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
先顶再看~ 楼主加油
催更一下:P
ABCDZYXW 发表于 2024-4-26 19:01
催更一下
当然如果楼主有事的话那还是以现实为主啊 大家也能理解的
来帮忙顶帖了 这么好的文可不能沉了（话说快一个月了 真不考虑再更新一下吗）
求更新啦，楼主
会更的大家别急，楼主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完就更
hjh 发表于 2024-5-11 23:44
会更的大家别急，楼主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完就更
非常感谢！
本帖最后由 hjh 于 2024-5-13 01:36 编辑
10.（好的故事差不多该有个结局了）
（一）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次的大雪持续地下了整整一个上午，虽然说道后边的时候雪小了很多，但依然给江城这座南方的城市穿上了一件洁白的婚纱裙。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芷曦对于第二次到自己家的洛雨晴表现出了格外的亲近感，可能是两人境遇相似的缘故，秦芷曦一直给洛雨晴滔滔不绝地讲着属于她的曾经的故事，当然还有和赵伊然爸爸关于青梅竹马的一些小事情。
秦芷曦很会讲故事，一方面缘于她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毕竟对于一个失去双臂的人来说，即使有能力考入了大学，也只有搞搞文字了。因此，她在文字段落的编排组成方面颇有天赋；另一方面则是秦芷曦的嗓音很好听，能在无形之中产生一股暖流，浸润人的内心。
这一点和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两个女孩子有很大差异。
洛雨晴的声音有一些夹，而赵伊然总是一副御姐音。
但是赵伊然自己表示抗议：“什么御姐嘛，我不就是成熟了点……”
洛雨晴低下头看向自己平平无奇的胸部 ，再看向赵伊然已经初具规模，不由得生起一股失落感。
秦芷曦注意到了，她伸出脚趾轻轻地刮了刮洛雨晴的脸，软乎乎的，虽然刚才在户外遭受着极寒的侵蚀，但现在身处房子里温暖的空调之下，也慢慢变得红润了起来。
洛雨晴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伊然两手环抱着，脑袋趴在桌上，听得津津有味。
她确信妈妈之前并没有给自己讲过，或许是因为洛雨晴的到来，秦芷曦难得敞开心扉一次，给两个女孩在岁月长河之中采撷自己和赵扬晨相处点点滴滴的往事碎片。
洛雨晴也想趴在桌子上，但是她没有手，不能像赵伊然那样来去自如，于是洛雨晴把仅有的一只脚挪上来，脑袋轻轻地点在脚尖，拇趾和食趾微微张开，刚好托住。
“秦小姐一定不会嫌我的脚脏的！”洛雨晴对自己说道。
其实，她的心性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和秦芷曦相处的过程中，洛雨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秦芷曦作为一个残疾人，尽管身上有着残缺，言谈中却感受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和常人有差异。
换作是以前，洛雨晴会这么想：“秦小姐会不会嫌我的脚脏呢？”
即使她的脚确实一点也不脏。
但是以常人的视角来看，却有所不同。
“我是一个失去双臂的女孩，你介意我把脚抬到桌子上来吃饭吗？”
“我不介意。但如果你说有人把脚抬到桌子上吃饭，那么我介意。”
普通人对于残疾人来说自然是戴有色眼镜的，残疾人出门在外也不能避免成为目光的焦点。
久而久之，她们就渐渐地和正常群体远离了，慢慢地形成了困住自己的囹圄之地。
这就是为什么洛雨晴和陈子衿单独相处时，后者几乎毫无保留。
面对洛雨晴，陈子衿从心底生不起任何意思的不适感。尽管在学校里面，以前的陈子衿或多或少受到了人们的非议。但是自从洛雨晴在不经意间闯入了她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开始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对于陈子衿本人来说，洛雨晴就是照亮她生命的一束光，是能够拯救她的残疾天使。
但是在整个餐桌的范围里，赵扬晨在三个女生时不时的注视下，这顿饭吃的尤为尴尬。
尤其是秦芷曦把两人之间的相处事无巨细地讲给两人听，他如坐针毡，有种被看光了的感觉。
即使秦芷曦并没有太过于深入地讲。
但是，赵伊然就显得兴奋了。
这里面有不少事情，是之前妈妈从来没有给自己讲过的。
原来，爸爸还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
当然，赵伊然相信，不是因为秦芷曦是一个双臂截肢的残疾人赵扬晨才去怕她。
两个人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赵扬晨对于秦芷曦的服从，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自从秦芷曦出事以后，她和赵扬晨都长大了。
一个要学会自立自强，一个要学会呵护她。
赵扬晨是真心爱她，才不会让秦芷曦受到一点委屈。
包括现在的赵伊然是一样的。
至此，赵扬晨的形象在女儿的心目中才慢慢地圆满了起来。
他不单单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领导，还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好父亲。
赵扬晨没想到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兼父亲的形象就这么被老婆毫不留情地抛光了。
但是，作为一个“妻管严”，赵扬晨还是想最后挽留一下自己的尊严的。
他搓了搓手，深吸了口气，说道：
“曦曦宝贝啊，我……”
这句话平时说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有洛雨晴在这里。
四个人都僵住了。
洛雨晴则是愣在位置上，这个称呼着实吓了她一跳。
“赵叔叔和秦啊——小姐的感情真好。”但是她很快调整了过来，露出了久违的姨母笑。
赵扬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赵伊然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混蛋老爹在公司里和家里，在员工下属和自己老婆面前，简直像有了双重人格似的。
