪觉得右脚隐隐有些酸痛。她把被黑袜包住的右脚拿在手上，轻轻按压着脚心和脚跟上方的筋。周琪的右脚虽然完全不能动，但却很敏感，此时稍微用力的按压都会让她感到一阵酸痛。她紧紧皱着眉头，继续轻轻按摩着。这种事她只能在更衣室裏做，周琪也不想被外面的人看到自己无力的样子，就算残疾，也要有不输给健全人的精神气！
揉完了右脚，周琪又稍稍揉了揉也有些酸的左脚，接下来就是换上袜子了。左边的相对比较简单，只要跟一般人一样，脱下现在的黑袜，换上白袜即可。右边的就稍微有些麻烦了，首先她要小心地脱去外面一层袜子，然后再脱掉裏面那层很厚的棉袜。其实多数人看不出来周琪的右腿上是穿了两层长袜的，因为袜子的颜色一样，而且周琪本来的腿太细。这两层袜子的目的一是保暖，二是让周琪的腿“更粗”一点。
准备买的这双白袜似乎不太紧，周琪小心地把袜子卷起来，然后把自己的右腿弯起，将娇小的右脚放在自己做着的小凳子边缘，靠着左腿大腿立着，正当她想要把袜子往上套的时候，右脚脚底突然一滑，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啊！好疼！”周琪连忙把脚拿起来，紧紧捂住。
“琪琪怎麽了？”门外的周礼问。
“没事！”周琪连忙说道。
当然，实际上，周琪真的是很疼。她的右脚怕疼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一般情况下，右腿的萎缩会让她的脚在坐着的时候不能着地，但试衣间的凳子很矮，周琪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真是倒楣……”周琪小声自语着，继续轻轻揉着摔疼的脚。
那是一隻与周琪年纪、外表都不符的脚。外脚背粗糙，甚至结了些老茧，脚跟外侧更是硬邦邦的，这是因为本来周琪的右脚有明显的内翻，走路的时候都是脚外侧着地，后来做过手术才完全矫正了。另外原本应该放平的脚趾也有些蜷缩，这是因为长时间不走路之后，脚掌的筋已经有些萎缩，周琪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伸直脚趾是完全不可能的，确切的说，连动一下都不行，只能在穿好鞋子好用手整理，让然看上去不会太奇怪。
唉，可是，拄拐杖，不良于行的女孩子已经很奇怪了吧……周琪幽怨的想道。这残疾的身躯，这难看的脚，真的不该是属于自己的啊。
鬱闷之后，周琪只能把注意力再重新集中在袜子上。不管怎麽说，周琪还是很喜欢袜子的。袜子可以抹平她脚上的伤痕，让她的腿脚看上去光滑可人。
重新来过，周琪这次侧过身，把脚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然后小心地把袜子套上，慢慢往上拉，拉过膝盖，拉到大腿根。
果然自己的腿还是不算长啊……
不过这还没完，接下来还得把到处都有些褶皱的袜子整理好。由于腿太细，袜子在某些地方都不太平整，比如膝盖，更严重的则是脚趾的地方，因为自己的脚趾完全蜷缩在一起。周琪要用手掌抓住脚趾，把它们伸开，再拉扯长袜尖部，反復重复才能把它弄平。
穿好后，周琪没拿拐杖直接站了起来，单脚跳了几下，感觉还不错，虽然右腿确实是明显的细，但看上去还算ok，回去在裏面套一隻白色的长棉袜就好。至于今天……就先这麽穿着吧！
过了一段时间，周琪终于撑着拐杖从试衣间出来了，新换上的白色长袜似乎很合她心意，以至于她都不顾寒冷，没有换回之前的棉袜。在付了钱之后，周琪一副欢喜的样子，又开始看包。
至于另一边的芷茵则安静的多，甚至很多时候都皱着眉头。
“怎麽了？没有中意的吗？”周礼俯下身子小声问道，其实他也完全不知道芷茵会喜欢什麽类型的衣服。
“只是觉得奇怪……你们都穿的那麽多麽？……”芷茵盯着一个穿大衣的中年女人说道，那女人自然也在盯着芷茵。两人都是一副觉得对方很奇怪的眼神。
“当然啊，现在是冬天啊，难道你们冬天不会穿的很多麽？”周礼反问道。
“当然不会啊，最多一层薄的加一层稍微厚点的遮风挡雪而已，穿的那麽多怎麽方便行动？更别说打仗了。”芷茵说道，“而且好多人跟你妹妹一样，喜欢穿那种很紧的……袜子？虽然看上去好像更像是裤子……”
“丝袜啊，是啊，不过那个不会很紧吧……大概不会……反正是女孩子都喜欢的，我也没穿过……”周礼说道，“不过这裏冬天可是很冷的……只穿那个都容易感冒呢……”
“感冒？？……哦，是说风寒麽……”芷茵思考了一下说道，“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不练武功的，身体不强壮，也没有内力，所以抵御不了寒气，所以才要穿的比较多。唉，真是退步，但愿圣印骑士不要沦落到这地步……”
“别说的这麽差嘛，我们也有很多先进的东西的。”周礼说道，“算了，不是重点。你到底喜欢什麽类型的衣服啊？你救了我好几次，我该报答你的，所以你不用管价钱，喜欢的买就好。”
周礼忍疼说出了这句话，其实剩下的钱也不过十几万，想道完全看不清楚的未来，理论上还是该省钱的。只不过眼下来看，确实首先得把芷茵这身奇丑的衣服换掉。
“这边真的没找到合心意的，大概是时间差的比较久了吧。”芷茵说道，“我喜欢那种……松一点，全身一件的，你们这叫什麽啊……”
“啊……难道是汉服那种麽？……”周礼思考道，“那种传出去会很奇怪的，不过大概……你可以试试连衣裙吧。”
“连衣裙？……”
“恩，不过那种衣服现在有点难找，那个一般是夏天穿的，冬天的也有但是比较厚，你大概会喜欢轻薄的吧，总之我们去那边找找。”
在跟看包看入迷的周琪打了招呼之后，周礼带着芷茵转到了换季打折区，这裏果然有夏季的连衣裙。
“恩！这些看上去不错。”芷茵罕见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果然还是女孩子啊……
不过……她到底多大呢？……看上去也不像一千多岁的样子。
周礼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一个人如果一直在睡觉，大概也不能算年龄增长吧……
“我想要那个！那个！还有那边的两个！”芷茵开始不停地指来指去，要不是衣服都在做轮椅不方便拿的地方，她估计就自己扑过去拿了。
“这麽多啊……你倒是可以一件一件的试，不过……先跟你讲一下，我觉得这个衣服穿起来会不太容易。”周礼说道。
虽然连衣裙本身很方便穿，但是毕竟芷茵下半身瘫痪，这种需要从地上拉到上面的衣服肯定不如一般的裤子或者裙子方便。
“没关係，给我就好，我要去哪里试？”芷茵问道。
“那边，试衣间，需要的话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周礼说道
进了试衣间，芷茵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一直不好意思说，毕竟自己在这世上做什么都要花那人的钱。可他之前给自己的衣服也是在太难看了，芷茵毫不犹豫地快速脱了外面那些难看的运动服扔到一边，接着甚至连从週期那边借来的文胸也脱掉扔在了一边。在芷茵的时代，女人虽然也会穿内衣，但通常不会是这种只有一根带子，弄得非常紧的设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芷茵的胸部发育可是比周琪好很多，这么紧的东西弄在身上，都快喘不过气了。
不过，也许这东西也有它的好处。芷茵看着那胸罩想道。以前自己习惯的那种的确比较舒服，但宽松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就是战斗或者说剧烈活动的时候胸部会颤来颤去，尤其对芷茵这样发育比较好的，确实会觉得不太舒服。
待会也去找个跟自己合身的吧……芷茵想道。
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需要解决……怎么把这身好看的衣服换上呢？虽说自己瘫痪不是第一天，但是以前跟现在最大的不同是，在卧房裏都有丫鬟侍寝的。芷茵适应了在轮椅上的大部分生活，包括战斗，可唯独换衣服这件事她自己一直觉得很麻烦，所以多数时候都找丫鬟帮忙。
首先，想要脱掉这裤子就不太容易。芷茵几乎从没穿过这种裤子，脱下来也是很不容易，首先要把裤子从屁股上拉下去，之后就麻烦了，因为芷茵的双腿一丁点力气都没有，所以没法撑起身子，只能用一隻手撑住轮椅扶手，抬起半边屁股，用另一隻手快速拉一把裤子，然后换到另一边，用另一隻手再拉一下，重复了两轮之后才终于拉了下来。之后她抓起左脚，一把拉掉鞋子，再拉掉周琪那只米黄色的袜子，露出了她白皙的脚。接着，她如法炮製了右脚，最后再把两只脚都放回踏板上。
看着踏板上毫无生气的脚，芷茵稍稍有些惆怅。虽说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事情，双腿瘫痪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到哪里都被人因为这个注目确实感觉不好，不过如今没别的办法，只好适应，然后……
然后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
一身只穿着内裤的芷茵就这么做在轮椅上，其实内裤对她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东西，只是即便是出身古代的她，也很清楚有些地方还是包起来比较好，所以就没有脱掉了。接下来是比较麻烦的穿衣服。芷茵照以前的感觉，把连衣裙卷起来，放在地上，然后把双脚一一搬进去，把裙子往上一拉，拉到大腿上。
接下来怎么办呢？必须把裙子整条的拉上去才行，芷茵试着只用一隻手撑住轮一把手，把整个身体拉起来，然后用另一隻手把裙子拉上去，可试了几次都失败，因为一隻手的灵活度还是太差，就算衣服拉上去了，也没法卡在肩膀或者其他位置防止脱落。尝试了几次后，芷茵甚至因为撑住扶手的胳膊脱力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不算疼，但好丢人啊……还好没人看见。
芷茵晃了晃有点酸痛的胳膊，单纯作为一个人，没有血的力量的话，果然还是不够强啊。
尤其是如今……由于自己吸血不够，除了两腿完全瘫痪之外，自己的躯干和上半身其实也受了影响。只不过自己毕竟从小就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在当年就是出众，比如今的人那就要强十几倍了。如今，体内萨纱的血液使得自己身体无力，倒是刚好变成了现代人该有的状态，当然，相比一般女性，她的力量还是要强一点。
某种程度上说，这样不容易被人发觉异常，但这种无力感真是让人讨厌……芷茵心裏想道。
坐在地上稍微想了想，芷茵拉住轮椅，双手用力拉起了身体。虽然双腿瘫痪，但骨头的支撑效果是正常的，只要双手抓住轮椅保持平衡，芷茵就可以用膝盖跪在地上。稳定了一下之后，芷茵调整了一下双腿，微微分开的膝盖让她跪的比较稳。这样的状态让芷茵有些鬆懈，她双手松开扶手，拉起地上的衣裙，不料两秒钟后，一副还没拉上，她无力的双腿就往右一歪，整个身体摔在了地上。
“啊……好疼……”芷茵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又回身看了看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腿，真是可恨又可怜。
再来！
要强不服输的芷茵是不会轻易求助于他人的！她再次把自己拉起，双膝跪地，这次她该用一隻手往上拉，但似乎也不顺利，每次都是拉到一半滑下去。
“你怎么样？需要帮忙吗？”外面的周礼问道。
“不用！只是在试衣服！”芷茵大声喊道。
“啊……哦……”外面的周礼下了一跳，只好不做声。
“怎么可能连穿衣服都不行……”芷茵小声自语，她仔细看了看连衣裙，突然想到，其实可以先把胳膊伸进袖子裏，一次性直接拉起来，她再次跪在地上，把右手伸进去，一下子拉起来，竟然真的成功了。不过此时还是有些问题，比如衣服还是有褶皱，不平整。芷茵用尽力气撑住身体，把衣服整好，又重新爬回了轮椅上。
一番“搏斗”之后，芷茵真的有点累了，而且腿脚上也都沾了不少灰尘，芷茵好好拍了拍灰，照了照镜子，不错，就是这样的感觉，一身洁白，飘若夏风，感觉也很舒服。
“终于好了啊。”看着芷茵出来，周礼说道，“啊……”
“怎么了？”芷茵整理了下长发，问道。
“没什么……”周礼盯着芷茵几乎出神。
仙女，真的是仙女啊！
“果然你适合这样的衣服……”
“恩，我也这么觉得。”芷茵说道，“就要这个吧。”
“其他的呢？”
“恩……同样的买两件就好，可以换洗。”芷茵说道，“其他这些就以后再说吧。”
“哦，好吧。”周礼点了点头，虽说女孩子应该喜欢多样的，不过眼前的芷茵确实太美，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芷茵并不是不想试别的，只是一方面不想花周礼太多钱，另一方面芷茵的腰已经隐隐作痛。那其实是她最大的隐患，毕竟当年被打伤的是腰，虽然直接影响是腰部伤口不能修复，导致双腿不完全截瘫，但感官上最明显的影响确实腰痛。像今天这样扭来扭曲对腰部的负担其实很大，再弄一阵估计会撑不住，考虑到没有血可以吸，还是早早放弃的好。
“你们弄完了？啊……”这时，周琪也转了回来，看到芷茵，她也是一惊，然后露出了嫉妒的神情。
“恩，我去付账，你们可以先看看别的，啊，芷茵你还没买鞋子吧，要不然琪琪带她选双鞋吧。”
“好啊……”周琪略微思考了一下，微微一笑，“我们这世界呢，女孩子都以丝袜高跟鞋为妹，就像我这样的。你要不要试试？~”
“高跟鞋？……”芷茵其实并没有穿过高跟鞋，当然，实际上她的身高来说也不太需要。
“试试这个吧~”周琪故意拿了一双超过十釐米跟的高跟鞋，摆在芷茵的面前。“这种鞋子代表高贵和魅力，快穿上吧。”
“恩？……”芷茵半信半疑你，弯下腰，抓起左脚，塞进了鞋子裏。这鞋子的鞋号刚好差不多，于是芷茵就又塞了右脚，对于双脚没有感觉的芷茵来说，她并不觉得高跟鞋有什么特别，这双黑的高跟鞋跟她的衣服也不配。然而有趣的一幕发生了，由于支撑面积太小，芷茵的腿刚刚一晃动，她的右脚突然往外一歪，就像崴了脚一样弯折了九十度，政治鞋子横向倒在了地上，芷茵想弯腰去扶，不料这一栋，左脚也向内歪了下去，由于脚没法向内歪九十度，稍有一点大的鞋子直接被卡掉了。白嫩的脚就这样又踩回了地上。
“呵呵，看来你根本没法穿这样的鞋子啊……”周琪微微一笑，其实她早就想到了，瘫痪的人穿高跟鞋其实是很难的，尤其是很高，很细的鞋跟，这种鞋对于正常人尚且要求脚踝有力，要控制好角度。对于双脚瘫痪无力的人来说，一个小小的晃动都会导致平衡崩溃，脚踝歪折，看到几乎接近天仙般完美的芷茵出这样的丑，周琪心裏总算稍微平衡了下。
“哥哥总不会真喜欢这样的……不会的……”她在心裏说道。
“算了，这个也不好看，我还是不要鞋子了。”芷茵随手脱掉鞋子，扔在一边说道。
“啊？哪有不穿鞋子的？”周琪问道，“第一鞋子袜子是要保暖用的必需品，而且难道你们那边没有相关礼仪吗？人的脚本来就是比较不干净的部分，就算没有异味，也会比较不雅、不好看。鞋子的一大作用正式改变脚的形象，让脚变得好看，整体也显得有礼。”
“礼仪也是要讲究原因的。你说的是没错，可前提是脚真的不好看。”芷茵一边说一边抓起自己的右脚，放在左脚上。“我的脚呢，不会有什么异味，不走路当然也不会脏。至于好不好看，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这是周琪第一次仔细观察芷茵的脚，这是在太不可思议了。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下次，娇嫩的脚心彷佛从没走过路的婴儿一般。然而她的腿脚都没有明显的萎缩，只是苗条纤细，并保持了非常流畅的曲线，不论是平滑的脚背还是微有弧度的脚弓，几乎都没有任何一样。稍稍发红的前脚掌和脚跟点缀了意思生命的气息，却都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硬皮和老茧。她的脚踝上和小腿上的体毛都非常少，而且细，又匀称。让人看着非常自然，又美丽。再加上瘫痪赋予她的娇弱感，这简直……
“不可能……难道你是从小瘫痪……从没走过路？……”周琪问道。
“不是啊，我不光走了很多年路，还打了很多年仗呢。”芷茵看了看周围，确认没其他人在听，便说道。
“那你的脚……”
“你们说的疤痕也好，老茧硬皮也好，或者说其他一些不好的痕迹，归根结底都是”伤痕”或者”老化”，因为那些伤痕无法自然恢复，所以留下了痕迹。但你别忘了那些是人类才会有的状况，吸血鬼本身就可以消除自身所有的伤痕和老化，所以一切都可以回到没有任何磨损的成都，不论是脸，身体，还是你们说的不好看的脚。”芷茵从上指到下，没错，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下次，唯一能成为瑕疵的，大概就是眼角的美人痣，那是她生来就有的，也是她近乎完美的脸上不可缺少的点缀。
不错，芷茵生下来就是倾城倾国的美女，只是常年的戎马生涯让她的脸上蒙上了厚厚的风沙，在她成为吸血鬼前，几乎没有什么人夸赞过她的长相。然而当吸血鬼的血液洗净了她一切的风沙痕迹，宛若天仙的容貌就在众人的惊叹中降临到了世上，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去，一晃就是千年。
如同千年的诅咒，让这樱花般动人的美丽，永远都无法如樱花般绚丽地飘散。
“所以，我觉得我就不用穿鞋子了，至于保暖，我也不需要。”芷茵说道，这也是实话，吸血鬼的提问其实比较低，也不怕寒冷，或者说，是不怕外界环境的刺激，就算是寒冬，只穿一件连身裙的芷茵也还是觉得很舒服。“至于袜子，也以后再说吧，如果看到合适的我会说的。”
“哼……”羡慕嫉妒恨的周琪一言不发，只是哼了一声，撑着拐杖走到了一边。
“我回来了，交完钱了……恩……琪琪你怎么了？”回来的周礼问到。
“没什么，我要去那边逛了，你拿着这些！”周琪一把把手裏的购物袋都甩给周礼，然后撑着拐杖，笃笃笃地走了，由于气愤，她拐杖和独腿踏地的声音都很响，周围有不少人都回头看了看她。对此，周琪甚至懒得理会。
“她怎么了？”周礼问道。
“她啊，太年轻了。”芷茵澹澹一笑，说道。在她眼裏，周琪的一举一动都过于明显地反映着她的想法。
“你……到底多大年纪啊？”周礼问道，“我不是说几千那种，我是说……”
“从出生到沉睡，29岁。”芷茵说道，“按照你们的演算法，28岁。”
“啊？那不是几乎跟我一样大么？！”周礼大惊。
“这有什么惊讶的，你看脸还看不出来？难道我长得像你妹妹一样小么？”芷茵笑道。
“不是……我以为……你要比我大……”周礼小声说。
“真失礼……”
“可你感觉……真的很成熟……难道真是因为你沉睡千年的缘故……”
“一部分，因为我沉睡的时候还是可以思考，另外别忘了，我吸一个人的血，就可以获得一个人的部分知识和记忆，所以我懂的自然多。”芷茵说道，“总之，我买够了，今天多谢你。”
“没事……可是……你不去买鞋子吗？”周礼问道。
“你们怎么都问，这很奇怪吗？”
“当然，哪有人大冬天不穿鞋……虽然你的脚……确实……很美，但还是遮一下吧……”周礼说道，“随便选一两双也好。”
“好吧……那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
“那你妹妹怎么办？”
“让她自己清净下，这种时候去找她，她要么会不爽的，要么会一直粘着，都不好的。”周礼说道，“走吧，难得这么出来一次。”
“呵呵，那恭敬不如从命。”芷茵微微一笑。周礼转到只因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去。
不远处。
“喂，基本确认目标，应该是那辆房车的车主周礼。”一个身着休闲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男青年，盯着周礼的背影，对着电话说道，“请求下一步指示。”
“别声张，现在我把目标位置和外形资讯共用给所有人，照计划跟踪，找到他们的藏身处，到了夜裏再行动。”电话裏，低沉的男声说道，“到时候按照上级指示行动。”
“是。”
太阳徐徐落下山去，疯狂购物之后，三人又大吃了一顿，周琪总算是一扫之前的羡慕嫉妒恨，变得正常起来，她坐在副驾驶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瘦弱的腿，似乎有些哀怨，似乎又在欣赏自己丝袜中的“另类美腿”。后座的芷茵一如既往地没说什么，只是闭目养神。开着车的周礼也很高兴，虽然不喜欢购物，但这一趟显然很值。随后芷茵的鞋子问题也解决了：周礼帮她选了两双白色的鞋子，一双是韩国比较流行的平底布鞋，那种鞋的质感比较接近古代人柔软轻薄的鞋子，另一双则是大概有2-3cm粗跟的小皮鞋，两双都是白色。至于袜子，由于刚好打折，周礼给她买了长长短短的好几双，颜色也都是澹色，让她也有的挑选。
想想之前那一幕，芷茵真是美啊……
夜色降临，三人回到住所，各自准备休息。
谁也没有想到，诸多不速之客，已经近在咫尺。
夜黑风高的晚上，周琪偎依在哥哥怀裏熟睡着，梦裏，她感到周围一偏燥热，她四处逃窜，残疾的脚却怎么也跑不快，只能任由炽热感包裹自己，越来越痛苦……
“好热……”
“琪琪，醒醒！醒醒！！”突然间，周琪被勐烈的摇动弄醒了，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看着焦急的周礼。
“怎么了？”周琪问道，如今仍旧是深夜，仍旧在一偏燥热之中。
燥热……怎么会呢？……难道……
“外面失火了！收拾下东西赶快走！”周礼焦急地喊道。
“啊？……好……”周琪茫然又迷煳地起身，甚至忘了拄拐杖，她试图用右脚撑地，而结果则是注定的，那没有半点力气的右腿一下子扭曲了下去，把她摔在了地上。
“哎呀……”
“你小心点，尽快，我去叫一下芷茵！”周礼顾不得太多，连忙跑了出去。
另一个房间裏，芷茵已经发觉了问题，她尽快穿上了那身刚买的白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略显吃力地挪上了轮椅，这时候，周礼才刚刚冲进房门。
“失火了！”周礼喊道，“我们得赶快逃！”
“我知道……”芷茵皱着眉头说道。
窗外四处都是火光，然而跟之前不同，她完全感受不到吸血鬼血液的气息，难道只是一般的失火？
一团慌乱中，三人冲出了房子，外面的院子裏已经火光一片，周礼背着周琪，推着芷茵，芷茵则抱着一个大包，还有一个挂在轮椅上，三人就以这样狼狈的形态，落难般地往外跑。外面的境况极其惨烈，放眼望去，火光几乎无边无际，如同山林大火一般。
这怎么可能，周围都是稀稀落落的住户，怎么每家人都失火了，更宽夸张的是，远处甚至还有房子失火。
“快！快逃出去！！”周礼捡起地上的一个花盆，朝着大门扔过去，啪的一声把大门砸开了，可外面仍旧是大火，不远处的车子也已经着火了。
“哥，我们怎么办？！”周琪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别怕，我们……”
啪啪啪！
突然，三声奇怪的响声伴着三个不明物体飞进了院子，那三个球体落在地上，立即喷出了灰黑色的气体。
“咳咳……这……”刚洗了一口，周礼顿时头晕目眩，连着周琪一起跌倒在地上。
“哼……”芷茵哼了一声，一把丢掉胸前的包，她勐地一拍轮椅扶手，一跃而起，然后勐地下坠，一拳打在地上。
强大的风力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如冲击波一般，把毒气弹和火焰一并吹向四周，甚至击碎了周围的院墙，伴着无数土石呼啸而去。那火与风与土的冲击彷佛是一种只属于远古的力量，撕裂者一切现代文明的产物。
“啊！！——”四周发出几声惨叫，显然，有些人在这冲击中灰飞烟灭，周礼和周琪则勉强恢复了意识。
“怎么回……”
砰砰砰！！
一句话没说完，几发子弹又划过夜空飞了过来。芷茵轻轻抬起手，一道光壁罩住了三人，挡下了几发几十公分长的狙击子弹，芷茵不慌不忙地瞄准远方，一挥手就是一发血镖，沿着子弹飞过的痕迹，划过夜空，在彼方扬起一道鲜血。
“哥！！——”周琪包着周礼大哭起来。
“别……别怕……”周礼又是惊慌，又是愤恨，怎么又是这样，又是这么危机，自己又是什么都做不到？！！
远方，警笛声响了起来，但这路上全是大火一片，员警似乎也没法一时间赶来，何况……这又是毒气弹又是狙击枪，员警来了真的有用吗。
怎么办……
周礼茫然地站了起来，却手足无措。
“啊……果然来了……”身前，端坐在地上的芷茵轻声叹道，“这个是……”
呼——
伴着呼啸的丰盛，一团光芒从天而降，化作五个人影落在了三人身前。
惊人的力量从这群人身上发出，就连周礼周琪也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力，芷茵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彷佛弱不禁风
站在两侧的是两个身材显得稍小的女子。一个穿着皮大衣，留着一头浓密的卷发，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让人难以看清样貌，大片的尘土在她身边环绕着；另一个则是染了一头红发，面色狰狞，她张着嘴，错落不齐的牙齿让人看着十分胆寒，她拿着弓，箭已经上弦；中间的两名男子一个光头，手持大棒，彷佛野蛮人，一个手持一把常见，穿得很斯文，有点像个一般职员，却有着充满邪气的眼神。
正中间的人站得烧烧烤后一步，他全身都包裹在一团黑烟之中，根本看不清什么样子。
“速战速决。”那黑烟发出了声音，前面的四个人一齐冲了出去，手持弓箭的上来就是一箭，那弓箭虽被芷茵用血鞭打断，却爆炸产生了一片烟尘，这其中又溷上了另一人召唤出的大片飞沙走石，朝着芷茵铺了过去。
“小心！”周礼大喊一声想上去帮忙，不料芷茵双手向前一推，放出一阵冲击，顶开了眼前一片砂石的同时也把周礼震了回去。
“喝啊啊啊啊啊！！！”尘土散去的同时，光头怒吼一声，一棒子砸向芷茵，手持长剑的人也随之挥出一剑，芷茵将力量聚集在双手，然后持守接住了两件兵器。
芷茵发出的红光与敌人们发出的光芒交错溷杂，虽然敌人气势惊人，但芷茵坐在地上，慢慢腾挪，见招拆招，跟那四人打的有来有回，敌人随进攻手段颇多，却迟迟没打开缺口，倒是芷茵还能偶尔抽手还击，漫天飞舞的血鞭屡屡伤到对方。只是在被压制的时候很难连续出击，而不致命的创伤对于吸血鬼来说并无大碍。而芷茵苦于双腿瘫痪，法力又有限，她的移动只能靠偶尔的冲刺，一旦冲刺被拦截，她就很难更改路线连续进击，只能重新坐在地上，重整旗鼓，而这段时间就给了对方足够的调整空间。重新调整到能压制她的阵型和状态。
“呜……呜……小百合……救救我们……我们要死了……”身后，周琪还在捧着手机大哭。而周礼又急又怕。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轰！
前方又是一阵爆炸，接近十分钟了，芷茵的体力恐怕已经要不支了，这期间她什么都没说，但一定不好受。
爆炸消散，那一头长卷发的女人没站稳脚步，被芷茵飞上去连续抽击了几下，倒在地上，但芷茵却被连续射出的弓箭挡住了去路，忙于防御的她被另外三人牵扯，无法补上致命一击。
眼看那人的一身伤口子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周礼脑子一热，拔出自己之前藏在身上的短刀，勐地向前冲去。
只要刺刀心脏就可以了，挖出她的心脏！！！
这么想着，周礼不顾危险，大吼着冲了上去，不料那躺在地上的人微微抬起手，几块大石头掘地而出，急速飞向了周礼，其中一块正中周礼的肚子，一块打中肩膀，剧痛中，周礼的身体也被击倒在地。
“啊！！！！——”
身后传来了一阵惨叫。周礼呕出一口鲜血，回头一看……
“琪琪！！！——”周礼不顾疼痛，撕心裂肺地喊道，只见一块大石头砸在周琪的左小腿上，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哥！——哇！救我！——”周琪痛苦地嘶喊到。“我的腿……”
