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
第一章 鸳江畔元朝末年官僚腐败,压榨百姓,民分四等,蒙古人统治下的汉人、南人是贱民。蒙古人无需劳动就可以享有汉人和其他民族的所有财产,杀一个南人只需罚交一头毛驴价钱。汉人甚至连姓名都不能有,只能以出生日期为名,不能拥有铁器,连一把菜刀也必须几家合用。赋役沉重,再加上灾荒不断,广大民众在死亡线上挣扎。
明太祖朱元璋,鄱阳湖大败陈友谅,后战张士诚,横扫四方,驱逐元人,一统中华。
朱元璋农民出身,元朝官僚腐败,其幼时闹饥荒,政府拨粮赈灾,几乎全数被贪尽。自己的父亲,母亲,大哥在自己眼前饿死。十分痛恨贪官,故而在即位后,肃清贪官,打压商人,同时大力发展农业。更有震惊中国历史的洪武四大案,分别为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郭恒案。牵连极广,传言四案中被斩人数共有六七万之多。当时的官员无不胆颤心惊,生怕人头不保。
惩治贪官手段十分极端,凡是发现有贪污受贿者,无论多少,一律皆斩。
富商沈万三,想在朱元璋处某点利益,花了大资金修筑南京三分之一的城墙,用上好的花岗岩,混合糯米浆筑造。但是沈万三不知道朱元璋对商人的痛恨,遂将沈万三发配边疆,吞其财产。
在这极端的环境下,广西梧州地处偏远,又是群山峻岭包围,所谓山高皇帝远,得以保存繁荣的商贸。
梧州地处三江会流之地,是广西的东大门。云开大山在南,奇异花草甚多。桂江北通桂林,浔江西往邕州,即当今南宁,西江南下广州。三江沿江岸船家甚多,水路商贸极其发达。再加上战争难以蔓延至此,数百年来可谓是繁荣昌盛。
而莫家产业几乎遍布梧州,甚至整个梧州城都在为莫家打工。
明太祖驾崩后,由于太子朱标早死,由皇太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即明惠宗。朱允炆为巩固皇权,与亲信大臣齐泰、黄子澄等密谋削藩。周王、代王、齐王、湘王等先后或被废为庶人,或被逼自杀。而燕王朱棣本不想谋反,好好地当自己的王爷,带带兵与蒙古人打打架,生活也算不错。但是自己的侄子却把几位叔叔逼得是死的死,逃的逃。建文帝朱允炆逼得自己是走投无路,而且又在唯恐天下不乱的道衍和尚姚广孝地教唆下,以“清君侧,靖内难”的名义起兵攻打建文帝。
这清君侧,靖内难。便是以朱元璋定下的法律为基础,说是在京城内发现反贼,各地藩王可以带兵进京保护皇帝。而朱棣便是以这个名义进军南京城。
朱棣在谋反的几年之中,可谓是吃尽苦头,几经生死,最终攻陷南京城。
而南京城攻陷后,建文帝朱允炆心如死灰,在皇宫内放了一把大火,便不知所踪。
十四年后......
“吴味,这是你的。”一个虬须中年壮汉,从鼓囊囊的钱袋中掏出十枚铜币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下一个,张金。”
那被叫做吴味的少年,年约十五六岁,在这梧州城中很少有少年在码头工作的。在这个年纪一般都是在私塾上学。
而这吴味,身材消瘦,枯黄的长发绑于身后,其皮肤黝黑,稚气未脱的脸上有几分清秀,几分狂傲,目光坚毅,手掌长着几块老茧,一看便知在这码头上搬货,有些年月了。
吴味沉默地拿走铜钱,独自来到一处角落休息。
此时正黄昏,西江面上夕阳映照,金灿灿一片,远处青山环绕,近有绿水相伴,真是个青山绿水。
“还有几天就中秋了,那本功法练还是不练?”吴味这样想到,却又不露声色,显然这个决定十分重大,足以影响一生,而且又无法与人分享。
吴味又想了想,一挥手,起身回家。动作干净利落,有几分练家子的风格。
吴味的家是在桂江上的一条小船。
这桂江之水乃是桂林漓江分支,流水常年清澈,平缓。两岸景色优美,商铺林立,许多烟花之船立于在江上,一入夜便是灯火辉煌,媚笑之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桂江之水直直插入西江,汇成浔江南下广州。
放眼望去,只见西江浩淼,水流滔滔,桂江碧绿,波光粼粼。两水交汇处,恰似戏水鸳鸯,相互依偎,相互拥抱,长相厮守,难舍难分。相传宋代大诗人苏东坡当年获赦路经梧州,适逢中秋之夜,泛舟于鸳鸯江,面对清浊江水不禁思绪万千,吟诗赞道:“我爱清流频击楫,鸳鸯秀水世无双。”鸳鸯江水之名也从民间传开来。
久而久之,这桂江被称作了鸳江,而西江却还是西江。
天色渐暗,鸳江两岸商铺纷纷点起门前的灯笼,将鸳江两岸照得是一片敞亮。
江面的烟花之船,也点起花灯,红红绿绿,许多衣着光鲜之人进入其中。
吴味独自一人走在鸳江西岸的商铺道路上,在经常光顾的烧饼店花了四文钱,买了两块葱油大烧饼,寻了一条拐下江边的僻静小路走了下去。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比常人在平地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上两分,更不要说七弯八拐,又陡又斜的小路。
只见他,步伐矫健,每一步都稳稳的踩在石阶上,没有丝毫慌乱,看到那飘逸的身形,甚至还有一些优美之感。
距离江边大约还有五步之时,吴味身形骤然一顿,强行停下极快的速度,用力地往前踏出三步后,速度便如平常走路一般,在三步中便能停下如此之快的速度,此等身法,堪称一流。
在僻静的江边泊了一只有些破旧的小船,从吴味两岁多起,便在这小船上生活了十四年。
每当吴味回想起两岁时的记忆,却能清楚的记得,那就是人间地狱。火光冲天,杀声连片,血流成河的地狱。
隐隐觉得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却不知仇人是谁。
在船边有一块异常显眼的巨石,足有百十斤。吴味苦笑一声,脱下上衣包裹着烧饼直接扔到船头,拍拍手,活动筋骨,随后一把抱起巨石。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异常。一步一步地走入江中。
鸳江两岸往外一仗左右的江水,特被深。不为别的,就是防止大船触底,不单指鸳江,西江两岸也是如此。
此时的吴味抱着巨石整个身体沉入水中,不知多深,耳膜在打鼓,水下一片漆黑。他闭上双目,任由水流冲刷。身体一动不动,伏在巨石之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渐渐变慢,收敛气息,如同死人。吴味正在修炼龟息大法。
从吴味十岁开始,从不间断,几乎每天都在要水里泡上半个时辰以上,修炼龟息大法。
小船的船头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
此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仅一袭粗布裹身,露出修长圆润的双腿,丰腴的身姿傲然挺立,却是满头灰发随风而飘,原本秀丽的脸上有一道食指粗细的伤疤,从上至下贯穿了左脸脸颊。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狭长的右眼微眯,薄唇紧闭。不难看出年轻之时拥有的绝色妩媚。
女子伸出右手轻轻地按在左肩上,看着江面露出痛苦,仇恨,犹豫。在粗布包裹下圆润的左肩清晰可见,可是左臂却在十四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失去了。
十四年前她身负重伤,独臂抱着两岁的孩童,瓶死杀出一条血路,逃离了那人间地狱,来到梧州隐姓埋名,一住便是十四年。
女子眉间微皱,想着再过几年吧,等吴味成年之后便把整件事全部告诉他。
第二章 银月寺中赏银月
今日八月十二,还有三日就中秋。
渐入夜,月当空,无星伴,微风抚柳。
三十出头的灰发少妇,安静地坐在船头,粗布轻披在肩,那满是伤痕的妙曼胴体竟是毫无遮掩地露出。
也幸得此时江边无人,小船停泊之处颇为安静。
沉在水中的吴味,此时猛地睁开双目,全身真气自丹田而发涌入四肢,将巨石狠狠地往上一抛。双臂在水中仿佛毫无阻拦。巨石带动江中水流,搅得江水翻滚,“嘭”的一声,巨石如同潜龙抬头般,飞出江面,声势惊人。
坐在船头的女子见此浑然不惊,面露笑容,微微点头,没想到这小子的天赋如此惊人,短短五年时间便把九阳神功便练至第四层“聚气还阳”。幸有龟息大法调节真阳之气,不然无处宣泄的阳气早就把吴味的身体活活撑爆了。
吴味双腿弯曲,在水中猛然发力,整个身体便像一枝离弦之箭射出江面。
半空中,吴味双臂一摆,空中转体三周半,姿势优雅。这时吴味调动真气急急往上一提,身体如落叶般,飘然而下,立于船头。
女子看着波浪未定的江面,面露三分幽怨,开口道:“这两天可有人找过你?”
“没有。”吴味随意的吐出两字,就在那女子身旁坐了下来,对那诱惑的胴体熟视无睹,同样看向江面,拿起一块大饼,边吃边说道:“我的身世什么时候告诉我。”
女子又道:“我并不希望你太早地知道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因为你还太弱了。”
吴味冷笑道:“我弱?以我目前的功力在江湖上已是罕见敌手了。你就是不想我知道。”
话音刚落,女子上身腰肢一扭,右手平平地抬起,伸出食指,向吴味胸前一指而去。
在旁人看来,这看似缓慢柔弱的一指对这个健壮的少年根本就是毫无杀伤力。
可是在吴味看来,这一指如一柄利剑,来势汹汹,杀气腾腾,看似缓慢,实际极快,就在一念之间便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胸前心脏的位置。
吴味是吓得一身冷汗,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断了左臂,又瞎了左眼,而且身体满是伤痕,教导自己的时候虽然十分严厉,但却从未见其出手。如今这一指,让吴味对她和江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天下之大,天外有天。
吴味这个年少轻狂的井底之蛙终于跳到了井口,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那凶险之极的天下。
愕然,惊讶,害怕,恐惧,不知所措,尽管吴味利用真气压制心中的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脸上不露声色,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逃不过女子锐利的目光。
女子的右眼微眯,闪过一抹寒光,冰冷的说道:“如果你能打败我,就把那件事全部告诉你。但是打不败我,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地在梧州城呆着。”
“哈哈,哈哈。”吴味强行大笑,试图掩盖身体的恐惧,镇定地大声道:“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心虚,刚才那一指,自己就连抬手格挡的能力都没,别说与其战斗了。
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面前,自己就像一只蚂蚁。吴味这么想着,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弱得多。
女子闻言,笑了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空,似乎觉得时间还早,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着自己从前对吴味的要求极其严厉,习文练武,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而吴味也对其十分害怕和敬佩,怕的是严厉的惩罚,用竹条打屁股,敬的是此女就像一部活体武功秘籍大全,各式各样的武功心法几乎无所不知。
女子看向江面的目光逐渐柔和,看到今日身怀两种绝世神功的吴味她的心中甚是安慰。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大半了,剩下的路就是吴味自己去闯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船头,一言不发,沉默着。
吴味躺着,女子斜靠在船门边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月,越升越高。两岸的灯火暗了许多,但各大花船的红红绿绿似乎更加明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
吴味缓缓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女子。只见她身体斜靠,脑袋微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八月的夜晚还是带着凉意的,特别是江面上。
岸边的竹架晾了几张平时女子裹身的粗布,吴味运起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一张轻轻地盖在女子身上。
关于此女为何不穿衣服的问题,吴味不只问了她一次,每次问到她也只是笑而不答。同样的问题问多了,也索然无味。
吴味看着女子的身体,脸色一红,燃起了一个龌龊的念头。便马上被他压制下去。不,不,不。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如母亲一般,养育自己。又如老师一般,教自己习文练武。生出此等念头,与禽兽有何区别!
这时吴味深吸口气,收敛气息,跳到岸边,脚步一动,身影几个闪动,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天前吴味确实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道衍和尚。
这个法号叫做道衍的和尚确实古怪,八月中的天气,阳光恶毒,大白天的穿着黑色僧袍,把自己裹的是严严实实,脸上戴了一张狰狞的鬼怪面具,露出光溜溜的头顶,也不见头顶冒汗。
此人突然在吴味身前冒出,用阴深深的语气交代了一句话:施主,贫僧法号道衍。中秋之前,上银月寺一趟。切勿让其他人知道,有好礼相送。说完转个身,便如同鬼一般地消失了。
吴味大感莫名,而今夜趁着女子熟睡,便往那银月寺一探究竟。
银月寺位于梧州城西边的狮卧山中,建于洪武年初。也就是朱元璋登基之后的几年。距今已有四五十年了。寺中香火并不多,甚至是冷清。因为住在银月寺的都是一些小尼姑,供奉着斜月观音。世人不曾听闻几时出了个斜月观音,所以便无人到此。
说来奇怪,冷冷清清的毫无香火的银月寺却奇迹般的存在了四五十年,至今仍有尼姑在此,也不知是何原因。
吴味一路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不多时便来到了银月寺门前。
鸳江畔,小船上。就在吴味离开后不久,熟睡的女子睁开右眼,缓缓站起,望着江面,抬起微尖的下巴,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在漆黑的树林中,走出一个身影,此人不高,一身黑色僧袍包裹全身,面戴鬼怪面具,正是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身形飘忽,一个闪动间竟出现在船头,站在女子身后,微微欠身,用沙哑难听的声音,恭敬地说道:“属下参见皇妃。”
如果吴味在场一定会被道衍这句话吓得不轻,原来一直养育自己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一位皇妃。
这个不知名的皇妃,伸出右臂裹了裹身上的粗布,冷冷道:“他为会何骗我?”
“是属下对他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道衍卑微的站着,半低着头。
皇妃又道:“目前我还不想让他太早的卷入漩涡之中。毕竟他的年纪还太小了,政治的黑暗他还无法接受。”
道衍和尚顿了顿,说道:“这苏州,杭州等地的支持者又多了三个家族。兵马之事也该着手了。”
皇妃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一边道衍和皇妃两人继续密谋着苏杭之事。
而另一边,吴味立于银月寺门前。只见寺门紧闭,青砖石墙,琉璃飞瓦,看似普通,却透露出一股富贵之气。
此地视野豁然开朗,月光下半座梧州城尽收眼底。梧州城西就属狮卧山最高,虽然不是什么名胜景色,但却胜在梧州城西多为数十丈高的小丘陵,站在百丈高的狮卧山上,俯视群岭,竟然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绝妙之色。
皓月当空,美景当前。
吴味不禁发出一声感叹:“银月寺中的银月果然有几分味道。”
还未等吴味从这景色中回过神来,银月寺的大门悄然而开。
第三章 炉鼎
“吱呀”一声,银月寺的大门应声而开。
吴味回头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吴味瞳孔骤然一缩,只见门内不远处漂浮着一个绿油油的鬼面头颅,恐惧从心底而起,瞬间蔓延全身,毛孔炸开。
在大半夜的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吓一大跳的。
而吴味这一跳可就厉害了,九阳神功自动在体内疯狂地运转,皮肤微红,身体发烫,猛地向鬼面头颅跃去,运起十成功力,凌空一脚。
这一脚足可破金碎石。
鬼面头颅不闪不躲,“嘭”地一声闷响,这一脚居然被挡了下来。
吴味这才看到鬼面头颅之下还有一个人的身体,正是此人抬起手来将这凌厉的一踢,轻描淡写的挡住了。还未等吴味反应过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瞬间握住他的脚踝,一股澎湃的气劲将其推起。
空中,吴味翻身落地,“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此时鬼面头颅悄然而动,飘到了银月寺门前。在明亮的月光下这才看清,此人正是身披黑色僧袍,面戴鬼头面具的道衍和尚。
道衍双手背负,发出难听的笑声,就像人临死前大口吸气的声音,道:“呵呵,呵呵。小施主才两天不见就不记得贫僧了吗?”