洛雨晴顿时感觉平日里在江城电视台上频繁出现的企业家代表，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洛雨晴啊，你刚刚叫她什么？”赵扬晨指着秦芷曦，问她。
“秦小姐啊。”洛雨晴倒是很直白。
“那我呢？”赵扬晨有些急了。
“唔嗯……赵……叔叔？”洛雨晴吃着脚趾头，费劲脑汁回想着。
“噗哈哈哈哈——”赵伊然笑地瘫在座位上面，“老爹，你这个放到外面多少是要进去几年的哈哈哈——”
“我……”赵扬晨说不出话来，一抬头却发现秦芷曦早已站到面前，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你不服气？”秦芷曦残臂一摊，把两肩的短袖往两侧撑了开来。
“我服，我服行了吧。”赵扬晨夹起他的公文包，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样子是要回房间了，“有什么事情锤电话，我睡觉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三女在餐厅里面面相觑。
“我们，在等谁吗？”赵伊然问。
秦芷曦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二）
三人刚在软软的沙发上落座，接着就飘进来一股香风，伴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浸润进三人的鼻腔中。
洛雨晴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啊啾！”
不得不说，这香水的味道确实有些浓，但却不是很刺鼻。
大门处闪进了一个高挑的身影，她边走边说道，还哈着热气：“啊，外面好冷，还是你们的大房子舒服啊……”
“Lisa？！”两个女孩又惊又喜地说道。
秦芷曦当即站起来迎了出去。
洛雨晴的小脑袋歪着，目光却直勾勾地锁着门口。
秦芷曦夹了一双蓝色的棉拖鞋放到地上，陈子衿右脚踩着左边，将板鞋脱下，露出了一双精致的脚型。
但是当洛雨晴慢慢把目光向上移动时，陈子衿今天这一身装扮着实惊艳到她了。
一身浅紫色镶嵌着流苏玉珠的长裙，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轻纱，裙摆下方系着一圈宝石吊坠，走起路来叮叮地响，露出了洁白完美的小腿。胸口环着一圈绛色的丝带，软软地耷拉在衣服上面，两肩处虽然没有修长的玉臂伸出，但是齐肩的短袖口处还是被金色的软布纹路包裹着，仿佛失去的双臂对她的体态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口红的色号完美地和脸上的粉底相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违和感，浅棕色的眼影在明亮的大眼睛周围勾勒出了绝美的映衬，宝石耳坠在客厅的大灯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蓝光。
陈子衿居然还去做了挑染，整个发色黑白交错却不显得突兀，透露出一股子自然，仿佛它们本就是如此。
洛雨晴和赵伊然看呆了。
“学姐！”陈子衿叫道，和秦芷曦相比，她更注重打扮一点，虽然说秦芷曦的脸确实不适合进行过多的雕琢，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确实懒。
两人肩膀相碰，这样也算是来了一次独属于她们的拥抱方式吧。
“哟，这么精致？”秦芷曦上下打量着她焕然一新的小学妹，她早就跟陈子衿说过，上天赏赐了她一张棱角分明的漫画脸，就是要“敦促”她去好好地打扮自己。
虽然失去了双臂，并不影响她爱美，不是么？
更何况陈子衿以前本身就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
刚刚踏上讲台的那一段时间里，陈子衿确实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并不那么在意打扮，反而看起来有些颓废，好在被小天使洛雨晴单点爆破之后，她开始逐渐有了一些转变。
“这还是得谢谢洛洛咯。”陈子衿抿嘴一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洛雨晴，后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哇！大美女！”赵伊然满脑子都是陈子衿那张脸，她直接冲过去抱住陈子衿，把她硬生生按到沙发上。
“哎慢点，我保持不了平衡啦！”
赵伊然像在端详一件展品一样，翘着小鼻子贴近陈子衿的脸，嗅着她脸上化妆品的味道。
“好你个Lisa，”赵伊然气鼓鼓地说道，“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
“我瞒着你什么？”陈子衿装傻充愣道。
“你居然是我妈妈的学妹！”她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定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陈子衿有些肉感的脸蛋，指尖上顿时沾上了浅浅的一层粉末。
“哎呀！”陈子衿急忙把脑袋往后撇过去，“妆都给我弄花了。”
洛雨晴也从旁边挪了过来，看着陈子衿精致的妆容，她也不由得夸夸：“Lisa姐姐好美！”
“不叫老师了？”陈子衿笑道。
“你又没大多少。”洛雨晴辩解道。
“小妞，”陈子衿的右脚从棉拖鞋里面脱出来，五个趾甲上都涂上了粉红色的指甲油，她机具柔韧性地弯了上来，刮了刮洛雨晴的小鼻子，“就是大你一天，我也是你的老师！”
“美得你！”洛雨晴的右腿悬在半空中踢到了陈子衿的腿上，想狠狠地掐她一把。
“行了你俩，”秦芷曦及时打断道，“去接姜奕辰的车子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先去准备准备吧。”
“学姐，我要那种透气的凉拖鞋，”陈子衿发觉脚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水，“我先去洗个脚来。”
洛雨晴像一只乖巧安分的小猫一样蹭到陈子衿的身体上，闻着氤氲出来淡淡的薰衣草香。
“Lisa快去洗脚叭，不然臭臭的怎么给妹妹化妆嘞。”她软软地说，好似将上午嬉戏打闹的疲惫劲一股子释放出来。
“我当然知道，”陈子衿注视着洛雨晴悬着的小脚夹住自己裙子的下摆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随即抬起右脚想要拨开，“洛洛，要不要我给你画个妆噢？”