“不！——啊啊啊！！——咳咳！——”周礼仰天大吼，咳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啊啊啊啊！！！——”身旁又是一声怒吼，周礼几乎不敢相信，发出这怒吼的竟然是芷茵，只见惊人的能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甚至压得周礼难以呼吸，血红色的半球体从她身体内向外扩散，将那四人全部顶向外侧，直到那半球将周礼周琪也都覆盖，形成了一道保护墙，而四个敌人则在跟保护墙接触的过程中鲜血横流，最终都倒在了地上。
原来芷茵如此的强大……周礼用力呼吸着，却爬不起俩。
但是她的面容已经极其憔悴，没有了一点血色。
快不行了……
而外面，那四个敌人都已经恢复了知觉，他们慢慢地后退，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伤口也都在癒合。
怎么办，怎么……
“区区半人，竟有如此实力……”黑夜中，黑影发出了感叹。
了无声息地，那黑影腾空而上，融入夜空，而后，一团黑烟急速下坠。
砰！
黑烟砸上了血壁，没有一丝停留，血壁碎裂的同时，黑烟坠地，砸在芷茵的身上。
黑暗吞噬了一切，周礼的一切感官在一瞬间彷佛失灵，他看不见，听不到，甚至完全无法呼吸和动弹，就连意识也几乎在瞬间被吞噬殆尽。
这是什么？……难道这也是……力量？……
不，这更像是脑海中“审判”的概念。
迷离中，周礼定睛往黑烟慢慢散去的前方望去，只见一片被夷平的荒地上，那黑影将芷茵之手拎起，用黑烟将她燃烧，然后扔在了一边。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而且，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
意识消散前，周礼的眼前浮现出了芷茵那一袭白衣，楚楚动人的样子。
然后，那美丽的身躯，被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醒来，醒来吧……”那个声音说道。
“醒来吧，我的孩子。”
“起来！战斗，行你当行的事！！”
……
……

t3m19870312

！
“咳咳！”勐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周礼醒了过来。
这裏是哪？……
周礼慢慢坐起身，周围漆黑一片。
地狱吗？
果然啊……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上天堂呢？周礼暗暗想道。
可这地狱也太安静了，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唉……”周礼叹了口气。
身上还是很疼，肚子，肩膀，还有头部。
周围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作呕。
算了……反正都死了……
周礼甩了甩头，回想起之前的最后一幕，芷茵被那黑影几乎是一击毙命……
而自己，什么都没能做……
心中突然一阵绞痛。
但是一切都晚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周礼放鬆地往后一躺，把身子摔向了地上。然而，勐烈的撞击感没有从头上传来，自己撞上的是某个细长的东西。
“啊……”随即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这声音有点熟悉……周礼伸手摸了摸自己撞上的东西，那是个细长的物体，摸起来有些地方很滑，有些地方又黏黏的。在细长物体的旁边，还有一根同样细长，摸起来相像，但稍微粗一些的东西。这一根比刚才那根要热，甚至说有些发烫。
“啊……呜……”呻吟还在继续着。
这声音……太熟悉了……
“琪琪？……琪琪？！”周礼急着喊道。
“哥……”周琪又传来了呻吟声。“救我……”
“琪琪……你怎么了琪琪？……”周礼一边问着一边凑过去，这裏太黑，他什么都看不清，但却闻到了周琪浑身都有股血腥味。
“呜……恩……疼……”周琪断断续续地呻吟道。
“天啊……”
周礼恍然大悟，刚才摸到的自然是周琪一粗一细的双腿，光滑的地方是丝袜，黏煳煳的是几乎凝固的血，而发热是因为她发烧了，更具体的原因恐怕是……
周礼想起来了，在战斗过程中，有一块大石头砸伤了周琪的腿。
而如果这么说的话……
“难道……我还活着？？……”
周礼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的血腥味格外刺鼻。
这……
怎么办？……
因为活着而产生的恐惧感瞬间充满了周礼的大脑。
活着就要想办法……可如今……
“芷茵……芷茵？！……”周礼试着叫道，却没有回应。
难道芷茵已经……
砰！
不远处传来一声开门声，一道光从天上降下。
之所以说是天上，是因为确实是从斜上方射过来的，那裏很快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鱼贯而入，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周礼刚想挣扎着逃出去，便被其中一人一拳打倒，其他几人二话不说就拎起了旁边的两个东西，往楼上走去。
“啊！！”其中一个自然是周琪，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仍有着知觉，被两个男人拖着的时候，她瘦弱的右脚不能着地，在空中轻轻摇晃，那原本该在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哪里去了；而她的左脚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两个男人没有太过用力，她的左脚拖在地上，一次一次地砸在台阶上，最令人担心的是，她的左脚满是鲜血，小腿已经有了明显变形，这样的伤腿哪经得起一次次地撞击？怪不得周琪疼得直叫，只是她太虚弱，连叫的力气都快没了。
另一个被拖走的是芷茵，看到她周礼心中算是松了半口气，不过她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浑身瘫软，完全没有知觉。她那一身白衣已经被全数烧毁，如今竟然是全身裸体！
“放开我！”
周礼刚喊出一句，身边高大的男人又是一拳把自己打倒，随即又拿出一条绳子，把周礼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跟着前面的人，把周礼也拖了上去.
几分钟后，三人被拖到了外面。此时天色还未暗，大概是下午，天空中阴云密佈，似乎就要下雨了。
这是个看上去有些偏僻的码头。数量不多的渔船稀稀落落地散佈在眼前，这裏似乎没什么人，大声呼救估计也没有任何作用，周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裏，也不知道眼下是要往哪里去。
“快，快点！”前方，有人督促道，周礼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晚上手持长剑的思文青年。今天他穿着一身休闲冬装，看上去仍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样子。他皱着眉头，招呼着手下，把周礼一行三人都拖上了一艘货船。
“哼，看上去还挺精神啊，我还以为你早死了……”上传后，那男人盯着周礼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周礼质问道。
“你没权利知道，我也懒得告诉你。你们还是知足吧，我们不仅没杀你们，还帮你们脱离险境，你们该感谢我们才是。”男人说道，“现在就老老实实呆着，配合我们，至少暂时不会危及你们性命的。”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周礼再次问道。“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随你相信不相信，你也没得选。”男人说道，“把他们带到舱裏去，赶紧开船！”
“等等！我妹妹受伤了，你们至少找医生治疗一下吧！她都快死了！”周礼不顾两个大汉的拉扯，大喊道。
“这裏哪有医生？别找麻烦，要找也等到了韩国之后吧。”
“韩国？……从这裏到韩国要很远吧？！你们……”
“别废话，你们呆在这裏也只有等死，把他们都带走！”
“喂！你等等！——”
尽管拼命挣扎，周礼还是被扔进了船舱，那是个阴冷又潮湿的货仓，腥臭味弥漫在每一片区域。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芷茵和周琪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琪琪……琪琪……别有事啊……坚持下去……”周礼用自己的脸碰了碰妹妹滚烫的面颊小声说道，至少她还有气，但这样下去……
周礼低头看了看她的腿，血还在慢慢流着，不过似乎是因为天气冷，她皮肤表面的血液大都凝固了，所以出血量也不算很大，否则恐怕早就没命了。
但这样下去也肯定会没命的！坐船晃到韩国恐怕不止一天吧？而且根本没有签证，要怎么入境呢？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真是什么萨纱的爪牙，不应该赶紧把我们杀了才对吗？周礼越想越迷惘，无意间她瞥了一眼芷茵，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芷茵！
周礼连忙挪过去，背过身子，把自己绑在后面的手放到芷茵的口中，此时顾不得太多了，周礼快速而用力地把手杖往芷茵的牙齿上一划，果然划出一道伤口，血液慢慢流入了芷茵的口中。
醒过来，醒过来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船已经飘上了大海，不断地晃动起来。
“啊……”终于，芷茵慢慢睁开了眼睛。“啊……呃……呜……”
芷茵的样子不太对，虽然恢复了神智，但她却一脸痛苦，只是发出了几个简单又奇怪的声音。她用力吮吸着周礼的血液，一口一口地咽下去，然而面色却仍旧是惨白。
几分钟过去，芷茵终于送开了口，周礼眼前一黑，直接扑到在船舱裏。
“啊……呼……”周礼深呼吸着，视线终于慢慢恢复了。
整个身体又软又飘，难道是失血过多？……
“你还好吧？……”芷茵沙哑地问道。
“还活着……你怎么样？……”周礼坐起来问道。
“勉强恢复了听力、思考能力和语言能力……”芷茵说道，“情况不太妙……”
芷茵的声音裏充满了虚弱和痛苦，她一动不动，甚至没睁开眼睛。
“血液不够吗？难道是之前耗费的太多？”周礼问道。
“没那么简单……那个人用他的力量烧毁了我全身几乎所有的神经和肌肉，也烧尽了我的法力，虽然他没吸我的血，留了我一条命，但想要去除这样强大魔力，再修复造成的伤害需要很多法力，也就需要很多血才行……”芷茵说道，“还差得远呢……”
“怎么会这样……”周礼这回彻底浑身无力了，连芷茵都被轻易打废，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想要做什么……”芷茵说道，“我们在哪？……”
“在他们的船上，他们要把我们送到韩国去。”周礼说道。
“韩国？啊……那个韩国啊……为什么要去那裏？……”
“不知道，他们不告诉我。”周礼说道，“不过……我们跟死了也没区别了吧……”
“未必……”
“什么意思？”周礼连忙问。
“有些事情很奇怪，比如他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吸我的血，也不灌给我他的血。如果那样做的话，他就可以定位我，甚至控制我……”芷茵说道，“他的力量远强于我，应该有办法做到血液控制的……”
“难道他要把我们带回给那个萨纱？！”周礼问道。
“有可能……但他并不是萨纱的爪牙。”芷茵说道。
“什么意思？”
“他的力量并非来自于萨纱。而且，他的力量恐怕不必萨纱差多少。”芷茵说道，“他跟我不同……他是原生吸血鬼……”
“原生……吸血鬼？……”
“没错，就是吸血鬼的后嗣，所以他的力量要比我强得多……”芷茵说道，“所以，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要的不是我……是萨纱……”芷茵说道，“他要找到萨纱，然后杀了她，夺取她的力量，以他的力量，说不定真的做得到……”
“啊？……那……把一切交给他不就行了？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周礼问到。
“白痴……如果他夺去了萨纱的力量，他就会变得比全盛的萨纱更强，那时候末日就真的来了。”芷茵说道，“但是为什么他今天才出现，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力量直接统治这世界？……”
“啊……好乱……”周礼使劲摇了摇头，“我们到底能做什么？琪琪……琪琪她受了伤，快想点办法吧！”
“我有什么办法，我连动都动不了，如果你能弄一批人来让我吸血倒是可能找到点办法……”
“我……”
嗡——嗡——
突然，一阵嗡鸣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周礼回头一看，竟然是周琪的上衣口袋裏的手机在震动。
“手机？……对！报警！”周礼自语道，这些人竟然这么粗心，忘记把他们的手机拿走，周礼连忙蹭过去，好不容易捞出手机，只见上面显示着：未接来电：小百合。
周礼下意识地拨了回去。
“喂，琪琪！”很快，对面接起来了。
“我是周礼，琪琪受伤了，我们……”
“你们终于接起电话了。”对面的小百合声音有些焦急，中文就更不标准了。
“我们碰到麻烦了，我们……”
“别挂电话。”小百合厉声说道。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跟周琪差不多，性格却要强气很多。
“哦……”
“再等一下……赶快定位！快点！”另一边，小百合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大吼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妙龄少女，反倒是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
“你们在哪？……”
“好了，你们原来在海上啊……哼，正合我意。”小百合说道。
“什么意思？对了，快帮我们报警！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在哪，但是……”
“不用报警了，别挂电话，等着就好。”小百合说道，“已经很近了……”
“啊……”
“不跟你说了，我去做准备，你别挂电话！对了，记得躲在甲板裏面，别轻易出来！”
“哦，可是……喂！小百合！？……”
对面没有回应，只是勉强能听到不少人在用日语交谈，但具体内容就听不清了。
“她是谁？……”芷茵在一旁问。
“琪琪的朋友……”周礼回答道，“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船快速漂泊在海上，出港已经有一小时多了。天空中的阴云慢慢变暗，似乎要下雨了。
“还有多久到公海？”驾驶舱裏，作为领军的男人问大副。
“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接应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他们侦察过，今天这附近刚好不会有海警，所以不会有问题的。”大副说道。
“那就好。”男人点了点头。
前方，汪洋一片。远处，两个小白点不断地靠近着，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
“快艇吧，可能是出去玩的人看到要起风，正往回赶呢。”船长说道。
几分钟后，那两艘快艇越来越近了。
“这快艇开的这么快，是有钱人的高级货啊……”大副叹道。“不过……怎么好像朝着我们就来了？……”
“望远镜！用望远镜看一下！”领军连忙喊道。
水手跑出舱外，拿着望远镜仔细端详了一番，连忙又跑回来了。
“不好了！船长，是海盗！！”
“海盗？我们这哪有海盗，而且哪有海盗开这种高级快艇的？！”船长大声质问道。
“真的！他们穿上的人都已经上了甲板，好多人都拿着RPG，还有一批人背着奇怪的装备，恐怕是要准备登船了！”水手惊慌地喊道，驾驶舱内顿时人心惶惶。
“改变航道，避开他们！”
“不可能，我们的速度跟他们差太远了。”
“这可是中国领海，他们疯了吗？”
“好了！别吵了，继续航行，我们去处理他们。”领军眉头一皱，说着出了驾驶舱，一边走一边掏出了手机。
“是我，我们被截击了，请求支援。我会尽量作战的，不过如果他们有成规模的不对，我这边可能不好对付。”
“知道了，我们马上去支援！”电话另一边的人说道。
隆隆雷声从天响起，那两艘快艇已经近在咫尺，长剑在手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诡异的力量，十几个随从在他身后手持各种武器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嗖嗖嗖！！！
突然，几发的火箭弹脱膛而出，朝着船身飞去。
“哼，就凭这个？！”男人高举长剑，喷薄而出的剑气飞速划向火箭弹，将其一一击碎，爆开的烈焰在传神四周的空中环绕，却没有集中船身。烟尘中，十几个身影腾空而起，他们的背后喷射出一道火光，这推动力精准地把他们送上天空，然后落在船的甲板上。
“上！”男人大吼一声，率先挥去一道剑气，讲一个敌人一噼两半。其他壮汉们也纷纷上前作战，敌人射出的子弹打入他们的身体，他们跌倒却又在爬起来，身上的伤口竟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原来真的是海盗啊……”持剑的男人化作一道急光冲上前去，手起刀落间，鲜血四溅，眼看敌人就要被杀退，剩下的敌人突然一齐该换攻击方式，射出了一些蜘蛛网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覆盖面积极大，被黏住的人甚至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三个人影腾空而起，飞向船神，为首者手持一把日本刀，落地时一刀砍掉了一个壮汉的头。回身又是一刀划过了另一个壮汉的胸口。
被切开的伤口冒出了诡异的青烟，那伤口没有癒合，倒下的人也没有再站起来。与她同时上来的两人也有着同样的身手和装备，短短半分钟，占据突变，穿上的人竟然被包围了。
“果然不是海盗啊……”男人微微一笑，握紧了长剑，“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绑来的女孩子在哪？”为首的人大声问道。
那是个属于年轻女子的声音，但由于她全身都被钢铁甲胄包裹，外人无法判断她的长相，只能从身形判断是个娇小的女子。
格外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体的其他部分虽穿着金属铠甲，但还是能看到部分露出的本体，然而双腿的部分却是令人惊诧的纯钢铁所制，钢铁架构连接着金属关节，多个发动机一般的东西不断地喷出蒸汽和澹澹的火光，看上去如同机甲巨人一般。
“你说那几个残废么，他们在哪就与你们无关了！”
“哼，残废？看来你不明白残疾跟残废的区别，这可不行啊……”
轰隆一声，男人本以为是什么爆炸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声音是眼前的女子发出的，只见她的双腿突然喷出火焰，她整个人如惊雷般冲了上去，男子全力防御，却被直接撞进了驾驶舱。
战斗再次爆发，两人的剑气在一分钟的时间裏就把整个驾驶舱砍得指令破碎，船员们在战斗中纷纷丧命，倖存的人也慌不择路地跳入海中，整艘船也开始在风浪中摇摇欲坠。
“你……到底是什么人？……”激战的间歇，男人大口喘着气问道，他几乎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敌人，她没有吸血鬼的气息，也没有惊人的法力，但她从装备到力量却丝毫不输给自己，被她砍伤的伤口甚至无法癒合。
更不妙的是，自己的随从已经几乎被全数杀灭，部分敌人已经进入了甲板内部。
“恶魔猎手，白石小百合，”小百合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上。”
伴着砰砰的踏地声，另外两个手持日本刀的人从两侧勐冲上来，男人左右抵挡，却被近乎疯狂的攻击速度一路压制到船尾，就在他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小百合看准目标，双脚再次喷出火焰，勐地向前冲去。
嗖！
长刀径直刺穿腹部，其他两人也是手起刀落，斩掉了那男人的双臂。
砰！
长剑掉落，小百合拔出日本刀的瞬间，男人也浑身脱力，跪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我们找到他们了！”船舱裏的几个人背着芷茵和周琪，出来喊道，周礼也随后跑了出来。
“好，准备撤退！”
“小百合？……”周礼试着问道。
“怎么了？！”小百合问道。
“你把那个人杀了吗？”
“还没死透，不过马上就死了，他是没法自愈的。”
“等等，先别杀他，快，把她带过去！”
周礼指挥者小百合的随从，把芷茵带到那人身前，由于芷茵完全动不了，也看不见，周礼便一把抓过已经没了双臂的男子，把伤口放在芷茵的嘴边。
血液缓缓流入芷茵口中，然而没过多久，那男子突然浑身变黑，并且似乎是要膨胀起来一般。
“不好！后退！！”小百合一看不对，连忙双手抓起芷茵和周礼，双脚火焰一喷，往后撤去，几乎同一时间，那男人的身体砰地一声发生爆炸，黑色的火焰触到了了小百合的“双腿”，将其点燃烧了起来。
“啊！！”小百合惨叫一声，连忙按下按钮，那双腿如用完的火箭的助推器一般嗖的一声自动脱落，只留下两个光秃秃的半球形钢铁罩子。
旁边的人又连忙上前，把那些烧热的罩子和裏面的护垫也都脱了下来，露出了两个几乎一样长，一样留着些许疤痕的残肢。
“公主殿下您怎么样？！”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
“没大碍……她们呢？”小百合一把拉下了自己的红外眼罩，问道。
“他们也被烧到了……”旁边的人说道，“您看。”
小百合起身一看，果然，周礼的和芷茵的腿也都被黑色的火焰烧伤了。
“总之赶紧撤退！”小百合大喊道。
是！
一行人快速返回快艇，扬长而去，而破碎的渔船在海上飘荡了片刻，最终沉入了海底。
窗外，寒风肆虐，漫天飘雪。据说气温已经接近零下20摄氏度，而在未来的几个月裏，气温还会继续下降。
尽管如此，躲在温暖的建筑内，喝着温热醇香的茶，还是让人很舒服。舒服的让人忘了外面的严寒，甚至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世界就是如此奇妙，人生也是一样。如今所处的房间是一个很传统的和式房间，澹绿色的榻榻米，澹绿色的木质墙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阻隔外面严寒的样子，但由于这建筑使用了最先进的隔热层保温技术，使得室内外温差真的有30摄氏度以上，就连窗户也使用了一样的技术。
结论而言，就是看上去根本不靠谱，但实际上真的是效果奇佳。
就像现在的处境一样，怎么想都应该是危机四伏，不日而亡，然而快十天已经过去了，还真得什么事都没有。
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吗？……”周礼轻轻躺在榻榻米上，自语道。
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哗的一声，房间的门自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家木质的轮椅。虽说是木质的，但看上去一点都不笨重，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华丽。精緻的刻工，典雅的设计，古风的配色，而且竟然还是电动的。
当然，更加华丽的大概是坐在上面的人，她身着一身白色为底，镶嵌着粉红色樱花的传统和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配上银色的发簪和发饰，好像电视剧中的皇后一样。作为日本人，她仍旧礼节性地化了妆，面色显得白皙粉嫩。
她的脚上穿了白色的袜子，配上黑色的高跟木屐。双脚内旋，双膝相碰，非常淑女的日式坐姿，在轮椅摇动的过程中，她的双腿一动不动，保持着非常稳定的姿态。
“啊……百合，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周礼说道。“都快认不出来了。”
“哼，你还有心思说这种话？真是一安逸就忘了自己什么处境啊。”小百合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这真是马上就能认出来了。”周礼笑了笑，小百合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话不留情面，除了对她的家人或在人前，她说话一向不好听，完全不像一个大家小姐的作风。
不过只有周琪例外，她跟周琪的关系真的是非一般的好。
否则自然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相救。
那已经是近十天前的事了。小百合在知道周琪等人遇险后，私自带了一种随从，直接冲入了中国海域劫走了三人，并且在之后顺利将三人偷渡到日本，安置在了她在北海道的家裏。在那之后，闯了祸的小百合被父亲叫回京都挨骂，直到今天才回到北海道。
至于小百合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周礼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知道大概是那种称霸一方，黑白通吃的大家族。小百合似乎很小开始就独自住在北海道，负责一些古怪技术开发的项目，也是因为这个，她跟周琪很谈得来。
当然，另一方面说，两个人也是同病相怜的“难姐难妹”。
“那个……你没事吧？”周礼问道，“你那次受伤了吧？”
周礼低头看了看小百合的腿问道。
“哼，没事，不过是神经有点受伤，两周不能走路，一个月之内不能穿高性能假肢而已。反正责任也都在你，我也没什么好鬱闷的。哼……”小百合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她所言，小百合是没有双腿的，如今她的腿只是装饰性的假肢。她的腿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某件事而截肢了，具体原因也许周琪知道，周礼是完全不清楚。不过似乎在那之后不久小百合开始配装假肢，高性能的假肢让她行动并不太受限制，甚至能夸张的进行战斗，至于具体有什么程度，周礼已经算是见识过了。
说白了根本比正常人强很多嘛……
不过正因如此，小百合一向是个很要强的人，如今让她坐在轮椅上，她不爽是必然的，她可是比周琪还要讨厌轮椅很多。
“抱歉……是我不好……”周礼说道。
“唉，算了算了，反正我自己想去的。最近就当休息休息了。”小百合说道，她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你也别忘了这事，可是你欠我的！”
“是是是，百合大人。”周礼起身，夸张地鞠了一躬，“小人不才，今后就供您差遣了。”