这时候如果在鸳江畔小船上的皇妃看到此人,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吴味眼前的这个道衍和尚与鸳江畔的那个道衍和尚无论是声音,服饰,身高,面具,体型等,从哪个角度看都会判断为同一个人。
然而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分别与不同的人交谈,做着不同的事吧。这个道衍或许有着神鬼莫测之能。
吴味回过神来,看清楚了眼前的不是鬼,而是人的时候,指着道衍和尚骂道:“他么。这大半夜的装鬼,吓死我了。”
道衍和尚欠了欠身,表示道歉,继续笑了两声,道:“小施主莫怪。贫僧见你刚才的一踢可谓是十分了得。一般人看到贫僧这副鬼头面具定是吓得屁滚尿流,一路滚下山去。而小施主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恐惧转为愤怒,愤然出手。看似鲁莽,实际却是强者行为。先下手为强,此等事情皆是对自己十分自信的强者才能做到的。”
吴味对此嗤之以鼻,毕竟他刚刚见识到了那个女人势不可挡的一指,绝对不会以为眼前此人说自己强就会得意,他暗暗运起真气,时刻警惕着。毕竟这个道衍和尚,能轻而易举地就挡下了自己全力一击,而且那抬起格挡的右手甚至未曾移动分毫,可见其内功深不可测。
吴味也笑了笑道:“大师叫我前来不会是为了跟我闲聊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了的纸,把纸摊开,上面大大地写了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道衍和尚点头道:“小施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此时他还保持着双手背负的姿势,但是身体却直挺挺地如同鬼魅一般,飘了进去。
吴味没有多想,也跟了进去,只是更加警惕,一直缓缓运行着九阳神功。以吴味目前的实力,单凭道衍想要留住他恐怕还是有些难度的。此地距离西江不远,如有变故大可施展龟息大法潜入西江,到时候任凭道衍法力通天也不可能将西江翻过来。
进入寺中,首先来到的是一座四五仗长,四五仗宽的小院子。院子铺满了大块的青砖,无数绿芽争先恐后地从青砖缝中钻出,想要吸收那一缕阳光。院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座七尺高三足青铜巨鼎,其上雕刻着精美的七星伴月图,可是鼎上铜锈点点,却也坏了这副精美的雕刻。鼎下青苔密布,似乎在诉说着这青铜巨鼎几十年来的岁月。
道衍和尚一路飘忽,直接进入了寺中的大殿“银月殿”。殿内燃着一盏孤灯,发出幽幽火光。火光跳动,映出殿中数尊神佛的影子,不停地晃动。而伫立在大殿正中间的那座高大观音像,便是传闻中的斜月观音了。
这斜月观音像甚是不雅,在火光之中,只见其目光迷离,红唇白面,胸前一双巨乳坦荡,毫无遮掩,体态妙曼,一件长袍褪至腰间,遮住下体,如此淫荡的观音像吴味也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一丝惊奇。
而此刻的道衍和尚却不以为然,轻车熟路地在观音像前的一张蒲团盘腿坐下,伸出手掌,对着银月殿门外的吴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进来坐吧。”
吴味仔细观看殿内,发现只是些寻常的摆设,确认没有机关陷阱后才走了进去。
吴味长时间在那名皇妃的教导下,做事谨慎,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绝对不会做出贸然之举。他今夜前来可是思考了两天的结果,原本打算中秋再来的,但今夜时机不错故而提前行动,一来可以避开皇妃,二来自己也有些好奇,想要观看那本与自己所练心法完全相对的九阴真经。
吴味缓缓地盘腿坐到道衍和尚身旁的蒲团,谨慎地问道:“大师叫我前来不会白白送我九阴真经吧?”
道衍道:“当然不是。只是小施主你的身份复杂,现在不便说出。不过,小施主既然也来到了此地,足以说明对贫僧的信任。如果小施主在三年内练成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的话,贫僧自然会对小施主说出全部的事情。”
吴味冷冷地盯着道衍和尚的脸上的鬼头面具,企图透过面具看到面具后的那张脸。而此刻的吴味心里一阵嘀咕,那个女人也对他说等他足够强大了再把事情告诉他,眼前此人也是如此说辞。不禁可以联想到,女人与道衍有种隐秘的联系。
吴味当然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女人就是皇妃,那个女人把自己养大却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是女人,女人的叫着,后来就连称谓也省略了,有话直接说。
而吴味现在知道的只是那个养育自己的女人和道衍一样神秘。
道衍很平静地等待着吴味开口做决定,似乎也不急于一时。
在沉思了许久之后,吴味说道:“这九阳神功我练了五年才到小成。在三年内同时将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这两种本就相冲的功法练至大成谈何容易,就算是绝世天才也不一定能做到。”
闻言,道衍却十分自信地开口说道:“只要小施主做出了决定,贫僧自然会有办法。”说完他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拍了拍手掌,发出“噗噗噗”三声闷响。
吴味一脸茫然地看着道衍,信号发出了,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道衍也依然坐着不动,吴味也耐心地等着。
许久后,只见一截短小的躯干在微弱的火光中缓缓地,努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个光头的尼姑,没有四肢的尼姑。
只见她年约二十出头,黛眉玉肤,秋波动人,鹅蛋脸,五官秀,嘴角有一颗小痣,光秃秃的头顶竟然也如肌肤一般光滑,眉宇间更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淫意,体态略显臃肿,显然是长期不能运动造成的。青灰色的长袍包裹着她的身躯,巨大的双峰横在胸前,两点凸出,使她难以保持平衡,那一截短小的躯干摇摇晃晃地往前挪动,腰间赘肉折出一条褶皱,袖子干瘪,垂在地上,看上去如同不倒翁一般,有些滑稽。
但吴味心中一凛,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虽然很快便压了下去,但却逃不出道衍的双眼。
吴味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看着那没有四肢的尼姑在地上挪动竟然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无法遏制的冲动。
下身开始充血,但是吴味竭力调节真气,甚至运起龟息大法拼命压制心跳呼吸,才平稳了下来。
尼姑挪到道衍身旁,呼吸急促,脸色微红,光洁的额头布满密汗,短短的几步路却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道衍和尚又发出那难听的笑声,道:“呵呵。这就是贫僧的办法。”
就在道衍和尚说完的一瞬间,吴味知道了那个方法,惊呼道:“炉鼎!”
第四章 一度良宵
中秋的夜本就凉,何况在这山中凉意甚浓。
皓月当空,照的银月殿前的院子一片明亮。
银月殿中,那仅剩躯干的尼姑媚笑道:“咯咯,小施主你这话就不对了。贫尼不是所谓的炉鼎,而是这银月寺的住持,法号华阴。不过,要练成九阴真经就必须要双修之法。”说出此话,白皙的鹅蛋脸上竟然微微一红,更添一分妩媚。
这华阴住持虽然是个光头的尼姑,而且还失去了四肢,一截躯干很是突兀地杵在地上,但那无助的身躯和脸孔却十分吸引人。
吴味的双眼紧紧看着华阴,仿佛眼中就剩下此女,一脸痴迷之色。
就在吴味快要陷入那情色(XXXXX)之时,心头凛然一震,急忙运起龟息大法,平息心脉。此女的媚功竟然如此了得,一句话就让自己失去了心神,好在龟息大法已经练至大成,不然这就是要无法自拔了。
吴味想到这里,挥去脑中的欲望,脸上很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师和华阴住持赐教。”
坐在一旁的道衍缓缓开口:“一旦踏上这条路可就无法回头了。”
吴味略一沉吟,思考片刻道:“大师和那个女人一样,嘴上虽然不说,但各种迹象,却能表明我的身份绝不简单。可以这么说,我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无法抽身了,而现在何必又多说废话。”
道衍笑道:“很好,很好。在她的教导之下,小施主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察觉力。如此方能不负众望呀。”这句话说得是意味深长。顿了顿后,道衍继续道:“小施主听好口诀,这双修之法,名曰‘秀狐典’。乃是贫僧独创......”
一个时辰后,吴味已将这几百字来的秀狐典了然于胸,那九阴真经道衍只说了前面四层,等到修完前四层后道衍在传授这后五层。
此时夜更深了,月已西去。寂静的银月寺只有银月殿中发出微微火光,四周只剩虫吟之声。
道衍这时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双手背负,飘然而去。
银月殿中只剩下了吴味和华阴。
吴味虽然讲秀狐典和九阴真经前四层都背熟了,但是他对于男女之事可是头一回。毕竟他今年才十五岁,想着马上就要上阵了不免有些慌张。
华阴看见吴味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说道:“不必紧张。过来,抱起我。”她习惯性地扭了扭腰,想来是“站”了如此之久很不舒服了,加上地面凉,她的下身也只有一件衣服。
吴味木讷地哦了一声,双手搂住华阴的腰,将其抱起。
在接触到华阴那短小的躯干之时,吴味就如同触电了一般,心跳加速,脸红气喘,下身也不安分了。
华阴扭了扭腰肢,轻声道:“走吧。”
吴味又哦了一声,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就算有人叫他跳入鸳江恐怕也是哦的一声。
吴味像个玩偶一样,听从怀中华阴的指挥,出了银月殿七弯八拐的走到一处隐秘的小院子,院子十分小,只有一间小房,房内点了蜡烛,正发出明亮的火光。
也不多说,吴味上前一脚踢开大门,里面的摆设极其奢华,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矮。
梨花木雕刻的茶几摆在正中,没有凳子,房内铺着光滑的木地板,在四个角落都摆放着木质的烛台,其上的蜡烛都已烧了一半,明亮的火光中,各式彩瓷玉佛,玲琅满目。
仿佛就像一间宝库,房子本来就小,又让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占据了极大的位置。
此处就是华阴的起居之所,完全是按照华阴来设计的。
吴味抱着华阴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华阴笑道:“放我下来吧。”
吴味将华阴放下。
只见没有四肢的华阴挪动臀部,动作十分敏捷。一蹦一跳地就来到那张小床的边上。
那张小床对于华阴来说是比较高的,都到了她胸部。
但对华阴来说要上床却没有什么难度,一弯腰臀部一蹦,便翻到了床上。
她躺在小床上奋力地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要冲破那件灰色僧服的束缚。
吴味微笑地在一边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华阴不停地摆动臀部,但那束在腰间的腰带却丝毫不松,挣扎中她露出一边肩头,圆润光滑,手臂自肩头自然消失了,仿佛那手臂就不应该出现。
吴味越看越兴奋,抑制在内心的猛兽不断咆哮,不断冲击那残破不堪的牢笼,下一刻就要破笼而出。
华阴此刻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她扭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吴味,仿佛在向其发出哀求,求求你帮我脱掉这可恶的衣服吧,一起来释放灵魂吧。
吴味上前一步,踏入房中,缓缓地关上房门,带着几分狂傲,几分清秀,几分稚气的脸上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冷冷地说道:“我喜欢看你无助的样子。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华阴突然一愣,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十分恐怖。华阴对于自己的媚功十分自信,平日里只要略一施展,那些男人无不六神无主,任由自己摆弄。但眼前这个少年,却在自己发挥了八成功力之下无动于衷,而且还摆出一副如此姿态,实在让她心寒。
还未等华阴反应过来,吴味已经来到了小床边,缓缓坐下,看着华阴,一收之前邪恶的笑容换成一副懵懂的样子,抓了抓头,尴尬一笑,道:“那个,应该怎么开始。”
华阴这时松了口气,刚才的应该是错觉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随后华阴一咬牙,腰肢扭动,运起十成媚功,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从她的身体之中悄然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香味。
华阴一声媚笑,温柔地开口道:“嗯。来帮奴家脱掉这该死的僧服吧。毕竟奴家可是失去了手脚,什么事都要人帮。”从贫尼到奴家,十足可怜。
这几句话在吴味脑中回荡,驱逐了他所有思想,双目变得迷离,看向眼前这没有四肢的尼姑,痴痴地笑着。
吴味伸手轻松拔去了华阴身上的衣服,此刻的华阴光溜溜地被吴味搂在怀中。
由于施展了十成的媚功,华阴汗流不止,就像一条刚刚从鱼塘之中捞出来的鲶鱼。
华阴下身的毛发浓密,在她的全身上下就只有这里有毛了。
吴味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华阴将下巴扣在吴味的肩膀,在其耳边轻吐芳兰,缓慢地念着道衍和尚自创的秀狐典。
吴味在华阴的引导下,按照秀狐典所说,调动体内真气。
此时的吴味早已一丝不挂了,初入大海的小蛟龙早已按耐不住地跃跃欲试,此刻在吴味心中的那头猛兽被华阴训斥的贴贴服服。无边的黑色大海在呼啸着,小蛟龙怪叫一声,一头扎入了黑色大海之中。
次日中午,华阴满脸通红,下半身不断地扭动,她扭过头,伸出舌头钻入吴味的耳孔。
在耳中难耐的骚痒之下,吴味悠悠醒来,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此刻,华阴像个害羞的小女孩,红着脸说道:“那个,那个奴家,尿急。”
吴味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
第五章 鸳江楼
狮卧山半山腰上的银月寺东面,在此处由上至下裂开一道独特的口子,宛如雄狮打哈欠而张大的嘴巴,在“嘴巴”深处有一道清泉潺潺流出,嘴巴的鼻子处立有一块巨石。
此刻正是日头当中,午时。
八月中的烈日也是十分灼热的,也能生生把人晒脱一层皮。
但是在那块巨石上有一个少年赤裸上身,盘膝而坐。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全身皮肤发红,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此少年正是吴味。
吴味与那没有四肢的华阴主持一度春宵后,发现体内的九阳之气剧减,但背后督脉腰阳关之穴中感到丝丝凉意上升。
在吴味看来,这应该就是道衍和尚所说的“泄阳补阴”。通过双修之法减少体内的九阳之气,从而获取女子身上特有的阴气。
腰阳关传来的丝丝凉意正是代表着,九阴真经初步踏入了第一层,入柔化阴。
而此时的吴味在正盘坐在烈日之下修炼九阳神功,补充那泄去的阳气。
“呼,哈,呼,哈。”吴味连续几次深呼吸,缓缓收起功法,皮肤也渐渐恢复正常,他睁开双目,沉吟道:“九阴真经果然玄妙,竟能抵消九阳神功对经脉的反噬。往日里筋脉之中的胀痛感全无,并且真气运行还极其顺畅。等到九阴九阳大成之时,倒要看看天下之内谁是我的敌手。”
吴味兴奋地握起双拳,下一刻又化拳为掌,一拍坐下的巨石,整个人唰的一下飞起,往口子底下的山谷掠去。
吴味一路踏枝踩叶,飞快地在林间疾行。
银月寺中,华阴主持在几名十来岁小尼姑七手八脚的糊弄下,也穿戴整齐,被小尼姑抱着来到了银月殿。
此刻正是午时,也是华阴每日讲佛的时辰。
华阴杵在蒲团之上,微笑地说着那奥妙的佛法。
仔细一听,这没有四肢,夜里放荡的华阴还真能说出几句颇有禅意的话语,引人深思。
下面十几个小尼姑在蒲团上呆呆地坐着,竟然在认真听讲。
这等场面,甚是怪哉。
半个时辰后,吴味手中提着一只用荷叶包裹的烧鸡,来到鸳江边的小船旁,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跳上船头,撩起遮掩的粗布门帘,发现船里没有人,在小桌上一张纸条被压烛台压着。
吴味上前一看,纸条写着几句话“已走,勿念,保重。在银月寺中好好修炼。功成之日,我便回来。”字迹清秀,且有一股说不明的杀意。
吴味神色黯然,这个女人怎么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她既然知道我在银月寺,她和道衍之间果然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吴味轻叹一声,道:“也罢,也罢。那我就呆在银月寺里呗。”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吴味与华阴之间的感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说实话当初吴味只是对九阴真经和自己的身世感兴趣,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稀里糊涂地就和华阴练了个秀狐典的双修之法。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事情在银月寺内人尽皆知。虽说这里是出家人的清修之地,实际上是乌烟瘴气,许多小尼姑也和梧州城的书生有来往,看到华阴住持与吴味也不觉奇怪。
怪的是,白日里全寺上下念经的念经,干活的干活,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一到晚上,娇喘连连,有时候连吴味都听不下去。
这里的小尼姑都是命苦之人,包括华阴。她们许多人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或者先天残疾被父母遗弃。华阴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孩子,她生来就没有四肢,还是两个月大的小婴孩之时,在一个冰冷的夜晚被家人丢在了银月寺门前。
华阴虽然没有四肢,但她十分聪慧,悟性极佳,加上道衍对其极其照顾,便让她做了住持,白日里讲讲佛,晚上却和那道衍老和尚搞三搞四。直到吴味的到来。
而道衍在这三个月中,只出现了两次,和吴味说了一些修炼心得,便匆忙地离开了。
吴味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将九阴真经修炼到了第一层大圆满,这第二层的门槛却丝毫没有触碰到,脸上虽然不露声色,但内心十分焦虑。
十一月中,天气已经很冷了。虽然梧州不下雪,但连日小雨,阴冷的天气也实在让人难受。
这天夜里,吴味一如既往地在华阴的房内看着一丝不挂的华阴在羊毛毯上蠕动。
这个动作他看了三个月,早已失去当初的热情,索然无味。
吴味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华阴一挺腰肢,翻过身来,扭头看向吴味,轻声道:“怎么了?”