“不要。”洛雨晴一激灵，仍然十分坚决地说道。
“就这一次嘛～”陈子衿勾住洛雨晴的脚，晃着祈求道。
“不要，高中生化什么妆啊。”
“噫～这个时候你又开始正派起来了？”赵伊然在一旁“阴阳怪气”。
“赵伊然！那你先来！”洛雨晴嘟着嘴反驳道。
“我自己会。”赵伊然说着，已经坐上了上楼了电梯，回自己的房间里面捣鼓去了。
秦芷曦也离开去准备相关的东西了。
只留下了失去双臂的大美女和小可爱愣在沙发上。
“洛洛。”
“哎。”
“要不要……”
“来吧。”
“答应了？”
“嗯。”最后这声多少有些没底气。
洛雨晴长这么大，根本没有化过妆，除了小时候额头上面点的美人痣，当然这严格来说根本不算。
因为身体上的缘故，从小到大，即使学校里面会举办什么艺术节之类需要表演节目的活动的时候，洛雨晴也不会去参加的。
一方面是她自己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另一方面也是学校和老师对她的保护。
试想一下一个三肢截肢的女孩子处于大庭广众之下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多少有些奇怪，恐怕不出一会儿就能成为新闻的焦点。
所以，对于化妆，洛雨晴是完全陌生的。
更何况李玉琴操劳这么多年，也没有那份闲心去把自己好好地打扮一番。
想到这里，洛雨晴认为回家之后要好好地找妈妈说说了。
陈子衿说的也许没错，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
身体上的残疾并不能变成阻止她变美的屏障。
或许，她可以试试？
人生之路还很长，洛雨晴才十六岁，这个世界上等待她探索的未知领域还有很多。
嗯，今天，就从这化妆开始吧！
“我改变主意了，”陈子衿向她眨了眨眼，“我要教你化妆。”
“我……我……”洛雨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她认为像陈子衿这样有两条腿的人化起妆来怕是都慢吞吞的，自己只有一条腿，那岂不是？
她躲躲闪闪的目光，又怎么可能逃地开陈子衿敏锐的观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知道对于仅剩的右脚上，洛雨晴肯定是不会允许改变它分毫的，比如涂指甲油什么的，但是脸上可不一定。
陈子衿要争取这个机会。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昏昏欲睡的洛雨晴，以前也有很多她自认为是重残的躯体做不到的事情，最后却也还是完成了。
她抬起头来，露出了治愈性极强的笑容：“那我试试。”
“你好可爱！”陈子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甚至有一种想把腿环上来拥抱洛雨晴的冲动。
但是她还没洗脚，这样会把沙发弄脏的。
陈子衿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不一会儿，有佣人过来招呼着，发现洛雨晴窝在陈子衿怀里，似睡非睡。
陈子衿低下头，凑到洛雨晴耳边，轻轻地吹着她的耳垂：“我去洗脚了。”
“嗯哼。”洛雨晴轻哼着。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呼～”洛雨晴好像真的要睡着了，她依偎在陈子衿怀里，香水的气味充盈着她的鼻腔，“眼睛都睁不开了……”
作为一个需要睡眠的女孩，午间休息在她的时间表里是不可或缺的。
陈子衿缓缓站了起来，右脚勾着洛雨晴的右腿，把它搭到沙发上面。
后者顺从地躺了下去，不带一丝犹豫。
她是真的困了。
陈子衿站在沙发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女孩的睡颜，几丝头发有些混乱地交错在脑门上面，脸颊微微发红。
陈子衿莞尔一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刚走，赵伊然就抱着一堆收拾好的化妆品从电梯里面冲了出来，看到偌大的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
她终于看到，洛雨晴安静地睡在沙发上。
“还怪可爱的，”赵伊然说道，旋即轻轻地放下化妆盒，转头去取了一床薄毯，为熟睡的女孩盖上。
但是按照赵伊然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她手指头刮了一点腮红，轻轻地抚过洛雨晴的鼻尖。
事罢，赵伊然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抱着她的家当去请教陈子衿了。
她压根儿就不会化妆，因为秦芷曦平时就压根只抹点淡粉。
但是这不妨碍赵伊然的家伙事齐全完备。
有钱，真的可以疯狂地买买买。
赵扬晨在零用钱这方面，几乎也是不怎么给赵伊然设限制的。
至于秦芷曦么。
她压根儿就不管钱。
这就导致了赵伊然在陈子衿面前把这个神奇的盒子打开的时候，惹得后者一阵惊呼。
“我去，你这个不是什么限定款式的……”
“哇，这个颜色我也没见过！”
“还有这个，”陈子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你买这么多，你会用么？”
“不会，”赵伊然倒是直白的很，“所以需要你教我。”
“你倒是精怪得很。”陈子衿把两只脚从拖鞋里脱出，十只脚趾头灵活地舒展开来，这样也就算是准备活动了。
“对了，”陈子衿想起来熟睡的洛雨晴，“洛洛……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知道，她上午太累了。”赵伊然其实挺过意不去的，洛雨晴和她相比，体格还是虚弱了很多。不少正常人看来不怎么费体力的活动，对她来说却是费劲不已。
“我很好奇，学姐平时在家里面不化妆的么？”
“她要化，但是只打点粉。”赵伊然回想起秦芷曦每次在化妆台面前坐着，屁股还没捂热乎就起来了。
“啧啧啧，真可惜，学姐那张脸是真的适合一些好看的妆容的。”陈子衿一双巧脚在一众化妆品中采撷着，很快便夹取出了自己需要的种种，在面前一字排开，“洗脸了吗？”
“洗了。”赵伊然搬了一张小凳子，乖巧地坐到陈子衿面前。
“知道这些怎么用吗？”陈子衿夹着这些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子，晃了晃里面粘稠的液体。
“不知道。”
“好，很好。”陈子衿羡慕地牙痒痒。
嗯，有钱真好。
赵伊然能买这么多倒不是她自己喜欢用，相反，赵伊然在化妆这门功夫上面一窍不通。
至于为什么囤这么多，嗯……
自然是老父亲对于女儿深沉的爱了。