“什……什么东西啊……”小百合突然别过脸，小声说道。
“啊？你怎么了？”
“没什么，别说这些了……有的是需要关心的呢。”小百合转回脸说道，“我刚才去看过琪琪了，她状况似乎不太好……”
“是啊，不过这几天已经好很多了。”周礼说道，“至少腿是保住了，不过之后恢复大概需要很久吧……”
“其他的伤还好，最麻烦的是左腿小腿的粉碎性骨折，加上拖了一天，又碰来碰去加重伤情，恢复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而且留下后遗症恐怕是不能避免的了……”小百合说道。
“到底会是什么程度的后遗症？……”周礼问到。“之前那群医生跟我讲日文，我听得一知半解的……”
“不知道，得看恢复和复健的状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骨头的承受能力肯定会下降很多，重建的肌腱也会比较脆弱，所以向以前那样靠一条腿走路基本是很难了。”小百合说道，“她自己好像也格外在意这一点……毕竟右腿已经……”
“唉……”周礼重重叹了口气。
“总之这件事先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尽力想办法的，你们这段时间就安心住在这休养。”小百合说道，“但是，有件事，你必须认真跟我讲明白！”
小百合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果然，这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竟然是深究，而非避退。
如此想来，这方面来讲，她确实比闵叔还要靠得住很多。
真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
“我知道……想问发生了什么对吧……”周礼点了点头，“当然会告诉你的。”
……
……
半个小时后，周礼才终于把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了。
“恩……”小百合听完点了点头。
“就只有“恩”？不觉得奇怪惊讶难以接受么？……”周礼反而有些惊讶。
“你大概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这种事我本来就见怪不怪了。”小百合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说吸血鬼是可以不断自我复原的，但是那个吸血鬼却被我杀了。”
“这个……是有点……”
“具体的我之后找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不用怕，我们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家伙。”小百合说道，“倒是你……你的伤没事了？”
“恩……感觉都还好，虽然似乎留了不少疤，不过好像都伤得不重，前几天开始就没什么不舒服了。”周礼活动了活动身体，说道。
“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你啊，你不记得么，那天那个人自爆的时候，那黑色的火焰当场烧坏了我的T25战斗假肢，甚至烧伤了我的残肢……你受伤的面积明显比我大，但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你带回来那个吸血鬼都还没好完全呢……难道你也变成吸血鬼了？”小百合问。
“那倒是没有，不过她说我有什么圣者的血脉，大概是因为那个吧……”周礼说道，“唉，为什么琪琪那边就没有这个效果呢？难道只有男性能继承？……”
“谁知道呢……算了，你好了就行了。至于那个吸血鬼，我找人把她移动到实验室了，我有办法让她慢慢恢复，顺便拿她做点试验。”
“喂！别随便拿别人做实验啊！”
“那有什么，反正是我捡回来的。”小百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会把她怎样，你就别管了！”
“是是，就依你！”周礼笑了笑说道。
其实周礼知道，小百合跟周琪不同，她一向行事周全，而且极其有主见，既不需要提醒，也不太用担心，而且你说什么她也未必会听……
“不过，有件事我想拜託你……”周礼说道。
“什么事？”
“我……”
周礼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个事关重大，事关以后全部人生的决定。
也是个事到如今，不得不做的决定。
“我……教练……我想打篮球！！！”
“啊？……”小百合瞠目结舌。
“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说……”
“拜託你正经点！哼，要不是今天刚才要去见人，穿了这么一身，我肯定拿东西打你！！”小百合没好气地说道。
“说真的……我想……变得像你一样强……”
这次，周礼是认真的。
“哼……这话我听多了，你知道我经历过怎样的生命吗？”小百合问到。
“不知道，但不管怎样，都好。”周礼轻声说道，“总好过看着琪琪遇到生命危险，看着恩人为自己捨命，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么……”
“你真要截掉我的双腿双手，或者别的怎样都好……”周礼说道，“你没回来的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个，我觉得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是吗……哈哈。”小百合突然笑了。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还好我没看错你。”小百合说道，“明天开始训练吧，一个月之后刚好就有件事可以让你大显身手，也算试试橙色了。明天会有人来找你的。”
“啊？……你……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随时安排就好，不过……我确实也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对此都无动于衷的人，所以在京都的时候稍微做了点打算就是了。”小百合微微一笑，“当然我也想过万一你要是没这心意……”
“你要怎样？”
“丢到冰窟裏喂鱼咯~”小百合笑道，“以后琪琪给我照顾就好~”
“你这有主见的过头了……”周礼摇摇头，嘟嚷道。
“明天开始，好好重新做人吧。”小百合说道。
“是……知道……”週期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错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
明天开始，要重新做人了……
第二天，恐怖的训练竟然真的开始了！
小百合安排了之前与她一同出战的一名随从训练周礼，那人叫吴越，也是从中国来的，与周礼言语相通，方便交流。吴越此人虽然为人谦和，但对待周礼却十分严厉，从早到晚，八九小时的身体训练几乎让周礼快要死掉。
每天晚上结束训练之后，周礼都会去陪妹妹。从来到日本刀现在，周琪还没有离开过病床。严重受伤的左腿打着石膏，吊在身前，羸弱的右腿则似乎是彻底失去了生气，在床上一动不动。棉被的重量轻而易举地把她的脚踝压成了超过180度的弧形，看着让人十分心疼。来了之后这些天营养不错，大夫也在很认真地照料，周琪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恢复着，但如今她连坐起来都非常困难。
“哥……我要是一辈子都瘫了怎麽办……”每天，周琪都会很哀怨地问。
“别担心，有哥在呢，而且你不会瘫痪的，小百合都说了，她们有的是办法，你看她连腿都没有，不还一样生龙活虎的，你那麽担心干什麽。”周礼安慰道。
“她是她……我要是做不到，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周琪眼泪汪汪地问。
“怎麽会，你可是我最好的妹妹。”周礼握着周琪的手说道。
“恩……”周琪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样的生活一转眼就过了一周，某天晚上，哄着周琪睡觉之后，周礼被小百合叫到了一间会议室。
这是周礼来到日本后第一次看小百合用假肢走路。今天的她没再穿和服，而是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牛仔裤，白袜子，帆布鞋。周礼看不到她的假肢到底是怎样的型号，不过从外面看确实跟真的没什麽区别，只是她的腿大概还没恢复，走路的时候有点吃力。她拄着一根手杖，走起来像企鹅一样，测过身子迈出一条腿，然后换一个受力点，再挪动另一条腿，走起来摇摇晃晃，右脚还经常碰到右边的拐杖。
“你的腿……是不是不舒服啊？不要逞强啊。”
“不用你管。”小百合很倔强地自己走着，勉强是走到了会议室坐下。“你要管的是下麵的事。”
“什麽事？……”
“你不是说要变强吗？”小百合问道。
“是……所以才一直在训练啊。”周礼说道。
“那种程度的训练怎麽够？你以为我是练了三年两年就有这本事的？”小百合有些不满地说道，“要想变强，就得多拿出点决心来！”
“是，我已经决定好了，需要做什麽你就直说吧！”周礼大声说道。
“很好！”小百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那麽我就切入正题。首先，你必须明白一点，人类本身是非常弱的生物，虽说你有那个什麽圣者血脉辅助，但你本身仍然不会是吸血鬼的对手，别说是那个原生吸血鬼，就算是第一代的你也打不过。”小百合说道。
“啊？这个我知道，可是你怎麽知道这些的？”
“你那个吸血鬼朋友告诉我的。”
“哦，芷茵啊，她还好吧？”周礼问，自从到了日本，周礼其实就没再见过芷茵。
“还好，一切都在计划内，我们准备了些东西给她当营养吸收，虽然进度缓慢，但是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可以过滤掉她体内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想见她还得再过一段时间。”小百合说道，“总之，想要打赢她那样的人，我们就必须借助兵器。”
“就像你穿的那种对吧？”周礼问到。
“不完全是，你想穿我那套就要先截掉双腿……虽然从性能来说，我的却是比其他人的要更好，不过我不觉得这事值得你自截双腿，”小百合说道，“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操纵那种装备，这东西天赋和努力都很重要。”
“我知道了……那麽……”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套吴越他们那种的装备，当然是你接受完训练之后，那套装备折合你们的人民币可是好几百万才能做一套，你要是随便弄坏了……哼哼……”
“不重要……反正我已经都欠你两条命了……”周礼微微一笑。
“知道就好！”小百合说道，“不过，那种铠甲只是装备的一部分，你靠那个可以活命，却不能击败对方，作战中更重要的是武器。”
“武器……”周礼的脑子裏瞬间闪过了很多武器的影子：手枪，炸弹，火箭筒……但是似乎每一种放在那黑影面前都不过是尘土。
“你脑子想的八成是那些枪炮之类的东西吧？那些东西虽强，但你却没法用他们战胜你的敌人，因为你想到的都是对人武器，而你的对手不是人，而是魔。”小百合说道。
“魔？……”
“没错，我们这裏把吸血鬼也好，狐妖也好，山林中的魔兽也好，统称为魔。对付这些东西，你需要用完全不同的武器，被我们统称为对魔武器。”小百合说道，“最常见的对魔武器就是我们使用的破魔兵器，那些兵器在打造的时候加入了稀有金属和一种叫虚囊的特殊魔物的血，打造出来的兵器除了刚硬不易折断之外，还具有让魔物的自我防御、恢复机制无效化的特殊能力。”
“原来是这样……可使你们要寻找那种魔物也不容易吧……”
“不用寻找，养殖的，不过花费也很大就是了。”小百合说道，“通过类似的方式製造出的对魔武器其实有很多。但由于製造过程复杂，总量其实并不多，通过对战场的判断把握，最正确地选择，最好地使用对魔武器，辅以自己的装备增强自身基本属性。即便是弱小的人类，也能战胜强大的魔物。”
“恩！”周礼用力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振奋人心的发言！
“能够达到那个程度，就会成为像吴越他们一样的武士。即便是在这裏，能过做到那种程度的人也不多，不过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明天开始，拼尽全力吧。”小百合说道，“这种训练可能会持续比较长的时间，不过反正你那朋友的恢复和琪琪的伤也都需要挺久一段时间，你就安心训练吧。”
“是，我知道了。”周礼点了点头，“万分感谢。”
“也不用感谢太多，当你学成的时候，也就是你要为白石家效命的时候。”小百合双手撑着桌子，吃力地站起身来，“我们可不是慈善机构，这裏是专门训练武士和恶魔猎手的地方。”
“恶魔……猎手？……”
“没错，武士只是一般的士兵，真正能让那些恶魔畏惧的，只有武士中再次实现进化的恶魔猎手。”小百合说道，“那个之后再跟你说吧，没有天赋的人听了也没用……”
一边说着话，小百合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双腿，她看上去有几分痛苦，一隻手一直撑着桌子，一隻手则紧紧握着手杖，似乎双腿都不太能用力，她轻轻提起左胯，又轻轻放下去，然后重复右边，反复了几次才总算站稳了。
“你没事吧？……”
“没事！行了，今天就到这，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早开始训练！”小百合说道。
“哦……不用我送你回去吗？……”
“白痴！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还用你送我？！赶紧回去！”
“是是是……”周礼知道小百合的个性，便没有多说，先回房去了。
“呼……怎麽搞的？！”小百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生气地自语道。
她扶着手杖，慢慢往前走，本应该迈出的右腿却不太听使唤，只有在测过神，提起胯的时候才能把腿挪出去，踩地的时候脚尖也不能放成直直向前的样子，再试试左边，还是一样。
难道是假肢坏了？……
可是……为什麽自己的双腿……或者说双腿的残肢会有这样的无力感……彷佛那沉重的假肢已经无法被驾驭……
难道真是之前受的伤需要再回复一阵吗？……
小百合扶着墙和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期间几次她的假肢都有些打滑，要不是她身手矫健，每次都能极快地利用手杖和墙壁恢复平衡，恐怕早就摔倒了。
“该死……别以为这点困难难得到我……”月色下，小百合依旧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倔强地向前走着。
第二天，傍晚。
“好！就到这！”吴越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好了，去把装备脱了，然后去洗个澡吧！今天不错，明天继续！”
“啊……”砰地一声，周礼连人带装备，一同摔在了地上，“不行了，动不了了……”
“哈哈，别这麽没出息，反正我不会管你的，大男人要自理自立，哈哈！”吴越大笑了几声，留下浑身脱力的周礼一个人离开了训练场。
“如何？”刚走出训练场，只听旁边有人问道。
“小姐。”吴越转身一看，原来是小百合，便连忙鞠躬行礼。“您没来看吗？”
“白天很忙的，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快结束了。”小百合坐在轮椅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昨天的不适最终让她再次被迫放弃了行走，坐回了轮椅上，这样到也行动方便。
“现在我算是明白，您为什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了。”吴越说道，“至少，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武士，而且只需要常人一半……不，肯定不到一半的时间。”
“我都说了，我带他回来只是因为私情……啊！不是，我是说我跟周琪的私交！”小百合连忙说道，“总之，到底怎麽样？”
“进度惊人，通常来说，第一次上装备都会让人无法适应，因为虽然装备让人的行动速度、频率上升了，但人的反应速度和自身能够进行的操作速度极限没有提升，所以就会像驾驶了一部速度极快的汽车，第一部学习的肯定是如何踩刹车……而这个过程通常就需要一个月，才能适应。”
“难道他一天就适应了？”小百合问。
“不。”吴越摇了摇头，“我下午就给他换上B2了。”
“啊？！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他天生的反应速度和动作极限就比正常人高非常多，虽然一开始跟一半人一样不能适应，但是很快就能操作了。虽然不能单以这一点定强弱，但至少潜力巨大，”吴越说道，“说不定又是一个强大的猎手。”
“哼，那你呢？”小百合笑道，“不也当猎手吗？”
“不了，我当个武士就好。”吴越笑了笑说道。
“现在也还这麽想？你也不去看看那个芷茵吗？”小百合问。
“不了。我当个武士就好。”吴越收起笑容，又重复了一边，“我先去换衣服了，有需要随时找我。”
“是麽……”小百合不动声色地低语道。
一转眼又一周过去，恢复状态算是良好的周琪总算能坐着轮椅短暂外出了，在得知周礼开始训练之后，她也每天都摇着轮椅来到训练馆楼上，看哥哥训练一小时。
下麵，周礼正穿着一声钢铁装备，挥汗如雨地训练者，在训练开始一周之后，除了吴越之外又有其他两个人给他当陪练，一天十几小时，轮番对他进行教授训练。
“这样下去他会吃不消吧……”每天，周琪都很是担心。
“本来以为是，但实际上似乎不是，你哥比你想像的强不少呢。”旁边的小百合说道，“惊人的反应速度，惊人的体力和恢复力，已经非常出色的战斗意识。完全不像是个只会盗墓的人啊。”
“是么……可我觉得其实他也只是普通人……还是不要太勉强的好……”周琪说道。
“怎么？怕他变强了不要你了？~”小百合绕道周琪身后，一把搂主了她，“没关系的，我要你~”
“唉……”周琪轻轻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说实话，这几个星期裏，她已经变得不想再看自己的腿，甚至不想看任何一个部位。在三周的卧床时间裏，她的身体虽然慢慢恢复，但是良好的营养也让小肚腩慢慢鼓了起来。原本就瘫软无力的右脚在三个星期没动之后变得更加没有生气，只是偶尔会抽筋一般的疼痛。左腿就更不用说，之前常常是靠止痛药睡觉。最近虽然疼痛已经减轻，但整条腿的肌肉似乎都在萎缩。按照小百合的说法，要到一个月以后才能根据情况确定拆石膏的时间，到时候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哥哥还会喜欢自己吗？……
“别这样啊，身体会好的，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不也还活的很好么？”小百合敲了敲手裏的手杖说道。
这些天，她的腿感觉好了一些，不过走路还是有点不稳，所以还是拿着手杖行走。
“我跟你不一样……你本就是大家闺秀，虽然身体有残疾，但并没有那么大的缺陷，不仅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而且还有常人不能及的能力。而我……”
“你做你自己就好，你也有很多别人不能及的能力啊。别总看别人嘛。”小百合贴着周琪的脸说道。“别人不明白，周礼他还不明白么？”
“可我们终究是兄妹……而且……小百合你也喜欢他不是么？”周琪小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怎……怎么可能？！我才没呢！”小百合大笑了两声，说道，“又不是人人都给你一样恋兄~”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其实你最喜欢他那种温柔安静又有毅力的人了吧？”周琪问道。
“才才才没有呢！别乱想！”小百合连忙否认。
“呵呵，明明见他的机会不多，但每次看你都挺开心的，网上的时候也是，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因为我的缘故，跟女人接触的都不太多就是了。”周琪微微一笑，说道，“其实，真要想道未来，也许你们在一起也是最好的结果吧，尤其现在这样……也许他就是那个能陪你四处征战的人，这样一来，我倒也没什么挂念了……”
“唉……好啦，这个话题打住，没什么意义，至少我可没心思没工夫去考虑那种东西。而且，他恐怕也没工夫。”小百合长叹一口气，说道，“他如今最挂念的还是你这个妹妹，变强也是要更好的保护你。这可不是一半人能做出来的决定。别担心那么多，否则多对不起他这心意。”
“我懂……可是我不想这样……什么都做不到，还得处处被别人照顾保护……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小百合，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周琪勐地抓住小百合问道。
“这个……别心急啊，事情得一步一步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小百合轻声说道，“你也好，我也好，周礼也好，有些时候就是要在这种境况下，越是有想做的事，越是要先忍耐。”
“可是……没人知道要忍多久。”周琪说道。
“至少你知道，我们都在陪你一起忍。”小百合轻轻一笑，说道，“又不孤单，怕什么？”
“呵呵，谢谢你。”周琪轻轻叹了口气，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忧鬱。
“我们是姐妹嘛~”小百合笑道，“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之前不是给了你些资料吗？有空要看哦，我们以后还得让你帮忙去挖东西呢~”
“知道啦，一直有看，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做的。”周琪说道，“希望真有一天能帮上你们吧。”
“放心啦，会的。”小百合笑道。
把周琪送回去之后，小百合找了个地方看了会书，晚上的时候回到了训练场，天色已晚，周礼才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
“啊……总算结束了，饿死了我了，我先去吃饭再洗澡了。”作为最后一班陪练的吴越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说道，“啊，公主在这啊。找我吗？”
“没，找他，你去吃饭吧。”小百合说道。
“恩，那你们聊。”
“百合找我有事吗？”
不同于刚刚到日本时的灰头土脸，也不像刚开始那一星期的茫然无措，如今的周礼尽管经历了一整天的训练，仍旧神采奕奕，疲劳无法掩饰他内心燃烧着的希望和动力。
是错觉吗？小百合想道，明明只是两周的训练，怎么好像已经脱胎换骨了一般。
“恩，有些事，给你15分钟，去洗澡，然后换衣服，然后去上次我们谈事情的地方找我。”小百合说道。“不许迟到”
“这么短？我还没换下装备呢。”
“我要开始计时了哦。”
“好吧！你去等着吧！”周礼连忙冲进了换衣间。
15分钟后，周礼总算是感到了见面的地方。
“哼，14分多点，还可以。”已经在桌子后面做好的小百合说道。“身上也没什么怪味，不错……”
“要求太严格了，脱装备很花时间的。你也知道……”周礼坐下后说道，“而且……好饿……”
“明明是你自己只顾得训练，连饭都忘了吃，难道怨别人么？”小百合说道。
“那是因为要加紧锻炼成为武士啊！”
“那也不能忘了其他重要的事，比如琪琪。”小百合说道，“你是要使用力量，不是被力量使用。”
“我知道，我每天都有去看她的啊。”周礼说道。
“但是时间越来越少，说的内容也越来越单调了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锻炼很累，每天下来脑子都不太转了。”周礼说道，“而且她好像也变得不太爱讲话了……”
“这就是问题！”小百合瞪着周礼说道，“她现在心态很不好，身体也不好，正需要人关心照顾，你是他哥哥啊！”
“这个我当然懂，但正因为这样，要保护她的也是我。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就算你们都很强，我也必须要亲手保护她，必须能亲手保护她才行……”周礼说道，“总之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呼……好吧。”小百合点了点头，“跟你讲一下，一星期之后，我们准备去更北边的深山裏猎魔，顺便开采稀有金属原料。虽说你还完全是个新手，不过我有在考虑让你也参与行动，当然，前提是你要在下周的训练时间裏学会基本武器使用和集体战斗的阵型把握。”
“没问题，交给我吧。”周礼说道。
“唉……你啊……”
“又怎么了？……”周礼疑惑地看着小百合慢慢站起身，一脸忧鬱的样子。
“对你来说，到底最重要的是什么？”小百合问道。
“当然是……”
哎？……
为什么话到嘴边突然无法出口？周礼自己也很诧异，但那一刻，他确实什么都说不出。
到底是什么？
最重要的，那不就是……
是琪琪吧？
然而，莫名的力量彷佛封住了他的口，甚至他的心。
自己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事情比自己如今能想到的事情都还要重要，甚至说，重要的多。
可那是什么呢？……既然自己不知道是什么。自己又怎么会觉得那东西重要？……这……
“你也答不出来吧……”小百合说道，“这可不行啊……”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活下去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东西也有很多。我当然在乎琪琪，但我也在乎那些人杀我们的原因。我如果不搞清楚一切，并且拥有足已处理问题的能力的话，在乎什么都没用的。”周礼说道，“所以，现在不论什么最重要，我都必须首先让自己变强。”
“唉，好吧，但我在提醒你一下，不要本末倒置，要记得你做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小百合说道。“单纯为了力量而寻求力量的话，总有一天会被力量吞噬的……”
“放心吧，没那么容易的。”周礼摇摇头
“哼……但愿吧……”小百合叹了口气，“今天就到这，明天开始所有武士都会开始特别训练，你跟他们一起就好，到时候吴越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温柔礼让了，做好准备和觉悟吧。”
“那是当然。”周礼也站起身，说道。
第4节
“……”
临走前，小百合瞥了周礼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出口，她拉开房门，侧身走了出去，没想到伸出的左腿踢在了没有完全打开的门上，此时小百合已经抬起手杖，支撑身体的只有右腿的一条假肢，这忽然一碰让她顿时失去了平衡。反应迅速的小百合立即调整重心，用右腿残肢控制假肢想要稳住身子，不料不知为何，她的右腿残肢突然传来一阵酸软感，穿着5cm高跟鞋的假肢脚底一滑，整个人竟然横着倒了下去。