吴味淡淡地开口,说道:“无味呀。”又过了一会,突然兴奋地说道:“要不今晚我们下山逛逛吧。你不是也很久没下过山了吗?”
华阴愕然,秀眉一挑,惊道:“我,我这副模样如何示人?”
“我不管。走咯。”吴味兴致勃勃地把全裸的华阴包在羊皮毯中,任由华阴挣扎,反正她也没有四肢,怎么折腾还不是让自己摆布。
“不要,不要。这太羞人了。”华阴红着脸,奋力地摆动腰肢,叫喊着。可是没用,吴味双臂一箍把华阴死死地搂在怀中。
将那顶羊皮的帽子套在华阴的光头上,一脚踢开房门,施展轻功飞奔下山。
此时刚入夜不久,连日的绵绵细雨,破天荒的停了。
梧州最热闹的鸳江两岸,行人渐多,俊男美女两两成对,相互取暖,有说有笑的行走在鸳江边上。
叫卖声,娇笑声,不绝于耳。
梧州最豪华酒楼的鸳江楼,此楼也是梧州第一大族莫家的产业,能在此楼消费的基本上都是富商乡绅,或是一些有钱的公子哥。要知道在这里吃上一餐,最低也要三十两。在码头做苦力活的工人一年都存不了三十两,可想而知消费之高。
此时晚饭时间已过,鸳江楼上的客人并不多。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少年,正搂住一个二十出头,头戴白色羊皮帽的女子,只见他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狂傲的微笑,逗得身旁的女子咿呀大笑。
这一男一女,便是吴味与华阴。
吴味长发随意一束,袒胸露乳,举杯大笑,潇洒之极。
华阴则娇羞颔首,木桩子一般的躯干在羊皮毯包裹之下一丝不挂,一旦扭动身子,羊毛则和敏感之处摩擦,加上也是第一次在出现在人前,十分兴奋,下身竟然流出丝丝淫液。
来往之人看到他们两人,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冷眼相对。
吴味与华阴都对其置之不理,自顾自地饮着酒。
又是一杯酒下肚,吴味皱着眉,摇摇头,说道:“总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还是欠缺了一些味道。
华阴此刻也饮了不少酒,红着脸,眯着眼,不解地问道:“是什么呀?”
这菜桌之上,摆放了五六碟精致的美食,纸包鸡,清蒸鱼,此等绝佳美味,浑然不缺。
又过了片刻,一阵香味飘来。
吴味恍然一惊,拍桌叫道:“原来是少了它啊。”
顿时周围的人回过头来,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吴味。
吴味尴尬一笑,对此置之不理,轻声对着身旁的华阴说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去就回。给你买好吃的。”
华阴一愣,还没开口说话,吴味就“拂”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吴味一走,华阴身体失去依靠,眼看就要失去中心,往一边倒下了。
此刻的华阴也顾不了这么多,一咬牙,胸前双峰一挺,靠在了桌子上,缓住倒下的趋势。
她送了一口气,幸好没倒下去,否则就要出大事。
可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下身的羊毛毯开了。
一阵凉风划过她的黑色丛林,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吴味这一桌靠在窗边的角落,本就不引人注意,而此刻的鸳江楼也没多少人。
华阴直挺挺地挺着腰肢,不敢动弹一分,就怕摔倒,羊皮散开。到时候那场面该怎么收拾。
“哈哈,哈哈。有意思。陈兄啊,这么能打得手下是从哪找来的。”一个俊朗的青年大笑着走上鸳江楼二层。
此人英俊不凡,衣着光鲜,一脸玩味地说道。
在其身旁一位身材矮小的青年人,陈明笑脸相迎,说道:“莫兄,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能打不就行了。”
这英俊不凡的青年人,莫兄,便是莫家大公子,莫长风。
莫长风笑意一收,露出狠辣的神色,说道:“哼,这次要赵日龙那家伙好看。不赢他个几千两。”他刚踏入二楼,目光随意一扫,看到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动作怪异之人。
此人头戴白色羊皮帽,一身白色羊皮衫,直挺挺地靠着桌子,东张西望。
莫长风略一沉吟,目光一凝,看到了那人的身体似乎有些协调。
好奇心大起,莫长风决定过去一探究竟。身旁的陈明也跟着走了过去。
华阴扭头一看,心中大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竟然也有人走了过来。
莫长风越走越好奇,越近越兴奋。此人竟是一个美貌女子,看样子还是四肢不全。莫长风不由心中大喜,这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女子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吗。
一旁的陈明摇头,笑了笑。手一挥赶走了鸳江楼二楼的所有人。那些人也不说什么,毕竟这一桌酒会免费。
莫长风坐在华阴对面,双眼紧紧盯住华阴。
华阴不敢扭头,生怕自己会倒过一边,又无法忍受莫长风炙热的目光,便闭上双眼,也不说话。
心中念叨着,这个死吴味,还不回来。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第六章 冷夜邪火
此刻莫长风竟坐到了华阴的身旁,一把搂过华阴,看到她一丝不挂的身体,邪笑一声。
华阴闭着眼睛,身体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下身的淫液还没干,亮晶晶地挂着。
莫长风把头靠在华阴耳边,轻声说道:“姑娘不必害怕。”说完伸出手指在华阴的(XXXXX)上用力一按,手指伸入(XXXXX),搅动一下,拖出一丝晶莹的液体。
莫长风伸出舌头,吮吸手指,一脸满足。
华阴正色说道:“公子,我可是有家室之人。请自重!”
莫长风大笑:“哈哈,哈哈。在梧州城内,我莫家大公子怕过谁?”
“哦?莫家大公子?小爷我好怕哟。”吴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鸳江楼二层。
莫长风大惊,喊道:“谁!?”吴味的身影一阵闪动,出现在莫长风眼前,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莫长风强行镇定,左手藏在背后不断地发抖,右手指着吴味,喝到:“你是谁?敢坏本公子好事!”
此时的莫长风也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武功极高,楼下有家丁守着,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此,怎能不谨慎。
莫长风只是个书生,平日逛逛青楼,吟诗作对,手下养着一帮打手,仗着莫家势大,在梧州城为非作歹,今日遇到吴味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调戏人家的夫人,理不在他,加上对方的武功高强。
吴味冷冷地看着莫长风,冷笑道:“小爷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碰了小爷我的女人!”
“咚咚咚”楼下呆着的家丁听到楼上有动静,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味,生怕他做出伤害这位梧州第一公子的举动。
陈明也在一旁鼠头鼠脑的盘算着什么,这楼下把守严密,二层突然出现个人也不知道。只能说明此人功夫了得。
那些家丁见只有吴味一人,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就不信十几个人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少年。
莫长风站起身一拍桌子,拉下脸来,喊道:“退下!一个个的上来作甚,坏了本公子的雅兴。没看到我和这位公子聊的正欢吗?”随后又向吴味拱手道歉,笑脸说道:“小兄弟莫怪,莫怪。”
吴味心想这莫大公子变脸变得真快。
众人都没注意到杵在椅子上的华阴,莫长风起身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肩膀,本来她就极其艰难地保持了身体平衡,这一碰之下身体立马往一边倒去。
“呀!”华阴发出一声无奈的惊叫,此刻包裹在她身上的羊毛毯散开,赤裸着的身躯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就在这一瞬间,吴味身形掠过,哗啦一下,用自己的蓝色长袍将华阴包在自己怀中。
顺势从窗口一跃而出,留下那张羊毛毯和哑口无言的莫长风等人。
莫长风一把抓起那张留有余温的羊毛毯,上面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给本公子查,在梧州城内竟然还有人敢和本公子抢女人!”
“咚咚咚”十几个家丁又一窝蜂地涌下楼去。
陈明此刻走到莫长风身旁,不怀好意地沉声道:“莫兄,依在下之见。可以派阮霸去收拾掉此人。”
“哼!本公子自有办法。”莫长风拿起酒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杯之中还留有一丝华阴的幽兰之香。
此刻的吴味搂住华阴在楼宇之间施展轻功尽情纵横,飞跃中,华阴的羊皮帽子不知飞去了何处。
全身赤裸的华阴被吴味紧紧搂在怀中,吴味这人也十分奇怪,就披着一件蓝色长袍,竟连内衣也不穿一件。
两人肌肤相触,华阴湿漉漉的下体在吴味下腹摩擦,搞得吴味瘙痒难耐。
而华阴则贪婪地吮吸着吴味的男人气息。
吴味本想就此返回银月寺了的,可是今晚的雅兴全让那姓莫的给搅和了,很不高兴。
一路上吴味闷闷不乐,华阴把头埋在吴味的怀中不敢抬头。
行人只见吴味怀中鼓起一个奇怪的形状,在旁人看来,吴味就好像把一只小狗搂在怀里,惹得行人纷纷远离。
吴味则对其不理不睬,憋着一肚子气,无奈之下也只能回到银月寺。
银月殿中灯火幽幽,四下寂静,伴着细声娇喘。
吴味抱着华阴一脸阴沉地站在院子前,听到此声下腹燃起一股无名之火,运起九阳神功,低吼一声。
华阴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在这里做,让那些小尼姑看到她这个住持的威严将荡然全无,连忙喊道:“不要在这里。”
吴味那还管得了这么多,今晚这火气是憋得够大的。
此刻一阵凉风吹来,华阴身体一抖,而吴味皮肤微红越来越烫,呼吸的气息也带着一丝灼热,九阳神功的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就要突破极限。
“哗啦”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吴味体内扩散,将身上的蓝色长袍撕裂而开。
华阴大惊,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日里从未出现此等状况。
还没等华阴反应过来,吴味把赤裸的华阴举起,四唇相撞,水乳交融。
一股股强大的九阳之气直冲华阴残缺的经脉,不经意间,华阴也施展起了十成媚功。
不多时两人在这冰冷的夜里,大汗淋漓,拥在一起,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在银月殿前的小院子中。
银月殿内阴暗的角落里,那个小尼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娇喘着细声道:“啊,嗯。别弄了。摒住呼吸,快走。”
一个书生模样的小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小尼姑匆忙披上衣服,没还来得及整理,焦急地说道:“离开这里再说。”说完,一把拉住书生,从银月殿后门走了。
银月寺里的尼姑都知道,华阴住持的媚功施展十成之时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男人闻了欲火焚身,女人闻了饥渴难耐,堪比春药。
意志薄弱,体质较差的男子则会沉陷在这无尽的欲火中,精尽人亡。这个小书生便是体质较差者。
吴味九阳神功护体,阳气十足,任由欲火侵蚀大脑。
此刻吴味一舔华阴的光头,缓缓地将华阴的下身对准早已咆哮的蛟龙。
灼热发烫的龙阳之物插入华阴体内,缓慢摩擦。
吴味双手托住华阴的腰间,华阴扭动腰肢,放声浪叫。此刻的她已顾不得身份,威严了,只是一个饥渴难耐的女人。
吴味就这样站着,托住华阴的腰,来回挺动,抽插。
咿咿呀呀的呻吟,不绝于耳,响彻整座银月寺。
那些躲在角落偷情的尼姑们怎么也想不到,往日严厉的住持竟然比自己还要浪。
吴味的动作越来越快,华阴的上半身来回摇晃,一双巨乳不停摆动。
片刻后,吴味猛地往前一挺,动作一顿,一股灼热的液体射出。
下一刻,吴味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还没等华阴喊人,潜伏在暗处观看已久的小尼姑一个个跑了出来。
华阴全身赤裸,趴在潮湿的地上,唯一能动的腰肢,在刚才猛烈的冲击下早已乏力,无法动弹。
小尼姑们很有默契,华阴缓缓闭上双目,任由她们糊弄,反正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七章 不同寻常的女囚犯
一间厢房之中灯火通明,门口外站着几个神色慌张的小尼姑。
华阴早已在小尼姑的照顾下穿好衣服,端坐在椅子之上,一脸担忧之色。
一个二十多岁,与华阴年龄相仿的女子,快步走进厢房,全寺统一的蓝灰色僧服,步态轻盈,黛眉美目,颇有几分贵妇模样,头戴一顶尼姑帽,恬静而温柔。
华阴脸色有些苍白,焦急地说道:“华凌快看看吴味,他突然晕倒,快急死我了。”
华阴杵在椅子上,除了担忧,焦急,毫无办法。
华凌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毕竟道衍临走前就吩咐,全寺上下好生照顾吴味的。
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吴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微微皱眉,看样子似乎没什么事。
华凌纤细的手指搭在吴味的手腕的脉门上,替其把脉,过来片刻,又拨开吴味紧闭的双目,仔细观察了一会,回过头来,微笑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劳累过度。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吴味醒来后,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
华阴一听吴味没事,大喜过望,她有些惭愧,毕竟这三个月来,每天都和吴味翻云覆雨,可能是自己需求太过了。此刻华阴感觉一阵深深的困意袭来,她命令门外的那些小尼姑退下,又看了看吴味,轻声说道:“华凌,今晚麻烦你了。”
华凌温柔一笑,道:“师姐,这是哪里话。”说完,起身抱起华阴,朝着华阴的方丈小房走去。
天还未亮,刚到卯时,折腾了一晚上的小尼姑们,便开始了每日的工作。
虽然银月寺不缺钱,但作为出家人,还是要秉承修行之道。
每日吃斋念佛,挑水种地,自给自足,倒也休闲快活。
劳作的吵杂之声,将沉睡了一夜的吴味叫醒。
吴味拍拍脑袋,大脑一片混沌,他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不禁低声一笑,他笑自己为了这点小事,胸中窝火,不够大度,最后差点走火入魔,酿成大祸,也只有华阴,否则换成其他人,绝不能承受得住他的九阳之气。
片刻后,吴味穿戴整齐,换了件灰色长衫,走到银月殿前的小院中。
路上一个个小尼姑,朝他打着招呼,称其为吴公子。
吴味也十分友好的一一回应。对昨夜银月殿前,疯狂的一幕丝毫未提。吴味略显尴尬,那些小尼姑一个个含羞而跑。
此刻天色尚早,四周一片黑暗,也听不到虫鸣鸟叫之声,只有银月寺上下忙碌的声响。
银月殿中灯火通明,殿外的青铜巨鼎插着三支巨大的香,白烟袅袅直上。
吴味兴致大起,便耍起一套拳法。
拳风嚯嚯,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藏杀机。
步法身形,时快时慢,快如迅雷,慢得悠然。
不多时,吴味感觉一股微弱的凉意,自腰阳关缓缓上升,与任脉穴的九阳之气相互呼应,竟然围绕丹田形成一个漩涡。
吴味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突破了九阴真经的第一层,踏入了第二层。
不容多想,当即施展轻功,往那狮子鼻尖的巨石掠去。
那块巨石早已成为了吴味打坐冥想的修炼之地。
天色渐亮,天空乌云密布,连绵数日的小雨没有再下,而是一反常态地安静了起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吴味孜孜不倦地反复运行着九阴真经,企图将九阴九阳之力融合,但这一步骤是何其困难,他也不急一时,只要将目前的阴阳之力调整至平衡即可,然后逐渐融会贯通。
此刻银月寺门前站着五人,均是一身黑色飞鱼服,神情严肃,杀气弥漫。
为首的一人是名中年大汉,一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目光犀利,背着一把六尺长的鬼头大刀,不怒自威。
他身后四人皆是气息收敛,呼吸有序,太阳穴鼓起,一看便知,都是一流的高手。
一行五人全是锦衣卫。
在那四人的中央,立着一座矮小的铁质牢笼,打造精细,一般人绝对无法撼动。
在牢笼之中却低头坐着一人,此人长发遮脸,衣衫褴褛,身躯短小如同小孩一般,在寒冷的天气中微微发抖,一条修长白皙的玉臂被拇指粗细的铁链缠绕挂在高处,玉臂的手掌断去四指,只剩下一根食指,看那样子又不像小孩,甚是怪异,凄惨。
此时,络腮胡子面对紧闭的银月寺大门,开口喊道:“在下锦衣卫百户,龙傲骨。因押送犯人不便进入繁华闹市,恳请借用贵寺厢房休息一日,今夜寅时便离去。”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片刻后,一个小尼姑打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看了看五个杀气凛然的锦衣卫,心中大惊,也不敢怠慢,将门推开。
龙傲骨对小尼姑拱手道:“有劳小师傅了。”
小尼姑点点头,没说话,脸色微白,躲在一旁。
龙傲骨大手一挥,命令道:“走。”
四人同时点头,一把抓住小铁笼的把手,迅速将铁笼抬起。
笼中之人依旧低头,丝毫不受影响。
龙傲骨带头走在前面,四人紧紧跟上,脚步轻快,异于常人。
小尼姑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院子,东兰院。此院是专门给施主,客人住宿用的。按照银月寺的香火程度,东兰院是常年无人,野草遍地,房间也很少收拾。
龙傲骨五人对其也很是满意了,毕竟总比住破庙,风餐露宿的好。
在巨石上盘坐修炼几乎两个时辰的吴味,此刻缓缓收起功法,舒展筋骨,朝银月寺走去。
路上他看到寺中来了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吴味从小就对锦衣卫没什么好印象,在那名皇妃的口中得知,锦衣卫只是为皇帝办事的走狗,见人就咬。
而吴味刚好也睡在东兰院。
进入寺中找到一个小尼姑询问一番才得知,原来这几名锦衣卫是押送重犯才来此借宿一日。
“哼。”吴味冷笑道:“小爷我倒要会会这几个锦衣卫。”
第八章 雨夜劫囚
一进入东兰院,吴味便变注意到了那显眼的铁笼,只见铁笼之内竟然关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此女长发散乱,露出憔悴的面容,虽不算绝美之色但也十分迷人,脸上挂着一抹病态的苍白惹人怜爱,那双灵动的大眼似乎能洞察一切。
她此时衣衫褴褛,坐于笼内,衣角之下不见双腿,一边衣袖塌陷,只有一条修长白皙的右臂伸出,其上枷锁环绕,掌上五指赫然只剩食指。
仅仅一眼,吴味只觉得触目惊心,不料那少女抬头,与其四目相对,轰然觉得心中一凉。
随后少女露出一个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诡异笑容。
吴味心中凉意更甚,猛地一摇头,保持清醒。
那笼内少女,轻声一笑,满是讥讽说道:“喂,人家要上茅厕。就不能放我出来吗?”少女一开口,便露出了满嘴金牙,十分惹眼。
铁笼边上,那名身躯高大的光头锦衣卫,斜看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木讷的站在一旁。
“总不能让我直接在这里解决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家闺秀。”少女嘟起嘴,不满地说道。
光头锦衣卫,一摸光头,脸色微红,说道:“你,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吴味见此,冷哼一声,脱下身上的灰色长衫,快步上前将大半个牢笼盖住,喝道:“你还不转过身去。”
光头锦衣卫觉得也不好意思,就转了过去。
“谢谢。”灰衫之后传来少女淡淡的话语。
随后一股水流之声响起。
片刻后,少女说道:“可以了。”
吴味一收长衫,大摇大摆地坐在铁笼旁,叹息道:“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这副摸样?”