“真是！气煞我也！”陈子衿右腿屈曲着，左脚搭到右膝盖上面，大拇趾微微揉动着自己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在赵伊然这么轻描淡写的描述完这些事实之后，陈子衿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这丫头，太不懂得珍惜了！
多少名贵品牌的小瓶子，被她胡乱地紧紧绷绷地塞在一个小箱子里，不少玻璃瓶子的表面都被剐蹭出了一些纹路。
要是换作她陈子衿，不说有这么多，就是随便拿一瓶，都是捧在脚掌心里当宝贝似的呵护。
好吧，有钱人的世界和她没关系。
羡慕归羡慕，至少在今天，这一堆宝贝都将为她陈子衿所用。
于是，她开始不厌其烦地向赵伊然介绍起来。
陈子衿夹起来一个牙膏状的小袋子。
她缓缓开口：“This is ……”
“Stop.”赵伊然戳了戳她的脚底，“Lisa，你又职业病了。”
“啊哈哈，这是，这是，什么来着？”突然被这么一打断，陈子衿大脑似乎宕机了。
“噢对，这是妆前乳。”她想起来了。
她将袋口夹在虎口里，稍稍用力一旋，盖子直接飞了出去。
陈子衿涂了一点在大拇趾上：“这个，顾名思义，就是正式化妆之前要涂的。”
赵伊然直接把脸伸了过去。
“你自己涂啊。”
“你脚上的不能浪费了，这很贵的。”赵伊然懒懒散散地说道。
等一下，这句话，好像应该从陈子衿嘴巴里说出来才算正常？
“你是单纯懒吧。”陈子衿无奈地撇撇嘴，“不是让我教你吗？”
说归说，陈子衿还是把脚上的乳点在了赵伊然的脸颊和额头上面，转头捻了一张纸巾擦擦。
“自己拍吧，均匀地铺在脸上。”
赵伊然照做了，脸上黏糊糊地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这东西糊到脸上也太难受了，”她叫苦不迭，“我想洗脸。”
“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陈子衿笑道，她刚开始学化妆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她没人教，所有的都是她自己在网上找的。
于是赵伊然就这样感受着自己的脸在慢慢地“变厚”，陈子衿一遍又一遍给她解释着。
陈子衿双脚捧着镜子伸到赵伊然面前，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哦对，还差口红和眼影。
陈子衿倒是十分专业地为她挑选了适合自己的眼影和口红色号，毕竟在赵伊然这里，所有的色号都是齐全的。
当然，陈子衿选的颜色都很浅，然然这个年纪，不太适合过于艳丽的色调。
就在赵伊然笨手笨脚地对着放在陈子衿腿上的小镜子涂抹着口红的时候，一张笑脸出现在了她的左肩上。
洛雨晴模仿着鬼片里那种空虚的声调：“然～然～”
“啊！！！”赵伊然手一抖，口红印记直接顺着嘴角划拉到了脖子上面。
坐在她对面咬着杯壁喝水的陈子衿含着一口水在嘴里，脸胀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唔——唔——”她只能这样子发出声音来。
赵伊然一伸手把杯子拿掉，后者费劲地把水咽了下去，然后。
“哈哈哈哈——”陈子衿笑得花枝乱颤。
“然然，你怎么了？”洛雨晴在后面，根本看不见赵伊然的脸上被自己吓出了一道鸿沟。
她光着脚“嗒、嗒”地跳到赵伊然面前，后者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念。
“你干的好事。”赵伊然捏了捏洛雨晴肉嘟嘟的脸蛋。
“我不是故意的。”洛雨晴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使自己的目光和赵伊然的脖子齐平，一脸委屈地说。
洛雨晴转过去咬住一包纸巾，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给你，擦擦。”
“睡醒了？”陈子衿问她。
“差不多吧，对了，妹妹到了没有？”
“妈妈说快了。”赵伊然拿出手机看了看。
“那班长应该也要一起来吧。”洛雨晴想起来到时候也可以给姜奕驰来一个淡妆，就看她愿不愿意接受无臂的美女班主任在自己脸上到大作文章了。
这时候赵伊然的妆容也差不多完成了，她把头发一扎，活脱脱一个清纯女高形象。
这倒是和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大相径庭了。
“原来我这么好看！”赵伊然惊喜道，“爱了爱了！”
陈子衿脚趾捏着她的下巴，把脑袋转了过来：“你本来就很好看，多点自信嘛小姑娘。”
洛雨晴痴痴地看着两人的妆容，到底还是有些心动了。
果然，女孩子都挡不住美的诱惑。
“Lisa，给我也整一个呗。”她坐在小凳子上面，小脚放到陈子衿大腿上摇晃着，“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啦。”
“这些东西很贵吧，我不贪心的。”末了，她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赵伊然看着洛雨晴闪着光的眼睛突然有些心疼，她的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失去三肢的可怜女孩，已经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需要母亲照顾，所以父亲在外面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
当然，这是她想出来的。
事实也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夸张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伊然也变得感性了，生活中的一些小插曲，也能触动她的心弦。
应该，也是面前这个小天使带给她的吧。
想到这里，赵伊然紧紧抱住了洛雨晴娇弱的小身躯，因为没有双臂，赵伊然很容易就把她环抱住了。
“这些，都可以是你的。”她说。
这回轮到洛雨晴懵了，眼前的小美女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然然，”洛雨晴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压迫感，努力晃动着身躯，“你先松开啦！”
“啊，好，”赵伊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Lisa帮你化叭！”
“我？”陈子衿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刚刚教这祖宗化妆可是费了她八辈子力气了。
不是她陈子衿不努力，而是赵伊然真的一点都不会啊！