“喂！”周礼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蹲下身子在小百合落地之前一把抱住了她。
黑而长的秀发飘散在周礼眼前飘散，一股澹澹的清香在周礼眼前弥漫开来。
那是少女特有的香气，发香，体香，以及澹澹的化妆品香味溷在一起，让周礼眼前有些恍惚。
黑发慢慢垂落，露出了那张娇小的脸。这张脸上没有周琪的那种天真率性，没有芷茵的那种超凡脱俗，有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和灵气。尽管倒下时的一刹恍惚还停留在眉间，但这一丝惊慌与茫然完全掩盖不了她的气质。
这气质并不像仙女，而是精灵。
“哈……”小百合有些惊讶的呼了一口气，如此近在咫尺地与周礼对视，让她的脸颊有些莫名的发烫。她想要挣脱，内心却有种她自己也说不上的力量按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要动。
就这样……就好……
彷佛有声音这样说道。
另一边，周礼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小百合，也看得他有些出神，与初见芷茵时的惊诧不同。周礼并不是不知道小百合的长相，相反，他们彼此间还算熟悉，但就是因着这样一份自以为熟悉的关系，当周礼如今近距离细致地看着小百合时，才觉得她美得意外。
跟周琪一样，她也长大了啊，长成一个标志的美人，长成一个跃动的精灵了。
“你……那个……”
“我……啊……”小百合终于回过神来，勐地一把将周礼推开，自己也跌倒在地上。
“百合你小心点啊……”周礼小声说着，伸出手准备把她拉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小百合别过脸去，不看周礼，自己撑着地板准备站起来，然而不知怎么得，她的右腿残肢总有种酸酸的感觉，右腿的假肢也不听使唤，虽然左边还算正常，可毕竟她双腿截肢，而且截肢的部位都是大腿，平时活动其实都是靠先进假肢，根据残肢发出的肌肉收缩信号自动活动膝盖，如今右腿几乎不能使用，单靠左腿一条大腿假肢站起来根本不可能，因为那假腿不能像真腿一样曲腿使力。即使小百合一手抓着手杖，一手撑着地板，她那条左腿也只是在地板上打滑，尤其她今天还穿了一双大概有5cm鞋跟的高跟鞋，扭来扭曲，那鞋底根本都不着地，始终是侧着拖在地上，显得极其僵硬。
“百合，我……”
“不用你！”小百合厉声说道，她如今仍然不敢抬头看周礼，原本因害羞而泛红的脸颊此时因自觉耻辱而更加通红。小百合用双手撑着身体，拖着两条假腿挪动到椅子旁边，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抓着椅子腿，然后勐地将地板上的手抬起，啪的一声拍在椅子上，依靠双手双臂惊人的力量，硬是把身子撑了起来。虽然椅子摇摇晃晃，但小百合很认真地保持着平衡，此时的她已经知道身下那僵硬的双腿完全派不上用场，所以也完全不对双腿抱有任何指望。
这种场面周礼是第一次见到，尽管之前早就认识小百合，可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与常人无异，几乎没见过她狼狈或是无力的境况，今天这一见，周礼也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强大，还是怜悯她的无助了。
在周礼出神的时候，小百合已经靠着椅子把身体撑起来了。然而她的麻烦还是没有解决，尽管勉强撑直了身子，但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站稳，右腿的残肢仍然有一股酸痛的感觉，虽然这疼痛对久经沙场的小百合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但右腿残端的无力却直接导致右腿假肢无法正常运转，虽然左边可以勉强撑住身体，但想要只靠一条假肢走路还是几乎不可能，尤其是现在手杖还不在手裏。她只能这样尴尬地扶着椅子站着。一旁，周礼又有要上前的意思，小百合的心裏一团乱，她不想让周礼见自己难堪，又不知如何是好，平日的冷静在这时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情急之下，她只好试着用不听使唤的右腿支撑身体，然而也许是她太紧张，只迈出了一步，右腿脚下便是一滑，整个人眼看又要倒了下去。
这一次，周礼早就猜到了结果，他一步便走到了小百合身后，一把撑住她，然后稍稍蹲下身子，一隻手伸入小百合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喂！你……反了你了！！”小百合大叫。
“小点声，都这么晚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他们整天公主公主的叫你，我也不过是把你公主抱一下而已嘛。”周礼说道。
“我可以自己走！”
“够了……百合。”周礼澹澹说道，“别那么折腾自己，你有多强我们早就知道，再继续过分要强的话，会让你自己变得不像个女孩子的。”
周礼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往印象中小百合的房间走去。
“被别人看见的你会倒霉的……”小百合小声咕哝道。
“这裏不是你最大么，我只要不惹你是不会出问题的。”周礼笑道。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瞭……”
“呵呵，不知道啊，”周礼说道，“大概就是最近吧。”
一路上，小百合都没怎么讲话，只是偶尔小声地嘟哝几句。屋外的寒风让她的脸颊和头脑慢慢冷却了下来，她轻轻依偎在周礼怀裏，心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抱着小百合的周礼心中同样也是五味陈杂，一方面他突然对小百合心生怜爱，觉得她虽然外表刚强，但实际上也是个很需要被照顾，被呵护和关爱的女孩；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也许确实有些过火，毕竟人家就算残疾，也是大家闺秀，自己动手动脚，若真被吴越等人看到，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另外……
琪琪……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带着各种心情，周礼继续往前走着，小百合的体重比芷茵和周琪都要明显的重，她全身肌肉也许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那双假腿真的不轻，虽然外面摸起来真有点像真腿，有一定的弹性，甚至还有温度，但从重量可以明显感觉出裏面应该是钢铁构架，这种高端的假肢周礼在其他地方从来没看到，只有小百合自己佩戴，理论上说这种假肢的设计天衣无缝，外表逼真，实用性更是极高，不知道这几天小百合是怎么了，似乎状况不断，果然是之前受伤还没好吗？……
穿过庭院之后，周礼把小百合送回了她住的主栋，佣人们看到主人回来，状况又有些不对，便连忙换鞋子准备出来迎接。
“谢谢你……”分别前，小百合小声说道。
“不必，小事而已。”周礼说道。
“不过……还是不要随便对女人这么温柔……”小百合非常小声地说道。
“啊？……”周礼没听清。
“没什么，晚安。”小百合扭过头，不再看周礼，“扶我进去。”
“是。”两边的用人来到小百合身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她利用左腿慢慢跟着佣人的脚步往前挪动，右腿则一下一下地拖打在地上。
“唉……”周礼朝着寒冷的夜空叹了口气，天色晚了，自己也累了，回去睡吧……
第二天，让周礼终生难忘的武士训练开始了。周礼作为特例，跟其他武士共同进行了一系列训练，这其中既包括战术佈置及怪物讲解，也包括平日做过的体能训练、对战训练，还包括以前没有做过的团队训练。在之后几天，甚至要与小百合等人饲养的魔物进行交战训练。
本次参与训练的武士共有7人。其中既有白石家分家，也就是小百合的远亲中有超群战斗力的年轻男子，也有久经沙场，有充足战斗经验的前雇佣兵。他们有的已经跟随小百合多年，也有的刚加入一年。他们各有各的特长，作战手段不尽相同，但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强，非常的强。他们的实力明显超出了周礼的预期，即便周礼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勉强跟得上节奏而已。
这群武士的领队是吴越，他在今天训练中的表现与平时判若两人，性格上从谦和的青年瞬间变成了严酷的督军，实力上也有质的改变。周礼与他近距离地接触，甚至感觉此时的他要强过当初跟小百合一起来救自己的时候。
一天训练结束，周礼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但坚定的信念仍旧支撑着他，让他执着地坚持下去。
武士训练开始的第三天，白石家迎来了一位不常来的客人，这天依旧飘着雪，小百合亲自穿着和服，坐在轮椅上，撑着一定粉红色的散等在雪中，直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开入大宅。
“呵呵，真没想到，百合大小姐竟然在大雪裏迎接，真是受宠若惊。”
车门打开了，坐在车裏的女子说道。她跟小百合类似，也穿了和服，只不过是黑色为底色，在大雪纷飞的严冬中十分显眼。
七云小夜，与小百合出身极其相似的女子。在诸多名门大家中，小夜算是小百合为数不多愿意敬重相待的同辈。她跟小百合一样是研究人员，也一样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恶魔猎手，就连生活方式也跟小百合很相似，独居在略显偏僻的地方，拥有自己的实验室，进行着各种魔物和对魔器的研究。跟主攻兵器、机械的小百合相比，她更擅长生理学和医学方向的研究。
“有劳您长途跋涉了才是。”小百合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小夜姐。”
“呵呵，是啊。”小夜也回之一笑，同时，前座的司机从车后箱搬出了一台折叠轮椅，摆在了车门外。
“小夜姐你开始用轮椅了？……”小百合有些惊讶。
“你自己不也是么？”小夜微微一笑，把身子往车外挪了挪，车外的司机伸出粗壮的手臂，小夜一手扶着司机，一手扶着车门站了起来，慢慢挪了两步，然后坐在了轮椅上。坐下之后，小夜稍显吃力地抬起双腿，将双脚放回轮椅踏板，在这过程中，一直木屐从她下垂的双脚上脱落，掉在了雪地上。
“啊……唉……”小夜苦笑着叹了口气，司机连忙蹲下身子捡起木屐，轻轻套回小夜的脚上，“多谢，穿和服还真是不方便。”
“恩……”小百合点了点头，“外面冷，我们赶紧进去吧。”
室内的地下通道裏，两部轮椅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一路前往小百合的实验室。
“真是怀念啊，上次来这裏好像已经是接近两年前了吧？”小夜问道。
“恩，除了有要事想商，或者有珍贵资源，你都从来不来这裏呢。”小百合笑道。
“哈哈，我们平时可都没有喝茶闲聊的时间。所以这次应该是后者咯？”小夜问。
“两者都是，不过我们还是先谈后者吧，给你的血液样本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这吸血鬼的物种我以前还真没怎么见过，不过有一件事也许你没有注意到，那血液到我那裏的时候其实几乎已经死了。”小夜说道，“你懂什么意思吗？”
“死了……难道是说，活性已经没有了？”
“不错，虽然还是可以做些研究，但没过几天那血就跟一般人血没什么区别了，我想恐怕吸血鬼的血离开身体一段时间就会变成那样。至于为什么吸了吸血鬼的血就也能变成吸血鬼，我就不得而知了。另外还有很多问题，估计只能问你的实验对象了。”小夜说道。“今天就见她吗？”
“恩，今天是放她从实验箱出来的日子，过几天就要去杀雪龙了，其他事情最好都在那之前处理完。”小百合说道，“到了。”
实验室的灰色大门左右打开，裏面的一排试验人员早早已经等候在那裏，在他们身后，一个透明的水箱裏充满了澹绿色的液体，而芷茵就浸泡在那液体之中。
“刚过来的时候她受了重伤，全身都被不明力量侵蚀，我把魔力解离液和人体所需的营养液体溷在一起，泡了她一段时间，慢慢泡掉对方的魔力之后，她的身体就开始自我复原了，现在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只给她正常人类需要的营养液，所以她作为一个魔物应该还处于虚弱状态，加上之前的沟通都没什么大问题，她应该不会对我们构成太大威胁。”小百合说道，“不过保险起见，我先去换装备，毕竟武士都在训练，待会你也随时做好准备。”
“我知道。”小夜一脸严肃地盯着液体中的芷茵说道。
一段时间之后，全副武装的小百合手持双刀回到了实验室，在她的指挥下，实验人员抽掉了水箱中的液体，将水箱移入一个封闭的防弹玻璃罩子内，然后遥控打开了水箱。
“怎么叫醒她？”小夜问。
“我已经问过了，如果她不醒，用点血就行了。”小百合说道，当然不是一般的血。
实验人员操纵机器，用一根管子把提前调配好的魔物血送入芷茵口中，片刻之后，芷茵睁开了眼睛。
“哟，你醒了啊，今天带了个朋友来见你。”小百合隔着玻璃罩子说道。“能做起来吗？”
“没必要的话就不了，还是这样比较节省体力。”芷茵环视了一圈之后，闭上了眼睛，也关闭了视觉能力，“你的方法虽然治好了我的伤，但不能补充我的力量。包括你刚刚给我喝的血也是一样。”
“哦？是么？”小百合挥手示意，让实验人员赶紧做记录。
“你给我的血裏虽然有魔力，但是活性已经很低了，对于没有魔力的血，人血对于吸血鬼的效率要远高于其他种类。”芷茵说道。
“那为什么吸血鬼的血在脱离身体之后也会失去活性？”小夜问。
“那是因为吸血鬼的血要跟吸血鬼的灵魂连接在一起才有力量。吸血鬼的血裏带有灵魂，但灵魂离开本体一段时间就会消散，血也就变成了普通的血，这两者是相互连接共生的。”芷茵说道。
“哦，原来如此。”小夜点点头，“那么，吸血果然是要新鲜的对吧？如果我们吸了你的血，我们也会获得你的灵魂么？”
“我已经跟白石小姐说过，劝你们不要尝试那样，吸血鬼的力量强过人的力量，食用吸血鬼的血而成为吸血鬼的，几乎必定会被原生的吸血鬼控制，除非你将血液的来源杀死，彻底吞噬同化他的灵魂，但那对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原本的吸血鬼自愿，用特别的术式献出鲜血或灵魂。”芷茵说道，“至于我的情况就更复杂了，我体内有一个还存活着的吸血鬼的血，尽管进行了封印，但如果那血流到你们体内，后果可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哈哈，你别紧张，我们也没想变成魔物，我们可是恶魔猎手，你们的剋星。”小百合轻轻一笑说道，“不过，我们对待魔物也是分为有威胁的和没有威胁的，如果你不伤害人类，我们也没理由对你不利。”
“哼，你们管好自己就好，我本来也是人类，要不是为了人类也不会变成吸血鬼……总之，我要跟你们说道大概也说完了。”芷茵说道，“非常感谢你出手相助，但我们还是还是必须早日回到中原，否则迟早你们也会遭殃的。”
“哈哈，你话这么说，可自己不也没有力量么。”小百合笑道，“而且，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始终有限，不如我们来合作吧，只要你帮我们一些忙，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就可以为你提供你需要的力量和必要的保护。如果谈得来，我们也可以一起去中国，你可以去寻找你的伙伴，也可以去击杀你的愁人，而我们只要足够的实验对象就可以。”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要做的事远比你想得可怕和复杂。”芷茵平静地说道。
“呵呵，我一向喜欢把事情简单化，干嘛总弄得那么复杂？”小百合笑道，“下面就简单直接地给你表现一下诚意好了。”
小百合做了个手势，实验人员打开了玻璃罩子，推着芷茵的水箱进了电梯，小百合跟小夜等人也跟了进去，电梯一路向下，最后来到了一个空旷而老旧的空间裏，在那空间的尽头，一直外形奇特的兽被禁锢在黑色的铁链与尖刺之中，那兽身形有骆驼般大，浑身发黑，背后有两只硬质翅膀，面上长着獠牙，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也许是因为被禁锢的太久，似乎也没有太多生气。
“这原本可是只凶勐的魔兽，现在也不能说没有利用价值，不过嘛，为了表现诚意，这个就给你当食物了。”小百合说道，“这东西本来可也是吸血的族类，希望和你胃口。”
小百合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把芷茵推到魔兽之前，自己拔出日本刀，朝着魔物快速砍了几刀，原本就虚弱的魔物发出几声惨叫，头垂落了下来。小百合把刀往地上一插，弯腰抱起芷茵，把她放在了魔物旁边。
“别客气。”小百合笑道。
“那这好意我就领了。”芷茵第一头，一口咬住魔物的脖颈，鲜血快速地被从魔物身上吸出，小百合慢慢退后，只见地上突然冒出了几根血柱，将魔物刺穿，并硬生生地拉出了铁链和尖刺，拖到地上，魔物的哀嚎声起先响亮，之后便越来越衰弱，整个身体也在意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直到变成一具形态可怖的干尸，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天啊，不合逻辑啊，她至少该膨胀一下吧。”小夜叹道。
“哼，魔物不能以人的标准衡量和思考……”小百合说道，“不过真是可怕啊……”
“多谢你们了。”芷茵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微微一笑说道。“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不过也算帮了大忙了。”
“如之前所说，这只是合作的开始。”小百合说道，“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肯定还不足够，不过你应该可以明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了。”
“哼，恶意善意并不重要，既然你对我有恩，我必定报答你就是。”芷茵澹澹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多得是呢，呵呵，不过这几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吧。”小百合说道，“今天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我会找人帮你安排房间，我们改天再谈。”
“那我就先谢过了。”芷茵微微欠身说道。“不过安排房间之前还请小姐先给我一部轮椅，否则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恩？吸了这些血还不能站起来吗？”小百合一皱眉，说道。
“这个跟吸血没有太大关系，我本来就是坐在轮椅上的，吸的血足够可以勉强站起来行走，但还是很不方便。虽然我也可以用魔力自由行动，但那样是种不必要的消耗，简单地说，跟你们应该是一样的吧。”芷茵说道。
“哈哈，真有趣，周礼还没跟我提到这件事呢，这么看来，我们倒真是有缘。”小百合笑道，“晚些时候我找人给你送台电动轮椅去好了。”
“多谢。”
“好了，我们也走吧，还有另一件事呢。”小百合转身对小夜说道。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她呢。”小夜一笑说道。
之后，小夜跟芷茵大概谈了一个多小时，话题主要围绕在芷茵如何变成吸血鬼这一点上。小百合和小夜都看得出芷茵在解释时有所保留，但最终小夜还是得到了算是满意的答案。
傍晚时分，两人来带了实验室的上层的医疗实验室，在其他工作人员都退去后，小百合终于有了跟小夜独处的时间。
“好了，可以谈第二个问题了，这次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小夜问道。
“恩……最近，我……有点奇怪……”小百合说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小夜问道。“难道是腿出问题了。”
“你猜的真准。”小百合拉下轮椅的刹车，轻轻抬起双腿的假肢，放在了地面上，在刚才换下装备之后，小百合也脱掉了和服，换上了一身日常的装束，还特意穿了一双平底的娃娃鞋，即便如此，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吃力，尽管自己腿上的上已经好了，但假肢仍旧不太听使唤，她只能是一手撑着轮椅扶手，一手用力握这旁边的床架，才勉强把身体拉起来。走路的时候，她的步态也不再自然，尤其是右腿，总是打颤。若不是一手一直扶着床架，她甚至随时可能跌到。
“恩……坐下，把假肢脱了吧。”小夜指了指一边的床，一边自己转过轮椅，拿来自己带来的医疗工具箱，然后回到了床边。
小百合按照小夜的吩咐，脱下了她的高级假肢，露出了那双一样长，也一样有疤痕的双腿残肢，她的大腿大概有30釐米长的残端，虽说有不少疤痕，皮肤也不光滑，但看上去却是结实有力，只有末端看上去多少有点松软。按常理说，一半人有这样的残肢，使用双大腿假肢，应该也能利用手杖平稳走路，小百合的运动细胞发达，假肢又格外高级，能够行走如常人确实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恩……”小夜伸手摸了摸小百合的残肢，四处捏了捏，又拿出工具检查了一下，虽然小百合感觉有些害羞，但小夜一直算是她的私人医生，这样的情况每隔一两年也都会有一次。
“是不是感觉残端有些无力，然后假肢也不太听使唤？”小夜问道。
“没错。”
“会不会觉得白天其实还好，但是到了晚上状况就格外差？”
“对……是的……”小百合点点头说道，“假肢的状况检查过了，都是正常的，而且以前也都没问题的。”
“是在你之前受伤之后发生的对吧？”小夜问。
“是，可是我找医生检查过了，他说我的伤应该不至于留下后遗症啊。”小百合说道。
“没错，这个问题不是一般的损伤造成的，是因为你之前使用能力的关系。”小夜说道，“这只是因为你到了这个年纪，使用能力到这个年份，所以就进入这个阶段了。”
“反噬吗……”小百合小声说道。
“恩，这个是正常的，顺便跟你传个噩耗，伊藤死了，中田的状况也很差，估计也活不久了。”小夜说道，她所提到的两人算是上一代的恶魔猎手，“不过也因为他们，我得出了些新的研究成果，有一点值得欣慰的是，你的T2系战斗假肢和我之前给你的药都是对你有益的，至少我有信心，我们节制一点的话，活到50岁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说的可一点都不能让人宽心……”小百合说道。
“看开了就好，你看那个一千多年前的人都知道，人想变成吸血鬼是很可怕的，”小夜说道，“变成其他什么自然也是一样，不附上代价是不行的。虽然你说的好听，但你自己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恶魔猎手，有的只有人，或者恶魔。所谓恶魔猎手，不过是恶魔跟猎手加在一起的称呼罢了。”
“哼……这个我当然知道，当我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们就只有两个选择，成为死的人，或者活的魔。”小百合说道。
“没错，其实从我刚才跟她的对话可以大概知道，她1000年前变成魔的方式其实大概跟我们一样，都是将带有魔性的东西削减效力后强行灌入我们体内，然后再让它重新提高效力，为我们所用。只是她们当初用的是魔的办法，所以她魔化的更加彻底，我们用的是人的办法，所以我们相比之下更像是人。”小夜说道，“我不确定她的腿算不算是因为反噬，但至少她肯定也附上了一定代价，只是她的办法却是比较保险，不会像我们这样，很多人一个弄不好就死掉了。”
“恩……毕竟我们提炼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最安全的，其实也是跟毒药一样危险的东西。”小百合盯着自己的腿说道，“所以，我还能再战斗吗？……”
“这个答案你应该也猜得到，你刚才换上装备的时候有感觉异样吗？”小夜问。
“我不确定……但我自己觉得……没有。”小百合试着说道。
“那就对了，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小夜说道，“你的魔力是“极化”，体内的魔性需要在你在战斗的时候，借助假肢和武器的力量一同爆发，大幅度提高你的反应速度，动作速率和力量。这种魔性虽然会让你的身体过载，然后侵蚀你的躯体，但那魔性也明白，一旦你无法战斗了，它就无法再爆发觉醒，所以作为一种自保机制，它反而会最大程度地保留你的战斗能力。”
“是么？也就是说我的力量不会减退？”小百合突然有了希望。
“没错，你看伊藤他们到快死的时候其实都没有明显变弱，”小夜说道，“魔性会先吞噬身体脆弱，但又不太致命的地方，我之前给你的药其实就是把魔性的反噬释放出来的药，让你的反噬具体到疼痛，呕吐等症状，而不是内脏器官的病变，这样就可以有效地延缓进行速度，延长寿命。至于如今，你的问题其实就是魔性开始侵蚀你最脆弱的截肢残端，现在的状况就是你的双腿残肢都开始出现肌肉损坏和萎缩，右边的残肢稍微严重一些。症状就是腿的肌肉力量开始下降，白天走得多了，到了晚上就会无力，而你的日常假肢是根据肌肉收缩信号控制行动的，操作起来也完全需要靠残端，你的残端肌肉无力，当然就很难控制了。你之所以战斗时不会有问题，是因为你的战斗假肢是直接透过皮肤连接神经线的，那种设计你也知道不能长久使用。”
“那怎样才能阻止肌肉萎缩？锻炼吗？……”小百合连忙问。
“锻炼和强身健体是我们不能停的功课，但是彻底阻止的方法其实没有，我们只能延缓，不能消除反噬的存在。消除了反噬，我们大概也就没法使用魔力了。”小夜说道，“至于解决办法有两个，短期的可以调整你的假肢设计，目前你萎缩的部分主要是残端的下侧截肢面，如果你可以把设计调整成主要从侧面接收信号，其实你还是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只是随着萎缩的发展，你的腿会越来越弱，战斗的时候不会有问题，但平时想要驾驭这种假肢会越来越难。所以长远来看，大概总有一天要换回一般假肢，只要你的残端没有萎缩的很厉害，驾驭一般的物理型假肢应该都不难，只不过你是双腿截肢，所以如果都用物理型假肢的话，可能走路会不太方便就是了。具体的我们可以再想想，比如想办法把反噬集中在一边，这样一个电子假肢加一个物理假肢，走路的时候大概最多只需要一根手杖吧。”
“是么……”
“是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坐轮椅，要不然就设计点更先进的东西出来吧~”小夜说道，“如果方便的话，也帮我设计点。”
“终于说到你了……你的反噬应该早就开始了吧？难道已经不能走路了吗？……”小百合盯着小夜的脚问道，自从她来到这裏，还没看她站起来过。