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可是朝廷重犯,你这样跟我说就怕那个光头动手杀了你吗?”
光头锦衣卫目露杀气,看着吴味,右手握住腰间三尺长的绣春刀刀柄。
吴味丝毫不在意,反笑道:“大哥,你的那些同伴都在房内休息。你一夜未睡,此时应该放松,放松。”
光头锦衣卫紧了紧握住刀柄的右手,说道:“龙百户发话了,要严加看管。”
此刻,房内传出了龙傲骨冰冷的声音:“由他吧。别太过分就行。”
光头锦衣卫这才松开了刀柄,重重回了一声:“是。”
就这样吴味饶有兴致地说着,而少女则是话语含糊,七弯八拐没有说出任何信息。
最后吴味也觉得无味了,很有礼貌地告了辞,便寻找华阴住持讨论佛经。
在狮卧山对面不远的一坐山中,三名女子立于一棵高大松树的树干之上。
这三名女子竟都是残疾之人。
一人面容清秀,看样子像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但此时她全身黑色紧身服包裹着动人的残躯,那头快到腰间的黑色长发束起,双臂和右腿在根部便消失了,双肩和右臀被包裹的紧紧凸出残肢。唯一的左腿在膝盖之下竟然是一根漆黑如墨的三尺尖刺,尖刺插在树干上稳住身体。
另一人则年纪稍大三十左右,短发及耳,肤色麦黄,身披一件黑色皮质长衫,其内衣着暴露,只有几条麻布裹住私处,巨大的双乳被麻布紧紧勒住,带着几分狂野,双臂的手肘往前便是两把幽幽长刀,仿佛连肉生长。
最后一人赫然只有半个身躯,空荡荡的下身挂着几个竹制罐子,脸上黑纱遮掩,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长发垂于树干上,趴着身体,手中赫然拿着长筒望远镜,正对着对面的银月寺。此时她冷冷开口:“找到了,堂主就在银月寺中。”
肤色麦黄的少妇,点点头说道:“今晚动手吧。虽然我们无法打赢龙傲骨,但是我和唐馨能拖住他一阵。梦,其余的锦衣卫就看你的了。”
黑纱遮脸的半身女子,点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憋了一日的乌云,终于开始倾泻,滴滴嗒嗒地下起了手指粗细的雨点,铁笼的看守之人也换成了一个面目阴沉的高瘦男子。
在黑暗之中三道残缺的黑影,正冒着雨向银月寺逼近。
方丈小房之中,点着火炉,将房间烘得很是暖和。华阴端庄地杵着,一脸正色说道:“南无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女施主年纪轻轻则遭受如此苦难,吴味去库房取件棉衣,拿些吃食给她吧。”
吴味和华阴说了那女囚犯的大致情况,没想到华阴竟是如此反应。平日里全寺上下,胡搞乱搞,乌烟瘴气,竟也会有如此慈悲之心。吴味一笑,拍了拍华阴的光头,玩笑道:“好啦,好啦。我去去就回。”
华阴气不打一处来,吴味这小子正日欺负自己没有四肢,把自己当作小孩子。确实,没有四肢的她又能做些什么。
此刻华阴嘟起嘴,模样极其可爱,又带着几分妩媚,庄严,一脸不忿地说道:“哼,今晚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吴味大笑,顺手披上一件黑色长袍,走出了房门。
雨还在下着,平日里在夜间不安分的小尼姑们,也十分安静地呆在各自的房中。
整个天地只剩下,雨点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吴味手中端着一只碗,碗中盛了几只馒头,另一手撑起油纸伞来到库房,取出一件棉衣,正要往东兰院走去。
就在此刻,东兰院方向传出一阵喊杀声,接着又响起一连串的刀剑碰撞之声。
吴味脸色一变,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施展轻功,跳上瓦房,往东兰院看去。
黑暗中的东兰院火光微弱,刀光剑影闪烁不断。
见其状况,用膝盖都能想出来,在这雨夜之中有人劫囚。
四个锦衣卫和两个黑衣人战作一团。
肤色麦黄的少妇,其嵌入双臂的长刀,大开大合,气势凶悍。
那名没有双臂与右腿的女子,单凭左腿膝盖以下那三尺长的幽黑尖刺,身形飘忽,与光头锦衣卫和高瘦男子对战居然不落下风。
“叮叮叮”尖刺扎在地面的青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独腿女子上身扭转,避过光头的劈来的一刀,膝盖弯曲猛地跳起,身躯在空中一个翻腾,幽黑尖刺直直刺下,气势汹汹。
光头大汉也不含糊,手中的绣春刀一挥,“当”的一声。尖刺刺在刀身之上,随即光头大汉怒吼一声,一推刀身想要将独腿女子推起。
独腿女子冷哼一声,喝到:“哼,千斤坠!”时一股澎湃的巨力从尖刺传来,光头大汉竟然支持不住,单膝猛的一跪而下,“嘭”膝下青砖应声而裂,裂痕如蛛网一般。
高瘦男子见状不妙,阴着脸,挥刀袭来。
独腿女子也不恋战,又是一跳,往后跳去,发出一连串的叮叮之声,胸前起伏不定,包裹在黑衣之下的短小残肢,也跟着摆动,就像要抓住点什么,但有无能为力,只得依靠上身的摆动保持平衡。
光头大汉和高瘦男子目光一亮,察觉到了独腿女子虽然厉害,但却失去双臂与右腿,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加上左腿自膝盖以下就是一段尖刺,只要攻其下盘,必定能赢。
而另一边肤色麦黄的双刀少妇,与两个长相相似的青年锦衣卫打得难分难解,他们同时使用双刀,四刀挥舞,配合默契。
双刀少妇由于臂中双刀是固定的,无法像手握刀那样变化多端,战斗中只能靠势来压倒对方。
但此刻的她在密如雨点的攻击下只能挥刀防御,根本施展不开强势的刀法。
两个女子处境十分危险,不用多久便会战败。
就在此刻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半身女子,喊道:“哆!”这样一声古怪的叫声。
交战之中的两个女子,便迅速退去。
第九章 大战龙傲骨
“嘭”的一声,不知从哪发出的轻响。
紧接着“咻咻咻”无数牛毛粗细的黑针,向四个锦衣卫爆射而去。
雨夜中本就视野模糊,加上黑针极细,而且密如雨点。
一瞬间,锦衣卫四人就被扎成了刺猬。虽然他们及时护住要害,但是针上的剧毒却让他们手脚麻痹,无法行动。
一直守在铁牢边的龙傲骨此刻心头一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手竟然连失传的暴雨梨花针也使了出来。他怒目圆睁,对手下大喝道:“退下。”
四人齐齐后退,在屋檐下盘膝而坐,运功逼毒。
龙傲骨冷哼一声,缓缓抽出身后的六尺巨刀,迈步走到院子正中,杀气凛然,面对那两个残疾女子。那把刀大得离谱,足有一人高大,刀柄极长,在青石砖上,拖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独腿女子和双刀少妇,一脸凝重,任由雨水滴落,却也不动声色。
东兰院中的三人就这样对峙着。
龙傲骨没有动手,他还在寻找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第三人。也就是射出那暴雨梨花针的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所要找的人已经悄悄接近了铁牢。
此刻那隐藏极深的半身女子,正一手托起自己的只剩半边的残缺身子,一手从那些挂在腰间的小瓶子中掏其中一瓶,拇指微动撬开瓶口,将其中的液体淋在铁笼之上。
那些液体一接触到铁笼,便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而且冒出一股股白烟。坚不可破的铁笼竟在此液体之下,如冰消雪融般迅速融化。
“嗯?”龙傲骨脑袋一偏,耳朵微动,在这滴答的雨声之中竟然察觉到半身女子的存在。
吴味见势不妙,立刻撕下黑衫的一块衣角,蒙住嘴脸,再解开束在身后的长发,披在眼前挡住脸面,如此看去吴味披头散发,就像一个疯子。
龙傲骨一提长刀,深吸口气,只见其胸口高高鼓起,猛然大吼。
“吼!”此声如虎啸龙吟,震耳欲聋,震得空中的雨点也为之停顿。许多小尼姑纷纷大惊,脸色苍白,躲在房中不敢出门。就连方丈小房内独自等待吴味归来的华阴也浑身一颤,不由紧咬下唇,开始担心吴味。
独腿女子和双刀少妇被突如其来的狮吼功,震得头晕眼花,心神受损,口吐鲜血。
独腿女子更是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独腿在雨水中挣扎,却无法起身。
那半身女子也是身子一颤,手中瓶子跌落,支撑身子的右手也一软,失去骨盘的残缺下半身,直接瘫倒在地。
铁笼中的重犯少女眼见就要逃出生天,不料遭此一吼也心生绝望。
龙傲骨毫不疑迟,身形一晃,拖动长刀,发出“锵锵”之声,势如猛虎向铁笼旁的半身女子,奔袭而去。
半身女子尚未从那一吼中回过神来,便看到龙傲骨的长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的下半身早在一场海难中折断,仅靠双手移动,此刻的她心神未定,无法做出反应,只得本能地将双手横在身前,企图能挡下龙傲骨的绝杀一刀。
就在此时“当”的一声巨响,惊天而起。
眼见就要插中半身女子的长刀,突然硬生生地往铁笼方向偏离了一个身位,直接刺穿了被液体腐蚀的铁笼。
一个披头散发,黑布遮脸,浑身湿漉漉的黑衣男子诡异地出现在半身女子身前。
还未等众人惊讶,黑衣男子迅速向龙傲骨打出一拳。
龙傲骨不愧为锦衣卫百户,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一瞬间便做出了反应,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抽刀后退。
黑衣男子纵身一跃,弓起身子,直逼龙傲骨。
后退中,龙傲骨横刀在前,脸色阴沉地说道:“哼!哪来的小辈!”
谁知黑衣男子不作任何回答,一个欺身向前,高高地抬起右脚,压住巨刀刀背,高临下狠狠地挥出数拳。
龙傲骨挥手挡住面门,随即大喝,又使出了狮吼功,但这一次运气不足,威力远远不及先前的一吼,但也足以逼退黑衣男子。龙傲骨见黑衣男子后退之际,双手握刀大开大合地快速挥动起来。
这黑衣男子便是吴味,他对那个重犯少女极感兴趣,一时兴奋便出手相救,也是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精神。
但这大刀霍霍的龙傲骨也不是好对付的,一开始偷袭得手,黏住龙傲骨使他无法使用巨刀,不料却被他用狮吼功震开。这样一来龙傲骨的刀法便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吴味。
吴味被逼的上蹿下跳,除了躲闪毫无办法。
此时独腿女子,双刀少妇和半身女子已经从一连串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独腿女子也在双刀少妇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而那铁笼在龙傲骨一刀之下给斩破了,笼中的少女紧咬金牙,硬挺着最后的力气,独臂撑起身子,往笼外挪动而去。
双刀少妇见状立刻,跑到铁笼旁,用刀身抱起少女,少女独臂搭在双刀少妇肩上。
此时独腿女子开口说道:“此人是谁?”