她好歹也是算得上大家闺秀吧！
好吧，看来是秦芷曦遗传给她的。
不枉陈子衿脚把手地教，现在，赵伊然应该——
能分清楚那些小瓶子都是什么了。
“你不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陈子衿又把任务扔给了她。
“别想给我布置作业。”赵伊然傲娇地说，她捧着洛雨晴的小脸道，“洛洛这么一张可爱的脸，我这半吊子技术可不敢随意发挥，万一——”
“我来吧。”陈子衿缴械投降。
没办法，这妮子太会抛话题了。
洛雨晴就不适合清纯的妆容，于是陈子衿为她设计了一副十分俏皮可爱的淡妆，把洛雨晴肉嘟嘟的感觉一下子突出来了。
洛雨晴感受着脚趾和脚底交替拍打划过自己的脸蛋，她不禁感慨起陈子衿的熟练。
“Lisa，你好厉害喔……”
陈子衿嫣然一笑：“你都这么厉害，我可是你的老师诶。”
没多久，一张俏皮的脸就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陈子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套妆容极大地突出洛雨晴的脸，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忽略掉她原本残缺的身体。
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洛雨晴的脸都要贴到镜子上去了，双眼瞪的贼大，她从未见过自己这副模样。
原来，镜子里那个萌翻了的女孩，是自己！
芜湖！
“Lisa，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当老师不去开化妆店呢？”洛雨晴不禁问道。
“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陈子衿侃侃而谈，“只有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我。”
有一点陈子衿没说出来。
她盯着洛雨晴的脸，暗自发笑。
不是她不想，而是这里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不是吗？
那自然是，因为有洛洛你啊。
（三）
秦芷曦背着小斜挎包走进化妆间的一刹，就看到三张精雕细琢的脸。
有一张她是见过的，但是另外两个？
一个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个萌得她心都要化了。
陈子衿则是坐在一边，等待着学姐的夸奖。
“不错。”秦芷曦走了过去，这个校园青春风的，应该是，她的女儿赵伊然吧？
赵伊然看着自己妈妈狐疑的眼神，竟有些小生气。
哼，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
那另一个，就是洛雨晴了。
秦芷曦的表现还算正常，若是换作宠女狂魔赵扬晨，下巴都能当场惊到脱臼。
不开玩笑。
“学姐，要不要我给你化一个？很好看的喔。”陈子衿趁热打铁道。
“我就算了，我都快四十了。”
“这和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懒。”
“……”好吧，这个理由，陈子衿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不对，又不是让她自己化，这和懒又有什么关系？
又被是学姐忽悠的一天。
“那个，车快到了，你们一起去接兄妹俩吧。”秦芷曦道。
于是，四个人在大门口一字排开，往远处看去，居然有些各具特色。
洛雨晴坐在高脚凳子上面，毕竟她只有一条腿，又没有手来保持平衡，不能站久了。
单看脸的话，秦芷曦成熟，陈子衿惊艳，赵伊然清纯，洛雨晴可爱。
四个美女。
这也是班长姜奕驰下车后的第一印象。
妹妹拄着双拐，小鸟依人般靠在一旁，她看不见，但是能听到哥哥的惊呼。
“我靠！”
赵伊然凑了上去，脸都快贴到姜奕驰的脸上了：“切，一副没见过美女的样子。”
洛雨晴则是朝他眨眨眼：“一会儿你也跑不掉喔。”
洛雨晴滑着凳子来到妹妹面前，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妹妹，近来可好？”
姜奕辰本能地双手往前一抱，把洛雨晴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肚子上。
“洛洛！”她又惊又喜。
她其实想叫姐姐的，但是自家哥哥在家里一口一个洛洛，她也就听习惯了。
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姜奕辰才真正体会到了。
之前两人很久没见了，一直是电话交流，即使是打视频，妹妹也看不见人。
对于盲人来说，感受世界的最佳方式，除了听，就是摸了。
现在洛雨晴本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又如何不激动呢？
毕竟洛洛带给她的影响太大太大，说是人生导师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洛雨晴的话，她现在可能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整天精神内耗甚至自暴自弃的主播吧。
一个不敢面对自我和观众的主播，又怎么做好自己的爱好呢？
妹妹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残疾罢了。
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子。
“是你吗？”姜奕辰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无神的双眼里面似乎迸发出了一丝光芒。
她依靠着自己的双手抚摸着洛雨晴的头发和脸蛋，逐渐在脑海中构建起记忆中属于洛雨晴的轮廓，等一下，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妹妹，我今天化了妆的喔。”
妹妹嗅了嗅自己的手指，沾上了粉底的味道。
“你不应该这么矮的诶。”妹妹表示疑惑。
洛雨晴空出来的右脚踢到了妹妹的左大腿残肢上，顿时惹得后者一激灵。
“我坐在凳子上的啦，别忘了我可不像你，我没有手来拄拐。”
姜奕驰在一旁扶着妹妹的腰。
“人……多吗？”妹妹声若游丝地问道。
“不多！”赵伊然跑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妹妹的手，“你好吖，我是你哥哥的同桌，我叫赵伊然！”
妹妹怯生生地回应道：“你、你好！”
“别怕噢妹妹，今晚可是你大放异彩的时刻呢！”赵伊然还是很会找话题的。