“那倒不至于，不过现在穿着这身沉得要命的衣服，加上这个非常不舒服的鞋子，走起路来很困难就是了。”小夜说这也抬起腿，放下了双脚，然后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站了，这个站立的过程其实比小百合还要吃力，双腿显得有些无力，不过在勉强站稳后，她却可以不借助任何支撑自己站住，然后双手微微张开，保持平衡，双脚则慢慢地在地上蹭，左脚往前蹭一点，右脚再往前蹭一点，过程中双脚都只是脚跟稍稍离开地面一点，大多数时间都是贴在地上往前挪动。
“你的左脚……之前不还可以动的吗？”小百合问。
“前段时间尝试一种药，结果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腿上的状况突然好转了一些，但左脚就几乎不能动了。”小夜说道，“我的能力“虚化”并不涉及神经运用，我操作你製造的轮椅也是使用魔力直接操控，所以我的反噬也不会调方式，从腿脚开始，包括神经、肌肉和骨骼同时开始衰弱化，虽然保持锻炼就不会有明显的萎缩，但腿脚的神经已经变得不灵敏，骨骼的支撑力和肌肉的力度也有明显下降。现在双腿的功能基本还在，只是站起来的过程比较吃力，走路还是可以的。只是双脚的肌群现在大都不太好使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设计一双假脚给我。”
“你该不会想把脚砍掉吧……你不是说那样会加剧反噬么？”小百合有些惊讶。
“不是那个意义的假脚，是设计一双脚，能套在我的脚外面。”小夜说道。
“那不就是支架么，以前不是给过你一个么？”小百合说道，“利用电子技术，用你还能动的肌群控制支架活动，起到带动不能动的肌肉被动运动的效果。”
“没错，所以说是假脚，跟你的假肢原理其实一样，不过现在状况更差，大概需要重新设计一下了。”小夜说道。“相比轮椅，我可更讨厌那种硬帮帮的固定支架，还不如我拄着拐杖拖着脚走呢。”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最喜欢穿的不就是这种又重又不方便的和服么？”小百合问道，“这种打扮带支架会很不协调吧……”
“所以才来请你设计点协调的~”小夜说道，“公平交换，我会给你研究新药，延缓你肌肉萎缩的速度，另外你说的那个病号我也会帮你去看看的。话说，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个朋友……”小百合叹了口气，说道，“她的情况可比我们惨多了，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盛夏的清晨终于到来了……全副武装的武士们先后登上汽车，久违的征战就要开始了。
“哥……你千万小心……”轮椅上的周琪抓着周礼的手，不放心地说道。起初她也想跟他们一起去，但一方面这次出征规矩严明，除了参展人员其他人一律不能随性，另一方面周琪的腿伤也还处于康復关键期，虽然石膏还在，但最近正式长骨头的时候，过多的运动很可能导致骨头长不好。因此小百合特别安排她呆在家裏休养，一方面继续让营养师和护士照顾她的生活，一方面也开始进行上肢和身体其他部位的康復训练。
“没事，这麽多人一起呢，没什麽大事。”儘管周礼自己心裏也没底，但他还是拿出一副轻鬆的神态安慰了妹妹，“我这一去得有些日子，回来的时候你可得让我看得出变化啊~一定要好好复健，知道吗？”
“放心……我会的……”儘管十分不舍，周琪还是默默地放开手，又跟旁边的小百合抱在一起，说了些话。
“感觉最近好像成熟了一些啊。”一行人准备启程的时候，小百合小声对周礼说。
“碰到这种事，再小孩的人也会长大的。”周礼说道，“你放心吧。”
“不是我放心，是你要小心！可不许出什麽事，别忘了你妹妹还在等你回去。”小百合严肃地说道，“去吧，一切听指挥。”
“是！”周礼答道。
周礼跟随五月等人上了一辆装甲运输车，车内，吴越还在不停地佈置战术，进行讲解。小百合则上了旁边另一辆看上去高级不少的车，车裏只坐了有她跟小夜两个人。
“怎样？状态还好？”小夜问道。
“恩……”小百合在车裏坐下后便伸手关了假肢的感应开关。“最近几天已经调整的不错，只要减少走路和活动的时间，坐着的时候关掉假肢的感应系统，撑下一天还是没问题的。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呵呵，也好，毕竟眼前还有大事要做。”小夜说道。
“你呢？没问题吗？”小百合反问。
“还好，反正作战的轮椅也送到了，不过我现在的状况来说，户外行动只能靠轮椅和辅助具，不过这两者在要战斗的那种复杂山地地形下根本都没有意义。所以在作战开始之前我就在营地带着，出战就直接换上轮椅就好。”小夜说道，“至于短途行动，就只好用你给我的这玩意了。”
小夜撇了撇旁边的一双黑色靴子，那是一看就“很硬”的鞋子，毫无疑问是小夜最不喜欢的类型。
“没办法，你要的东西不可能几天做出来，而你的脚的情况也只能穿那个了。”小百合说道。
“切~”小夜不爽地砸了砸舌头，但是昨天的检查结果确实如此，其实她自己早也知道。她趁小百合不注意，尝试活动自己的双脚，然而儘管她在车裏连鞋子都没穿，那修长的左脚还是完全动不了。她脚内的神经几乎都已经萎缩了，儘管肌肉还在，但脚是完全不听使唤的。虽然右脚还有明显的抽动，但由于大部分肌群已经不能自由控制，多数时候就像是没有力气，虽然脑子裏知道自己在努力尝试移动脚，但却感觉脚很重，抬不起来，偶尔还会变的有点像脑瘫，明明想要抬起脚尖，脚却在左右乱晃，这也是肌群控制神经坏死萎缩的前兆，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后，神经就会彻底失效，而且永远不可逆转。
如今，双脚的功能几乎都已经失去了。脚尖抬不起俩，脚掌也完全不能用力，虽然还是可以考腿的力量站着，但移动必须有拐杖支撑和保持平衡，如今每天还必须花时间锻炼正在神经萎缩的小腿，以延缓整体病情的发展速度。如小百合之前所说，小夜的情况其实比小百合严重，毕竟她现在也还不到三十岁，这个发展速度并不乐观。
“这次作战你就只负责后援，尽可能不要多用能力，免得反噬继续发展。反正这次凑的人多，而且那个芷茵说不定有惊人的能力。”小百合说道，“身体要紧……”
“放心，我又不是像你一样经常出战，相比之下，你还是赶紧给我做我要的东西要紧~”小夜伸了个懒腰说道，儘管她的反噬程度中，但她相比小百合确实更看轻这些，“当然我也会好好帮你处理你那边的事情的……”
“恩……报告看完了？”小百合看着旁边桌上放的两本报告问道。
“恩，看完了，也思考过了。”小夜说道，“周礼的话，我也不太好确定。报告记载的遭遇魔性火焰中度烧伤，对于一般人来说，留下明显的残疾是不可避免的，可如我们所见的，魔性的火焰在他身上竟然连疤都没怎麽留下。从这一点至少可以判断，他不是一般人，再加上报告裏说的其他类似情况，我觉得所谓的圣者之血很可能是某种恢復能力吧。具体什麽程度，又是怎麽获得的我就不知道了。考虑到那个芷茵也有类似的能力，也说不定是从她身上得来的。”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利用那个能力吗？”
“很难……毕竟我们所受到的与其说是伤害，倒不如说是诅咒。想要用一种诅咒解决另一种诅咒，无非就是以毒攻毒，幸运的话也许真能恢復，但更高的概率恐怕是当场毙命，这个不值得尝试。”小夜说道，“目前还是静观其变吧。毕竟他身上似乎还有类似你“极化”的提升自身属性的力量，说不定之后还有更神奇的东西呢。总之你算是捡了个宝了。”
“但愿是吧……”小百合说道，“那周琪呢？……”
“那个就好说了，怎麽检查和看都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嘛，也不知道为啥他们是亲兄妹却有这麽大差别，难道不是亲生的？……”小夜问道。
“不可能吧……他俩可从来没这麽说过，而且长得不是挺像的麽。”小百合说道。
“嘛，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伤成这样，我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能做的其实也没有很多了。”小夜说道，“从手术医师的报告来看，她的左小腿和左脚被硬物砸伤，而且在之后一天的时间内没有被及时救治，重复损伤和感染都有发生，能够保住腿不截肢真的是你们的医师水准高明加上上天眷顾她。”
“那到底能恢復到什麽程度？”小百合问，“我可是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我知道，那些也确实对她帮助不小，但你不要期待太高。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有多处胫腓骨粉碎性骨折，再加上脚踝骨折和多处肌腱损伤。从治疗方法上来说，我觉得现在还是补充营养，局部注射你的那个再生液，等到拆石膏之后先慢慢锻炼，争取儘快回復腿的供血和再生能力，这样骨头才能长得比较快。”小夜说道，“其他的还得等到我们回去之后拆石膏再诊断才知道。”
“那最好能恢復到什麽程度？”小百合问。
“最好啊……如果没有任何其他症状，一切恢復也良好的话，大概经过半年到一年的复健，加上一到两次的肌腱修復手术，大概能恢復到之前的八成吧。主要的问题应该就是踝关节和骨折的腿骨。前者如果恢復状况良好，多做个手术，也就是活动范围会受影响，如果不好最多换个人工关节，这是你们最擅长的，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至于后者大概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给腿部的保护支架，防止再次骨折，也不太影响活动。”小夜说道，“只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艰苦，毕竟她另一条腿状况更差，估计只能用那种最不舒服的硬支架了。”
“恩……这我知道，最近也已经开始製作了，必经之后她得需要靠那条没力气的右腿生活一段时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恢復的不好会怎样……”小百合问。
“这可就不好说了，最差说不定整条腿就废了，这些都得拆石膏之后再看。”小夜说道，“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腓总神经损伤，那种损伤在她这种严重骨折又没有及时处理的情况是很常见的，绝大多数腓总神经损伤的情况都会导致足踝瘫痪，就像我现在这样，这会直接导致她之后肌肉训练和恢復更加困难。再往后还可能会累计小腿。到时候，恐怕就只能考虑用你的那些装备了。”
“那个不可能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小百合摇摇头。
“不是让她去打仗，能勉强自理生活就不错了。”小夜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要求那麽多的。”
“唉……也是……”小百合歎了口气，“别想那麽多了，要是我们都没法活着回去，那些也都没什麽意义了……”
汽车穿过大半个北海道，终于在下午时候到达了北海道北部的营地，这裏漫天大雪，视线甚至因暴雪而模煳不清，一行人快速进入了营地内部，在那裏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那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色乖戾，打招呼也只是斜着眼嗯一声，感觉很怪，另一个则是身材不高，但却有着跟小百合一样结实身板的少女。她有一头极黑而亮的柔顺长髮，双眼被一条黑布遮住。她的右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盲杖，似乎是个盲人。
所有人到齐了之后，小百合简单地重申了一次计画。这次众人要在这附近的山裏寻找一隻名为雪龙的巨型生物，杀死它之后就可以获取相关的宝贵资源。执行任务的时间定于明天清晨，到时候大学会停一段时间，那边是及杀雪龙的黄金时段。
“他们也是武士？”在各自解散之前，周礼悄悄问小百合，“怎麽感觉这麽奇怪……”
“他们是户田兄妹，哥哥亮是武士，妹妹亚美是恶魔猎手，有瞬间捕获对手弱点和预判对方行动轨迹的能力。他们幼年时全家被黑道杀光，自己也被带到黑道裏做苦工奴隶，后来被我从黑市捡回来的。大概是在黑市裏受虐待的原因吧，两个人性格都比较孤僻，不怎麽跟外人来往，所以就让他们驻守这个营地了。”小百合说道。
“她的眼睛……”
“因为大量使用能力的缘故平时视力很差，通常都会用布遮住眼睛。不过她对空间的感知能力很强，所以行动不成问题。”小百合说道。
“恩……这才是恶魔猎手嘛！”周礼点点头说道。
“啊？……”
“哦……没什麽……”
很快，入夜了。按照小百合的吩咐，所有人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周礼却因为紧张和兴奋怎麽也睡不着。他又一次拿出作战佈置图，重温了一遍。自己被安排在了左翼突前的位置，主要负责清理小怪，需要时补位元元元牵扯雪龙注意力，主要对战雪龙的作战则由处于中排的吴越和两名精锐武士，以及在他们身后的小百合与户田亚美负责。前一阵来到小百合家的七云小夜医生和前不久才刚刚苏醒的芷茵在队伍最后负责支援。
“呼……”
实在是睡不着，周礼歎了口气，走到外面的走廊裏。在走廊的另一头，周礼远远地看到一身白衣的芷茵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漫天白雪。如之前一样，除了那身轻薄的白衣及裏面的内衣，她什麽都没穿，一双洁白，没有一丝瑕疵的玉足映着暗暗的灯光，显得更为光滑。她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带任何装饰品，可那双玉足却让周礼看得出神，那指甲上天然的光泽，那小巧，却因瘫痪无力而微微蜷缩的脚趾，都是如此的独一无二。芷茵如今坐的轮椅看上去显得很高级，小腿处有两篇软垫将小腿拖住，踏板的地方也同样是柔软质地，正合适只因这种不喜欢穿袜子和鞋子的人，如果芷茵的脚有知觉，一定会感觉很舒服。
说来，好久没跟她说上话了……
“你也睡不着麽？……”周礼上前问道。
“呵呵，你觉得我有睡不着的时候麽？”芷茵笑道。
“哈哈，也是，你最擅长的应该是睡觉才是……”周礼说道，“你……有心事？……”
“为什麽这麽问？”芷茵问道。
“感觉吧……你平时好像不太会这个样子。”周礼说道，“担心萨纱的那些事麽？”
“有些，另外还有些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芷茵歎道，“你呢？感觉我醒过来之后，你整个人的面貌好像都变了啊。”
“不只是面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周礼伸出自己的手，盯着手掌说道，“以前明明懦弱又无能，可最近这些时间好像突然得到了什麽力量，慢慢的也有了信心和底气，虽然每天都很累，但突然觉得……恩……过的似乎更有意义了。”
“呵……男人嘛，有了力量就能看到很多原本看得到的东西。说是靠力量过活的人也不为过。”芷茵说道，“不过这是你应得的力量，圣者之血的力量具体是什麽我并不清楚，但你应该明白，这力量的意义是让你去完成你祖先还未完成的使命。”
“唉……那个啊，大概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想起那天的黑影，周礼还心有馀悸，即便自己如今变强了很多，周礼还是清楚，自己跟芷茵的力量还有质的差距，而那个黑影的力量竟然足以一招击倒芷茵，自己在他面前不过蝼蚁一般。
“不论力量如何，需要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芷茵说道，“这就是宿命，你早晚会明白的。”
“我明白。”周礼点点头，“倒是你，最近在这边过得还好吗？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
“恩，白石姑娘帮了大忙，现在保证日常的正常活动问题不大，另外他们还给了我这部特殊材料製成的轮椅，不仅平时移动方便，而且还可以用灵力控制，受了别人这麽多恩惠，不回报是不行的。”
“是啊，我也是……”周礼说道。
“回去休息下吧，我也想一个人想些事情。”芷茵说道，“明天多加小心。”
“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离开前，周礼再次回头看了正在出神的芷茵，儘管暴雪之上并无月光，但芷茵的身上却彷佛发出者一种难以理解的光芒，那光芒充满了圣洁的气息，又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t3m19870312

清晨，大雪真的停了。
一行人按照计画，在高级装备的帮助下迅速登上了雪山，翻过两个山头之后，一股迎面而来的肃杀寒气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精神。
这是魔物的气息，雪龙的巢穴近了。
“各部注意，现在开始进入巢穴区，根据预测，下了这个山坡后山裏的动物会被雪龙的力量赶出来并攻击我们。那些动物都是被魔化的，但并不是雪龙的族类，所以威力不会很强。大家现在下山，在山地停止进击，杀光所有出现的动物。预计30分钟后可以清理乾淨，到时候后援队会下山搬运魔物尸体和进行补给。”装甲自带的对讲机内，小百合说道，“现在，作战开始！第一排出击！”
“上！”被安排做第一排领队的武士长泽大吼一声，一整排的重装武士一同一跃而下，钢铁的外壳充当了滑雪板，让一群武士顺着平滑的雪地滑向了下麵的山谷。“吼！——”山中传来阵阵怒吼，果不其然，从白熊到雪狼，一票野兽从山上疯狂地冲了下来，它们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虽然很多野兽几乎是摔下山的，但它们却像疯了一般，爬起来就往前冲。
刀光闪过，鲜血横飞，突在最前武士已经开始斩杀野兽，周礼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两把大概一米长的日本刀，在众多武士裏面算是长度很短的武器了，这是在跟吴越等人反復练习之后选定的，比较能发挥周礼的反应和速度优势，今天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实战，周礼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不过十几分钟过去，周礼这边也只跑来了一直体型不大的小狼，一刀就轻鬆砍掉了。
果然吴越和小百合还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比较安全和不重要的位置，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周礼想道。远处，中排的武士还在不断地斩杀着野兽，两侧的武士不时地冲上前去支援，以便中排主战的武士暂时后退休息，并让战甲的增益发动机冷却并更换电池。儘管他们在一起训练也不过一两周的时间，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极高的战术素养，强大的战斗力，彼此间也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个团队真是深不可测……甚至，这个世界都是深不可测的，跟自己以往理解的世界完全不同……
呼啦——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骚动，只见一片乌鸦从白雪皑皑的山后飞了出来，数量多的惊人。
“射击部队就位！射击！”还在山上的小百合大吼一声。枪林弹雨瞬间倾泻而出，周礼抬头一看，苍蓝的青空在一瞬间被血雾弥漫。山上射击部队射出的并不只有一般的机枪子弹，竟然还有在空中立即能造成大范围破片杀伤的防空炮弹，成百上千的乌鸦群瞬间灰飞烟灭。
一切都被算到了吗？……
很快，30分钟就要过去了，而山上的野兽早已是一隻不剩，周礼从头到尾一共砍到了两支狼。儘管眼前已经没有野兽，小百合还是等到了30分钟过去，才下了第二次进军指令，第一排武士快速爬上山坡，后面的后备队则下到山谷进行野兽尸体的搬运。翻过最后的那道山谷之后，周礼终于看到了那极寒之地的核心：一片不断旋转着的巨大雪团，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雪，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颤抖。
“到了，这就是雪龙的巢穴，隐藏在暴风雪裏面。”小百合的声音依旧严肃而冷静，“大家站好位置，不要贸然前进。炮击部队准备，射击！”
重炮的轰鸣声在身后响起，火红色的炮弹不断轰击着旋转的巨大雪团，一个又一个的缺口被打开，又快速被雪花覆盖，几分钟后，随着一声骇人的怒吼，大地一阵，十几隻长着双翼的大鸟从雪团中飞了出来。
不……那应该不是鸟，而是……龙？！
“小的出来了！2型炮击！下麵的人小心，找机会反击！”小百合大吼道。
天空中的狂轰滥炸中，大部分飞龙扑向了小山坡上的后排部队，只有少数几隻俯冲下来，朝着周礼等人攻了过来。
“抓好时机！”前排队长紧握自己的长枪，等着飞龙扑下来的同时，突然一跃而起，机甲提供的推进动力让他快速飞起了十几米高，迎着那飞龙就是一枪。
蓝色的血液在空中洒出，然而不待队长落地，另一隻飞龙急速冲过来，一口咬住了他。
“上！”旁边的武士也纷纷一跃而起，朝着那飞龙冲去，另外两隻龙也俯冲了下来。人与魔物的战斗激烈地展开，周礼握紧了武器，快速朝着战场冲了上去，前方，一隻雪龙已经被斩落，武士裏也有两人已经倒下。
机动性上敌人有优势，对付这样的飞龙，只能在它俯冲下来的瞬间利用几家的冲刺能力迎上去，机会只有一次！
砰！
周礼按下按钮，自己如同一发炮弹般冲上了天。
不好，速度太快了！！周礼心中自知不妙，这一击太过着急，没有提前预判好路线，自己几乎是与俯冲的雪龙错开了，儘管伸出了双剑，但由于武器长度太短，只是稍微划到了那只龙的翅膀。
嘶！
雪龙一声嘶鸣，回身勐扇了一下翅膀，周礼在空中瞬间失去了平衡，而那条龙又偏偏又在这时回身，勐地扑向了周礼。周礼下意识地双剑突刺，在空中刺穿了那雪龙的爪子。
伴着一声惨叫，雪龙踩着周礼勐地落在了地上。
“啊！！”剧烈的冲击让周礼几乎瞬间失去了意识，朦胧中，他隐约看到山上几道光芒从自己头顶越过，朝着雪球冲了上去，一道黑色的尖刺从天而降，一击刺穿了自己身前的雪龙头部。
……
那是谁？……
……
“喂！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恩？……咳咳！……”
当周礼恢復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从雪龙的尸体底下拖了出来，正被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不停地摇晃着。
“这个还活着！带他走！”
“没关係……我没事……”周礼坐起身，随身浑身疼痛，但跟以前的经历相比，这次真的算好的了，以前都没事，这次肯定也没事，“其他人呢？战斗结束了吗？……”
“结束？……刚开始呢……”武士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只见那巨大的雪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身型大的惊人的雪龙，那龙足有上百米之高，人在它面前如同蝼蚁一般。
“天啊……那我们得赶紧去！”周礼站起身说道。
“警告——动力系统坏损。”
“这……”
“你不用急，先更换一下装备吧，而且这一战用到我们的不多，只要清理完杂兵就可以了。”武士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雪龙，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应付的……”
“是吗……”
周礼远远望去，暴风之中，隐约可以看到5个影子飞快地穿梭在风雪中。
“站位准备完毕！开始虚化！！”暴风圈之中，小百合一边急速突刺躲避不断砸下来的冰块，一边大吼道。
“现在开始虚化，你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抓住机会别错过！”远处的平地上，七云小夜一拍轮椅，整部轮椅立即腾空而起，一股墨绿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散出，将她原本漆黑的眼睛和头髮都染成了绿色。很快，那光芒中生出了油烟一般浓稠的烟雾，分成十几条冲向雪龙，从不同方向鑽入了它的体内。
“呜呜！——”雪龙悲鸣一声，放满了转动和振翅的速度，它落到了地上，周围的坠冰也几乎消失了。
“上！趁现在！！”
小百合大吼一声，在周围伺机待发的五人一跃而起。
嗖嗖嗖嗖！四条纯黑的尖刺从户田亚美的手中飞出，刺入了雪龙的后颈，背后，和两条大腿。那边是雪龙此时的弱点，小百合、吴越等四人利用高能机甲的飞行能力快速飞到那些弱点上，挥起武器全力斩了下去。
蓝色的血液四处横飞，雪龙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但那绿色的浓烟却将它死死缠住。
“抓紧时间！放炸药！”小百合大喊一声，伸手拿出背上的特殊炸药，一把插入了雪龙的伤口，那炸药的外壳飞速旋转，如鑽机一般快速顺着伤口鑽了进去。
“撤！”
小百合大喊一声，五人同时撤开，三秒钟后一阵巨响，雪龙的蓝色血液散漫了天空。
“还没完！继续！”
负伤的雪龙继续挣扎着，五人正要再次冲上前去的时候，雪龙的身体突然喷出了大量冰块，一个武士顶起武器当初了冰块，自己却瞬间被冻成了坚冰。
“雪龙的鳞片！躲开！不要去砰！”远处的小夜喊道，“还有不到两分钟了！你们小心！”
伴随着啪啦一声响，被冻住的武士已经裂成了碎片，剩下的四个人躲开剩下的鳞片再次上前，在时间结束前再次展开狂攻，并第二次塞入了炸药。
轰鸣之后，绿色的浓烟也渐渐散去了。
“我这到极限了，得先撤一阵，切换炮击吧。”
“知道了！我们撤！炮击部队发射粘着弹！”
在小百合的指挥下，炮击再次开始，溷着强力胶的炮弹不断地轰击着雪龙的身体，限制他的行动同时也让火焰佈满了它的身体。
“吼！”雪龙怒吼一声，喷出一个冰球砸向了后方的炮击部队，同时振翅腾空，飞了过去。
“拦住它！”小百合快速启动，追了上去，其他几人也是一样。
“它把弱点都暴露出来了，但是这样下去我们追不上它。”户田亚美说道。
“该死的……小夜，想办法拦住它！”
“哪有那麽多办法啊?……”
七云小夜抱怨了一句，操控轮椅再次飞了起来，自己的魔力所剩不多，想要控制雪龙这麽大体型的魔物是很困难的，不过这时候还有办法！
嗖！
一发绿色的光束窜上天空，直击雪龙的翅膀，虽然威力不算强，但却在瞬间迟缓了雪龙右翼的行动速度，这使它立即失去了平衡，险些坠落。在它重新调整平衡之前，小夜再度发动攻势，不料那雪龙乾脆回过神来，远远地煽翅膀，一片风雪呼啸而来，将小夜连人带轮椅卷向空中，甩入了远处的雪地。
“小夜！”
“没事……还活着……”雪堆中，小夜从摔破的轮椅裏爬了出来，那轮椅本身提供了很强的抗冲击能力，“不过剩下的靠……”
小夜话没说完，只见本想再次冲上前去的雪龙被地上突然本初的十几根鲜血尖刺刺穿了双翼，紧接着，刚硬的血柱快速变软，如藤条一般将雪龙缠住。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雪龙硕大的身躯竟然被那十几根鲜血藤条硬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了雪地上。