众人摇头,表示不知,双刀少妇见势不妙,急忙开口:“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堂主已经救出,快撤吧。”
重犯少女看着吴味与龙傲骨那激烈的战斗,说道:“梦,帮他一把。”
半身女子应声点头,又拿出腰间的其中一只小瓶子,打开瓶口,大喝道:“疾!”说完她手中的小瓶子便向院子扔去。
吴味和龙傲骨没有理会,这没头没脑的一喝,他们一个拼命躲闪,一个拼命挥刀,这两人谁也不能停下。
吴味停下意味着将会变成肉酱,龙傲骨停下便会被吴味黏住身形,施展不开刀法。
龙骨傲深知此子的拳法诡异,左手掌,右手拳,一会快,一会慢,而不精通拳法的自己实在难以招架,唯有靠长刀压制对方。
“笨蛋,快撤!”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吴味反应迅速,猛地往后退去。就在此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之声从小瓶中传出,无数苍蝇大小的暗红色飞虫瞬时间遍布整座东兰院。
龙傲骨挥舞巨刀身形较于缓慢,顷刻间便被暗红色飞虫团团包围。
吴味一回头,看到那四个女子早已逃出寺中,摇头一笑,施展轻功也跟了上去。
暗红色飞虫在雨中丝毫不受其影响,恶狠狠地往龙傲骨身上扑去。
“吼!”又是一声惊天之响。刚才还凶猛异常的暗红色飞虫全部掉落在地,动弹不得。
龙傲骨此时的脸色极其难看,那一脸络腮胡子更是气得发抖,加上此刻的他面目狰狞,由如一尊杀神站在雨中,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心想,自己自从成名以来从未失手,而今夜丢失重犯,怕是官职不保,人头落地。此刻犯人早已不见踪影,加上天降大雨冲去痕迹,又被毒虫叮咬,毒入肢体,经脉不顺,实在是绝望不已。不禁仰天长叹,随后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雨中。
第十章 温存
雨还在下,狮卧山中一片漆黑。此刻也只有鸳江两岸的那些花船上的花灯才有亮光,与往日相比黯淡了许多,那些灯火在黑暗做着拼命的抵抗。
山路泥泞,重犯少女四人在这黑乎乎的山林中快速前行。
半身女子也不顾得着泥泞的道路,一手深陷烂泥中支撑身子,弯曲手臂跳跃,一手举着拳头大小的油灯在前面带路。
这油灯做工十分精妙,任凭如何颠簸,风吹雨淋也坚持的散发出小小的火光。
吴味跟在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个方向是通往狮卧山后一望无尽的山丘呀,想到这里,随即加快脚步,运起十足的真气身形几个闪烁,来到她们身边,说道:“喂,你们要去哪里?”
双刀少妇眉头一皱,她不知道吴味的身份,虽然这个不明身份的黑衣男子救了她们但对其还是抱着警惕之心,看到吴味在自己身旁,也不多说挥手就是一刀。
吴味反应极快,迅速抬手抓住了双刀少妇的手肘,拖住身体,强行逼其停下,不解地喊道:“你们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一旁的半身女子与独腿女子反应过来,正准备攻击。
“慢!”此刻重犯少女,一脸疑惑地看着吴味,思索片刻,道:“你是吴味吧。”
吴味顿了顿,才发觉自己披头散发,还蒙着脸,如此奇怪的装束怎能不让人生疑。随即扯下黑布,将长发往背后一甩,借着微弱的火光露出了微微发白的脸,笑道:“正是在下。”
双刀少妇不怀好意地冷冷说道:“不知这位吴公子为何要阻拦我等逃离。”
吴味继续笑着问道:“不知你们要往何处?这个方向是通往无望山的,再往前去可就是一望无尽的山脉丘陵了。”
这时吴味注意到了那独腿女子左腿膝盖下的黑色尖刺已有大半陷入烂泥之中,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加上拼命赶路已是心神疲惫,而且又失去了双臂,上身难以保持平衡,无处着力,正皱着眉头,俏脸发白,摇摇晃晃的勉强支撑着。
还未等重犯少女她们反应过来,吴味大手一挥,轻轻揽住独腿少女的细腰,将其横抱在怀中。
独腿女子脸色一红,惊叫一声,怒斥道:“啊!你要做什么?!”残缺的独腿在吴味怀中乱蹬。
吴味低头看着怀中的独腿女子,轻声道:“别动了,我知道你累了。”独腿女子听到此话,脸色更红,同时也放弃了无畏的挣扎。随后吴味抬起头,看向重犯少女,等她回答。
重犯少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西江,东泊码头。”
吴味左手搂住独腿女子,弯下腰向半身女子伸出右手,毫不忌讳地说道:“上来吧,这样快点。”
半身女子看着吴味伸向自己的手,略一迟疑,没有做出动作。
重犯少女此刻发话了,叱道:“梦。”
半身女子见堂主阴着脸叱喝自己,虽然心中有点委屈,但顾全大局也不在犹豫。只见半身女子托着身子深陷烂泥的右臂,微微弯曲在瞬间发力,纵身跃起落在吴味的肩头,再一个盘旋稳稳地搂住吴味脖子。
这下搞得吴味一身的泥,还有几滴烂泥,滴在横躺在吴味怀中的独腿女子脸上。
吴味苦笑一声,也不在意,只管抱住独腿女子,身上又有半身女子搂住脖颈,哪里会注意到独腿女子的脸,一心冲在前面带路,敢往西江东泊码头。
独腿女子可是有苦说不出,刚好那烂泥落在唇上,一开口泥便会流入嘴中,自己没有手,吴味也看不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紧闭双唇,祈祷快些到达东泊码头。
“吱”一声轻响,撑着油纸伞的华凌推开了华阴的房门,房中的华阴猛然抬头,睁大双目,急切地问道:“吴味怎样了?”
华凌微微一笑,一脸俏皮地说道:“瞧你那模样。”说着便坐到华阴身旁一把搂住她丰腴的身体,把头凑到华阴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华阴扭过头,啐了一声,皱起秀眉,道:“别闹,说正经的呢。”
华凌轻叹道:“哎,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受尽世人冷眼。我们之间仅存的友谊就要被吴味那小子给破坏了。”说完她双手摸到裤边,卷起裤脚,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华凌的双腿竟是由木头制作而成的精细假肢,惟妙惟肖,一眼看去和真的没什么两样。华凌伸手往上,摸到大腿中部,“啪啪”两声解开了假腿与残肢的连接,那两截假腿被华凌随意地扔到一旁。
此刻的华阴一脸慌张,惶恐地说道:“难道吴味他?”
华凌两条裤管干瘪,双手撑起身体,挪动了一下,看着华阴,神色严肃。
“你倒是说呀!”华阴心急如焚,眼中闪着泪花,吴味如果出了什么好歹,整座银月寺的人恐怕都要为之陪葬。
华凌看到华阴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强忍着笑意,说道:“咯咯。他呀,厉害得很。没事。”
华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位,她见如此要好的朋友竟然拿自己开玩笑,嘟起嘴扭过头去。
华凌淫笑一声,附在华阴耳边轻声说道:“今夜那小子估计是回不来了的。就让我来陪你吧。”说罢,华凌也不管华阴愿不愿意,反正华阴也不能反抗,一下拔下了她的衣服。
华阴呀的一声,正想开口,华凌便吻了下去。
两个光头尼姑在一间狭小的房中激吻,而且一个没有四肢,一个没有双腿。
华凌嘴上功夫不停,双手也没闲着,将华阴压在臀部下面的衣服一下扯出,露出郁郁葱葱的黑色密林。
借着华凌将华阴慢慢放倒,让其平躺。
华阴此时也没了脾气,扭了扭腰,让自己更舒服些,她知道华凌接下来要做什么。
华凌微笑地脱下自己的衣物,露出了一双不输华阴的巨乳,垂在胸前微微颤抖。华凌趴到华阴身上,倒转身子,将自己毛发稀疏,略显暗红的阴部凑到华阴的脸上,一双残腿支撑下半身,双手托起上半身,伸出舌头往华阴的浓密多毛的(XXXXX)大大一舔。
就这样两个同病相怜的女子一上一下,相互取悦。
然而温暖狭小的房外,雨,还在下。
第十一章 麻烦来了
漆黑的山林,山路泥泞难行,雨渐渐的细了。
吴味在前不慌不忙的带路,那几个秘密护送重犯的锦衣卫全部负伤中毒,此刻他不必担心会有追兵。
半身女子梦,趴在吴味的肩上,举起拳头大小的精制油灯,虽然灯光微弱但他们的内力都不弱,五感比寻常人强上数倍,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如履平地。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西江东泊码头。
东泊码头不大,在西江众多商运码头之中地处也算偏僻,一般很少有大船出入。
这时已是半夜,百姓个个都熄灯入睡,一片宁静,在这宁静的黑夜里有一艘小船的门前却挂着一只头颅大小的灯笼,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有一人身披斗笠,盘坐在船头。
这人年约二十,是个相貌英俊男子,此人剑眉星目,皮肤略微黝黑粗糙,一看便知常年混迹大海,身上散发出挥之不去的淡淡海腥味。
“哒哒哒”吴味等人的脚步声,吸引了他。他缓缓抬头,皱了皱眉,仔细辨认着黑暗中向自己奔来之人,觉得有些怪异,怎么会多了一人?不自觉地握住了挂在腰间的武士刀。
越来越近,他看出带头之人怀中抱着一人,肩上趴着一人,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怀中也搂住一人。
原来是她们得手了。男子心想着,站起身,跳到岸边,挥了挥手,用奇怪的语言,急切地说道:“兰姐,藤堂小姐救出了吗?”
双刀少妇,快步向前,来到男子身旁点了点头。在其怀中的重犯少女,也用同样的语言说道:“大家辛苦了,我没事。”
英俊男子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向吴味的眼神,又多了一分警惕。
此刻的吴味十分郁闷,他们的对话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这就是倭寇的语言,倭语。
放下怀中的独腿女子和肩上的梦,独腿女子脸色微红,独腿跳跃两下,稳住身体,向吴味弯腰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吴味哈哈一笑,连忙道:“不用谢,不用谢。”
梦则没有说什么,双手撑地,独自跳到船上,默默地进来船舱。
英俊男子打量了吴味,见其一身黑衣,头发散乱,警惕之色更浓,便用倭语向双刀少妇兰茹兮问道:“此人是谁?”
被那名英俊男子叫做藤堂小姐,兰茹兮他们成为堂主的重犯少女,看了看吴味,对英俊男子一挥手,用倭语说道:“黑崎先生,你先下去吧。我与这位小兄弟有话要说。”
英俊男子沉默一会,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嘴唇一闭,咽了回去,弯着腰,重重说了声:“嗨。”
重犯少女看着吴味,向他伸出只剩一根食指的左臂,用汉语温柔地说道:“吴味。过来抱着我。”
这下搞得,独腿女子和双刀少妇兰茹兮有些愕然了,诧异之中,兰茹兮还是走进了吴味。
吴味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局搞得一头雾水,硬着头皮笑了笑,接过重犯少女。
在船头门口的英俊男子,一脸阴沉地看着吴味,眼中寒芒闪过,杀意毕露,但是他碍于重犯少女的话语,这才没有出手。
重犯少女也让兰茹兮和独腿女子退下,两人均是十分恭敬地应道:“嗨。”
此刻安静的东泊码头边上,只有吴味与重犯少女两人。
重犯少女搂住吴味的脖子,吴味托住少女的残缺的臀部,他这才注意到,那褴褛的囚服之下竟是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他红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少女却丝毫不在意,趴在吴味耳边,轻声说道:“你不顾危险地出手相助,也就是本堂主的朋友。对于朋友我向来坦诚,我名叫藤堂散华,是一名海盗,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倭寇。”最后倭寇两字,话语中透出一股冰冷的凉意,比十一月中的雨还要冷。
吴味瞳孔一缩,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他也想过这位少女的身份,但是没想到是倭寇。
倭寇自洪武帝朱元璋以来,就一直活跃在浙江福建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人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吴味也一样,此刻的他一咬牙,狠下心,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藤堂堂主。”
藤堂散华大笑一声,道:“你要想杀我,何必出手相救?”
吴味清楚的知道,他今夜冒险出手,与朝廷作对,日后锦衣卫定会为难银月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出手了?他也不清楚,或许是慈悲吧。他闭上眼,不去想藤堂散华那张可怜而又美丽的脸。
吴味用我佛慈悲的借口说服了自己,他依旧冰冷地说道:“今日我放你们一马,如果日后相见必定刀剑相向。”
“哈哈,哈哈。”藤堂散华笑了,轰然大笑,在这黑夜之中那笑声是如此渗人。
白日以衣遮牢,为其方便,笑谈天下,胸怀宽广,这一幕幕都因为那倭寇两字,被抛在脑后,唯有相互仇视。
“也罢,也罢。”藤堂散华逐渐停下了笑意,叹息道:“在今夜我们还算朋友,这块黑布便送我留作纪念吧。”
她松开搂住吴味脖子的左臂,用仅剩的食指勾着缠在吴味脖子上的蒙脸黑布。
吴味轻声一笑,解开黑布,郑重地放到她的手心。
她弯曲食指,可怜而孤独的食指似乎在紧紧地抓住那块看似不重要的黑布。
吴味沉默地走到船边,轻轻地把她放在船头。
藤堂散华抬起头,与吴味对视,目光之中尽是温柔。
吴味一愣,很快便转身离去。
英俊男子看到此幕,目中杀意更浓,用倭语冷冷地说道:“藤堂小姐区区一个汉人而已,何必如此客气?还是您的身体要紧,赶紧进船舱休息吧。”
藤堂散华冷哼一声,训斥道:“哼,黑崎你要管到我头上了吗?”
黑崎立马点头哈腰,连忙称道:“不敢,不敢。”
此刻雨停了,吴味与龙傲骨的大战使得他身心疲乏,实在不想摸黑走那泥泞的山路回银月寺,便来到鸳江边的小船,进入船舱倒头呼呼大睡。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下了一夜的雨后露出了难得阳光,天气逐渐回暖,来往行人商贩络绎不绝。
而这时的银月寺门前却围住了一大群凶神恶煞之人,一个个吵着嚷着,闹的全寺上下人心惶惶。
带头之人正是当日吴味和华阴在鸳江楼所见的莫大公子莫长风。
莫长风一身白衣,面带微笑,立于人前好不威风。
陈明站在莫长风身旁,一脸嚣张地叫道:“喂,快开门,我们要烧香拜佛。”手下一群人同样喊着。
还有一人身穿黑色劲装默默地站在莫长风身后,此人身材瘦小,目露精光,神色阴郁,紧紧地盯着银月寺的大门。
然而银月寺发生的这一切,吴味却不知,因为此刻他还在船舱中,闷头睡着。
第十二章 安南人
华凌终于忍受不住门外莫长风带领的一群人地叫嚷,打开银月寺大门,独自一人站在门中,傲然喊道:“诸位施主有何贵干?”
莫长风一摆手,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他邪笑道:“拜佛求姻缘。”
华凌微笑道:“敝寺乃是小寺,求姻缘不去河东香火旺盛的龙母庙,却要到敝寺吵闹,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呀。”
华凌早已从华阴的口中得知,前天夜里在鸳江楼的事情,她看到眼前的阵势,求姻缘是假,抢人才是真,但吴味此时又不在寺中,全寺上下只能靠自己了。
莫长风道:“这姻缘在银月寺,却要到龙母庙去求。岂不是张冠李戴?”
华凌闻言又笑道:“如若姻缘真在敝寺中,请公子稍等,容贫尼告知菩萨,让大慈大悲斜月观世音菩萨做定夺如何?”