“嗯！”妹妹捏紧了小拳头，果然一旦提到演唱会的事情，她永远都是精力百倍的。
赵伊然把秦芷曦推搡到兄妹俩面前：“这是我妈妈！”
“谢谢阿姨！”姜奕驰知道妹妹能有这个机会，全得多亏了赵伊然的妈妈，他发自内心地深深鞠了一躬。
但是他的目光也被秦芷曦的双肩吸引住了。
“阿姨你——”
“我和你们的陈老师，是一样的情况噢。跟她相处了这么久，见到我，也不必这么惊讶了吧？”
陈子衿满脸不爽的从秦芷曦旁边插了进来：“臭小子，所有人都打招呼了唯独忘了我是吧？”
妹妹什么也看不见，急得团团转，她也不知道来的到底有哪些人。
她紧紧抓住哥哥的手。
姜奕驰盯着这个有些异域风格的美女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
“我是你老师！”
“Lisa！？啊？”姜奕驰当然是不信的，但是这个美女也没有双手。
那他不信也得信了。
他感叹道：“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况且我也没比你们大几岁吧，化点妆怎么了？”
赵伊然和洛雨晴则是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大姐，你这叫“化点妆”啊？
“Lisa这叫脸部培养基。”洛雨晴倒是现学现用了。
“陈、陈老师好。”妹妹循着声音找到了陈子衿的方位，她礼貌地问好道。
“今天我可是被请来给你化妆的噢，相信我的脚艺！”
“还要化妆？”
还是算了吧，妹妹心里说。
毕竟她又不露脸的。
但陈子衿已经看穿了：“别嫌麻烦，既然要办这个演唱会，不如认真办好呢？”
妹妹关于自己面貌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完全失明的前一刻，过去了这么久，她也曾无数次抚摸自己的脸，尝试刻画出自己的模样，但是都失败了。
她曾经问过哥哥：“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姜奕驰说：“很美的样子。”
当然她知道这也许只是哥哥为了宽慰自己而说出的话罢了。
她也曾问过自己的听众：“你们觉得主播这个皮套之下，是个什么样子？”
有人则说道主播唱歌都这么好听，八成也是个大美女咯。
说来说去，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妹妹为此很是困惑。
她从哥哥手中接过了双拐，在原地转着，寻找记忆中洛雨晴的方位。
洛雨晴一下就明白了妹妹的意图，她轻声说道：“四点钟方向。”
妹妹向右后方转过去，耳边又传来了洛雨晴的指引：“三步。”
双拐和独腿交替落地，一步，两步，三步。
妹妹低下头来，双眼对上坐着的洛雨晴。
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特殊的女孩，能给她正确的答案。
她看不见，但是她知道洛雨晴就在面前，认真地听自己讲话。
“洛洛。”
“你说。”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很美的样子。”
果然吗？
妹妹心里很是失落，就连洛雨晴也描述不出来她的模样？
但是她不会善罢甘休。
“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记忆中勾勒出过最美的样子，就是你现在的模样。”
（四）
妹妹和陈子衿随着指引到了化妆室里。
妹妹在软凳上坐下，她的脑海中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果然，洛雨晴给出的，是她想要的答案。
既然看不见了，她这张脸，不就能在记忆中随意刻画了吗？
人生旅途，总要留点神秘感，不是吗？
洛雨晴最后又补了这么一句话。
妹妹顿悟了。
但是她又想起刚刚陈子衿说了什么？
脚艺活？
什么意思？
难不成化妆还用脚的吗？
这是什么神奇的癖好。
妹妹不懂，但大为震撼。
“你又什么要求吗？”陈子衿问她。
“我不知道。”妹妹如实回答，她也对化妆一窍不通，失明之后，更是与这无缘了。
“好，那我就随意发挥了噢。”
陈子衿夹了一张洁面用的湿纸巾，双脚用力地想要撕开，奈何脚上全是水，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妹妹，能帮我撕一下这张纸吗？”
陈子衿夹着纸巾放到了妹妹手中，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既然大家都叫妹妹，她索性也跟着喊吧，反正也没大几岁。
“好、好的。”妹妹心里知道面前的人是哥哥的老师，但她来不及想为什么陈子衿自己把袋子撕不开。
姜奕辰接了过来，摸索着找到了锯齿口，把棉湿巾展开来。
“谢谢，不要紧张，把我当姐姐就行。”陈子衿看到女孩的手有些颤抖，是自己老师这一层职业吓到她了么？
棉湿巾铺展在陈子衿右脚掌中，“那我就正式开始咯。”
“好。”
她的右脚往妹妹脸上伸去，帮她擦拭着。
妹妹闭上眼睛感受着脸上传来的触感，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眼睛里传来的刺激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陈子衿主要是大拇趾在妹妹脸上游走着，从额头到鼻翼，再到脸颊和脖颈。
不一会儿，妹妹蓬松的刘海就沾上了些许水滴。
“啊，头发湿了。”陈子衿坐在椅子上面，双脚悬空，以屁股为支点旋转180度，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支发箍，“把这个戴上吧。”
就在手脚相触碰的那一刻，妹妹终于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好像，确实不是她的手。
于是，妹妹抓住了陈子衿的右脚，摩挲一阵，又捏了捏。
“真的是脚？！”她惊呼。
陈子衿笑了笑，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的手呢？”姜奕辰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
“你猜？”陈子衿一身紫色长裙，黑白相间的长发自如地在脑后散开来。
她抬起右脚，趾缝捏住妹妹的手，送到自己的左肩上。
“摸摸？”
妹妹凭借着记忆抓住了袖口，但是随着上下摸索，并没有找到那双本应该被握在她手中的手臂。
“真没了？”
妹妹顺着袖口一把抓住了陈子衿光秃秃的肩膀。
她捏了捏，又按了按，在脑海中构建起肩部的轮廓。
整个流程，似乎与她初见洛雨晴时一模一样。
“真没了。”陈子衿心如止水地说道。
“右、右边呢？”
陈子衿的足背托着妹妹的手，挪到自己的右肩上。