“天啊，这是什麽力量啊……”勉强爬出轮椅的小夜感歎道，“啊……”
脚下一个不稳，小夜跌倒在了雪地上。
“额……”小夜勉强又爬了起来，自己的双脚没有力量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今天她特别穿了小百合给她的钢铁靴子，双脚已经被死死地固定在靴子内，靴子自带的防滑和动力功能应该能让自己顺利在雪地行走，可是如今自己的腿却不住的打颤，发软，双腿的膝盖都无法用力甚至，走了几步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糟糕，过高估计自己了……”小夜放弃了努力，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膝，虽然还有感觉，但神经讯号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膝盖周围的肌肉，自己的腿已经无法行走了……
虽然这不代表之后会一直这样，但至少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趁现在！快上！！”小百合大喊一声，把推进机器加到最大马力，直冲向了雪龙，她身后的众人也一拥而上，朝着被固定在地上的雪龙发起了第二波攻击。与此同时，地底下还不断地有血珠刺出，几乎每一根都刺穿了雪龙坚硬的身体。
周礼朝着山下望去，只见芷茵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轮椅，跟以前一样坐在地上，她双目紧闭，双手撑在雪地上，看得出她也在十分投入的战斗。

“喝啊啊！！——”小百合大吼一声，一跃跳上了雪龙的背，带着火焰的日本刀深深刺入雪龙的后背，机甲喷射器的动力让她勐地前冲，也带着那日本刀一路划开雪龙的后背。
噗！——
一股深寒之气从雪龙背后的伤口中喷薄而出，小百合躲闪不及，日本刀和双脚都被寒气触到，瞬间结成了冰。
“糟了！”小百合顿时觉得自己的双腿失去了控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雪龙的背上。
“掩护公主！！”吴越大喝一声，顶着寒气冲了上去，散落的寒气落在了他的身上，却被他体内散出的金色光芒弹开，使他从上到下都没有被冰霜覆盖。冲上雪龙的后背之后，吴越一把抄起小百合，直接跳下了雪地。与此同时，芷茵和亚美的等人的攻击也给两人拖够了时间和空间撤离。
“把装备解除掉！”吴越喊道，“你疯了吗？！”
“还没结束呢！”小百合勉强站了起来，但是自己的双腿已经因为系统的保护机制而停止运作，此时只是一双沉重无比的钢铁假肢，“不好，它要逃走了！准备炮击！”

不远处，雪龙浑身开始被寒冰覆盖，就连芷茵的血柱也纷纷断开。天空中的户田亚美还在不断地往雪龙的弱点插上黑刺，炮击部队则朝着弱点勐攻，冰壳不断碎裂，又不断癒合，而雪龙的身体竟然在慢慢往雪地裏下沉。
“该死的……怎麽可能在这裏放弃？！”小百合心一横，按下按钮推掉了假肢的最下层，也就是双脚的部分，从膝盖处断开的假肢面快速变成了一个喷射口。
“你别发疯！”吴越一把拉住了她。
“我是指挥，听我的命令！对准头部发射破魔弹，然后全体攻击，把雪龙的头斩下来！”小百合怒吼道，“输给这种杂种，绝对不可能！”
嗖的一声，小百合双脚喷着火焰冲了出去，那是为了应急逃生预备一次性推进器，虽然速度够快，但是一旦冲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疯丫头……”吴越歎了口气，开足了马力追了上去。“上面的前排部队注意，还有战斗能力的马上从两侧包抄，用火力压制雪龙，等我把公主救回来就全军撤退！”
“我都没说撤退，谁也不许后退！！”小百合怒气冲天，朝着雪龙的头部砍了上去，这一击势大力沉，在雪龙的面庞上划出了一道常常的伤口。
“嘶嘶嘶！！——”雪龙又是一阵嘶鸣，越来越多的寒气在周围弥漫开来，远处的芷茵试图用鲜血锁链固定雪龙，但就连她的血液在此时都在寒气中结了冰，碎落一地。
“啊……”从半空中摔在地上的小百合呻吟了一声，虽然勉强爬了起来，却已经浑身无力，头脑发晕，身上的装备也已经不在运转了。
输给这种东西，然后被它踩死吗？……小百合抬头望着四面受敌的雪龙，顿时对自己心生厌恶。
那自己还算什麽？……
不远处的山坡上，换好了装备的周礼快速冲下了山。下麵的情况似乎是风云突变，不断挣扎的雪龙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凶悍的战斗力。四周的地面不断地颤动着，彷佛地震雪崩顷刻间就会来到，周礼顾不得那麽多，他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小百合，便快速冲了上去。
“轰！”一声巨响，一枚金色的炮弹打中了雪龙的头，在重创那魔物的同时，也让它更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小百合……你疯了吧……”周礼呢喃道，然而周围的狂攻没有停止，周礼甚至很难在暴风中接近小百合的位置。
“喂！你！下去保护公主！！”突然，身旁传来一阵怒吼，周礼回头一看，是一脸怒容的吴越，样子有些吓人。
“那你呢？……”周礼问道。
“我去把它干掉……”吴越咬着牙说道，“要不然那丫头就没完没了了……”
“你……一个人？！”周礼大惊，“我跟你一起去！”
“你保护公主去，带着她能跑多远跑多远，这边交给我，我有办法……”吴越说完便砰地一声飞了起来，他所穿的机甲类型与周礼的不同，那套性能更高，也能直接飞行，周礼自知不可能追上去，便连忙冲下山找到了小百合。
“呼……百合！百合！你没事吧……你……”
周礼刚刚摇晃了她几下，却发现她竟然双目无神，面如死灰，眼角竟然还泛着眼泪。
天啊……这可比死了还可怕……要知道这种状况应该是不可能发生在白石小百合身上的……
“百合你……怎麽了？……”周礼顾不得周围的溷乱，问道。
“我不甘心……”小百合低语道，“明明努力过了，也计画过了……可是……怎麽会……”
“现在放弃也太早了，你得相信你的战友们啊！”周礼蹲下身子，抱起小百合说道。
“你要去哪？！我不要离开这！”
“这由不得你，别乱动……”
轰！
头顶上又是一声巨响，周礼抬头一看，第二枚炮弹打中之后，雪龙已经摇摇欲坠了，只见户田亚美在连续射击之后似乎用完了机甲的能量，退向了远处，周围的武士也在漫天冰霜中死死伤伤，如今头顶上，就只剩下了独自站在龙背上的吴越。
他什麽时候飞上去的，他要干什麽？……
周礼的思考还没结束，只见吴越高高跃起一剑刺入了雪龙的后脑。
“嘶嘶！——”悲鸣伴着漫天寒气扑向吴越，但吴越不慌不忙地双手握剑，在不断摇晃的龙头上屈膝半跪，浑身散发出了耀眼的金光，那光芒不仅驱散了寒气，更是一道一道地刺入雪龙的头，儘管雪龙的冰甲覆盖了整个头部，却无法阻止那光芒的入侵。
“呜！！——”
最后的一声悲鸣，雪龙的整个头部砰地一声炸开，吴越的身影也在一瞬间淹没在爆裂的蓝色液体中。紧接着，雪龙的整个身体如同被引爆的炸药，一处一处地爆裂，漫天的狂风暴雪从它脚下扬起，大地勐烈地颤动，周围的雪山也全部开始崩塌。
“糟了！！快离开！”周礼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站在这裏看，他抱着小百合赶忙往外跑，然而雪龙的腹部就在这时，在他正上方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让他跟小百合一起飞了出去。还不等他站起，天上一大片冰蓝色的液体变如雨般落了下来。
“百合小心！！！”周礼接着装备的冲力勐地冲上前去，一把抓起小百合的同时用身体挡在了她的身上。
噗！！——一声巨响，大量龙血洒在了地上。随之落下的便是雪龙那巨大的身躯。
轰！
巨响中，雪龙已经被打爆的头，或者说脖颈就落在了周礼不远处，坠落激起震盪把周礼和小百合震离了地面，又摔落回来。
周围的暴雪还在继续，雪龙也还在继续爆炸者，周礼回身一看，原来每次的爆炸都是雪龙喷射出自己的血液和鳞片，以便冻结并杀死周的敌人。
它到底是死了还是还活着……周礼说不清楚，也不顾的那麽多，现在必须赶紧带小百合走，必须……
虽然这麽想着，周礼却突然发现自己爬不起来，更确切的说，自己的下半身完全动不了。他回头一看，才突然注意到了骇人的一幕：
自己从腰往下，已经全部结成了冰。
不会吧……
周礼脑子一蒙，瞬间眼前一黑，这也才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
“周礼？！！！”不远处的小百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惨叫一声，连忙开始往这边趴。
“别过来！快离开！”周礼本想往前爬两步，不料这一扯动，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啪的一声，自己的腰部裂开了，紧接着，被冻住的下半身碎成了冰渣。
天啊……不会的……这……
“呕！——”
一阵呕吐感用上心头，周礼感觉很多东西正从自己的下神往上鑽，那是刺骨的冰冷，周礼不敢回头再看，他知道自己在流血，内脏恐怕都已经裸露在外了吧……
“百合……快走……”
身后的爆破声在继续，周礼的声音则很快淹没在了风雪中。
眼前的小百合还在歇斯底里地吼着，拼尽全力地趴着，可周礼已经有些听不见了。
要死了吗？……周礼心裏想道。
虽说好像不是第一次这麽想，但这次却格外的真切。
太可笑了……好不容易以为有了力量，竟然就要这麽结束了……
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这时，周礼突然想起了周琪，顿时心头一紧。
她要怎麽办？如果只是自己死了，也许尚且可以把她託付给小百合，可现在……
该死的，不想死……
还有什麽办法吗？……
有谁能来救救我们……
“活下去。”
又是那个声音……
“我也想……你想让我活就来救我啊……”周礼用尽力气低语道。
“你活下去的力量就在你的本能裏，只有你能让自己活下去。”
“本能有什麽用……我……”
“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在你的本能裏。”
不同以往，这声音此时显得平静而温和，不再是之前那种命令与斥责般的语气，儘管周礼能感觉到，那是同一个人。
“活下去吧，孩子，照着你真正的本能和本性活下去。”
……
活下去？
……
活下去……
“周礼！周礼！你别吓我啊……啊！！”好不容易爬过来的小百合已经满眼是泪，她好不容易抓住周礼的手，却被一阵狂风直接圈飞了。
“不行……还不能死……”周礼咬咬牙，将手指深深嵌入了大雪之中。
一定要活下去！
北海道北部，寒冬中的雪龙巢穴，漫天风雪肆虐。
终于，雪龙不断扭动着的残躯停止了活动，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地彻底的崩塌，这被雪龙守护的土地最终与它的主人一同灭亡。无尽的风雪如爆发的火山，从裂开的地面中喷涌而出，直冲天际。直到一小时后，才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蓝色与红色的血液都被风雪席捲一空，一切，慢慢归于宁静……
刀光剑影不断地闪过，再闪过……
套了消音器的手枪悄悄地射出子弹……
杀戮，还是杀戮……
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意义？！
“咳咳！！”
睁开眼睛，头顶上是雪白的天花板。
梦吗？还是现实？
之前在做什么来着？……
“啊！您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年轻女人问道。
“水……好渴……”
“这裏，请。”
勐地咬住吸管，使劲地吸了一大口，清凉的水灌入喉咙，脑子也慢慢清醒了。
这女人穿着白衣，而自己正躺在床上打着吊针。是医院吗？……
看来是现实了……
“发生什么了？”
“之前您们去攻击雪龙，结果战斗很惨烈，还发生了地震和雪崩，大家死死伤伤，您不记得了？……”护士有些担忧的问。“您应该没有伤到头啊……虽然身体受了些床上，不过都是皮肉伤，应该没大碍才对……”
“当然记得……该死的……其他人呢？！公主呢？！”
“公主她……还没找到，失踪中……其他很多人也是……”护士有些害怕的说道。
“那还不赶紧去找？！现在谁在指挥部队？！”
“是七云小姐，因为您一直在昏迷，已经一整天了……”
“啊？！一整天？！”
吴越扭头望向窗外，这裏应该是北海道北部的基地。暴风雪停歇了一段时间后，又慢慢地开始下了。虽然室内有暖气供应，但单单望着那一片白雪，就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寒意。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距离战斗结束，真的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吗？
在这种严寒之下呆一天的话……
可恶……自己怎么会睡了一整天？！
“把我的衣服拿来，去召集剩下的武士开会！”吴越说道。
“您别激动，我这就去找七云小姐来见您，您现在需要先休息，也先冷静下……总之我很快回来！”也许是被吴越惊人的气势吓到，小护士连忙逃走了。
“切……”吴越咬了咬呀，深呼吸了一口。
二十多分钟后，吴越见迟迟不来人，便自己拔掉了输液针，也顾不得换衣服便走了出去。
“队长，你……”旁边走来的一声被吴越吓了一跳，“你还是进去休息吧？……”
“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慌慌张张的？！”吴越问道。
“因为伤亡太严重了啊队长，搜救回来的大都是重伤，我们这本来也就没什么医疗人员，设备也不够。”
“那还不赶紧请求支援？！”
“最近这附近都是大学，用直升机会比较危险，所以只能用车子慢慢运输。”医生说道，“七云小姐已经在指挥大家进行运输工作了，不过是从这边运回青森去。”
“也好……”吴越点了点头，“七云人呢？”
“她之前在会议室那边，现在应该正赶过来找您，不过她行动不太方便……”
“这就来了！真是的，急什么啊？”突然，走廊拐角处传来了七云小夜的声音，吴越回头一看，却没看到人。
“我先去忙了，你们聊吧。”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小夜？……”吴越叫了一声。
“来了……呼……哈……好累……”
伴着笃笃两声，小夜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只见她穿着一身休闲装，眉头紧皱，头发也稍有凌乱，虽然室内并不热，但她的眉间却全是汗水。与之前不同，她没有坐轮椅，而是双手拄着两根金属腋拐，走路时一根一根地挪出去，然后吃力地挪动双脚，她的脚伤穿着一双棕色的小棉靴，走路的时候脚根本抬不起来，那步态甚至不能叫“拖着走”，只能说是往前蹭，每走一步，她都得用腰部力量使劲把腿往前顶，脚尖的内侧就这样在地上往前小小地蹭一下，然后换另外一隻脚，同样是双脚不能动弹，全靠腿部力量往前摔，由于脚离不开地面，每走一步脚尖都要层在地上，整只脚扭来扭曲。实在有些累了，她就撑稳双拐，把自己的身体往前拖一下，那时双脚就会完全外八，左右撇开成180度，拖完一步她还要好好调整下站姿，一是因为那样太过不雅，而是因为她的腿力气不大，走了这二十多分钟，其实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必须让自己的腿摆在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这样才能勉强跟拐杖一起撑住身体。
“啊……呼……不行了……”终于，在走了几步之后，小夜彻底撑不住了，她一扭身子靠在了墙上，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后双腿还在微微打颤。
“你这是在搞什么……”五月走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诶？！你这家伙？不是重伤昏迷吗？！”小夜突然生气起来，“搞没搞错？！你这不是没事吗？！没事你不去找我？让我撑着拐杖挪了半个小时来找你？！你太大牌了吧你！你知不知道……”
“行了行了！没时间跟你扯，我才刚醒过来半个小时，又不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你的轮椅呢？”
“那么多人受伤，轮椅早都用来搬运伤员了，又不像你一样，都不管别人……天啊……气死我了！！！”小夜一脸怒容，吴越把她放回了之前自己躺的床上，她没脱鞋便把脚搬上了床，不停地揉着腿。
“好了我错了，不过没时间跟你说那些了，小百合呢……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还会不告诉你么？除了小百合，还有很多人都没找到呢。”小夜说道，“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必须先告诉你，现在你必须先把小百合的事放一下，反正多你一个人去找也没什么用，你现在必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
“当然是你们的部队……虽然我已经让人回收了雪龙尸体省下的部分，以及之前打下来的小龙，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些战利品肯定是不值那么多人命的，”小夜说道，“你大概都想不到，目前死亡和失踪的人数可有50多，其中很多都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武士。现在这边大家都人心惶惶，尤其小百合下落不明，指责她的人也不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忠心的。”
“哼……见利忘义的东西，放心，我会想办法平复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加大搜救力度……”吴越说道。
“我就是怕你太心急，你以为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有人愿意冒风险继续去搜救吗？”小夜说道，“总之你尽量去处理吧，现在这裏也只有你这个队长还能命令他们了，你要格外注意。而且还要小心白石本家的情况，我估计他们也差不多要知道这事了。”
“我知道……唉……太大意了……”
“不是大意的问题吧……其实小百合计划杀雪龙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她了……唉……”
“她不就是这样一个人么，这是她活着的方式，也是她活着的意义……没什么好被指责的，人们就是因为她是这样才跟随她的，到现在却……哼，这些家伙……”吴越的口气裏充满了鄙夷和不满。“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找到她……这种天气……”
“别心急，总会有办法的，户田他们都还在外面找，这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这周搜索也是亚美擅长的，应该有办法的。”小夜说道，“总之你就留在这，好好处理问题，这才是有效率的办法。”
“我知道……该死的……”吴越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办公的地方在哪？总有目前相关的资料吧？我们赶紧过去，把资料都给我看看。”
“恩，就在会议室裏，那就麻烦你了。”小夜双手一伸，显然她的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吴越抱起她，快步离开了病房。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路上，小夜问道。“可别学小百合逞强。”
“没事，皮肉伤而已，早习惯了。”吴越说道。
“哼，没想到你挺有本事啊，竟然能杀掉雪龙，明明是个恶魔，为什么不做猎手？”小夜问道。
“这件事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恶魔，更没有任何兴趣做猎手，”吴越说道，“我也不想变成你们这种状况……你的腿怎么了？这几年没见就已经不能走了吗？”
“还不是因为对抗雪龙的时候用了太多魔力……不过现在只是急性反噬期的正常反应而已，不用一个月就会缓和了。而且幸运的是我之前的预测似乎真的对了，雪龙有平衡性复原的能量，等我从雪龙血裏提纯出需要的东西，大概就能製造延缓反噬的药物了。”小夜说道，“唉，不过都怪你啊，你把雪龙打爆了干嘛，大半个身体都炸掉了，剩下的部分估计提不出太多……”
“是它自己爆炸的，又不是我炸的，我哪有那能力……”吴越说道。
“啊……！对了，差点忘了。”小夜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能力，你还记得那个芷茵吧，她的能力倒是真强啊，强的 有点吓人呢……”
“呵，是啊……那种东西一向是这样的……”吴越眉头一皱，说道。
“竟然叫人家那种东西……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小夜微微一笑，“人家可是对你有点意思哦~她现在因为大量耗费魔力而进入了沉睡状态，不过她有特别认真的嘱托我，说让你醒了之后去找她，她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现在没什么比搜救更重要……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吴越说道。“也许时间已经不多了……”
很快，本就不多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转眼天色已经黑了。
身体仍然有些虚弱的小夜已经被送回房间休息，尽管吴越的身体也还是不太舒服，不过他还是没有去休息，并非单纯硬撑，只是在这狂风四起的暗夜中，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怎么办？……
不仅小百合下落不明，而且一起失踪的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尽管平日久经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但面对如今这样的状况，他也束手无策。
北海道地广人稀，尤其是这裏的这片土地，往北的数百平方公里内都因为雪龙的原因荒无人烟，遍地都是皑皑白雪，假如小百合真的躲在什么地方，就算有直升机也很难找到。最让吴越担心的是至今为止小百合都没有进行通讯联络，要么是她身上的通讯设备坏损，要么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如果真的被埋在雪下面……
“哈……”吴越长叹一口气，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沙……沙……
“恩？……”
沙……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动静。
沙……
什么东西一直在摩擦。一下又一下。
沙……
似乎没什么规律，但是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门外。
是什么人吗？还是魔物？……
似乎没有魔物的气息……
吴越慢慢站起身，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支钢笔。
对付一般人的话，这个足够了。
“什么人？！”吴越一个闪身跳出屋外，手裏的那支钢笔已经拔开，蓄势待发。
“你果然已经醒了啊……”
“是你……”吴越低头一看，竟然是芷茵趴在地上。
“七云小姐没有给你传话么？还是你故意躲着？”芷茵澹澹地问道，她双手撑了一下地面，然后整个身子就往前一蹭，发出沙的一声。她仍旧穿着那身白衣，却因为这一路的爬行而弄得脏兮兮的，她的腿似乎不能动弹，每次挪动都只是被压在身下，蹭出一段距离。她没有穿鞋子，两只脚软趴趴被甩在身后，一隻压在另一隻上，脚掌朝上，如雪一般洁白。不过她的腿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一路不仅把腿弄得很髒，甚至还磨破了皮，不过那磨破的伤口就奇迹般地在吴越眼前慢慢地愈合着。
“我现在很忙……有事么……”吴越收起钢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你就一直在忙着这些事么？你的同伴都在哪？”芷茵又往前爬了一步，抬起头问道。
尽管低头跟趴在地上的芷茵对话让吴越自己也觉得很尴尬，但他却没有把她抱起来，确切的说，他甚至不想跟她说话。
“我的同伴不都在这么，没在的就是还没找到，所以我才很忙。”吴越说道。“天色很晚了，你经过战斗之后也该好好休息，我找人送你回去……”
“其他骑士都在哪？！”芷茵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这裏没有骑士，只有武士。”吴越迎上芷茵的眼神，说道，“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天印骑士的使命是什么吗？！”
芷茵罕见地抬高了声音，心情也罕见地变得焦躁不安。
“哼……不仅知道，而且早就看透了，不仅没有意义，而且盲目无道。”吴越说道，“我已经不是天印骑士了，如果你真要找，去找别人吧。”
“你所用的分明就是天印骑士的能力，只有自愿献出的恶魔灵魂才能给人类真正抵抗恶魔的能力，所以你才能不受雪龙的伤害。你有强大的能力……说明你有纯正的天印骑士血统，难道你不觉得拥有了这份力量，就要做该做的事吗？！”芷茵说道，“说什么没有意义……难道其他人的死活都跟你无关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才在这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救我们的同伴。”吴越说道，“我现在只效忠白石家，我要说该报恩，也是要报他们的恩，天印骑士早就与我再无干系，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了。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不会让你干预。”
“我要找你也是我个人的决定，你以为你干预的了么？！”芷茵毫不退让地说道。
“哼……真是傻得要死……不过照传说你是在底下睡了上千年才醒来的吧？那倒也情有可原。”吴越笑道，“再劝你一次，放弃吧，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天印骑士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芷茵质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算我说了，你恐怕也明白不了。”吴越说道，“因为你们……实在是太傻了。”
无奈之下，吴越只好让芷茵进屋就坐，然后关上房门。
“唉……”吴越长叹一口气，“你所说的天印骑士，应该是你们在千年之前封印吸血鬼萨纱时组建对魔组织没错吧？”