莫长风冷笑道:“也罢。那就让菩萨做定夺吧。反正本公子有的是时间。”
此刻狮卧山下山的路上,一个小尼姑正拼命地往鸳江跑去。
华凌这时则能拖就拖,把莫长风一行人拦在门前,一定要在吴味赶回来之前将人拖住。
这告知菩萨的仪式,华凌做得是派头十足,又是烧香,又是念佛,前前后后糊弄了半个时辰。
而莫长风早已等得是不耐烦了,手下的人也逐渐喧哗起来,一个个对着银月寺大骂,说什么尼姑勾引书生啊,生活不检点啊,有多污秽就说多污秽,骂的极其难听。
华凌紧皱眉头,冷冷地看着门下的一群流氓,却毫无办法。
莫长风这时走上去,一脸不耐烦的地问道:“好了吗?现在都已经午时三刻了,本公子可是饿了,入寺吃碗斋饭总行了吧。”
银月殿内的诵经之声骤停,一个小尼姑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在华凌耳边说了几句。 华凌横眉一瞪,双手合十,正色道:“阿尼陀佛,菩萨说施主心不诚,姻缘难牵。”
莫长风听到此话,怒从心起,不顾自己举人的身份,破口大骂道:“妈的,好一个银月寺。本公子诚心诚意来此,你们这些尼姑却如此糊弄本公子。给我上!”言毕,莫长风一挥手,十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丁抄起手中的棍棒,大叫着一拥而上。
华凌目光阴沉,娇喝一声,抬手就是一掌,拍在一个冲到最前的家丁胸前。
那个家丁睁大着眼,举着手中的棍棒,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自己的胸前凹陷了一大片,之后身体就如同叶子一般往后飞去。
华凌站在原地一连打出数掌,击退数个家丁之后,那些家丁终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尼姑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佛门之中还有人下手如此凶狠,而且此人还是一个尼姑。
一时间那家丁也只是围住了华凌,对其大叫,没人再敢往前冲。
“你们,退下,我来。”一句生硬蹩脚的话音从人群身后传来,此话正是那身材矮小,一身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所说。
陈明笑道:“嘿嘿,莫公子就看看这个安南人的本事吧。”(明朝的安南也就是越南。)
莫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明对那个矮小的安南人喊道道:“阮霸下手不要太重。”
阮霸不以为然,只是阴沉地看着站在门中的华凌,原地活动了下手脚,随后弓起身子,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如同一支利箭向华凌射去。其脚下的半干泥地竟然被蹬得凹陷了一寸之多,可见其力道之大。
华凌见其来势凶猛,迅速侧过身子,避其锋芒,但双腿乃是木质假肢,平日步行还算平稳,一旦快速运动起来,则难以保持身体平衡。极快地扭转身体,使得她失去了平衡,不由得斜着身子,一手扶住门框,才堪堪避过了阮霸的一击,
阮霸见有空档,立即扭转身体往华凌肋间挥出一拳。
华凌一手扶住门框,一手平衡身体根本来不及抵挡这一拳。
“啊!”华凌惨叫一声,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寺门前的泥地上,其中一条木质假腿被摔断。
众人见此,哗然大叫。
莫长风一脸笑意地的捡起地上的木质假腿,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呀呀,可惜了。但是本公子喜欢,跟着本公子吧。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华凌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愤然道:“呸。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渣。”
莫长风脸色一青,勃然大怒,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怒道:“你竟然骂本公子是人渣。好,好,好,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说着退后几步,挥手道:“给本公子活活打死她。”
一群家丁吆喝着,挥舞棍棒,就要涌上前去。
“嗖嗖嗖”响起数道破风之声。那些家丁一个个闷哼倒地,还没等莫长风反应过来“啪啪”两声响亮耳光,打得自己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正是吴味。
吴味目光阴沉,扫视一圈,地上的家丁一个个捂住自己身上的血窟窿惨叫,有一些更是昏倒在地不知死活。
缓过神来的莫长风,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忍痛大喊:“阮霸,给我杀了他!”
陈明这才反应过来,急冲冲地跑莫长风跟前,将其扶到一旁。
吴味不慌不忙,弯腰抱起华凌,身影一闪,将其放到寺门前的石阶上,愤怒地看向那矮小的阮霸。
阮霸一摆脑袋,缓缓地走到寺门前的那片空地上。
那些家丁见势不妙,忍着痛,连拖带爬,让出位置。
吴味略一检查了华凌的伤势,肋骨断了三根,幸运的没有伤到内脏,按住其肩膀输入一道九阳真气,华凌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华凌支撑身子,抬头看着吴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吴味一脸平静地说道:“运功疗伤。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吴味一转身来到阮霸面前,平静地看着眼前此人,淡淡地说道:“此刻你走便不用死。”说着又伸手指向了在其身后不远的莫长风继续说道:“我只杀莫长风。”
第十三章 九阴白骨爪
矮小精瘦的安南人阮霸,咧嘴狞笑道:“来吧。”说完他摆出架势,如同山中野猴一般,在原地蹦跶蹦跶地轻轻跳跃,脚步极快让人捉摸不清。
吴味也懒得跟他废话,右手握拳,左手摊掌,斜斜横在身前,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霸怪叫一声,舞动双拳,霍霍生风,向吴味逼近。
吴味双目微眯,仔细观察,虽然阮霸破绽百出,但却以极快的速度弥补破绽这些破绽。吴味欲攻不攻,犹豫不决,丝毫找不到下手方向。
此时阮霸的一双拳头迅速挥朝吴味面门挥去,一瞬间打出了七八拳。
吴味被突如其来的猛攻打得手忙脚乱,一连后退数步。不远处观战的陈明,大喊道:“打得好!阮霸打死这小子,赏你百两白银。”
阮霸看也不看陈明,继续强攻,如同猴子一般的身体在吴味周身闪出一连串的黑影,一时间吴味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情急之下,吴味快速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真气集中胸部。
“嘎!嘎!嘎!”阮霸一边近身挥拳,一边怪叫,扰得吴味心神不宁,这种打法近似无赖流氓,却又无可奈何。
“嘭”一声闷响,阮霸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吴味胸前,心中一喜,中了这一拳不死也要重伤。
还未等阮霸从欣喜中缓过来,吴味的双手就在一瞬间已经抓住了阮霸垂在自己胸口的右手,他几分清秀的脸上狰狞一笑,随即张口大吼。
“啊!”这一声虽然比起龙傲骨的狮吼功是差了许多,但却蕴含着吴味十足的阴阳真气,加上如此近的距离,杀伤力可想而知。
阮霸心神一震,愣在原地,只觉得头晕眼花。
吴味趁此机会,运足真气猛地挥出一拳,朝阮霸面门打去。
这一拳可真是要命了,打得阮霸高高飞起,其鼻子凹陷,一脸血污,瘫倒在地呼呼地喘着大气。
吴味心中大惊,这个阮霸真是厉害,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一拳居然还没死。
在一旁观战的莫长风,陈明与一帮家丁看的是目瞪口呆,刚才还占据上风,眨眼间就不省人事。
家丁们不顾身上的伤痛,一哄而散,拼命往山下跑去。
莫长风则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陈明双腿更是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吴味一咬牙,走向莫长风,还未走出几步,瘫倒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的的阮霸竟然挣扎着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
吴味一愣,停下了脚步,心中大惊,这究竟是人是鬼?挨了自己一拳,鼻梁都被打断了的人竟然还能站起来,这实属天方夜谭。
但眼前这个矮小精悍的安南人却是做到了。
“呼哈,呼哈。”阮霸鼻子塌陷,滴着血,咧嘴呼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好。很,好。”
这两句很好,搞得在场的几人一头雾水。莫长风和陈明看到阮霸还能站起来当然很开心了,陈明似乎找了底气,又喊道:“阮霸上呀!”他举起手,打开五指,继续喊道:“杀了他赏五百两!”随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喊道:“不不,一千两。只要能杀了他。我给你一千两!”
阮霸细小的双眼紧紧盯住吴味,冷哼一声,他根本不在乎钱的多少,此刻的他只想找回那种胜利的感觉。只有胜利才能让他觉得这人生有意义,他不允许自己失败,绝对不允许。
“嘎!”阮霸又是一声怪叫,身体迅速往前迈出两步,逼近吴味身体,以贴身战来击败对方。
吴味瞳孔一缩,冷笑道:“同样的把戏还想再来一次?”他回想起昨夜与龙傲骨的大战,自己也是仗偷袭得手,才逼退龙傲骨,但后来龙傲骨使出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刀法之时,却是险些丧命。
这一次吴味学聪明了,阮霸虽然出拳极快,但不如龙傲骨的巨刀那般将自己死死封锁,只要避其锋芒,出其不意,一击重创,就能获胜。
吴味身形暴退,连续退出数仗,阮霸一扑而空,猛地抬头,想也不想地继续往吴味攻去。
吴味侧着身子,避过阮霸一拳,这次的阮霸的拳速慢了一分,但就是这一分足以让吴味做出反应,他左手死死护住自身左肋,果不其然,下一刻阮霸的右拳正好与吴味的左掌相撞。
九阴真经的阴柔之力化去阮霸大半力量,同时真气翻涌,将力量反震。
阮霸脸色大惊,“噔噔噔”被震退三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无往不胜的拳法竟在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连连失利。
就在此时,陈明和莫长风两人已经悄悄地躲在树林中,逃下山去。
此刻的阮霸早已是强弩之末,快速猛烈的攻击使得自身真气消耗极快,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是一脸微笑,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
阮霸知道要速战速决了,这个少年的内力极其深厚,远在自己之上。
阮霸阴沉着脸,调动全身真气,准备使出最后一击,击杀此人。
吴味则一脸凝重,不敢贸然出手,他心知阮霸真气不足,要使出绝招拼命了,只是站在三丈开外,紧紧地盯住对方。
“咿呀!”阮霸扭曲着脸,发出一声怒吼,双腿微微弯曲,猛然发力,身体如同一支利箭,飞向吴味。
吴味冷笑一声,右手往怀中摸去,手中抓着一把什么东西,迅速朝飞来的阮霸抛出。
“哗啦”一下,阮霸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知名东西吓得立刻插足在前,强行停下,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片刻后,阮霸感觉自己丝毫没事,低头一看,却发现朝自己扔来的竟然只是瓜子而已,等他回过神来,吴味早已消失不见。
吴味如同鬼魅一般,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贴近阮霸背后,五指成抓,朝其头颅抓去。
“啊!”阮霸发出极为凄惨的叫声,只见他七窍流血,双目一翻,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阮霸脑袋上还有五个血窟窿,潺潺留着鲜血。
吴味自顾自地甩去手中鲜血,扫视四周却发现,莫长风和陈明早已不见了踪影。
吴味一脸阴沉,看着倒在地上的阮霸,自言自语道:“你是第一个死在我的九阴白骨爪之下的人,也算是死得不冤了。”
第十四章 暗流涌动
“嘻嘻。吴公子你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住持叫你去吃晚饭啦。”一个小尼姑跑到吴味身旁,嬉笑道。
说是小尼姑,但她年龄和吴味相仿,只是身材较矮,看起来稚嫩可爱一点罢了。
说起来,吴味用九阴白骨爪杀死阮霸,做好善后处理之后,就一直在东兰院中静坐,那些锦衣卫早已不见踪影。
此刻在吴味的心中,那个铁牢中的女子怎么也挥之不去,院子地板的青砖上,密密麻麻布满刀痕,正映出吴味乱成一团的心。
吴味闻言愣了愣,片刻后才脸色黯然地抬起头,看向小尼姑说道:“哦,原来是妙真啊。我不饿,叫她们不用等我了。”
叫做妙真的小尼姑,弯下腰,瞪着水灵的双眼,注视着吴味,道:“吴公子你这是有心事吗?”
吴味被人一语道破,不由得脸色一红,尴尬道:“哪有?只是在修炼心法。没事啦。”
妙真又道:“哪有人修炼心法像吴公子这般发呆的。”
吴味被问得无话可说,确实自己的思绪混乱,片刻后,不禁轻叹一声,道:“唉,妙真你说这些倭寇可不可恨?”
妙真立刻答道:“十分可恨。他们横行大海,肆意抢掠,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可是你见过大海吗?”吴味抬起头,看向昏黄的天空。
妙真摇摇头,说道:“妙真从小就在这银月寺长大,连梧州城都出过,哪会见过大海。”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脸带兴奋,继续道:“不过妙真倒是听说,大海无边无际。海里还有比货船都要大鱼,有长着八只手的怪物,还有传说在深海之中住着一群长着鱼尾巴的人。”
吴味微笑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
妙真脸色一红,娇羞地低声说道:“妙真是从一个书生那里听到的。”
“书生?”吴味略一沉吟,这银月寺向来都是乌烟瘴气,妙真从书生口中听说也不足为奇,但是区区一个书生却知道如此之多,这就奇怪了。
过来会儿,妙真见吴味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吴公子,这晚饭......”
吴味一笑,道:“吃,怎么不吃。走。”
这一夜吴味没有呆在华阴那间狭小的方丈小房,吃过晚饭后,却独自跑到狮子鼻尖的那块巨石盘坐修炼。
与此同时,在距离梧州城数百里外的长沙城,在城中有一处隐蔽的民房,平日里这间不起眼的民房大门紧闭,也是今夜,却有五人站在此门前。
其中一个年约五十左右,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在门上轻轻地敲出了三重两轻的暗号。
这五人正是昨天夜里押送囚犯的锦衣卫龙傲骨等人。
不多时,房门自动开启,里面一片漆黑。
龙傲骨身后的高瘦男子,掏出一把火折子使劲地吹了吹,燃起一点火光,这五人才逐一走进房子。
房子的东北角,有一处地下暗格,此时高瘦男子拉起暗格的门,“哗”一阵热风吹出,暗格之中灯火通明,映出一条狭窄而细长的道路,直通地下。
五人默不作声,一路前进。
不多时,五人便来到了一处极为宽广的地下广场。
广场宽百丈,长百丈,通风极佳,摆满广场的一张张案桌上堆放着账本,公文,记事录,花名册等等等等,各方资料,一应俱全。其中行人匆忙,一个个手捧纸张,低头快步,这些人虽不多,但身上却是统一服装飞鱼服。
从民房中进入此地的五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跪在其中最大,最气派的一张案桌前,等待审问。
案桌之后坐着一人个中年人,此人身穿灰色便装,低头看着手中的一篇的公文,对跪在面前的五人不问不理。在他的身后还默默地站了一位,一袭白衣的高挑女子。
此女长发如瀑,垂于腰后,脸上蒙着轻纱,美丽的俏脸脸若隐若现,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正淡淡地看着那跪地的五人,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良久之后,那中年男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样子,那人逃走了吧。”
此刻的龙傲骨老脸苍白,自从那一夜他像是苍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宛如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他发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回胡大人,属下无能。”
“既然无能还穿着这身飞鱼服作甚?”中年男子淡淡的说了句。
跪着的五人,除了龙傲骨外,无不身体一颤,他们知道锦衣卫是做不成了,性命好像是保住了。
一阵沉默之后,中年男子说道:“下去吧。”
龙傲骨五人谢礼起身,转身离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出三步,一道白影飘过,五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喉咙,瞪大着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位胡大人身后的白衣女子,一一倒地。
胡大人重重地叹息道:“唉,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却在你们手中给丢了。”说着,话锋一变,阴着脸:“白玉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一趟梧州。”
白衣女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还是同一时间,在梧州城的莫家大宅中,莫长风的父亲,莫家家主莫青松,此刻的他正坐立不安地在自己的书房中,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不出片刻,书房大门莫名其妙地就开了,一阵阴风吹入书房,惊得莫青松立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黑色的人影闪入书房后,门又静悄悄地关上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三个月之久,被道衍和尚叫做皇妃的女人。
三个月不见,此女的满头灰发白了许多,左眼戴着眼罩,身披黑色貂皮长袍,左边长袖干瘪,空荡荡地摆动,灰发高高盘起,其中插了一枝朴素的玉钗,淡淡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莫青松。
她随意的开口说道:“莫家主,资金的事你可答应了?”
莫青松连连点头,他深知眼前此女来历极大,背景极深,而且十分残忍,恐怖。他见识过她的手段,丝毫不敢大意生怕此女一个不高兴,杀光莫家,霸其财产。
“既然如此,便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吧。”皇妃从腰间掏出一本花名册,丢到梨花木雕刻而成的书案上。
莫青松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用笔那本花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这字一签,手印一按,整个莫家算是拉下这深不见底的水中的了。
莫青松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也清楚其手中的势力,为了莫家,他不得不放下尊严妥协。
莫青松谨慎地问道:“那事成之后我也算一个开国功臣了吧?”