“也没了？”
“是啊。”
“这、这……”
“很不可思议么？”
“不是，你，你不是哥哥的老师吗？”
“是噢妹妹。”
“可是，你……的手？”
在妹妹的观念中，一个失去双臂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老师的。
因为她不可能正常地在学校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
“多亏了洛洛呢。”陈子衿说道。
这一刻，两人的内心，出现在同一个残缺而又完整的身影。
姜奕辰没想到洛雨晴除了帮助自己，在学校里居然还能……。
“洛雨晴……姐姐，真是神奇的一个人啊……”姜奕辰顿时思绪万千。
想了想，“姐姐”终于还是叫出口了。
回忆从两人初见到相处过程中，她被洛雨晴身上的特质慢慢地吸引同化。
姜奕辰确信，现在的她，和两个月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妹妹吸了口气，说道：“老师，给我……化好看一点吧。”
“包在我身上。”
不单单是为了她的粉丝们，也是为了洛洛，更是为了她自己。
妹妹的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
今夜，她要做最美的自己。
（五）
随着陈子衿把酸涩无比的双腿放下，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可人儿出现在她面前。
有时候陈子衿自己也觉得很神奇，这些瓶瓶罐罐里各种液体粉末混合在一起，居然能构筑出如此美妙的画面。
但是左看右看，陈子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转过去，我给你编个头发。”
“你还能编辫子？”
“不要小瞧我噢，少说我也是这么多年的脚艺人了。”陈子衿还是有十分自信地说出这句话来。
发型弄好以后，陈子衿趾尖托着妹妹的脸，细细观察着。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陈子衿左看右看，终于明白了。
问题出在妹妹的眼睛里。
这是一双失明的眼睛，甚至连一丝丝的光线也进入不了她虚无的视野。
这么美的一张脸，却有这样一双无神的眼睛。
既然妹妹想要变得好看，陈子衿认为她有义务帮帮忙。
“对了，美瞳！”
陈子衿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浅棕色的美瞳。
可是怎么戴上，又成了一个问题。
妹妹自己是戴不了的，她根本看不见。
陈子衿自己也不好戴，她的脚一直悬着会发抖。
陈子衿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伸出右腿搭在凳子上，这样就有了一个支撑点了。
她将一个美瞳点在趾尖：“妹妹，你低下来一点。”
另一只脚五趾撑开，托住姜奕辰的下巴。
双眼紧紧盯住妹妹的眼睛，拇趾缓缓贴近，美瞳成功地吸到了妹妹的眼睛上。
另一边如法炮制，这样，一个可能是妹妹心目中的最美妆容就完成了。
这个美瞳的颜色选择的恰到好处，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陈子衿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这时候，秦芷曦也和人正好进来叫妹妹去换衣服了。
她看着地上的陈子衿，像是经历了一场激战似的。
“你怎么了？”
“学姐，我要累死啦！”陈子衿看了看她的短袖口，都被妹妹抓的有些脱线了。
“可是给她化妆是你自己说的。”
“我没想到会这么累呀，我自己化妆都不带这样的。”
“那你还想着开店，安安心心的去做你的老师吧。”
“我哪有！”
言毕，陈子衿顺着墙壁蹭起来，中途秦芷曦还用足背托着她的屁股顺带使了点劲。
“走吧，去现场看看。”
两人一齐来到了虚拟演唱会的现场，说是虚拟的，是因为根本不是真实的演唱会，只在一个音乐工作室的录音间里，这样能做到音色处理最大化。
不过，在洛雨晴和赵伊然的建议之下，虽然妹妹看不见，房间里还是布置了不少属于妹妹的独特logo。
而且，这个logo还是哥哥姜奕驰亲自给她设计的。
录音棚的门梁上，横幅拉着一行字“光与暗之舞——辰星Starring虚拟演唱会”的字样。
房间里也挂了不少的装饰贴纸，相关的工作人员人头攒动，妹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洛雨晴和赵伊然像左右护法般把她夹在中间。
妹妹穿的是一身比较校园风格的水手服，和陈子衿给她化的妆容正好搭配，在浅棕色美瞳的映衬下，本来看不见的眼睛也似乎映出了光芒。
头发被陈子衿用一双巧脚给挽在脑后，本来是能编辫子的，但太费时间了。
下半身的裙子短到大腿上方，把截到左腿膝盖处的残肢完完全全露了出来。右脚的白袜搭配小皮鞋，妥妥的初恋风格无疑了。
虽然她的粉丝并不能看到皮套下的这副模样，但相应的皮套也会改成类似的样子，只不过皮套人的双腿修长，有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这应该，是姜奕辰对自己最好的畅想吧。
“紧张吗？”洛雨晴问道。
“还好。”妹妹说道，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家里面练歌，连直播都没开。
至于彩排，也只是妹妹通过视频把歌唱歌他们简单听一遍罢了。
至于有没有专业的人员，自然是有的，比如赵伊然那远在大洋彼岸的小姨秦芷月。
秦芷月相当正式地给妹妹提了许多建议，妹妹在镜头那一端，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
“距离演唱会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各就位……”广播里响起了一段声音，妹妹由工作人员引领着走进了录音棚，在位置上坐下。
妹妹伸出手揽了揽自己的头发，微微一笑，瞬间把场外的人征服。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刹那，她虚无的视野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
这些光点连成线，变成小溪，最后汇成一片光的海洋。
妹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万众瞩目的台上，一双完美的腿白洁而优柔，原来那些光点，是观众们的应援棒。
她身着最美丽衣裳，化着最美的妆容，成为心目中自己最美的样子。