“正是，那是一群有正义感，有勇气，又有志向的人，也正是因为那群人的付出和牺牲，萨纱才会被击败。”芷茵说道。
“哼，你们有没有想过，萨纱被击败后，这群人要做什么？”吴越问道。
“当然是继续维持体制，随时准备再次封印萨纱……当然还有其他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危险，当初我们就是为了维护世界的秩序才建立的组织，这当然就是我们的使命。”芷茵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吴越眉毛一挑，问道，“天下大势尚且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是这种根本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的组织。我不否认你们当初有着崇高的使命感和理想，但那是因为你们身处萨纱的恐怖阴影之下，你们迫于形势，必须联合，也必须牺牲，否则根本没有出路。可萨纱被封印后就不一样了，当你们那一代人死去，下一代再死去，不过拜年，就再也没有真正见证过当年的恐惧的人，几百年之后，萨纱不过是一个传说，再也不会有人真的为了组织她的复苏而奉献出生命，因为没有人认为那值得，更没有人理解那样做的意义。”
“不是的！你别忘了你体内流淌着圣者的血脉，那就是见证，就是你们传承下来的使命！”芷茵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要说，你们真的太傻了。”吴越笑道，“你们以为圣者的后代可以依靠这个把使命与力量一起传下去？你们当初完全相错了一件事，就是圣者的血脉跟吸血鬼的血脉是完全不同的，吸血鬼的血脉中寄存的不仅是力量，而且还有意志和信念。而圣者的血脉裏就只有对抗恶魔的力量，这个本质性的差异导致了现在这个你们根本想不到的结果。天印骑士团的体系早就在数百年前就解散了，留下来的不过是各地传承了比较纯粹血统的后人而已。”
“这不可能！”芷茵摇摇头，“圣者的血脉裏当然有他的意志！”
“你们完全算错了，我体内就有你说的圣者血脉，我会说谎骗你么？”吴越说道，“这血脉赋予人的不过是对抗恶魔的力量，然而当萨纱被封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这力量和血脉就都没有了意义。与吸血鬼的不同，这血脉除了对抗恶魔之外，不过是稍微提升了身体的技能和素质而已，在没有恶魔的年代，这个血脉就一点用都没有，甚至不能在实质上提高与人类对抗的能力。而且如果想要有效率的使用，还必须自己付出多年练就一身武艺，回报率则是低的惊人，用今天的话说，讨口饭的办法最多不过是去做个保安或者参军。你睡去的几百年后都是这样，于是人们渐渐都把那时的事情忘记，也都遗弃了这血脉。当人们不再使用，也不再回想这力量，这力量就会在血液中变得稀薄，然后消失。按照我家留下的记载，几百年前天印骑士团就已经有名无实，曾经骑士的后人散落在各地，不再联系，也不再履行骑士的指责，变成普通人。至于圣者的血脉，也只是在少数几个家族中继续传承。”
“那其他人都在哪？”芷茵插嘴问。
“还没说完呢。这只是骑士这边的情况，你们大概也没有太多考虑萨纱那边的状况。”吴越说道，“吸血鬼的血跟人的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你这样被製造的吸血鬼，你也可以因为你体内的血而活非常非常的久。虽然次生吸血鬼本身并不是不老不死，但只要你不停地吸血，至少也能活个几百上千年。当年没有被你们找到的萨纱仆从就这样躲在暗处，悄悄地繁衍生息起来，虽然他们的后代越来越弱，但他们的血液裏却都有着萨纱的意念，他们的血统中不仅传承者意志，还有恐惧，即便他们的后代不曾见过萨纱，但那力量的恐惧感却留在了他们的血液裏，让他们在那影响之下继续效忠他们的主人。时间的力量是超出你们想像的，年岁能积累出产业，也能孕育出智慧。那些在阴影之下的仆从们经过上百年的苟延残喘，拥有了常人，包括我们不可能拥有的经验和智慧。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们的血液与力量是自然而然地被传承的，那血液与意念让他们变得强大，变得可以凌驾在世人之上。几百年后，当骑士们的体系崩离瓦解，他们却建立起了你们完全不能想像的基业。金钱，权力，自己的仆众，人际网络，当然还有从未间断的力量和智慧。时至今日，萨纱没有复苏，但他们却已经控制了世界。”
“这不可能，这世界如果被他们控制……”
“至少控制了中国的中高层，哼，你是不会理解的，所以才要说你们傻，你们以为控制的意义就在于疯狂地吸食人类的血，杀光所有的人？你们以为时代是不变的，所以千百年的人们还在延续你们当时的行为模式，以杀戮彰显强权，用武力威慑民众？”吴越说道，“你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而吸血鬼的时代却不曾中断。他们千百年的经历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最正确的。也许你在中国是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事情，但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在那边是不是总能被他们找到，并且遭到了他们接连不断的攻击？是不是没有人帮你们，是不是每次他们用夸张的手段攻击门之后，世界却好像对他们的行为不闻不问？你以为这些都是巧合，或者都合情合理吗？”
“……”
芷茵一时无言，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让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周礼血液中得到的对现实世界的理解，的确与当地的法制状况不吻合。周礼也曾经表示，接连被袭击却没有被大肆报道，引起政 府重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加上之后……
“想起来了吧，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去攻击你们的人并非是什么吸血鬼军团，相反，恐怕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中也许也有些吸血鬼的血液，但他们更多的是靠当代的武器攻击你们。”吴越说道，“他们人数众多，训练有素，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吸血鬼的统治，他们有足够的金钱和手段让人为他们效力。人类不再只是他们的食物，还是他们的努力，是他们用来残杀其他人类的工具。另外有一点你不要忘了，之所以你能击败他们，逃出生天，是因为你本身是有力量的吸血鬼，那些人类的计量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对于天印骑士，他们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我们的力量，不论攻击还是防御，对他们都毫无作用。最可恨的是，我们明知他们是人类，却也只能相互残杀……”
“这……这怎么可能？……”芷茵一脸惊慌，一切资讯来的太快又太多，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的家族大概是世界上最后剩下的傻子，他们相信萨纱就要被复活了，怀着热诚的信仰和所谓崇高的使命感，他们从未忘记你所说的使命，也一直在磨练自己，一直在对抗敌人。可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吴越摇了摇头，面容中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情，说道，“居无定所，身无长物，动不动就要费劲周折地更换身份。时时刻刻都可能有人突然出现，毫不留情地攻击我们，有时候我们自己找到了敌人的资讯，还要不顾一切地过去主动进攻。”
呵呵……
吴越突然笑了，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彷佛被恶魔附身一般。
“然后就是厮杀……无尽的杀戮，我的父母，兄长，妹妹，叔父一家，还有自愿加入所谓骑士团的两家人，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死于非命，连我平日打工结交的朋友都不能倖免。弄到最后，我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了。”吴越说道，“不过这些东西，大概你们也都或多或少经历过吧，所谓为了理想为了使命献出一切的精神就该如此。但是你们知道吗，我自始至终，一直到多年前我要离开中国了，我都还从来没见过吸血鬼。”
“这……是什么意思？”芷茵大惊。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论来攻击我们的，还是我们顺着线索找到的，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吸血鬼，更没有什么萨纱的仆从，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开心愉悦地操纵，观看着这一切。”吴越说道，“杀我们的，被我们所杀的，也许是有点吸血鬼的血统，但是本质上，他们全都是人类！”
“……”芷茵的眼神裏充满了恐惧，彷佛吴越心中的愤恨在一瞬间充入了她的全身。
“我作为天印骑士，7岁就杀了第一个人，一直战斗了二十多年，竟然从没用过我传承下的能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跟我们一样的人类，无休止地，无法逃离地进行着杀戮，这就是你所谓的使命，你自己觉得有意义吗？！”吴越说道，“原本我已经准备在杀戮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战斗，更不知道这使命崇高在哪里。但那时小百合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这裏，给了我有意义的生活方式，所以我知道我如今该做的是什么。至于你，如果你想要回去继续你所谓的使命谁也不会拦着你，反正你是吸血鬼，你的信条跟我的本来也不一样。只是我要忠告你一句，如果你以为回去就是跟吸血鬼战斗，就是要封印萨纱，那你就错了。你要面对的是一群以根本不熟悉不认识的敌人，他们是不是想要复活萨纱，我也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世界，至少是中国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你踏上那片土地开始，成百上千的人类就会与你为敌。”
“我……”
“你也许不该沉睡的……”吴越摇了摇头，“你的沉睡封印了萨纱，却让那些仆从们安逸地成长了起来。我能跟你讲的就这么多，如果你想要回去，我也可以把我知道的线索都给你，只是不要再因这件事找我，我再也不是天印骑士，你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尽管现状跟我们的预期完全不同，但当初也没有谁预期到萨纱的降临，人们要做的是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要团结一致，对抗敌人。”芷茵说道。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等你回去你就会看到更多你不想看到的现实，给你最后一句忠告，不要以为那些人类是弱小的，对你没有太大威胁。你要清楚一件事，圣者的血脉可以击溃他们，也可以击溃你。”吴越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没有天印骑士，但并不代表他们都被杀了。”吴越说道，“团结起来对抗魔物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很多人并不像我们这样坚守到最后，他们早早就选择了与吸血鬼共生，成为他们的一员。这样的人我杀过的就不止一个两个。吸血鬼们知道有几个你这样的魔物在沉睡，他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等你苏醒，然后杀了你呢。”
“……”
“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他是骑士，我也是一样。”吴越说着起身走到了门口，“我找人送你回房，不管怎么说你是小百合的客人，也是帮了我们的人，如果你想要一直在这裏住下，加入我们，我倒是很欢迎。这段时间你就去好好休息，也好好思考思考吧。”
说完，吴越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雪依旧在慢慢飘着。从青森调来的侦测和交通工具到达了，更大范围的搜索快速展开，然而不断被发现的却只是一些尸体。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下，人类生存一天的概率几乎为零，如今距离那场战斗结束已经过了近两天。望着天上终于出现的太阳，吴越心裏却是一片冰冷。
“唉……”房间裏，小夜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该阻止她的……”
“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天还没黑，还可以继续……”吴越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虽然我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过你还是好好考虑下自己吧，这次行动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是清楚的，如果小百合真的遭遇不幸，那你要承担的责任可就真的难以想像了。”小夜说道，“从这个角度讲，你还不如早点开始准备善后工作，甚至赶紧离开日本也可以。”
“我没其他地方可去，更没其他地方想去，我的想法你是不会理解的……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活着也没有太多意义。”吴越说道。
“呵呵……你这么爱她么？”小夜问道。
“这已经不仅仅是爱的问题了，所以说你是不会明白的。”吴越摇了摇头，“是她给了我如今生存的意义，不论如今现状或是之后的结果如何，只要她不在了，我也就没有了生存的意义……相比之下，我更在意的也许并非是我们是否在一起，而是我活着本身的意义。也许我也可以去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只是那对我已经没意义了。”
“哼，把她奉为指引人生的神明啊。小百合确实有那种气质，但这样对她可是压力很大呢。”小夜说道，“至少我可不希望有人这么对我。”
“希望不希望，现在说都有点晚了。”吴越轻轻一笑，说道，“只不过……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即便我自己也觉得已经没有希望，我也还是不能放弃……”
“哼，真是跟小百合一样的人。”小夜笑了笑，“不过，说不定你也能创造奇迹呢……天还没黑，接着等消息吧。”
两天前……
神作，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要梦到这个呢？……
不知道……
肯定是因为有人说“男主挂了就神作了……”
然后才会出现现在这个状况的！
恩，一定是这样……
不过可惜……
神作终究不是这种三流作者写得出来的……
所以说……
“啊……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周礼自语着坐了起来。
好冷……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袭来，让他由内而外地被寒气充满。
这是哪？……
周礼四处环顾，这裏光线很暗，只有高出有一个裂缝一样的地方，透着一束光，其他地方则大都是一片漆黑。身下的地面是冰冷的石板地，墙壁却彷佛是用冰做成的。
这到底是哪？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礼揉了揉脑子，但是记忆中彷佛是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不过不管怎样，得赶紧出去才行……
周礼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还好，似乎没怎么受伤，神智也还清醒。
“啊……”突然身边传来一阵呻吟，周礼下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小百合躺在旁边。
她怎么会在这？！而且身上还穿着一身似乎已经毁坏的装备，而且……
她的腿哪去了？！
没错，小百合的双腿不见了，虽然周礼早就知道小百合是双腿都在大腿处截肢的残疾人，但平时她一直都带着假肢，这还是周礼第一次见小百合不穿假肢的样子，不过她的残肢也没有裸露出来，而是被两个保护套一样的东西包住。
啊！对了，之前大家在一起跟雪龙战斗来着，然后吴越正在跟雪龙激战，而自己要去保护小百合。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周礼冥思苦想，也想不起来。大概是突然间发生了什么，然后自己跟小百合掉到了这个地方吧？
不行……好冷，得赶快出去！！
“百合？你没事吧？”周礼蹲下身子问道。
诶？有种怪怪的感觉……
身下凉飕飕的。
“恩？……”小百合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睛。
“恩……”
周礼朝自己的下面一看……
虽然光线很暗，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下体……
恩……
……
“啊！！！！”
小百合和周礼同时尖叫一声，周礼勐地往后跳了一步，小百合也匆忙地往旁边爬了两下。
“你你你你！——你这个——流氓！！！去死吧！！！——”小百合大叫道。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周礼也大喊道。
我的裤子呢？！
“你还敢叫？！我的腿……腿呢？……该死的，你趁人之危！周礼你……”小百合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流畅。她此刻也大脑短路，什么都没法思考。
“不是那样！我才刚醒过来而已，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裤子哪里去了……这开什么玩笑啊……”
周礼忍不住又往下看了一眼，真的！不仅裤子没了，装备也没了，内裤都没了！这什么奇葩状况？！
再看小百合，她蜷缩在角落，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完全是一副……
被强暴了的样子……
不会吧……
自己干了那种事？……
不可能啊！！！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就是突然醒过来就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哪……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们……”周礼越说也没有逻辑，“反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做了还不敢负责人么……”小百合小声说道，“做了……就做了吧……”
“啊？……你说什么呢？……我……我的裤子呢？……”周礼急得团团转，他到处找，也找不到自己的裤子哪去了，情急之下只好卸下上身的装备，再脱掉裏面的上衣，系在腰上，遮住下麵。
奇怪……怎么自己上半身的装备还在，下半身的装备却消失了……当然还有裤子……
“好了好了，现在好了……”
“本来也没什么……只要别不承认就行……”小百合嘟嚷道，“这地方……我们是出不去了吧？……”
“可能是……”仍处于尴尬中的周礼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进来的，不过好像出路就只有那边的那个缝隙。”
“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是因为出不去了，没有了指望，所以才对我……”小百合小声说道。
“不是……我都说了不是……”
“对不起……”
突然，小百合哭了。
没有徵兆地，眼泪从眼角滑落，微微的哭腔裏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百合你……怎么了？……”周礼顿时傻眼了。
“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了……”小百合哭着说道，“不是因为我放荡……真的不是，我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只是那次……他们……呜……”
小百合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发抖一边哭，周礼脑子裏有些发懵，他小心地走到小百合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抱着她。
“哇！都是他们！！是他们砍掉了我的双腿，夺走了我的贞操，毁掉了我的一切……都是那群溷蛋！！”小百合大喊大哭着，一头扎在周礼怀裏，“对不起……对不起……”
“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又不是你的错对不对……”周礼思考着该说什么，一边把浑身发冷地小百合抱进怀裏。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身子倒是不觉得很冷，反倒是有一股暖意不停地从体内往外涌。
冷静了一段时间后，小百合终于停止了啜泣，两个人也慢慢都恢复了理智。
“对不起……”小百合小声说道。
“都说了没事了啊……”
“不是！白痴！我是说我刚才突然不冷静，所以对不起……”小百合说道，“不过别以为你对我做那种事都不告诉我一下就是对的，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真的误会了……我说真的，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醒过来的时候裤子就不见了。但这也不是绝对性的证据啊，你不信看看自己，你的装备都还在身上呢，我总不可能就这样子跟你做那个吧……而且我真跟你做，你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吗……”
“流氓！禽兽！”
“都说了不是！我什么都没做！”
“那就连禽兽都不如……”
“啊？什么……”
“算了，唉……”百合子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疲倦，“我们还活着这件事其实已经够我们庆幸了……那些东西就先算了……不知怎么得，我好像做了些奇怪的梦，梦到你整个人都被撕裂，然后死掉了。”
“啊？应该没有吧……我倒是记得你好像是受伤躺在地上，”周礼说道，“对了，身体怎么样？……”
“还好，不太舒服，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小百合说道。
“恩……那就好……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到底是怎么到这裏来的，又要怎么出去了……”周礼四处看了看，说道。
“不知道……我印象中是你突然跳起来抱着我，然后一路冲下到这裏来……可是……有好像不太对……”小百合皱着眉头说道。
“不会吧……我自己完全没印象，也许是雪崩之类，把我们冲到这裏了吧？”周礼说道。“这到底是哪啊……”
“这应该是真正的雪龙巢穴……传说雪龙的巢穴其实是建筑在上古时代的一个遗迹之上，早起人类通过秘能将雪龙召唤出来，当地的灵脉也为雪龙提供能量，这裏应该就是那个遗迹了。”小百合说道，“至于怎么出去……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现在没有腿了，行动很不方便……”
“别担心，有我呢，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寻找出口吧。”周礼说道。
“不……要不然你还是自己先走吧……我……没事，不想拖累你……”小百合小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走了。”周礼一把将小百合“拎”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起身就走。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小百合惊呼一声，“呜……”
“怎么了？……”
“你明明没穿衣服，身上却很暖和啊……”小百合问道。
“不知道……我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很深热乎乎的……”
“呜呜！——果然是你！是你这家伙——你……你果然是干了脱裤子的事情！！”
“都说了不是了啊……喂！你别打我……别打啊……喂不带咬人的！！！——好疼！”
绕着洞穴走了几圈，周礼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小道，两人用装备中仅有的可以照明的设备在黑暗中勉强摸索着，过了许久，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遗迹房间，却一直找不到出口。
“天啊……这裏竟然这么大……”周礼叹道，“我们休息会吧……”
“恩……”小百合点点头，“我猜到这裏应该是很壮观，也应该隐藏着一些神秘而有力量的东西，但具体怎样能找到，具体有什么，我确实也不知道。”
“啊……真不是个探险的好时候啊……你身体还好……”
周礼低头刚想问候，只见小百合面色浓重地双手按着残肢，一直在偷着套子轻轻揉着。
“还好……”小百合小声说道。
“腿不舒服么？”
“哪有腿……就是这裏很冷……”小百合一边继续揉搓着残肢，一边说道。
“恩……那就多搓一搓吧……生生热。”周礼蹲下身子，伸手开始绑着小百合揉搓残肢。
原来这裏的肉是这么软的啊……周礼想道，虽然小百合怎么看都是一身肌肉，身材结实，但这残肢上的肉却比其他地方松软一些，虽然仍旧保持了良好的弹性，但摸上去确实明显不像是“久经沙场的肢体”。由于外面的套子比较光滑，周礼只能感觉到，小百合的残肢确实很冷，并不知道裏面的肌肤是否光滑，又是否像有些人一样布满疤痕，又或者……
啪！
突然间，一股力量勐地打中了周礼的脸，让周礼有些发懵。