“嗯。”皇妃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记住每一个支持过我的人。”说着她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希望今晚的话只有两个人知道。”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此刻的门外还有一人听到了此番对话。
这人正是莫长风。
第十五章 胡大人到
吴味又开始了平淡的修炼生活。
自从与龙傲骨,阮霸两人大战后,他深刻的体会到了纵使自己身怀九阴九阳两门绝世功法,但是战斗经验极其欠缺,龙傲骨的巨刀,阮霸的快拳,虽然两次都是侥幸但他知道如果稍微不注意便会丧命。
吴味知道的身份特殊,往后的将会遇到更为强大的敌人,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地修炼。
五天后的清晨,吴味早早醒来,也不理会趟在身边的熟睡的华阴,自顾自地来到了东兰院。
吴味静静地站着,右手握拳,左手摊掌,经过这几日的修炼九阴真经的第二层逐渐稳固,阴阳之力的调配也愈发顺手。
许久后吴味缓缓伸出左手,五指一抓,一股阴寒的内力集中在五指之中,五指渐渐变色,浅蓝,深蓝,直到五指漆黑,此刻的吴味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随后猛然发力,大喝一声:“哈!”
“嘭”左手五指深深抓进地面上厚实的青砖,一股阴寒之气轰然扩散。
在这阳光明媚的冬天早上,东兰院显得更为阴冷。
吴味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来看向地面的五个窟窿,摇摇头,沉吟道:“九阴白骨爪力道虽猛但出招太慢,必须抓住时机,一击命中,否则自身真气消耗过大,难以支撑。”
吴味脸色微微发白,随即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真气。
许久后,吴味缓缓睁开双目,起身,右手握拳,狂猛的九阳之气,迅速游遍全身,只见其皮肤微红,一脸亢奋。
右臂青筋凸显,快速地颤抖,狂猛的力道灌输在整条右臂,朝着空中一连打出数拳,速度极快,一道道残影闪动,气劲散开,吹到东兰院的杂草东倒西歪。
“呼!”吴味猛地收拳,此刻的他心脏跳动极快,九阳之气在其经脉乱窜,气血翻涌,依靠练至大成的龟息大法强行压下,才没有吐血。
吴味重重地叹息一声,道:“九阴九阳太过极端霸道,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休息片刻后,吴味又开始琢磨前几天领悟的怪异拳法,他看着满地的刀痕,皱起眉头推算当日龙傲骨的步法,与自己的拳法结合。
当日龙傲骨步法精湛,配合巨刀刀法,将其逼的毫无还手之力,阮霸虽然拳头快,但步法凌乱不堪,轻松避开,寻找时机一击必杀。龙傲骨则不同,他步步为营,紧逼对手,让对手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不多时,吴味则身形飘忽,拳风古怪,耍出那套无名拳法。
这时的梧州城,鸳江秀水街上,那名着装随意的中年男子胡大人正背负双手,缓缓行于街上,看着过往行人。
在那些商贩,行人中,有几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那名胡大人的举动,这就是隐藏在暗处保护胡大人的锦衣卫。
而那名胡大人的来历极大,在十几年前的南京城,决定当今天下的那个夜晚,建文帝朱允炆自焚皇宫,不见踪影。
当时大权在握的朱棣便秘密召见这位胡大人胡濙,交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寻找朱允炆还有和他一同失踪的萧皇妃与朱允炆的两个儿子朱文奎、朱文圭。
当时在南京皇宫的大火中发现了一个两岁大的小孩,朱棣误以为此人便是朱允炆的小儿子,将其囚禁。但在胡濙十几年的追查中,终于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那个囚禁着的小孩不是朱文圭。真正的朱文圭早已被那个满头灰发的萧皇妃,带出宫中。
胡濙一路追查,发现萧皇妃在浙江一带不见了踪影,他便发动水师,日夜在海边巡查,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线索,在一帮倭寇的口中得知,曾经见过一位灰发的年轻女子坐船南下。
胡濙便派人一路南下,这一找就是十年。终于在半个月前的广东沿海,抓到一个倭寇头目,也就是重犯少女藤堂散华。有人见过藤堂散华带领的这帮倭寇,曾与一个灰发少妇接触过。胡濙心中大喜,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终于得到了重大的进展。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将藤堂散华押送到长沙,却在梧州被其同党劫走,一怒之下便把押送失败的龙傲骨等人给杀了。
苦苦追寻十余年的消息,又被中断,胡濙怎能不气,怎么不怒。
然而这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在梧州定然会有重要的发现,也就是这一直觉促使他不辞辛苦地来到了梧州城。
胡濙面带微笑,不露声色地缓缓走着,出了秀水街转了几个弯,便来到莫家的大门前。
那几个隐藏着的锦衣卫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一身穷酸模样的胡濙,就像一个落魄的中年书生般,他抬头看了看,挂在极其庄严华丽大门之上的门匾,门匾上工整地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莫府。
门前一对石狮子耀武扬威,之后两个门卫趾高气昂。
莫府就是莫府,梧州第一大族在当地的影响力极为深远。
胡濙微微一笑,走向莫府大门石阶。
还没等胡濙靠近,莫府的两个门卫便下来拦住了胡濙,轻蔑地说道:“哪来的穷书生,走开走开。”
胡濙轻笑一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另一个门卫仔细地打量着胡濙,片刻后双目一瞪,立刻弯腰行礼,惊恐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小的计较。”
那个门卫则呆呆地看着他,心想这人就是一个穷酸书生,有必要行如此大礼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门卫一拍他的背后示意他行礼。
都到这个地步了,那门卫也十分识时务,也弯腰行礼,说道:“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胡濙捻了捻下巴的长须,轻咳两声,随意地说道:“嗯,不错,不错。”
两个门卫心知这位大人不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什么,随即点头哈腰,道:“这位大人这边请。”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此刻的莫青松在大厅中与儿子莫长风喝茶,聊着生意上的事,莫长风虽然纨绔但极其聪明,尤其是经商之道,一点即通,从小到大族中长辈,无不对其夸奖有加。
莫长风道:“父亲,我以为这样做不妥。我们莫家在梧州城根基牢固,手握三江水路要道,运输货船众多,应该往运输方面发展。”
闻言,莫青松却摇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乃画地为牢,不但得不到应有的发展反而会禁锢自己的脚步。开办工厂一事就此定下,不必多说了。”
“哈哈,莫兄又要开办一家工厂了吗?”胡濙快步走到厅中,满脸笑意,向莫青松微微拱手。
莫青松一看来人竟是多年不见的朋友,胡濙胡大人。
莫家得以在梧州枝繁叶茂,全仗朝中有人,这些朝廷大官谁不见过一两面。
莫青松当即应道:“原来是胡大人大驾光临,真是另蔽舍蓬荜生辉呀。”随即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不知胡大人此次来到梧州所谓何事。如若是小事,不妨让我带着大人您游玩一番梧州的山水可好?”
胡濙脸色一沉,痛惜道:“哎呀,莫兄啊。我胡某人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找你商量。”
莫青松故作疑惑,说道:“哦?胡大人您说说看,草民定然全力相助。”
“找一个人。”胡濙压低声音,看了四周,示意着让无关人等都退下。
莫青松一挥手,大厅之中的下人丫鬟全部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离开了。
而莫长风则坐在原位饶有兴致地听着自己父亲与这位胡大人的对话。
胡濙又看了看,莫长风。
莫青松立刻会意,道:“他便是犬子,莫长风。无碍,无碍。”
莫长风起身,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莫长风见过胡大人。”
胡濙见此也不多说什么,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这画像之人正是那灰发少妇萧皇妃。
第十六章 来者不善
莫青松上前仔细地观察画像,只见画像之中描绘着一个相貌秀丽的女子,左眼戴着眼罩,独目之中透出丝丝寒意,那满头白发却是用简单的数笔将其勾勒出来,画中女子的仪表神态一目了然,可见作画之人的手法极为高明,
莫青松眉头一皱,作出思虑,随后又吸了口气,说道:“嘶。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啊?”
莫长风见状,不露声色,心想父亲您说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胡濙面露喜色,道:“哦,莫非莫兄见过此人?”
莫青松沉默地摇了摇头,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片刻后,说道:“嗯,记不太清了。那日码头之上来往人多,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胡濙追问道:“何时何地?”
“五日前的中午,我照常巡视码头,清点货物。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神色匆忙的女人,相貌嘛。”莫青松顿了顿,又道:“实在记不得了。”
莫长风此刻却开口了,小心谨慎地问道:“胡大人,不知此人是何身份?说出来也好寻找。”
胡濙看了看莫长风,微微一笑,道:“此人身份非同寻常,还是不要大张旗鼓。这也是对你们莫家好。”
莫青松却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此刻父子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莫青松却不知那夜与萧皇妃的对话其实莫长风是知道的。
随后,莫青松开口道:“要不这样,我吩咐手底下的人多多注意。如有发现及时向您汇报如何?”
胡濙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有什么发现就派人去秀水街的天香客栈。嗯,最近几日我会一直住在那里。那么就劳烦莫兄了,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说完胡濙礼仪性地拱了拱手。
莫氏父子也十分识相,还礼,叫来下人送客。
莫长风撇了一眼茶几上的画像,说道:“胡大人这画像,您忘拿了吧。”
胡濙背对着莫氏父子,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留给你们吧。”
胡濙走了之后,莫长风来到茶几上,拿起那副画像,却惊奇地发现,在画像之下还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纸条之上潦草地写着一行字“五日前萧皇妃进莫家”。这一下,莫长风大惊失色,他趁自己的父亲没注意,连忙收起那张纸条。
此时在梧州城一处偏僻的巷子中,满头灰发的萧皇妃正脸色阴沉,脚步匆忙地行走在巷中,她的身上早就换上了普通民妇的衣着,一头灰发被一块灰色的粗布遮掩,但空荡荡的左衣袖依然十分显眼。
萧皇妃冷静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快速闪进了一间民房中。
就在萧皇妃进入房中的那一刻,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此女正是白玉。
白玉脸上的轻纱飘动,神色淡然地看了看,那间民房紧闭着的大门,玉足轻点身影化作一道白虹,飘在瓦房顶上,向某个方向掠去。
进入房内的萧皇妃冷眼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单手抓起早就放在桌面上的衣物,迅速更换。
不多时,萧皇妃已换上一套翩翩公子的服装,她摘下眼罩,露出那因失去眼球而凹陷的眼窝,又抓起桌面上的一颗小圆球,轻轻放在自己的眼窝之中。圆球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瞳孔,一眼看去绝对看不出来。
接着萧皇妃从抽屉中,轻车熟路地掏出一条雕刻得十分精致,美丽的木质胳膊,很自然地将其挂在自己的左肩上,再挽起灰色长发,戴上一顶白色羊皮帽子,十足一个富家公子。
做完这些,萧皇妃对着身前的铜镜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推开房中的后门,来到大街之上。
此刻的萧皇妃自以为摆脱了那些动作迟钝,反应缓慢的锦衣卫,却不曾想到还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如同女鬼一般地紧跟着她。
然而在莫青松也离开之后,莫长风却在自己的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嘴里嘀咕着:“怎么办?将此事说出莫家立功,但是父亲那边却不好交代。还有那个灰发女人,她的势力也极为庞大,如果这一次不能将其置于死地,那么莫家将会大难临头。”
在两头为难之际,莫长风思虑甚久,怎么也拿不定个主意。
最后随着一声叹息,莫长风把心一横,在书桌上写下了一封信。
半个时辰后,秀水街上的天香客栈,其中一间客房里传出了一阵大笑。胡濙一脸兴奋,手中紧紧握住一封信,往日沉着镇定的他,在看到这封信后,怎么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同时双目之中也是杀机毕露。
这封信正是莫长风写的,信中提到了萧皇妃暗中威胁一些大家族为其效命,密谋造反的事情。
而燕王朱棣就是靠造反才成为的皇帝,所以他十分小心,事事谨慎,唯恐自己会有朱允炆的下场。
胡濙在喜悦过后,却一脸阴沉,他立马起身,召集部下,前去银月寺。
时间一晃而过,在东兰院修炼了一整日的吴味此刻正搂着华阴,一脸惬意地坐在银月殿房顶的琉璃瓦上。
华阴靠在吴味的怀中,两人默默地欣赏着即将落下的夕阳。
华阴扭了扭腰肢,让自己的身体全部倒在吴味的怀里,这种感觉她很享受。
可是吴味的脑中却始终回荡着另一个人,藤堂散华。
华阴抬起了头,温柔地说道:“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吴味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没事。”
就在这时吴味看到有一人来到了银月寺的门前,不假思索,便身形一动,缓缓飘落在地,一手搂住华阴走到寺门口。
华阴问道:“那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吴味没好气的回答道。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响起,一个小尼姑正欲跑去开门,却被吴味叫住了,把华阴交给那位小尼姑,凝重地说道:“离远点,此人来者不善。”
那个小尼姑立刻会意,华阴则一脸担忧。这些日子,怪事频发,心中早已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在刚才,那种预感更为强烈,今夜将会有大事发生。
吴味缓缓拉开大门,只见一个富家公子哥微笑地站在门前。
吴味愣了愣神,随后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居然会化装成这样。”说着,还上去拉住那精致的木头胳膊抖了一下。
这个富家公子哥模样的人,自然就是萧皇妃。
萧皇妃此刻神色冰冷,看着吴味一言不发,独目之中寒芒闪过,整个人好似一把利剑。
吴味也被此情形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一大步,摆出架势。
然而还没等吴味反应过来,萧皇妃从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美袋子,扔向吴味,迅速说了一句:“快跑。”言毕,立刻转身想也不想地打出一掌。
“轰”一掌惊天,掌风呼啸。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幽幽传来,扰得人心混乱。随后一袭白衣缓缓飘落,一个美丽的女子如同仙女降临一般出现在吴味的眼前。
白玉神色淡然,白色轻纱遮掩下的半张脸中,红唇微启,淡淡地说道:“不用跑了,你们都要死。”
第十七章 火烧银月寺
此时天色微暗,数十道黑色人影穿梭在狮卧山的林中,他们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握三尺绣春刀,腰挂精致小弩弓,面带杀气,动作迅速,往银月寺奔去。
银月寺门前,萧皇妃面对着白玉,冷笑道:“哼,姑娘未免太狂妄了些。”说着,她取下左肩的木头胳膊,又摘下了眼窝中的那枚圆球。独目之中寒光一闪,右手中食二指并拢,往身前不远处的白玉斜斜一指。
白玉咯咯一笑,身形飘忽,化作一道白影与萧皇妃紧紧缠斗作一团。
萧皇妃双指似剑,气势凌厉,一时间白玉也只得避其锋芒,凭借着诡异的步与之打成平手。
吴味眼睁睁地看着两女之间的战斗,却丝毫插不上手,这两人的气势与步法堪称世间罕见,乃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强者。
萧皇妃一回头,看到吴味还呆呆地站着不动,不由心中一急,喊道:“还不快走!保管好那个袋子,等你安全了在拆开它。”
“哼,还有功夫说话。看招!”白玉凤眉一挑,动人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气,右臂挡住萧皇妃的一击,藏在长袖中的左手却紧紧地捻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此刻,见萧皇妃露出空档,左手快速一挥,银针顺势而发,速度极快。
萧皇妃独目微眯,心神一震,多年的生死拼杀,使她对于危险的第六感极强,就在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本能地侧过了身子,却被一道极细的寒芒划破了她的脸颊。
白玉脸色一沉,如此近的距离居然也能避开自己的杀招,眼前此女的实力非同一般。
吴味还没来得及多想,数十道火光从,林中“哗哗哗”地亮起。
这些锦衣卫一个个手握火把,将银月寺团团围住。
里面的小尼姑慌了,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势,华凌心知不妙,开始指挥慌乱的小尼姑收拾东西准备逃跑,这些锦衣卫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
然而吴味却怕了,年幼时的那场大火,使他置身炼狱之中,如今林中火光闪烁,有让他回忆了那场真实的噩梦。
吴味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嘴村哆嗦,不停地摇晃脑袋,嘀咕着:“不要,不要。母后救我,萧妃救我。”
萧皇妃被白玉紧紧缠住,虽然占据上风,但白玉步法诡异,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小尼姑妙真急匆匆地跑到吴味身边,看到他脸色不对,扯了扯他的衣服,喊道:“吴公子?吴公子?”