就在妹妹想要借助舞台台面的反光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是，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她的眼前又遁入一片虚无。
妹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残肢，强行使自己返回现实中。
但是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罢了，”姜奕辰吸了口气，“就让我的样子，永远的存在于记忆中吧。”
话音刚落，姜奕辰正式踏上了属于她的舞台。
（六）
“主播「辰星Starring」，您的账号正在登录中，请稍等……”
“平台初始化完成，如果确定请单击鼠标左键……”
“亲爱的主播「辰星Starring」，欢迎您开启今日的直播旅程……”
“摄像头人像位置校正完毕……正在启动设备中……”
……
熟悉的话语再一次传入她的耳朵，妹妹调整了一下耳机，随着工作人员在耳机中示意“可以开始”，她尽力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开口道：
“各位‘小星星’们，大家晚上好啊！欢迎大家来到「辰星Starring」的直播间，抱歉让大家久等啦，我们……”
陈子衿和两个女孩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面。
“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好听？”陈子衿表示认可。
“何止呢，唱起歌来更好听呢！”洛雨晴算得上是资深听众了，毕竟每次去姜家找妹妹，她都在练歌。
“对了洛洛，”赵伊然拍了拍她，“这个‘光与暗之舞’是什么意思？”
“我随便想的，嘻嘻。”洛雨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直接打消了赵伊然刨根问底的想法。
和听众们的寒暄很快就结束了，妹妹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歌。
她独具特色的歌声伴随着录音设备贯穿了整个房间，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索性闭上眼睛，感受在妹妹那样的视觉下能够体验到怎样的一番感受。
时而漫步青石板小巷，时而淋雨一直走，时而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时而又身处圣洁的宫殿中。
赵伊然和洛雨晴分别靠在陈子衿的两肩头，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我将为大家带来一首原创曲《光与暗之舞》，希望大家喜欢！”
弹幕顿时就炸了，房间里也炸了。
赵伊然和陈子衿狐疑地盯着洛洛。
后者目光躲闪，却被赵伊然一把捏住下巴：“解释一下吧。”
“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不打自招。”陈子衿一下就戳穿了她。
但这时，妹妹的歌声已经传了过来。
我曾在岁月迷失的角落徘徊
正期待属于人生的光芒到来
……
命运使我站立
在光暗交错的舞台
……
“啥意思？”赵伊然听得有些晕乎，但是一旁的陈子衿早已感同身受思绪万千。
陈子衿看着洛洛娇小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说道：
“我真的，好想用手抱抱你喔……”
“我也想。”
妹妹唱完之后也有些抽泣，不单单是这个歌词让她想起了什么。
“所以这个词，是你写的？”赵伊然终于搞懂了。
“姑且算是吧。”
妹妹在谢幕之后，直接被工作人员搀着一跳一跳冲出来，一把扑倒在洛雨晴身上，嚎啕大哭。
陈子衿也有些嗫嚅了。
赵伊然不懂，但是她也想哭。
秦芷曦和赵扬晨站在一旁，后者揽住她的腰，两人的回忆，都从小时候的初见开始，思绪纷飞。
洛雨晴曲着腿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别哭咯，再哭妆都花啦。”
妹妹吸着鼻子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雨晴身上，这个失去三肢，却仍然有着强大魔力的坚强女孩。
洛雨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她看来，一切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工作人员把妹妹拉着又补了一些妆，便招呼着众人来拍个照片，庆祝这次演唱会的圆满结束。
众人把妹妹团团围在中间，但妹妹说应该让洛雨晴在中间。
于是，众人簇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随着快门按下，时光正好静止在了这一刻。
照片中的洛雨晴，笑得很甜。
（七）
晚上洛雨晴回家后躺在床上，回想起这几个月，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这首歌的歌词，确实是洛雨晴为妹妹写的。
最开始的时候，居然还是被用来“威胁”她开演唱会的筹码。
没错，妹妹开始很不配合，她很胆小，洛雨晴不厌其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了多次无果之后，才抛出了这个条件。
时间过得真快啊，曾经那个缩在轮椅上瘦弱无比，小腿苍白而纤细的无臂女孩，如今能够凭借一跳腿站立。
曾经那个无限精神内耗的残疾老师，如今能够充满信心地站在讲台上，大胆地去追逐自己的美。
曾经那个颇有名气但始终不敢面对现实的小主播，如今也能够开启自己的演唱会，阳光无限地坐在电脑前，和她的听众们谈天说地。
这不单单是洛雨晴一个人的成长，更像是一群女孩相互的救赎。
人生一世，本就要在光与暗的交错中翩翩起舞，才可谓成长。
上天对这些女孩并不公平，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她们的肢体，但好在，黑暗中仍有擎灯的人，在照亮这一切。
没有人的一生始终是光明，也没有人的一生全是黑暗，至于到底如何，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洛雨晴趴在窗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吹进来的风将她的头发打乱，身躯也瑟瑟发抖，但是她沉浸在其中，毫不惊慌。
因为她知道，
重重阴霾过后，正是闪耀着的满天星辰。
（全文完）
完结撒花，抢占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