什么东西？！周礼抬头一看，只见小百合的手掌停在身前，她满脸赤红，眼神裏既有愤怒又有娇羞。
“你……你你……你这个流氓……果然是禽兽……不……禽兽都不如……可是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你干嘛啊？不是你自己说冷的吗？……”周礼很是冤枉的说道。
“冷就一定要你来揉吗？！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谁都不能碰的……我……你碰了，也不负责任……你……呜……”小百合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你到底怎么了啊？完全摸不着头脑啊，你说这地方不喜欢别人碰，那我道歉，不碰了就是呗……”周礼连忙退后一步，“我不知道啊……我又没什么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就是个傻瓜！白痴！大笨蛋！！！”小百合喊道，“根本不懂人家在想什么！！”
“这……我确实不懂啊……这怎么可能懂啊……”周礼说道。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琪琪总是鬱闷了……原来你真的是这样……”小百合小声说道，“什么都很好，却也什么都不懂……”
“啊……？……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啊？”周礼问道。
“你既然想碰，想脱裤子做那种事，就负起相应的责任啊！”小百合含着泪喊道，“人家也没说不行不愿意……可你就这样一直装不知道的，你让人家怎么对待你，怎么对待自己？！”
“这……我没……我真不知道啊……我不是……”周礼被小百合这一喊，彻底傻眼了。
虽说周琪也说过，小百合一直喜欢自己，可周礼一直以为那只是玩笑，就算真的喜欢，周礼自己也没有太多考虑过这事，并非因为自己讨厌小百合，只是这种事情在周礼脑子裏从没当过主角，周礼也确实缺乏相关的经验和心得，如今这一搞，他有些哑口无言。
“哼……不愿意是么……因为我是没腿的，就只有这种东西是吧？！”小百合勐地砸了一下自己的残肢。
“住手！你疯了吗？！”周礼连忙抓住她的手。
“是啊，我疯了，我被困在这裏，人都快死了，满脑子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忘了自己是个连腿都没有，连活着都要被人嫌弃的废物……我……”
“好了够了！”周礼勐地抓住小百合的肩膀，摇晃了她一下，然后把她拥进了自己怀裏，“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伤害自己。虽然你说的东西……我现在没法回应你，但是不论怎样，你对我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你就要这么狡猾地对待我么……”
“不是狡猾，只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法负起那种责任，所以我也不会去想那些东西。”周礼说道，“所以我知道的并没有什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周礼说道。
“哼……真是禽兽都不如……”小百合越说眼泪越多，终于，回荡在遗迹中的只剩下了啜泣声。
沉默之中，两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原本是想各自睡一觉，但考虑到太冷，睡下去反而容易生病和虚弱，只好在一段时间后又继续骑乘，往遗迹深处走去。
“呐……周礼，你说我们如果就这样出不去了，要死在这裏要怎麽办啊……”小百合突然开口，语气却并没有十分紧张。
“不会的，放心吧。”周礼说道，“总有办法的。”
“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我们……我们能不能就……就……”小百合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起来。“我们两个就……那个……”
“看那裏！！”突然，周礼大喊一声，打断了小百合。
“讨厌！人家正要……”
“你快看啊！那边！”周礼完全无视了小百合，快步向前，指着前方大喊道。
正前方，一片蓝色的光芒下，一片水晶之上摆着两颗冰蓝色的蛋。
“天啊……雪龙的蛋？……”小百合惊讶地说道，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面红耳赤的状态，“雪龙据说要几十年到百年才会下蛋一次，竟然就被我们碰到了……而且是雪龙已经不在的时候……”
“这东西是不是不能随便碰啊……感觉似乎有魔力。”
“当然有魔力，这可是雪龙的蛋，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些小龙，各个不都很强麽。可惜我们没法带走，没法养也没法研究……毕竟……”
“或许可以用这个的力量出去？”
“不可能，那些小龙尚且不知道如何完全地使用力量，更何况这个蛋，我们恐怕真的没办法出去了……所以我们要不要……要不要做……”
“别那麽早放弃。”周礼一大不想抢，双手伸出，同时抓起了两个龙蛋，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下方的水晶突然爆炸，周围的牆壁也开始震动起来。
“喂！你干什麽啊？！”
“出发保护机制，古代墓穴经常有这样的。”周礼说道，“一般来说这是盗墓的大忌，但是出不去的时候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话音未落，周礼已经拔腿跑起来，朝着遗迹前方的角落冲去。
“你要去哪？！”
“角落！这种没有柱子的古代建筑大都是靠建筑本身的硬度和厚度支撑的，也就是说这裏的牆壁和天花板都非常的坚固，如果真的想要毁掉墓穴，那麽肯定会从天花板正中那裏开始破坏，角落一般是最坚固的，也是大石板不容易砸中的！”周礼边跑边说。
“不对吧？！如果那样的话这雪龙蛋就在中间被砸碎了啊！”小百合喊道，同时，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中两人了。
“砸中也没关係！”周礼举起手，用龙蛋一下将石块打飞。
“喂！！你疯了！！”小百合大吼。
“才没，你看！”冲到角落的周礼举起龙蛋上面，上面竟然没有一点裂痕。
“怎……怎麽会这样？……”小百合大惊。
“我拿到龙蛋的瞬间，下麵的水晶就炸裂了，你看我的手。”
“啊！你受伤了？！”小百合这才发现，水晶的碎屑竟然插入了周礼的手掌和手腕，让他一直在流血。
“这个不要紧，但如果这龙蛋跟鸡蛋一样容易碎，早就碎了。加上你说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有一次，不可能放在水晶爆裂的地方，会那样放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东西根本砸不坏！”
轰！
周礼话刚说完，天花板化为碎片掉了下来。地动山摇中，周礼眼疾腿快，几个箭步跳到了一块歇着落在地上的大石板与牆壁行程的空隙中，紧接着，大量碎石和雪块涌了进来，知道几分钟后震动才开始慢慢平息，两人所幸逃过一劫，但也被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动弹不得。
“啊！你的手，拿开啊！！”小百合大叫道。
“怎麽了？啊……”周礼捏了一把，发现捏到的是小百合松而不软的残肢，那手感真实奇特，圆圆的一朵，娇柔却又有绷紧的感觉，彷佛是少女的……
“流氓！拿开啊！”小百合大喊，却动弹不得。
“我也想……但我也被这雪卡住了……”周礼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抱着小百合，然后被卡主成了这个姿势。
“好讨厌啊！”小百合喊道，“你干嘛趁人之危抱人家。”
“还不是要保护你……咳……”周礼喊了一声，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突出了一口血。
“啊！你怎麽了？！”小百合惊叫。
“刚才被冲进来的石块砸了一下后背……”
“啊……你……你怎麽不早说……我……”小百合一下子慌了神。
“没事……我不知道为什麽，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芷茵给的还是我那个什麽圣者血脉给的，我在受伤后似乎很容易復原，即便是严重的伤回復速度也会很快，你不也见识过了麽……所以不必大惊小怪……虽然有点难受……咳……”周礼说道，“我都快习惯了……”
“可是……”
“没事……别担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没事吧？……”周礼问。
“我……我没事……”
“那怎麽一直在发抖？”
“只是……有点冷，而且担心你啊！”小百合说道。
“唉，放心，没事的，而且我不知为什麽，之前开始一直觉得身体热热的，所以别介意了就这样吧，这样也能比较好的保持你的体温。”周礼说这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好地抱住了小百合。
“你……呜……”小百合呜咽了一声。“总是这样……又不负责任……”
“现在让你好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下面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能做的就只有这麽多。”周礼歎道。
“话说，你为什麽能确信就一定是天花板中间裂开，就算你的分析有道理，可雪龙不会自己亲自造这个建筑吧？它可是龙啊，又不是人。”小说道说道。
“它是龙，但也可能是人……古代很多这种记载，龙也可以变成人形。而且这裏，显然是很多人参与建造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并非是古代人造了遗迹，之后雪龙发现并佔领，而是古代人为雪龙造了遗迹，让它在这裏生活。你看刚才的魔力水晶，应该是雪龙所造，它却刚好佔据房间正中，并与地上的花纹契合。这牆壁本身也附着着一层冰，增强了牆壁的硬度和强度。这都证明，雪龙曾经与人类共生。”周礼说道，“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推断。”
“你……你怎麽能这麽快时间就看到想到啊？！”小百合惊歎道。
“呵呵，你忘了我是做哪一行的了吗？我擅长的东西不多，但惟独这个是最擅长的。”周礼说道，“可惜，这些传说生物与人共生的例子，只有在传闻与记载中，如今，就几乎都不存在了……”
“恩……”小白合恩了一声，不置可否，在她眼中，人与魔物终究是不可能共生的。
“百合……你到底为什麽这麽执着于现在做的这些事？……我是说讨伐魔物，还有研究什麽的？”周礼问道，“我记得你去中国的时候玩的也很开心，就不想过……正常的生活麽？”
“正常？没有腿还怎麽过正常的生活？……”小百合软趴趴地说道，距离之前掉下来也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饥饿、寒冷和疲劳让她越来越没有力气，再加上残肢就这样被周礼抓着，软软的，痒痒的，让她更是浑身没有力气。
“周琪都活的比你正常，虽然她都不能像你这样自由行动。”周礼说道。
“自由行动不代表自由地活着，我拥有的很多，也不代表我活的就有意义，有价值……”小百合说道，“我不会过靠别人怜悯活着的生活，也不想在别人的同情下活着。我要证明我存在的意义，也证明我在这世上没有畏惧和软弱。”
“这有意义吗？……”周礼问道。
“你说呢？你看见琪琪遇到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感觉如何？当你什麽都做不到的时候，当你无论做什麽都被周围的世界和人牵着走的时候，你还觉得你活着有意义吗？”小百合质问道，“你的话，应该明白吧？”
“我……我承认力量的重要，可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力量才是你活下去的依靠。时间久了，我只有不断亲眼见证自己的实力，才能安心的认同自己的存在。”
“为什麽非要那样不可？我们不都认同你本身麽？即便你什麽都不做，琪琪也是一样。”周礼说道。
“不，她不一样……儘管残疾，儘管无力，但她自始至终生活在爱跟呵护裏。上天也没有待她太不公。”小百合说道，“可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麽没的吗？”
“恩……车祸是吧？”
“哼，那不过是拿来骗琪琪的罢了。”小百合冷冷一笑说道，“车祸是出了，我母亲不幸当场身亡，但我当时只是受了轻伤，然后被那群人抓去，恐吓，虐待，最后双腿溃烂，不得不被截掉……要不是他们忌惮我的身份不敢杀我，估计我早就死了。”
“是什麽人？……你可是白石家的大小姐，他们不要命了吗？……”周礼问。
“你知道白石家有多少大少爷和大小姐麽？”小百合问。
“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告诉你好了，仅仅是我知道的，就有二十多个，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母亲，但却都有同一个父亲，也继承了同一个姓氏。”小百合说道，“这就是白石家，我父亲白石止法律上没有任何妻子，发生关係的人却不计其数，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凡事不给他闹事的，他一律作为孩子对待，如果能给他做出点东西来，像我这样得到一片地，一笔钱的也不止我自己。然而这种情况下，所有弟兄姐妹只见几乎都是敌对关係，谁都想在这黑白通吃的大家族裏佔有一席之地。很多时候我们都会互相算计，甚至残杀，我与母亲遭遇的车祸，以及之后的绑架就是因为这样。”
“这……你父亲难道坐视不管吗？！”周礼有些气愤，为人父母岂能如此？！
“不仅坐视不管，而且他以此为乐，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一些在他眼裏不过粪土的东西争抢厮杀，他觉得这才是人性的美妙。不到真的事态过分严重，他是不会随便插手的。我之所以没有死，还是因为我母亲在本家尚有亲信，说动了我父亲。我们之间就是这样，胜负生死，都在各种勾心斗角之中。”小百合说道，“不够强大，就只能死去，即便还活着，也没有自己本身存在的意义。”
……
“没有人在意我到底是谁，他们只在意我有多强，我能做什麽。所以我必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强大。”小百合说道，“也许你会说不，你不是那麽想的。可那一样没有意义。因为即便是你，来到这裏依旧要依靠我从他们那裏得来力量生存，训练。这不是所谓的宿命，只是世上虽简单明瞭的弱肉强食的法则。”
唉……
小百合歎了口气，周礼明白，这并非是她真正想选择的路，可是……
“所以我一定要变强，也要不断地证明给自己看，这并非只是单纯的疯狂追求，或者心裏空虚……”小百合说道，“只是我厌恶那段无力的过去，我也没法像琪琪那麽乐观……很多时候，当我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当初因为不够强而失去双腿，母亲惨死，自己一个人经历那麽多直到现在……如果我停下脚步，我也只能是活在过去的阴影和恐惧之中。与之相比，我宁可漂亮爽快地死。”
“百合……”
“即便回到正常的生活裏也是一样，没有了双腿，我便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与社会，与其在那裏继续弱肉强食，还是现在这样好点。”小百合说道，“你的话，应该能明白的吧……”
“呵呵……”周礼微微一笑。
“笑什麽？！”小百合似乎有点生气。
“我只是觉得有趣，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跟琪琪变成这麽要好的朋友的。”周礼说道，“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喜欢她那种天真的心态，自在的态度。那种心态是我没有，也不可能有的……”小百合小声说道，“因为我没有她那麽一个好哥哥，所以我虽然喜欢她，但也嫉妒她……”
“唉……”周礼长长歎了一口气。
“干嘛这种时候歎气……”小百合小声说道。“哼……人家又不是说喜欢你或者觉得你好，别在那装得意！”
“哪有……只是觉得……没想到你会那麽害怕。”周礼说道，“因为害怕面对过去，害怕面对与过去相似的状况，就不得不逼自己走一条本不想走的路，甚至没得回头……一定很辛苦吧……”
“哼……辛苦又能怎麽样？……在你眼裏不过是个没腿的可怜虫……我才不要……我想要……我……”说着说着，小百合又脸红了。“算了……反正我们也出不去了！周礼我问你，如果我们都要死在这裏，你愿不愿意和我做……”
砰砰！！
突然，上方传来两声尖锐的响声。
“有人来了！！”周礼大喊，“来人啊！！我们在这裏！！！”
“诶？！……这……”小百合一惊，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我就说了！”周礼兴奋的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唉……好吧……”小百合轻轻歎了口气，“我到底在想什麽呢？……”
严冬二月。轰轰烈烈的雪龙讨伐终于画上了句号。
最终，讨伐战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白石家青森特种研究所负责人白石小百合在雪原深处奇迹般地被发现，与她同时获救的还有新人武士周礼。两人被送回北部基地时已经是失踪后的第二天深夜，虽然两人因为长饥饿与严寒而身体虚弱，但两人却都奇迹般地没有生命危险，据说两人在雪崩之后都沉睡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无活动消耗是他们保存了充足的体力，最终度过了这次劫难。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那麽幸运，在这次行动中，最终有7名武士，12名其他作战人员牺牲或重伤，并有三十馀人在作战过程中受伤。另有大量昂贵设施被毁。
鉴于事态的严重，在白石小百合返回青森后的第三天，儘管身体仍旧虚弱，但她还是便被东京的白石本家召去接受调查，周礼则在大难不死之后继续留在了白石家。
在小百合离开青森基地的时间裏，任何人都无法与她取得联繫。想起被困住的那天，想起小百合的话与她有些反常的举动，周礼都还是有些担心又有些惆怅。再想起妹妹周琪曾多次提到小百合喜欢自己，心裏就更加烦乱不安了。
“你在想什麽呢？”突然，身前的小夜问道。
“啊？……哦……就……随便想想？……”周礼回过神来，有点不清楚状况。
“呵呵，小百合不在就整天魂不守舍啊，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可爱的人……不过别忘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所以赶紧走。”小夜催促道。
“哦，是！”周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推着小夜的轮椅，据说上次的战斗也让她元气大伤，最近一直只能靠轮椅行动，而且每天裏的多数时间都在休息和锻炼。
除了休息和锻炼的时间，小夜把其他精力都放在了周琪身上，或者说她的伤上。小百合离开前特别嘱咐她好好医治周琪，小夜也一直尽己所能地施展医术。今天终于到了拆石膏的日子，之前的伤口应该基本已经癒合，之后能怎样，就看癒合后的状况了。
“哥~早上好~”刚进诊疗室的门，轮椅上的周琪微笑着打了招呼，“七云小姐好~”
“恩~精神不错嘛。”小夜笑道。
“当然啦~终于可以拆石膏了，这些日子都憋死了。”周琪笑道。
这些日子，平安归来的周礼花了自己的大多数时间陪周琪，让她原本低落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好了，准备好了就把石膏拆了吧。”小夜招呼助手过来，周琪也乖乖地坐在床上，周礼走到周琪旁边坐下，轻轻抱着妹妹，一同看着医疗助手将石膏切开。
终于周琪的腿在几个月后重见天日了。这期间小夜也曾给周琪换过一次石膏，所以到不至于有奇怪的味道，只是那明显变瘦的左脚还是让人看得有点触目惊心。
“这……”
“别担心，长期不运动都会导致肌肉萎缩的，这是正常情情况，之后锻炼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慢慢恢復的。”小夜笑道，“我给你稍微按一下，如果疼的话就跟我说。”
“好的……”周琪稍稍有些面露惧色。
“这裏疼吗？”小夜按了按周琪的脚背。
“不疼。”
“这裏呢？”小夜按了按周琪的脚心，脚掌，由于长期靠这只脚走路，脚底的皮肤已经十分粗糙，并不像一个女孩子的脚。
“不疼，没什麽感觉。”周琪说道。
“那这裏呢？……”
接下来，小夜连续按了按周琪的腿，除了之前断掉的骨头处稍稍有些疼，其他地方都还好。经过了手术和恢復，周琪的伤口已经癒合，留下了一道疤痕，由于小夜已经用特殊办法处理过，那本应触目惊心的疤痕反而不太明显，据说之后也会慢慢消退。
“活动活动脚试试。”小夜说道。
“恩……”
周琪试着活动一下自己的左脚，但意外地感觉吃力，不知怎麽得，左脚就想右脚一样，完全太不起来，只能轻轻左右晃一晃，整个脚掌也不听使唤，就连脚趾也是，一直蜷缩着，不论是大拇指还是其他四个脚趾，几乎都完全动弹不得，连伸展开都不行。
“这……这是怎麽回事？！我的脚怎麽动不了？！”周琪一下子慌了。
“别急，都说了，你那麽久没动，肯定不容易活动啊。”小夜眉头稍稍一皱，马上又笑了，“你看我的，现在也完全动不了。”
小夜弯腰抓起自己的左脚，一把拉掉了脚上的木屐，用手抓着小腿晃了晃，那穿着白袜的小脚松鬆软软，随着手的力道左右摇晃，却一点都不能自己动弹，在之前一战之后，反噬的影响让小夜的双脚完全瘫痪，没有一点力气，所以这些日子她只能以轮椅代步。
“不过啊，我现在也在一直锻炼，锻炼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的。”小夜一边说着，一边把木屐重新穿上。
“恩……”周琪也没想到小夜会这麽大方，一下子也不好意思再闹腾。
“我帮你活动下，如果疼的话跟我讲。”小夜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子，上下左右轻轻扭了扭周琪的脚踝，这样的活动让周琪感到稍稍有些痛楚，但也还能忍耐。
之后，小夜又给周琪做了肌电图，进行了一些物理测试，整个过程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小夜也没让周琪练习站立或者走路，只是让助手帮她洗乾淨腿脚，然后做做被动运动。
“琪琪的脚到底怎样了？”推着小夜离开的时候，周礼才小心地问道。
“唉，怎麽说呢，有好有坏吧。”小夜歎了口气说道。
“这是什麽意思？”周礼问道。“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好的方面是，她的骨头长得不错，我觉得这大概是药物起了作用，加上她年纪还轻，所以如果康復的好，她的左腿以后还是可以正常承重，只要不做过于剧烈的运动都没什麽问题。”小夜说道，“但是坏的方面是，目前的状况表明，她的左腿出现了腓总神经损伤的症状。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判定，但腓总神经是十分纤细敏感的神经，通常一旦伤到，就会是比较严重的伤，很难自我復原。”
“那以后会怎麽样？……”周礼问到。
“简单地说，就是左脚基本完全瘫痪，虽然感觉会保留一部分，但运动功能会几乎完全丧失，同时受累的自然还有小腿下半部分的肌肉。”小夜说道。“一般情况下，这种损伤也不算是非常严重，如果只是一隻脚的话，带个足托就好，只要适应了脚踝瘫软无力的情况，并且多加锻炼，适应使用足托的行走步态的话，走路只是稍微有点跛而已，甚至还能穿部分高跟鞋。我自己在之前一年多的时间裏，右脚都是完全没有力气的，但使用足托还是可以自由行走，更别说小百合这裏还有很多高级的辅助器具。如今最大的麻烦是她的右腿本身就没有行动能力，如果左脚还需要足托才能行动，那行走的平衡性和稳定性就会很差，加上她的骨头还很脆弱，到时候说不定根本走不了几步……”
“难道你是说她以后都要坐轮椅了？！”周礼着急地问道。
“目前看结论就是这样……当然，具体情况还不一定。”小夜说道，“医疗方面，我这几天正在研究雪龙的血，我初步的猜想是雪龙的血能让生物的身体慢慢恢復到原态，这种復原机制也许能在以后帮助她恢復，当然这得等到各方面试验结束，等我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另外器械方面，等小百合回来也可以再找她谈谈，她那边应该也有些办法。不过……”
“不过什麽？……”周礼问。
“不过那些都是不一定的事，也许坐轮椅真的是更好的选择。”小夜说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站起来走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百合也好，我也好，你恐怕都想像不到，我们为了站起来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即便这样，你们也要选择站起来不是麽？……”周礼说道。
“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同时必须坚定自己的立场和力量。我们为了力量出卖了灵魂，岂有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道理？”小夜说道，“但是她不同吧，她没必要那样做。”
“可她却也是那种人……本来残疾这件事就已经让她很难以接受了，更别提不能行走了。她一直不喜欢坐轮椅，当然也跟轮椅本身不如拐杖方便有关……唉……总之……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她吧……”周礼说道。
“恩，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先让她积极锻炼好，不管以后坐不坐轮椅，先把体质练好都是必要的。暂时就跟她说恢復需要时间和锻炼吧，之后的事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后的几天，小百合还是没有回来，周琪还不知道自己的左脚也已经残疾，每天还在努力地练习，虽然左脚几乎没有起色，但身体素质的恢復让她误以为康復只是迟早的事，另一方面讲，除了这个之外，她也确实没什麽可做。至于周礼，除了每天陪妹妹复健，就是继续在训练场训练，在之前一战之后，这裏人心涣散，之前聚集的武士大多回到了自己本来的地方，就连吴越也因为小百合的事心烦意乱，每天都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让周礼没想明白的是，吴越最近常常在跟芷茵谈话，而且谈话的气氛似乎每次都不好，甚至还曾吵起来，但一看到周礼，两人便无言离去，事后不管问谁都是被搪塞过去，让周礼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