吴味丝毫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妙真一把抓住了吴味的手,将其拉进银月殿中,旁边的小尼姑立刻上前关上大门。
林子之中,不知是谁大喊道:“银月寺的众人听着,你们窝藏重犯,危害朝廷罪大恶极。但朝廷念及你们事先并不知情,所以把重犯叫出来便可免其一死。”
“唰”的一下,小尼姑们一双双眼睛盯着神志不清的吴味。
华凌抱着华阴她们脸色一变,却知道这免其一死的后果,发配教坊司。
小尼姑们自然犹豫不定,虽说心中动摇,但却是自小在银月寺长大,这里就是她们的家,而华凌、华阴就是她们的长辈,所以又看向她们两人,希望华凌、华阴能拿个主意。
华阴脸色不变,没有丝毫慌张,她镇定地说道:“华凌打开师父留下的锦囊吧。没想到这么快用到了。”
华凌点了点头,把华阴交到另一个小尼姑手中抱住,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缓缓地开了,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观音择路逃,临时抱佛脚”。
众人往前一看,均是一头雾水。
此时锦衣卫之中,有人说道:“喊个啥子哟?胡大人说了只要那个女人不死其他人都无关紧要。赶紧地一把火烧了寺庙,干完活俺还要去鸳江花船,快活快活。”
先前的那个喊话之人,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那些锦衣卫无不表示怎么快怎么来。
一声令下,数十道火把同时朝银月寺扔去,随后一个个锦衣卫们拿出弓弩对准寺中大门。
在一旁与白玉正斗得难分难解的萧皇妃不禁脸色大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放火烧寺,不由得为吴味担心。
白玉冷笑一声,说道:“我都说了嘛,不用费力气逃了。”说完,身形退出三丈,双手十指连弹,“咻咻咻”数十根银针,齐刷刷地朝萧皇妃射去。
萧皇妃冷哼道:“雕虫小技。”只见她身子往左一倾,再猛然一摆,左边空荡荡的袖子如同一条巨蛇般疯狂扭动,将全部银针挡在袖中。
银月寺中火势渐大,众人被围困在银月殿之中,浓烟滚滚。
“咳咳。”华凌慌张地看向华阴,说道:“怎么办?师父留下的锦囊实在太难懂了。”
华阴也一脸无奈,师父道衍留下的锦囊写着“观音择路逃,临时抱佛脚”,按照字面的意思确实是有生路逃出去的,但这生路在哪里?
“啊!”一声大喊,吓得众人一惊。原来神志不清的吴味此刻正呆呆地看着斜月观音像,随后他缓缓闭上双目。
吴味此刻已从噩梦中醒来,他在梦里看到最后的一副画面,就是那个灰发女人萧皇妃为了保护年幼的自己,被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砍中一刀,一截白皙的手臂飞起,随后鲜血喷涌,他不由地惊叫一声。
片刻后,吴味用龟息大法调节自身混乱的气息,真气运行一个周天,缓缓回到丹田。
一帮小尼姑和华凌、华阴都看着吴味,仿佛他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吴味目光镇定,面带惭愧,叹息一声说道:“哎,都怪我才落到如此田地。”
华凌拿着那张锦囊的小纸条递给吴味,急声说道:“别埋怨自己了,赶快看看这句话。”
吴味接过一看,不由得破口大骂:“观音择路逃,临时抱佛脚。谁他妈知道啊!”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那个或许我猜出来了。”
“噼里啪啦”火势已经蔓延进入银月殿,整座银月寺看起来摇摇欲坠。
在寺外的众人却不由地奇怪了,明明大火已经烧了起来,但是那些小尼姑却没有一个跑出来。
萧皇妃双指迅速一挥,一道气劲划破了白玉的左肩,光滑似玉肩头流出一道鲜血,一抹嫣红挂在白纱之上,显得耀眼而凄美。
萧皇妃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的如意算盘还是失算了。那么本宫就不陪你们玩了。”说罢朝着那些锦衣卫迅速跑去。
还未等萧皇妃临近,锦衣卫们一勾手中小弩,“唰唰唰唰”无数小箭铺天盖地而来。
萧皇妃左袖一卷,挡住了身前大片小箭,但还是有一枝射中了她的小腹,不由闷哼一声,银牙紧咬右手一挥,瞬间两个挡住去路的锦衣卫脖子上绽开一抹鲜红,闷声倒地。
“哼!想跑?”随着一声暴喝,黑暗之中突然寒芒一闪。
“啊!”萧皇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截手臂飞起,但她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往林中跑去。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浮现,他手中握住一杆长矛,杀气凛然,怒斥道:“还不快追。她失去了双臂,身受重伤,跑不了多远。”说话的此人正是当年跟随朱棣靖难的大将朱能。
第十八章 脱险
阴暗潮湿的地道中,吴味握住火把,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尼姑,走在最前方。
地道之中除了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众人无不沉浸在那种莫名的喜悦与悲伤之中。
喜的是死里逃生,悲的是银月寺毁。
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由道衍带到银月寺,给她们吃穿还留下一大笔钱财,纵使带走了大部分的金银细软,但是家却毁了。
地道斜斜地往下延伸,阴寒无比,经历了生死的小尼姑们一个个咬着牙,一步一步坚毅地走着。
吴味一脸担忧,他紧皱眉头,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她被锦衣卫们重重包围,又有一个步法诡异的白衣女子纠缠,恐怕......想到这里他不敢在往下想下去,赶紧一晃脑袋,清空思绪,继续往前走。
朱能一马当先,高大的身躯在树林中横冲直撞,紧紧锁定眼前那个身负重伤的女人。
萧皇妃失去了双臂,身体平衡难以保持,腹中又中了一箭,血液流失极快,此刻的她脸上毫无血色,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凭借最后一丝意志拼命地摆动双腿。
“呼哈,呼哈。”萧皇妃再也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身体直直地往前一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随后一群锦衣卫手执火把将其团团围住,白玉也一脸谨慎地徘徊在四周。
朱能冷声道:“你们几个,去把她绑起来。”
在朱能身边的几个锦衣卫应了一声,缓缓靠近倒在地上,胸前起伏不定地的萧皇妃,此时的她再也无能为力了。
萧皇妃闭上独目,一头灰发散乱,右肩与腹部缓缓流着鲜血,悲凉而苍然。
“唵嘛呢叭咪吽!”就在此时,一阵梵音凭空传出,其声不大,却能穿透人心,那些内力较弱的锦衣卫,闻声倒地,翻身打滚,抱头惨叫。
“什么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朱能历经沙场,身经百战,勇猛无比,在这紧要关头猛然大喝,驱散那深入脑髓的梵音。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土中缓缓上升,此人脸带鬼头面具,一身黑衣,来者正是道衍和尚,此刻他正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朱将军,萧皇妃就交给贫僧吧。皇帝那边你不用解释。”
朱能心头一震,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道衍和尚高深莫测,当初靖难之时也是此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要不是有此人,朱棣恐怕早就被朱允炆削为庶人,而自己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朱能对其微微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道衍先生,不知先生为何要这妖女?”
道衍一如既往地发出那难听的笑声,道:“呵呵,呵呵。朱将军此事关乎国家命运,恕贫僧无法相告。”
朱能眉头一皱,心想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这萧皇妃威胁诸多大家族为其效命,又勾结倭寇企图造反,怎么还要帮她?随后,一挺胸膛,直言道:“先生,这妖女企图造反呐。陛下亲自交代下来,如果不能生擒那就杀了。您这是为何呢?”
道衍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萧皇妃的伤势,随后伸出手在她的腹部连点数下,在按住伤口附近,随后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插入一大半之深的小箭,瞬间被拔出。
萧皇妃闷哼一声,睁开独目看着那张狰狞的鬼头面具,虚弱地说道:“呵,原来是你来了。”
道衍点了点头,扶起萧皇妃,一手搂住她的腰肢,面对杀气腾腾的朱能,平静地说道:“既然是陛下亲自交代,那么贫僧就给将军一个交代。贫僧站在原地让将军三招,如果将军能碰到贫僧,贫僧就此离开,此女任由尔等处置。”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就连往日里冷冰冰的白玉也不禁凤眉一挑。
朱能征战沙场多年,身为一代名将,杀人无数,煞气极强,若是普通人的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其窒息,气势之强绝无仅有,别说三招,就算是一招也极少人能抗下。
如萧皇妃此等强者,面对朱能也难以招架。
朱能双目微眯,气息一沉,冷声道:“既然如此,先生得罪了。”说完,他右腿迈出一步,长矛斜斜对准道衍。
随着一声暴喝“喝!”下一刻,朱能身形一动,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惊鸿,带着无边的杀气冲向站在原地的道衍。
杀气轰然扩散,数十个锦衣卫刚在道衍的梵音缓过神来,又被无边的杀气淹没,不由地退开数步,脸色一白,冷汗直冒。
白玉运起七成功力才勉强抵挡这铺面而来的杀气,尽管如此也不由地皱起眉头,同样退开。
“轰”一声巨响,一股狂风以朱能为中心猛地扩散而开,刮起地面一层泥土,锦衣卫手中的火把“呼呼呼”地瞬间灭了过半。
过了许久,众人才看到,朱能手中的长矛在道衍身前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刺进半分。
朱能面色赤红,青筋暴起,又是一声狂吼“啊!”
任由朱能如何发力,在道衍眼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无论如何也无法刺穿。
道衍一动不动,手中还是搂住萧皇妃,也没说话,面具之下的双眼,就像是看蝼蚁一般地看着朱能。
锦衣卫傻眼了,白玉傻眼了。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一个人分毫未动,竟然能以真气凝作一道气墙,挡下当代第一名将的一枪,而且那人好似还未使出三成力量。
片刻后,朱能缓缓收起长矛后退,对着道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先生神人也。朱能佩服。”
道衍道:“还有两招,不打了吗?”
朱能苦笑一声,你他么,强得跟神一样,别说三招,就算三百招也不一定能摸到你的衣角。心中虽然这么想到,但脸上却是佩服的表情,说道:“朱能认输,人先生你带走吧。绝不阻拦。”
“既然如此,贫僧便告辞了。”道衍平淡地说着,搂住萧皇妃的手紧了紧,两人的身体缓缓旋转,沉入地下。
吴味在阴暗的地道中,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而且地道中渐渐有了积水,还未等小尼姑们惊讶,吴味就来到了一间类似地下室的空间,四面着砌砖,就如寻常民房大小,里面积水不深,也没杂物,一眼就看到在墙上的木质梯子。
小尼姑们纷纷叹了口气,心想终于到头了。
吴味对着身后一个小尼姑低声说道:“拿着火把。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别出声。”
吴味爬上楼梯,缓缓推开盖在上面的木板。
“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吴味耳边响起。
吴味一惊,不由地挥出一拳,“啪”一声,自己拳头竟然被那人一把抓住。
“不要紧张,你们安全了。”那人说到。
再次听到那声音,吴味不由地觉得有些熟悉,脑中迅速回想起了那个带着鬼头面具,身穿黑袍的古怪和尚,道衍。
吴味大惊道:“道衍!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九章 新的征程
道衍平淡地说道:“贫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底下的小尼姑们听到是师父的声音,无不大喜,有师父在,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能顶起来。
地下室的上面是一间不大的仓库,此刻是仓库空荡荡的毫无一物,只有道衍一人。
此地正是西江,东泊码头。
小尼姑们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一个个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像刚刚逃离死亡一般。
华阴被放到地上,她这一路都是在众人的交替中过来的,这一个抱着累了,又交给下一个。
现在安全了,大家也都累了,就把华阴放到地上。
这时才有一个小尼姑拉着妙真的小手,兴冲冲地问道:“师父那道锦囊你是怎么想到的。”
“对呀,对呀。”在见到有人如此问到,大家都用上前去围住了妙真。
道衍见此却也十分开心,对于这个一辈子都活在漩涡之中的老人来说眼前这些天真浪漫的小尼姑们就像是他的女儿。
华凌坐在华阴的身旁,脱下了木质假肢,双手不停地揉着那两团白嫩的残端,看向华阴。
华阴也扭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妙真红着脸,说道:“其实师父的锦囊很好理解的。观音择路逃,临时抱佛脚。这观音不正是指斜月观音吗,抱佛脚也说明在观音像的脚下有密道。”
道衍看了看妙真,狰狞的面具下投来一道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
一群小尼姑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一会,便各自寻找地方休息了。折腾了这么一夜,确实也累了。
另一边,道衍搂住萧皇妃在黑暗中疾行,“索索索”的穿梭之声在耳边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萧皇妃觉得眼前一亮,来到了一间茅屋。
茅屋之中点了一盏油灯,正有一人坐在屋中。
道衍带着萧皇妃进入茅屋,接下来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茅屋之中坐着得不是别人,正是道衍。
萧皇妃不禁惊呼一声,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她也不由得惊讶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道衍站在一边,异口同声地说道:“道衍,道衍。道之衍生,千变万化,皆为道也。”
萧皇妃摇了摇头,此刻的她身受重伤,又断一臂,早已无力多想,灰发遮住半边苍白而憔悴的脸,她虚弱地说道:“你带给我的惊讶实在太多,也不在乎了。但吴味他没事吧。”
两个道衍又道:“他没事,有第三个我在。”说完,其中一个道衍掏出一枚黑色丹丸,伸到萧皇妃面前,道:“服下它,运功疗伤。其余之事,我来解决。”
萧皇妃点了点头,微微地张开嘴唇。道衍轻轻地把丹丸放到她的嘴边。
丹丸入口,萧皇妃便觉得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疼痛之感渐渐消除,她来到屋内的木床上,盘腿运功,调息真气。
此刻的狮卧山上火光冲天,映出一片红霞,在黑夜中照亮了半边天空。
然而在僻静地东泊码头的仓库门前,道衍和吴味两人却在说着什么。
吴味拿出萧皇妃给自己的精致袋子,苦笑道:“仅仅过了三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十二年前的事,我也猜出个大概了。”
道衍叹声道:“叹,计划有变。三年之期未到,却出如此大的变数。你要离开梧州才行了。”
吴味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继续和那些小尼姑在一起迟早会连累她们,想了想,又问道:“萧妃呢?”
道衍道:“她没事。”说着话语一变,郑重地开口又道:“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大明朝。你要牢牢记住,然后就烧掉。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吴味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道衍从怀中掏出一截早已发黑的手骨,递给吴味,道:“拿着它,去马六甲海峡,找一个人。”
吴味问道:“找谁?”
道衍道:“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起航吧,地图、银两都在船上。”
吴味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道衍居然要他现在就走,他看着道衍那张面具,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华凌,华阴,萧皇妃,那帮小尼姑,有道衍在绝对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但是自己这一去就是前途渺茫了。
道衍看着吴味,语重心长地说道:“去吧,这是你的使命。同时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一切。还有,如果你真的对华阴有意思,那就保住自己的性命。她会等你回来的。”
此刻的吴味内心极为复杂,一言难尽。
他孤独的走上了早就停靠在岸边的小船,朝着那未知的命运出发。
船上,吴味躺在船舱中,任由小船顺着西江湍急的江水向东流下。
船内点着一盏孤灯,吴味拆开那精致的小袋,其中有一张旧得发黄的羊皮地图和几张信纸,地图画的极为精细,其上标记了很多吴味都看不明白的符号和地名,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随后又拿起那几张信纸,默念了起来。
“本来打算亲口告诉你的,但是你已经看到了这封信,就说明计划有变,三年之期已经等不了了。
十二年前,朱棣率军攻破南京城,皇宫内你的父亲也就是朱允炆自焚宫殿,带着你大哥朱文奎一同消失了。
而你在当时也是奄奄一息,在逃出皇宫没多久后你还是死了。
当时的我伤心欲绝,可是当道衍的出现,奇迹发生了,原本已经死去的你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
其中的过程我不得而知,反正你还活着。
另外要时刻警惕道衍,此人来历神秘,高深莫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最后再说一句,保重身体。”
落款,萧妃。
吴味读完之后,他沉默了,此刻的他脑中犹如一团浆糊,同时也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秘密等待着他的发掘。
冥冥之中,让吴味感觉此去马六甲海峡定是凶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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